聖神 第10卷 第四六二章  城在心中
    霧火城坐落在迷離江之北,說它是城,不如說是港口來的確切,迷離江得名於江面上終年不散的迷離濃霧,霧絲縹緲恍若幻境,連迷離江兩岸廣大地區都被這種迷離的霧氣所籠罩,經常有船隻在這種霧雨騰騰的江面上莫名其妙失蹤,故又稱之為「鬼江」。

    滾滾迷離江水從西至東奔騰而過,不但從上游帶來了富含養分的土壤,造就了肥沃的巴托平原,而且迷離江最細處都要逾百丈計量的江道,更是往返於各堡城州郡天然航道,無數運送物資商貨的舟船,跟往返於各地的商賈就從此通過。

    而一到戰時,從北方殺來的魔族大軍,只有從迷離江順流而下,才能最快捷的進入東疆平叛,反之,經常爭鬥的各族軍隊要想出其不意的到達彼此領地,藉助迷離江江道運兵,也絕對是第一考慮。

    霧火城身處咽喉要道的戰略地理位置跟它天然糧倉的事實,就決定了兵家必爭的地位,無論是北方以升日為中心的七大魔族城池,還是西南方的悍狼族,無不對此虎視眈眈。

    而它的東方,則是蜥族聚居的沼澤,跟鱗蛇族盤踞的瘴氣雨林,連年的征戰曾經使「霧火」這個因終年雲霧不散而得名的小鎮人口,一度銳減到不足一萬,可見當年這裡戰亂之殘酷。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九十多年前,火少衝的曾祖父火勝天入主霧火城的時候,才宣告結束。

    當時的火勝天本是魔族中的皇族,也就是純正血統的魔神族後裔,此人天賦異秉,弱冠之年便顯露出了其兵家鬼才的本色,曾經大破巨蠍族十萬人軍團於魔族帝都「幽都」之外。

    這場被稱為「鬼神莫測」的大戰,也是火勝天鋒芒初露的一戰。

    此戰中,只是一個偏將的火勝天,居然臨陣斬殺本軍主帥奪取軍權,用其頭顱號令三軍,而後反覆用謀施計,使巨蠍族大軍疲於來回奔命,望城咫尺而不可得。

    待本族援軍一到,火勝天先斷敵兵糧草,而後分兵一部聚而不殲,其本陣八千魔族重甲騎兵,則千里奔襲巨蠍族老巢。

    驚慌失措的巨蠍族族長只得急命遠征軍回援,終於等到機會的火勝天,直到這個時候才真正開始發力。

    前後兩軍先是層層狙擊,而後待敵疲憊突然合兵追殺,直到二次殺回巨蠍族老巢,此戰火勝天兵行詭道,殺敵盈野,以二十三歲之齡積功官拜黑魔軍大帥,天下驚震。

    巨蠍族也因為此戰造成了近百年一蹶不振,不但分化成紅蠍跟黑蠍兩個部落,而且彼此仇視的兩個蠍族部落連年相互征戰下,再也無力犯邊。

    本來前途無量的火勝天,只要在眾人羨慕崇拜的目光中,娶得八王之一平天勝王的重孫女程雙美,靜靜等待榮華富貴的來臨就是了,可在大婚當天,火勝天卻掛印而別,孤身單騎遠赴南疆去了。

    而他捨棄所有功名利祿所追求的,卻是一個叫做巴托的土族女子。

    壽歲千年的平天勝王早已磨去了火性,愛惜火勝天這個人才的他,選擇了沉默,可盛怒之下的程雙美卻也在新婚次日失蹤。

    後來只知道程雙美跟巴托在一年後的同一天雙雙香消玉殞,而悲痛中的火勝天則懷著巴托臨死的遺願,抱著懷中的獨子火孤雲住了下來,並開始訓練當地一群憨厚的土人,外擋賊軍,內建城池。

    其間火勝天縱橫睥睨,東征西討,利用各族矛盾合縱連橫,廣為牽制,降低稅收吸引商人,把建設城防的錢省出來訓練精銳鐵騎。

    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將霧火鎮建成了一座城池,並把城外肥沃的平原命名為「巴托」,以示對亡妻的思念。

    走在林間的姜雷生,靜靜的聽著身旁火少衝嘴中關於曾祖的往事,聽到這裡,也對這個重情輕利的大將軍升起了崇敬之情,忍不住歎道:「能成為名將易,視功名利祿如浮雲的名將就難了,照你的話說,莫非霧火城連城牆這基本的城防都沒有不成?」

    「嗯,千真萬確!」背著那把大弓的火少衝並沒有停下腳步,聽到姜雷生的疑問只是笑了笑道:「據我爹說,當時的情況莫說沒有城牆,就算有帝都那樣的城牆,也絕對頂不住四面八方壓來的大軍,所以把建設城防的錢省下來,訓練一個精銳的機動騎兵才是頭等要務!」

    頓了頓,沉思道:「剛開始小弟也不明白這裡面的淵源,哪有守城守的連城門都沒有,可爹笑著跟我說,當時連他老人家也不明白,不只是他不明白,當年跟隨曾祖的那些將領也好,士兵也罷,都不明白,但當爹告訴我曾祖面對疑惑說出的四個字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

    「噢?」姜雷生不由得來了興趣,冰魄神女正是要自己盡量瞭解魔界諸般情況,能夠瞭解這些手握重兵的魔族將領如何用兵,當然更妙,趕忙迫不及待問道:「哪四個字?」

    「城在心中!」火少衝臉容肅穆,用無比恭敬的語氣,一字一句的吐出了這四個字,看到身旁姜雷生若有所思的樣子,歎了口氣道:「曾祖真是用兵奇才,我也是越到後來越能明白到曾祖的良苦用心,試想,再堅固的城防,沒有一個好的統帥,一支好的軍隊,如何去守?表面霧火城跟沒城似的,但無城之城敵人如何來攻?」

    頓了頓又道:「每逢敵軍攻來,曾祖便放棄防守,反將軍隊化整為零,來回襲擾狙擊敵軍,疾如風,掠如火,不但在用兵上鬼神難測,而且利用各族矛盾分而化之,悍狼族來攻曾祖,就和蜥人族結盟,蜥人族不懷好意,就跟鱗蛇族秘密聯盟,總之,敵人有矛盾就利用矛盾,沒有矛盾,曾祖就製造出來他們彼此的矛盾,險中求生。」

    吸了一口氣後,火少衝接著道:「到了最後,反而是我們這個連城牆都沒有的霧火城最強大,不但有一支忠心上絕無問題、最具機動力的騎兵,而且那支被稱為『幽靈艦隊』的無敵船隊,才真正是各族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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