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氣撲鼻而來，我屏住呼吸，微微向後挪動了一下，方低聲道：「姻緣之事但隨天定，阿琬不能奢求。」
沉默了半晌，太后才長歎一聲，幽幽道：「你這般說，哀家會以為你還念著那個異國人。」
異國。我的心砰砰跳起來，絕不會是蜀國，安蜀一向交好，太后不會用這樣語氣談起；大理偏遠，絕不構成威脅；那麼剩下的兩個國家，齊國與西秦，會是哪一個？太后與博陵郡主之間，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博陵郡主心中的人會是誰！
心思電轉，太后利用博陵郡主籠絡盟友，大圓寺住了西秦國主，博陵郡主前往大圓寺，博陵郡主前往西翠山禮佛，刺客來自西秦，兩國邊境繳獲了西秦的匕首和郡主的玉釵。
一件件事情聯繫起來，漸漸構成一個真相。詭譎隱秘的真相，殘酷血腥的真相，是我不想知道的真相。
博陵郡主與西秦，恐怕有不可名狀的關聯。
四個血色大字在心頭浮起，扼得我幾乎無法呼吸。身為胥家後代，她如何能夠，太后又怎能允許？通敵賣國，這四個字說起簡單，卻是恐怖殘酷無比。
然而笑容依然，垂眸柔聲道：「太后，阿琬的心中只有太后，再無旁人。」
太后淡淡一笑，道：「哀家信你。當時你去西翠山，哀家還以為此生都失去你了，誰知你禮佛一遭，如今是這般聰明懂事，回來之後一句都不提，甚合哀家之意。」
「太后明鑒。」我一字一句的說著，心頭怒火卻是熊熊。看來，太后賜博陵郡主遠去禮佛絕非外界猜測是郡主犯錯，而更有其他原因。博陵郡主似乎是不服從管教，太后為了懲罰她，才將她趕到荒郊野外，而我取代郡主之後，因並不知情而絕口不提，反而被視為是乖巧的證據。隱隱好笑，但神智無比清明，目標分外明晰。
我勢必要找到這個原因，正是它，導致了郡主橫死。
「阿琬，你能明白最好。他並非真心待你，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忘了他罷。」太后諄諄教誨，似一個最慈愛的母親，「今次是咱們最後一次說起他，日後，這件事就要爛在心底。你還是哀家最寵愛的郡主，哀家還是你最尊敬的太后，只要你聽話，哀家絕不虧待你。」
苦澀，喉頭一片苦澀。這便是所謂的「博陵郡主得寵」，這便是所謂的舐犢情深，原來摻雜了這許多陰謀算計，根本要不得。我唯一的妹妹，就在這樣的壓制下，生活了十幾年麼？如今再說悔恨也來不及，我對她疏於照顧，方害得她命喪黃泉，如今我所能做，便是找到證據，為她復仇。
於是笑容愈加溫柔：「阿琬懂得。太后是真心為阿琬著想，從前是我莽撞，今後一定聽從太后教誨。」
「好，好，好！」太后喜形於色，輕輕拍了拍我的手，似乎是預示嘉獎，「如今皇上對你上心了不少，這是好兆頭。你且放寬心，有哀家為你鋪路，莫說貴妃，皇后之位也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