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郡主 猜忌 【番外】之柳毓(五)
    明明是清淡如水的人,是什麼時候開始,視線會不自覺的追逐她的身影?

     是從她為他下廚,專心的做一道羹湯,給他在寒冷的冬夜保暖心肺;是從她明明不會縫衣,卻還非要為他縫補一件破損的長衣,然後補的歪歪扭扭;是從她為他翻找醫書,然後每次下山時都會帶回一堆奇奇怪怪的藥,試圖治好他的沉痾。

     只要她仰起頭,甜甜的笑著說:「大哥。」

     他都會覺得心裡很暖。再平靜淡漠的性子,也喜歡有一個嬌柔可愛的女孩子在一旁,蹦蹦跳跳,彷彿時光都喧鬧起來。

     將包裹他的黑暗與冷酷暫時帶走。

     那個命不久矣的魔咒,是懸在他與她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越深愛,越擔憂。

     柳單臨終前,將柳毓與清歌留下,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靖王與柳單是莫逆之交,靖王身故後留下的女兒,柳單要自己的侄兒繼續守護。

     「你要答應我……照顧清歌……一輩子照顧她……」

     柳毓的眼底有淚。

     不用托孤,柳毓也會照顧她,將自己最好的都給她。真想一直這樣保護著她,不讓她為塵世而煩心,不讓她為瑣事而勞碌,她永遠是璃山的仙子,無憂無慮,愜意自在。

     但那個總睜大眼睛,縮在他懷裡無辜而又好奇的小小少女,已經長大了。她會垂下眸子,淡淡的微笑,叫他猜不出她的心思;她會摘一片竹葉,吹奏不成調子的小曲,叫他猜不出她的喜樂;她更是常常坐在山頭沉思,那時候,女子的睿智與大氣展露無遺,是君臨天下的驕傲與普度濟世的自信。

     她已經可以與他並肩而立,淡然悠遠的看盡世間百態。

     但守護她彷彿成為責任,一旦失去這個責任,久在病榻的身子似乎也乍然失去了精神的支撐。

     「大公子,」白蔻淚盈盈的看著他,手裡捧著的那條竹白錦帕,上邊早已是一團團猩紅的痕跡。

     慕容先生是柳單請來,為他調理身體的。這具病體苟延殘喘多年,多虧了慕容先生的良方。但此刻他把著柳毓的脈,終於長長的歎氣。一屋子的人都靜默無言,一隻潔白的鴿子忽而悄悄停落在了窗欞。

     柳毓翻身而起,抽出鴿子身上的信筒,然而看到的卻不是熟悉的娟秀筆跡。

     「清歌入宮赴宴遇刺,性命垂危。我等不敢妄入,但求乾坤門續命丹藥一瓶,以備不測。」

     「清歌!」他只覺胸口如遭重擊,豁然立起,急匆匆便要離去,卻不妨白蔻死死的拖住了他的身子:「大公子,你的身子可容不得千里奔波,讓我去便是……」

     柳毓卻一改往日的翩然風度,緊繃了臉一言不發,瘦削的手掰開白蔻的指尖,身姿一動已在一射之外。

     白蔻年幼,早就握著那錦帕語無倫次,求助的看向慕容神醫:「先生,大公子的身體……」

     慕容神醫卻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沉吟片刻才道:「讓他去罷。」

     「神醫為何這般說?明明大公子的病越發沉重……」

     「清歌是他的命。」神醫忽然幽幽道,「如今他的身子早被淘空,只憑了精神才延續性命至今。若是為了清歌,他……不會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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