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計留春掩黃昏   結局,若能相守,死生何懼? 結局:四
    叢萊已經不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了,那天帶著歐陽志城進去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太多,結果報社再次沸騰了,她的小八卦估計搜集起來可以出一本小說集了。

    其他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對勁,也對,一個被戲稱為死了男人的女人,忽然間就來了一個有點姿色的男人,任誰都會想要八一八的,但是那個叫安安的女孩,見著她的時候,會笑得燦若夏花,誇她的男朋友很帥,叢萊淺笑,不予回應。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至少還是有人不是有心只想看她的笑話。

    到了慈善晚會那天,叢萊本想去找梁君澤,結果歐陽志城也去,便被拐了去,買了一條布料十足的衣服,全身上下沒露出多少,他一直嫌棄那天在高爾夫球場穿的那條短裙,還很好笑地說了句,誰把裙子做得那麼短,根本就不能穿,叢萊很想說,那你去娶個修女,絕對的保守。

    這一場小鬧劇,害得叢萊連去慈善會都沒興趣了,看著那件衣服覺得有些倒胃口。叢萊一整天都沒什麼心情,在辦公室裡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下班的時候,歐陽志城的車毫無偏差的到了,害叢萊不得不懷疑,報社是否有他的內線。

     到慈善會 的時候,叢萊見到了梁君澤,於是她很沒骨氣的往歐陽志城身後躲了躲,她貌似答應了當他的女伴,此時,他的身邊伴著的是他的秘書劉靜,兩人氣質還算搭,看起來也頗為養眼,梁君澤對著她的方向笑了笑,叢萊也對他笑,歐陽志城瞪了他一眼,拉緊了他往座位上走去。

     慈善晚會其實也是拍賣會,拍賣的東西多是一些古董字畫類的東西,叢萊無聊的靠著歐陽志城差點睡著,歐陽志城並不競價,只是靜靜的看著,也對,那些古董字畫,興許只有上了年紀的人較為感興趣。

     令人費解的是,最後一個出場的竟然是一隻手鐲,據說年代不詳,工藝不明,叢萊倒有些好奇,前面的都是較為貴重的物品,最後壓軸的竟然是女兒家的首飾,不免有些頭重腳輕,叢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確實挺漂亮的,青銅的邊,雕著復古的鏤空花紋,中間鑲著幾顆紅色的寶石,青銅,紅寶石,奇特的搭配,在燈光下有一種近乎妖冶的美。叢萊暗暗猜測了下這隻手鐲的來歷,皇帝的寵妃?大富人家的傳家之寶?民間工藝大師的絕世之作?她搖了搖頭,雖然很漂亮,但是看得出來,也並不是十分精細。

     主持人並未多做解說,只是說競到的人才能分享手鐲後的故事,故弄玄虛,叢萊撇了撇嘴,倒是有人開始競價,最後這隻手鐲幾乎是以天價才被競到,更讓叢萊驚訝的是,這個人竟然就是旁邊的的歐陽志城,他臉上的表情很淡定,沒有競到的驕傲與狂喜,只是微微瞇了眼眸,靜靜的看著。

     叢萊很是無語,等穿著古典旗袍的小姐端著那隻手鐲過來,他直直的套進她的手腕,叢萊一驚,這樣的禮物,也太過招搖了,一時之間想脫下,大庭廣眾之下又怕太傷面子。眾人笑著看著這邊,神情有些曖昧,叢萊低低地咳了聲,臉微微有些紅。

     有侍者過來說拍賣者請他們一起過去,歐陽志城牽了她的手,跟著過去,穿過一條又一條長廊,等叢萊覺得繞得有些暈的時候,侍者站在門口讓他們進去。

    房間不是很大,光線也不夠足,看起來有些像古代的裝飾,深青色的簾子,被風吹得形如鬼魅,窗邊立著一個白衣的男子,叢萊有些緊張的拽著歐陽志城的手,歐陽志城回以一個體貼的笑,等他們入內,那男子才慢慢轉身。

    氣質清濯若蓮,帶著幾許不惹塵埃的仙氣,叢萊覺得如果他換上一襲月白的袍子,可以羽化登仙了,眉眼極為的柔和,細看,卻帶著絲絲的冷意,那冷意不細看,卻是不容易發現,湊近了細看,卻愈發的明顯。

    是個極為年輕的男人,叢萊本來還料想,擁有這樣一個古樸手鐲的人,必定是一個上了年歲的人,如此看來,今天的一切似乎都透著古怪,也越來越不按常理。

     「二位請坐。」聲音清越,面上如水,淡淡的卻自有其韻味,他自己也款款的在旁邊落座。

     「二位可喜歡這手鐲?」那男子忽而笑了,本就柔和的臉看起來更加的親切,如碎碎的陽光灑滿整張白淨的臉,唇瓣微微咧開,露出白淨如玉的牙齒。

     叢萊見他看了眼手上那個的鐲子,忙點了點頭,歐陽志城一言不發,卻別有深意的盯著那個男子。

     「喜歡自然好,她一定也是極為樂見有人喜歡的,落入你們手裡,她應該是極滿意的,總算,了卻了一樁心願。」那男子低低的說著,說是在敘說,更像是在回憶。眉心微微蹙著,嘴角卻還帶著笑。

     「先生說的是你的愛人?」叢萊忍不住出聲詢問,他的目光中充滿迷惘,還有,難掩的愛意。

     「愛人,只怕是我不夠資格。」他苦笑,眉心似乎蹙得更緊。

     「你確實不夠資格,可是你卻守了她那麼多年。」說話的卻是歐陽志城,他似乎冷笑了聲,清朗的臉上帶著難掩的戾氣。

     叢萊一驚,聽語氣兩人倒是相識,難道曾經有過什麼故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是啊,這一點你永遠無法勝過我,她愛了你一生,我卻陪著她度過了餘生,這樣便已足矣。」男子似乎極為的滿足,閉了閉眼,眼角帶著笑意,整張臉沒了剛才的冷意,看來是他喜歡的女子,甚至是深愛。

     「所以老天才要懲罰你,做個不老不死的怪物。」歐陽志城厲聲道,聲音很大,叢萊嚇了一跳,輕輕碰了碰他,這個人說話越來越奇怪了,不管怎麼樣,在別人面前說這樣的話也太失禮,而且人家還是個年輕人,被說為怪物,換成是誰都該不高興了。

    「哈哈……這樣的結局誰能預料,我不能死,卻可以看著你們錯過一生又一生。叢小姐一定好奇,為何我會有這樣的一個手鐲,可願意聽我講個故事?」男子忽而轉頭,對著叢萊,眸色清亮,叢萊的心似乎漏掉了一拍,點了點頭。

     男子走過來,眼含柔情的看了看那個鐲子,伸手輕輕的撫了撫,像是看著自己最愛的人。「你知道嗎?這鐲子的名字叫火鳳,意為鳳凰涅槃,慾火重生。是冷寒國的憶宸皇后所有,這鐲子雖然做工不算精細,意義卻甚為幽遠,冷寒國的國君親手所製,每一道工序都不曾假於人手,曾經一度被傳為宮廷佳話,帝后琴瑟和諧,不知羨煞多少閨中少女,可是在幾年的和諧中,憶宸皇后忽然抱恙,不久便離開人世,而火鳳手鐲也在那次失蹤,冷寒國國君悲痛異常,一生未曾再娶。」男子看向她,眼含深意。

     叢萊笑笑,不過是一段帝后佳話,沒什麼可聽性。而且既然手鐲失蹤,那這個手鐲可謂是來歷不明。「既然帝后已死千年,手鐲又消失,那先生從何而得?」叢萊坦然的問道,輕輕的抿了抿唇。

     男子一笑,帶著寫狡黠,「如果我說,皇后根本未死,而是和我私逃了,你可信?」

     叢萊的眼皮跳了跳,這算什麼,番外的野史?

     「你一定是不信的,皇后中了極厲害的毒,記憶紊亂,才傷了皇帝,與我在谷中修養,再未離開。而這個手鐲是她留下的唯一遺物,也是她一生都未曾放下的。」男子斂了神色,目光幽幽的看著遠處,叢萊的心忽然有些亂,這個故事,似乎是悲劇。可是和他們買手鐲有關係嗎?

     「帝后一共錯過了三生,而今生他們可以再遇,我的使命也算完成,她,終於有了自己的歸宿。叢小姐,祝你們幸福!」男子回身,仿若有萬千光華灑在他的身上,叢萊有種錯覺,彷彿,他會就此消失,心中一驚,搖了搖頭,見他定定的站在那裡,暗笑自己多想了。

     出了門,叢萊一直有些不安,說不清為什麼,歐陽志城從出了門,便不再說話,彷彿有什麼心事的模樣。叢萊看了看他,慢慢的走近了些,牽住他的手,朝他笑了笑,他倒是一愣,慢慢的攏住她的手,將她的是指緊扣。

     「萊萊,我們不要像帝后般錯過,所以你不許再逃。」歐陽志城低聲說,帶著淺淡的威脅,在夜色的映襯下,顯得有些魅惑。

     叢萊不回答,只是盯著他看,細細的看著他的眉眼,他的眼睛長得很好看,微微一笑,便能帶出魅惑的弧度,鼻樑挺立,襯得五官愈發的俊朗,不笑的時候,有幾分嚴肅,卻莫名的讓人心安,叢萊低了低頭,她愛眼前的男人嗎?

     她第一次有些不確定,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是他卻伸出了手,邀請她進入他的世界,她該答應嗎?從醫院的表白,到後來的全身心的交付,她都不曾猶豫,只那樣靜靜的便覺得幸福,分開的這一年,她真的就沒有想過他嗎?該是想過的吧,每次午夜縈迴,那略微濕潤的眼角,可是今後的路還有那麼長,他們真的能夠一生一世嗎,叢萊不確定了。

     「歐陽志城,我們真的能夠在一起嗎?」似是在問他,又彷彿在自問。

     「會的。」歐陽志城似是有些歎息的攬緊了她,也不再逼問。這樣的感覺很踏實,他已經多久,沒有這樣抱過她了,每天回家,抱著她睡過的被子,感覺上面還有她的氣息,滿屋子的找,卻再也沒有那個笑著的她,成天守著一個冰冷的屋子,他想她想得快要發瘋。

     「萊萊,這一次,不許再走了,或者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你說,我都願意陪你去。」歐陽志城低頭,輕輕的擦過她的鬢間。

     「嗯。」叢萊模模糊糊的給了個答案,她閉上眼,不想再想。或許天長地久,也沒有那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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