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東翼總是給血月的心臟餵著自己的血，而她的心臟每天只是三滴。東翼發現血月的臉色越來越紅潤了。只是夢裡的她卻越來越微弱，到如今就連坐起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在東翼的懷裡就這樣靠著，對東翼說：「小東，我死了你會想我嗎？」
東翼說：「你不會死的，東翼就要治好你了。」東翼沒有對她說，還有另一個血月。
血月還是那樣輕輕抱著東翼的脖子，呼呼地喘著氣，她對東翼說：「小東，你是個好丈夫，我死了會跟著你的，我捨不得離開你，你怕嗎？」
「別亂說！」東翼說，「誰也沒辦法從我身邊奪走你。」
她仰著臉，說：「小東，你吻我。」
東翼低下頭含住她的唇輕輕吻著，東翼發現，她在自己的吻中睡著了。
剩下的日子裡，夢中的血月總是昏昏沉沉地，東翼一直坐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她不定地喊著東翼的名字，她每喊一次東翼都會答應著她，讓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現實中的血月臉色越來越好，只是一直沒有呼吸。東翼也是坐在她的旁邊抱著她，等著她醒來的一刻。幻想著她醒來的時候喊東翼的名字。東翼摸著她的心跳，和正常人一般無二了，只是沒有呼吸。東翼放平她，對她說：「血月，你怎麼才能醒過來呢？」
黃鼬跳上石蹋，先看看東翼，再看看血月，血月後把鼻子伸過去，在血月的嘴上聞了聞，又對著東翼叫。東翼伸出手摸摸血月的鼻子，還是沒有呼吸。「你忽悠我！」東翼笑著說黃鼬。
黃鼬啊啊叫了兩聲，還是把鼻子放到了血月的嘴那裡聞了聞，然後對著東翼叫。「你在說什麼呀黃老兄？」東翼看著它。東翼叫它老兄很久了。
黃鼬急的跳了起來，在地上跑了幾圈後，跳上石蹋，突然在東翼手上咬了一口，然後又去聞血月的嘴。「你讓東翼餵她喝血？」東翼瞠大眼睛。
黃鼬點了點頭。
東翼捏開血月的嘴，把血滴進她的嘴裡，一滴滴滴進去，良久，東翼看見血月的脖子動了一下，就像是毛毛蟲的樣子。東翼對黃鼬說：「她喝了！」黃鼬又開始歡跳起來。
東翼割破手腕，血一下湧了出來，黃鼬看到後退後了幾步，遠遠地看著東翼，它嚇到了。捏開血月的嘴，血不停地流進血月的嘴裡，冒著熱氣，血月開始吞嚥了，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她的胃也開始蠕動了，東翼聽到了咕嚕嚕地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東翼暈了過去。
東翼有了意識的時候，起身看到了血月躺在那裡，東翼四下尋找著黃鼬老兄，沒有它的蹤影。東翼確定這是在夢裡。東翼抱起血月，血月緩緩地睜開眼睛，她微弱地說：「小東，我要死了，我捨不得你。」
「我馬上就帶你走了，血月，你就要好起來了。」東翼抱著她。
「小東，你不要安慰我了。我會想你的，你以後要記得我，我沒能給你生很多孩子，對不起你！……」血月說著。
「別說了，你不會死，東翼就快帶你走出這可惡的墳墓了。」東翼看到血月留下了淚，就連淚水都顯得無力，緩緩地貼在了臉上，沒有垂下。血月就這樣閉上了眼睛，沒有了心跳，沒有了呼吸。
這個夢也隨著破碎了，東翼猛地掙扎起來，看到血月站在地上，用於嘯天的刀在指著東翼的喉嚨。眼神裡透著冷漠與傲氣。
東翼看著她，伸出手，覺得無力，東翼知道，這是失血過多造成的，但東翼強壯的身體會在半天內復原的。他說：「血月，你回來啦！我是小東，你看，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血月那麼茫然地看著東翼，喃喃：「小東，好熟悉！」
「我是你的相公，血月，你不記得東翼了嗎？」東翼流下了滾滾的淚。「是東翼，我們已經在一起三個月了啊！」
「於嘯天呢？」她指著東翼說。
東翼指著地上的包袱說：「他死了，為了救你。死了幾萬年了。」
「你別騙我，當我三歲小孩兒？」刀在她的手裡抖了抖。」我的兵器呢？」
「血月，我真的是你的相公，我是你的男人，你全忘記了嗎？」東翼說。
「胡說，天教聖女沒有男人，你再說信不信我殺了你。」她用刀一指。
「我說的是真的。」東翼指著她的下巴說，「你本來死了過去，是我的血救回了你，我們已經海誓山盟，永不分開的。」
血月伸手摸了一下下巴，果然手上有了血，她一愣，說：「當我三歲小孩騙我，我暈死過去如何和你海誓山盟，真是大言不慚！」
東翼指著一旁的黃鼬說：「它可以作證！」
「笑話！」她冷笑一聲，「瘋子！」
「血月！你不記得小東了嗎？」東翼說。
「小東，小東，小東是誰？」她摸摸自己的嘴唇又摸摸自己的前胸，好像想到了什麼，」我要殺了小東！」
東翼說：」我就是小東，我們日日夜夜生活了將近三個月，你就這樣把我忘了？你還說過要給我生很多孩子的啊！」
「我身為聖女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她說，「相信是你救了我，但以後別讓我再見到你，不殺你就算是報答了你，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永不相見，也希望你忘記這段經歷。」她說完，把刀插在石板地上，轉身幾個彈跳不見了身影。
東翼追出去四下打望，一切又是那麼安靜。只有身後的黃鼬在輕輕拽著東翼的褲子。東翼坐在地上，看著遠處的山峰，山峰便幻化成了血月的影子在對著東翼笑。東翼救回了一個血月，卻失去了一個血月，救回的是冷血無情的聖女，失去的是那個溫柔若水的嬌娘。
東翼喝醉了，喝得酩酊大醉，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才滾上了那個床。
東翼張開手臂大吼起來，嚇得黃鼬一下竄了出去。東翼直直地倒在石蹋上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石蹋空空如也，夢碎了，她死了。
東翼坐在湖邊，黃鼬陪著東翼坐了一天，一聲不吭。東翼突然發現，只有它此刻最瞭解自己，所以東翼為它煮了魚。東翼記起了陰月，東翼對黃鼬說：」我得回去了。」
看著四周，東翼突然有種依依不捨的感覺。心裡一陣苦痛。黃鼬蹲坐在東翼身邊，他們對著天空一陣吼叫。東翼說：「血月不會回來了。」
東翼用了半天時間，把一具具笑著的屍體挪到了雪線以上，編了一條很長的繩子把他們穿在了一起。挎著於嘯天的骨頭，把繩子抗在肩上，像一個縴夫一樣。東翼回頭看看蹲在那裡的黃鼬，對它說：」我不能帶你走，這裡才適合你。」
黃鼬對著東翼吼叫起來，東翼也吼叫了起來，似乎他倆在這吼叫中能產生某種共鳴一樣，東翼對它喊：「在東翼心裡，你是一頭狼！」
東翼便沒有回頭，拽著一串各個朝代的屍體像山頂走去，他們還在笑著。三個月使東翼完全變了樣子，頭髮和鬍子蓋住了東翼大半個臉，看起來很狼狽，但東翼那銳氣的眼神始終閃閃發光。
幾十具屍體在雪地上滑行並不是很沉，加上他強武之體。東翼還不怎麼吃力，沒有了上衣，風中的冰粒也不會粘在身上，都滑了過去，只是腰帶到膝蓋的地方濕透了，讓東翼有些不適。
東翼到了陰陽界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剛剛跨入陽界，就覺得渾身都舒暢起來，精神也為之一振，現在東翼最想念的就是妹，恨不得馬上見到她，把自己的頭埋進她的乳溝裡。
東翼像山下走去，更為輕鬆，好像後面的屍體在自己滑行一樣不費東翼半分的力氣，有遊人已經開始爬山了，他們看到東翼的樣子時，不由得驚叫起來。也不可能不驚叫，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光著膀子的人，在雪地裡拽著一串屍體前行，怎麼能不驚世駭俗？！東翼沒有看他們，只是自己默默地前行，東翼一直把屍體拽到了旅館門口，衝著裡邊喊：「老闆娘！我把你丈夫拽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