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狠的考慮自無不妥,但劍聖卻道:「話雖如此,可也不能完全束縛咱們兩個人的行止,再說,咱們離開,還有秦老弟,他一定會妥善掌管崑崙,嚴防緊守,做好一切防備措施,另外,只要有危機的時候,他通過傳遞信號盡快通知咱們。」
雷狠把目光落在秦無敵的身上,他當然知道秦無敵已經聽到劍聖的話,所以他在等,等著秦無敵的反應,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秦無敵長歎,道:「你們去吧,現在我除了想守住崑崙,別的什麼心思也不再有,雖然我不能幫助你們一起尋找靈根地脈,但卻一定會盡力保住崑崙,就算真的出事,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劍聖跟雷狠再度對望一眼,皆都放心的會意點點頭。
雨水滋潤萬物,卻淋濕浪子的心,秦羽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
街道上其實並不空,兩列的酒館裡,茶樓裡,客棧裡,當鋪裡、布莊裡、此刻都有躲雨的人。
一個人在雨中急匆匆的奔跑避雨,這種情形常見,沒人會奇怪,但此刻秦羽一襲青衫,不急不慢的走在雨中。
這等情形,他們卻很少見,幾乎就沒有見過。
因此有的人免不了在想,這個人買賣鋪裡面的人在想,這個人八成是個神經病,而茶樓跟酒館裡有的人則在想,這個人很可能有著失意的事情,不能釋懷。
秦羽到底是神經失常,還是有著傷心失意的事情?
當然,他的神志非但沒有時常,反而在雨水的衝下,更加的清醒,他雖然有著傷心失意的事情,可是他絕不是因此而苦惱。
他走在雨中,其實原因很簡單,他就是想淋淋雨。
雨水淋濕他的衣服,打濕他的長髮,滴入他的身體,他不在乎,他要的只是一種感覺,一種走入自然的感覺。
即將入冬的氣候,雨水是冰冷的,涼意足以透徹心扉。
秦羽卻宛然不覺,他的思緒廣際無邊,他在想,人是否也可以想冥冥中的天道,可以掌控一切。
風和雨,日和月!
他知道這個答案肯定不止他一個人想過,很顯然,直到現在為止,想通這個問題的人肯定還不多,甚至還沒有。
然而人既然生存在人世間,窮極潛力,如何能沒有一絲造化之能呢!這是秦羽心中所想,既然有希望,就代表有可能成功,既然有可能,他秦羽必然要試上一試。
雨聲淅瀝,從屋脊滑落勾簷,之後落下,把地面滴出一排排整齊的水坑,屋子的門前掛著一張古老的牌匾:乾坤棋社。
棋社,自然是下棋的地方,秦羽會下棋,但不精,也沒興趣,可是現在不知為什麼,在目光瞥到這個門匾的時候,就忍不住想要進去看看。
他邁步,他走進去,裡面很靜。
下棋的人,絕不喜歡鬧騰,或許也正是因為想要尋求一種心靈上的靜謐與契合,才會有人來到棋社下期。
可是這世上尋求心靈寂靜的人實在是太少,多的是在紅塵間忙碌不休的人。
在他們看來,在現實中摸爬打滾,遠比尋求心靈上的昇華要實在的多,現實的多。
心靈的昇華能夠保證不餓嗎?
心靈的昇華能夠保證冬天不冷嗎?
對於一個飢餓無比,寒冷無比的人,心靈的昇華就是狗屁。
可是秦羽現在不餓,也不冷,他只想尋求這樣的一種心靈昇華,所以他來到這乾坤棋社。
棋社裡的人不多,很冷清。
具體來說,這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一個美麗的宛若空谷幽蘭妙齡女孩。
這兩個人就在下棋。
古老的棋桌,古老的棋盤,他們也在下著古老的棋。
圍棋。
黑和白,豈非是最古老的爭鬥,就如正和邪,不過一種是不見血,一種是見血的。
秦羽默默的觀看,老人神色古井無波,紅潤如嬰,他的眼神清澈而透亮,給人一種很出塵的感覺。
那妙齡女孩則清新亮麗,秀美絕倫,雖然葉紫兒、仙夢情、玉可兒、玉凝兒、玉瑩兒、小火她們都是人所難見的美女,可是這個妙齡女孩比之她們也絕不遜色。
這看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從她身上看到的空白,就像是一張白紙。
看的秦羽自己的心也有些空,有些白了,他這才發覺原來有時候一個人的性格魅力,的確是可以感染人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自己的性格魅力,也已經感染很多人。
玉可兒等人豈非就是這樣跟他結拜兄妹,小白豈非也是這樣才願意與他做朋友,帕克當然也是因為這樣才願意追隨他!
雖然現在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但不可否認的是,秦羽的性格魅力,的確影響過這些人。
棋盤上的對決也是默默無聲的,但絕不能掩蓋其中的廝殺激烈。
兩個下棋的人都很入神,以至於都沒有發現秦羽的進來。
知道這一盤棋局接近尾聲,忽然,那女孩歎息一聲,略帶一絲抱怨的道:「這盤棋一開始就注定輸,你偏不信。」
老人呵呵一笑,道:「誰說一個棋局就注定會輸,這棋,不下到最後一步,誰也無法預料結局的!」
女孩嘴一撇,道:「跟別人下,我自然不怕,可是跟你下,第一著出現這個披露,能不輸嗎?」
秦羽默默的聽著這一老一少的談話,忽然間有一種福至心靈的感覺。
有些話雖然聽起來很普通,很簡單,但偏偏蘊含著很深刻的道理。
正如女孩所說的,一盤棋,第一子落,就可以注定結局,而老人則說,一盤棋,只要沒有下到最後一步,就不能說輸。
人生如棋,不也正是這個道理。
老人與女孩的話,無不印證著一種人生的至理,雖然截然相反,可是卻都又無比真實。
況且人生的許多事情,不都是互相矛盾,卻又相並存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