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回憶(1)
一年前的我,還是一個正在衝刺階段的高三學生。雖然說是學習的高峰階段,但是我的心思卻一點都沒有放在那上面。每天依舊上課拿本言情小說看到天昏地暗,兩年了,老師對於我這種頑固不化的學生早就放棄了,也就不會在上課的時候提問我問題,所以我也就毫無後顧之憂的看我的小說,而且都這麼些年了,我也早就習慣了。呵呵,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沒有記錯的話,也許是從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開始的吧……故事追溯得有些遠,總而言之,我今天的一切,還是要歸功於我的家庭吧……
我是一個被領養的孩子。在我剛有記憶的時候就被一對被傳言很富有的夫婦從一個大房子裡領養了,記憶的碎片中,沒有父母看待親生孩子那種熱切的目光,沒有體恤的關懷,亦沒有由衷的關心。從記事開始,陪伴我大部分時間的不是父母,是繁重的課程,什麼鋼琴,小提琴,瑜伽,英語,法語,國語,數學……這十七年對我而言簡直就是噩夢,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心臟有先天缺陷,我還會多加一個,沒錯,就是舞蹈。心臟的先天缺陷俗稱就是先天性心臟病。就是天生與體育無緣的那種。可是我這副堪比林黛玉的身子卻對體育有著莫名的熱忱,反而對那些文縐縐的樂器不感興趣。但是我卻被逼無奈偏偏要學那些我根本就不感興趣的東西。
在我還是學齡前兒童的時候,每天的自由時間就被幾個老師佔得嚴嚴實實,只有孩子心性的我為了博得領養我的那對夫婦的歡心,即使不願意我還是很用心的學,幾個老師多誇讚說我天賦很好,每每學會了什麼新鮮曲子我都很開心的跑到他們面前,很開心的為他們演奏,可是得到的每次都只有父親的呵斥與母親傷心的眼神。那時的我很懵懂,懷疑是否真的是自己的演奏的很不好。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我四年級的時候,不經意的一次,我拿著我用法語寫的一篇讚美父親的文章興沖沖的向書房跑,想給一向嚴格的父親看,幻想自己能得到一次他的表揚,可是就在我跑到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時聽到了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也徹底的改變了我今後的生活……
書房裡除了父親,母親也在裡面,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叔叔。在他們的口中我得知,我的身世原來不止是一個被領養的一個孩子那麼簡單。原來,領養我的這對夫婦是我的親戚,這棟房子的女主人竟然是我親生母親的親妹妹,也就是我的阿姨。但他們領養我並不是同情我的身世,而是因為他們那時七歲的女兒意外夭折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可是阿姨卻因為生我那位表姐難產不能再生育了,所以才到我親生父母的家裡領養了我回來,來填補他們那顆受傷的心,而我親生父母剛好有生了一對龍鳳胎,所以我的親生父母決定留下弟弟,卻把我這個有天生性心臟病的累贅送了人。而此時在書房與領養我的這對父母談話的男人剛好是我親生父親。
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麼我的好成績父親會嗤之以鼻,母親會露出傷心的眼神,從來都沒有過的表揚,從來都沒有過的關心,原來他們只是把我成作了他們親生女兒的影子,我表現的越優秀他們對我的牴觸就越大,是因為他們的女兒就是那麼優秀。在他們的眼裡,也許我無論多優秀,他們都不會看到吧……
從那天開始,我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慢慢的變的不學無術,慢慢的開始時不時的逃課,時不時的遲到早退,後來就直接發展成逃學。沒有不透風的牆,漸漸的我的這些「英雄事跡」就被我的父母知道的,當然,只是領養我的父母,十年了我的親生父母都不曾來看我一眼我對他們根本已經不指望會有什麼奇跡發生了。
很不幸的,我的惡習很快就會被幾位老師聯名上報給了他們……
被上報的後果換來的是狠狠的一個耳光。沒有聽我解釋什麼,我也沒有解釋什麼,一切都是那樣的平淡,彷彿這一切都順理成章理所當然一般。但是我知道,這一巴掌打散了我對他們最後的一點希冀,也打掉了我對人間最後的一點留戀。
本以為從那以後他們不會再讓我上學,沒想到事後他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一般,我放學後一樣會有很多學習課程,但是學校的課程,我卻完全放棄了,除了體育。
而他們對於我在學校的一切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不問,我也不說,就這樣一直持續到我高三。
體育課是我最喜歡的也是我唯一沒有放棄的課。為了上體育課,我每天早上都有做少量的訓練,希望用這種循序漸進的方法使我的心臟能夠強壯一點,能夠達到我上體育課的標準。雖然鍛煉時難受一些但是我還是可以撐住的。
那是高三的一節體育課,我和同學一起玩足球,可是意外卻在那時發生了——心臟病復發了。
在同學和老師的幫助下,我及時的被救護車載走了。
但是那個時候由於手足口病蔓延,醫院的大部分病房被兒童佔用了,整個醫院都要人滿為患,所以很不幸的,我被臨時分到了一個已經有人了的高護病房,也就是原來一個人住的高護病房現在讓兩個人住。礙於情況緊急暫時不能轉院和沒有空病房的雙重原因,我和他共用了一個病房,也正是因為這次心臟病的突發,讓我認識了他。
那天脫離了危險的我被抬出急診室送回病房後,在我的耳邊一直迴響的是四年級時我偶然在書房門外聽到的他們的談話。想想這活在冷漠與孤寂中的十七年,我覺得自己的人生一片昏暗,沒有希望,有今天沒明天,突然覺得活著好累。原來,我一直都是在逃避,突然冷靜的回想起以往的生活,一種說不出的疲憊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