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門考試是英語，小雅檢查了足足三遍，才交上卷子。
回到教室的時候，曉風早早走了。
臨走之前，曉風給小雅留了一個字條，「秦小雅，還有幾天是我生日了，不要忘了哦，我要收禮物的哦。」
小雅笑了笑，將紙條揉皺了，放在角落的廢紙簍裡。
冬天的校園景色單調，不像夏天有花有草，更不像夏天那般熱熱鬧鬧的，到處都是一片蕭颯的氣息。
就要傍晚了，天空跟地面到處一派灰濛濛的，校園裡零星散落著準備回家的學生。小雅慢慢吞吞得出了學校，望著車流湧動的馬路，長吁了一口氣。人的習慣是很容易養成的，比如這兩天一直是付哥來當她的司機，她都有些不適應了，坐在車後座上，總是無所遁從的樣子。
小雅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距離付哥到學校還有半個小時。隨即沿著馬路，神色慵懶得往前走。
剛走了沒幾步，就聽身後一個陌生而又猥瑣的聲音喊她，「小雅，小雅……」
小雅轉回頭來，愣住了。
她的父親張文正穿著一件不倫不類的大衣匪夷所思得出現人潮湧動的馬路中間。
江美琪悄聲站在離小雅不遠的一顆楓樹後面，不動聲色得注視著。
她相信今晚自己肯定能做一個好夢，能遇到的不能遇到的，她今天都看見了。
這個張文正，簡直是上天降下來的一個寶，能在等秦小雅的學校門口撞見，簡直是活見鬼了！
「你，你怎麼來了？」
想起秦琪上次打電話時提到過張文正一直處心積慮打姑姑房子的注意，小雅心裡急促得撲騰了好一陣，才神色平靜地說。
「來看看你啊，好呆我是你親爹嘛！」張文正露出兩隻發黃的牙齒，嬉皮笑臉地說。
隨即，又多話地補充說，「哦，是你同學帶我過來的，她還說跟你很熟，以前是一個班裡的。剛剛還在這裡啊！」
張文正往身後看了一眼，未果，隨即略略失望得回過頭來，跟小雅比劃說，「長的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看上去也挺有錢的，我問了好幾個學生，只有她說認識你。她還說她也找你有事，所以順路帶我來找你，誰知道，一轉身的功夫竟然沒影了。」
小雅一直不置可否得站在張文正對面，冷眼瞅著他，聽他這麼一說，也有些奇怪得望了望張文正的身後。
不對啊，什麼人都沒有啊，尤其是她認識的，或者有可能在學校門口等她的？
張文正的眼神已經不夠用了，一會兒看看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兒，一會兒盯著學校門口漸漸擁擠的豪華車輛，兩眼放光地說，「怪不得人家都說貴族貴族呢，貴族中學就是不一樣，你看，這些高級車，我他媽這輩子能有個車轱轆就不錯了，嘖嘖，小雅，看來秦琪掙錢的本事不小啊！不會是傍大款了吧，怎麼能讓你在這種地方上學呢，嘖嘖！」
小雅立刻漲紅了臉，叱責著說，「胡說什麼呢，我姐不是這樣人，我姐有男朋友！」
張文正有些不相信得翻翻白眼，見小雅一副沒好氣的樣子，隨即悻悻地一笑。
見小雅一直對自己愛理不理的，張文正也沒了剛才的耐性，直奔主題。
「實話跟你說吧，小雅，我這次來，是來找你跟秦琪的。你姑姑的房子，好賴有我的一份吧，無論怎麼說，那房子不止光姓秦，還姓張。看在她們多年照顧你的份上，我暫時就不跟她計較了，可她多多少少總得對我表示表示吧，，每個月給點生活費啥的，這事也就過去了，房子的事我也就緩緩再跟她提嘛。你說她在這裡過這麼逍遙的日子，我整天辛辛苦苦的掙錢，你，你們，就忍心嘛……」
張文正說話間就跟演員一樣變了臉，一把鼻涕一把淚得在小雅跟前手舞足蹈，比比劃劃的。
「小雅啊，爹知道你這麼多年受委屈了，對不住你，但好賴還是你親爹吧！你看，現在你混的，上這麼好的學校，穿這麼好看的衣服，住的，也應該不錯吧！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親爹受苦吧！你看，你看我兜裡，連一分錢都沒有了，看在咱們的父女情分上，你就幫幫你爹唄，雅啊，幫幫爹唄！多少給爹點零花錢也行啊！」
因為就在距離學校門口不遠的地方，許多經過的學生跟家長都好奇得看著，跟欣賞動物園裡的動物差不多。
小雅哪裡經歷過這種場面，臉色窘迫得就差埋到地縫裡去了。
張文正最會察言觀色了，使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根，眼裡果真擠出了點酸水，用比竇娥都委屈的聲音繼續跟小雅喊著冤。
「雅啊，都是你那個狐狸精的媽啊，要不是她跟人跑了，我，我們一家三口一直在一起，該多好啊，都是她見錢眼開，嫌貧愛富啊，那麼狠心把你拋下不管，我一想想，就難受得要死啊……」
小雅眼睜睜看著張文正在自己跟前顛倒黑白，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想起自己灰暗慘淡的童年，把張文正逼得離家出走的媽媽，恨不得跑上去一下掐死眼前這個人。
見小雅一點反應都沒有，張文正氣急敗壞得指著小雅的鼻子說，
「你說你這孩子，你親爹大老遠跑來了，你怎麼不冷不熱的，給你要點錢怎麼了，你就眼睜睜得看著你爹受苦你不管啊……」
說話間張文正竟然走到小雅跟前去翻小雅的書包。
小雅使勁推開張文正，氣呼呼地說，「我的錢都是我姐給的，我哪有什麼錢啊！」
張文正撇撇嘴，一臉不相信地說，「沒錢，以為爹不知道啊，這種地方，出門沒錢不能活，你一分都沒帶，你糊弄誰啊！」
「我真沒帶錢，不信，你翻吧！」
小雅氣呼呼得將背上的書包扔到張文正面前，神色坦然得望著他，
張文正毫不客氣得拿起書包，跟盜匪一樣胡亂翻了好一陣，翻完，又氣急敗壞得扔還給小雅。驀地，張文正眼前一亮，他看到小雅手上戴了一枚晶瑩剔透的手鐲，看上去，價格不菲。
蹭得一下，髒兮兮的大手蓋到小雅腕上，「沒有錢，能買得起這樣的鐲子，騙誰呢，把你爹當成傻子呢，老子當年也是走南闖北的人！「
小雅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鐲子的來歷，只得不停得重複著，「這鐲子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你放手，你放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