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微笑得看著小雅。但是，眼底深處卻是無法掩飾的冰冷，那樣的溫度，讓人一時無法猜透。
小雅被子軒的每一句話都搞得暈頭轉向，結結巴巴地問，「校董，怎麼你說的話我越來越不明白了呢？」
「這下明白了嘛。」子軒忽然將手中的湯匙輕輕放回精巧細緻的骨瓷杯裡，將杯子放回桌上。伸出手指輕輕捏了捏小雅纖白的手背，光潔的骨瓷杯裡濺起一圈圈褐色的漣漪。
子軒手指上的溫度像一股電流一樣傳到小雅手上，她倏地一下拿回手，卻無措得端著，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把手往哪裡擱了。
小雅的表情讓子軒頓覺饒有趣味，他以前接觸過的女孩子很少有小雅這樣青澀幼稚的。要麼風情萬種，要麼嫵媚直接。可此刻的小雅卻如一朵尚未盛開的睡蓮一樣靜靜佇立著，卻也激起子軒濃濃的興致。他忽然覺得逗弄小雅其實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他驀地伸出大手，將小雅無處安放的小手輕輕捉住，捏了一下她的手心，輕輕放在光滑的實木桌上。子軒的掌心像潮水一樣一點一點覆上小雅的手背，隨後，將小雅的手背完全包裹起來，實木桌的溫度清涼柔滑，子軒的手背粗糙燥熱，小雅覺得自己的手背既像在火爐上炙烤，又像在細雨中潤澤，她的全身都要抖動起來，心裡已慌亂得不成樣子，手指跟死魚一樣僵硬得趴著。
子軒看著小雅面色潮紅全身僵硬的樣子更不打算放過她，「秦小雅，這次你該明白了吧！嗯？我喜歡你，你知道嗎？我希望你的興趣愛好跟我的有交叉點，應該不過分吧？」
子軒說完，一臉篤定得看著小雅。
小雅的腦子裡嗡得一聲輕響，原來，原來——這才是答案啊，沒有人過問她的學費，沒有人過問她跟江美琪打架的事，就連江美琪家的司機受傷她連醫藥費都沒付。原來如此啊原來如此！虧晨陽說子軒不安好心的時候她還巴巴替他說著好話，論起來，晨陽看問題比她可深刻得多了。
「校董，你開得這個玩笑太過火了，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啊！」小雅頓了頓心思，挺直了腰板，毫不畏懼得看著子軒的眼睛說，
都說一個人的眼睛最容易洩露他的心思，她倒要看看子軒說的是真是假，還是在逗弄她。
他說起話來一向是不分場合又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比如上次剪綵的時候，他為了氣江美琪故意拉她照相跟她說那些鬼話。
子軒的面色比她的還要平靜，鎮定，彷彿已蓄謀已久，「秦小雅，你覺得我像在玩笑嘛？」
說完，不待小雅回答，忽然伸出手去，隔著氤氳著裊裊香氣的咖啡杯，抬起手指，捏住了小雅小巧的下巴。
「嗯？這還是開玩笑嘛，秦小雅？」
小雅下意識得去推子軒的手，誰料，子軒的動作比她的還要迅速，銜住她的手指，站起身，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隨即，又輕輕放下，坐回去，仰面看著小雅。
整個動作不超過一分鐘，一氣呵成，絕不拖泥帶水，小雅看得不禁有些癡了，傻了，愣了。
子軒衝著小雅高深莫測得一笑，變戲法一樣從一旁的公文包裡拿出幾張紙，遞給小雅。
「秦小雅，我喜歡你，我們作筆交易吧！這是我擬好的一份協議，在後面空白處簽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我喜歡你，我們做筆交易吧！
子軒眼睜睜得看著小雅的面部表情從羞澀轉為慌亂，後來又漸漸變得蒼白，出離憤怒。而後小雅的臉就在他眼前漸漸變得模糊了。
因為小雅的雙手已經碰翻了桌上的一隻咖啡杯，她驀地舉起另一隻，一杯滾燙的咖啡就毫不留情得傾瀉到子軒身上。
再後來，子軒才意識到，有哪樣一個女孩子會願意接受一個男人以交易為目的喜歡呢？
秦小雅盯了一個晚上的天花板，滿腦子裡都是子軒在咖啡廳裡對她說的那些話，
「秦小雅，你真是傻得不輕，你還真指望公安叔叔給你破案啊！實話告訴你吧，那件案子早就被公安擱在一邊了，我是學校的負責人，有什麼風吹草動我清楚得很。現在殺人的，出車禍的，拐賣人口的，販毒的比這個厲害多了，公安忙那個還忙不過來呢！像你這種沒有頭緒的小小盜竊案，公安想立功受獎的話也排不上號啊！你不信，你不信是吧，好，我這裡就有那個警長的電話，你還是自己打電話問清楚好了……怎樣，沒有頭緒吧，要是有頭緒的話可就奇了怪了，你連點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提供，還指望警察能使上力氣！你以為警察是萬能的嗎。」
「秦小雅，你覺得就憑你的能力就能把學費還清嗎？就算你告訴秦琪，莫說秦琪現在身在國外，就算她現在就在你身邊，有那麼個小心眼的男友，她會跟以前一樣對你嗎，無怨無悔拿出積蓄來供你上學？就算她那裡沒有問題，那我呢，秦琪現在可是歸我管的，她的前途生死可都握在我手裡。我想讓她掙錢她就有工資拿，我想讓她一貧如洗，給她安個罪名也未嘗不可！她在那邊的業務，可是經常跟公司的各項數字打叫道的，是個人都有漏洞，這個道理你應該不難懂吧。」
「秦小雅，你不覺得就算沒有學費的事，我喜歡你，你也擺脫不了嘛！」
「秦小雅，不管你怎麼想，我喜歡你，你就得呆在我身邊。其他的，你再怎樣想，都白費力氣！你就不怕秦琪會因為你的態度受牽連嗎，我這個人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睚眥必報！就算你現在把學費還給我，你也妄想我會打消念頭放過你，我可是貪心的很！秦小雅，回去看看協議上的內容，就把字簽了吧，我的耐心也不多，等不了很久的。」……
子軒破天荒今晚沒有回自己的公寓，開車回了雅苑。
跟小雅的談判幾乎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蔫蔫得上了樓，打開自己的臥室，一頭撲倒在床上。
這麼個小姑娘，怎麼就那麼磨人呢！跟劉胡蘭一樣，英勇不屈的，子軒後來都有些心底發慌了。要是旁邊有枚手榴彈的話，估計她也會舉著跟自己一塊同歸於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