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天下之我主浮沉 第1卷 窺破
    一個月後。

    「老闆,本月有個叫洛風的人達到了最高銀錢上限。」

    歌笑皺皺眉頭,似乎超過了預期,什麼人會在她開張第一個月這麼給面子。白送的銀子不好拿,顯然來者是有目的的。什麼目的?歌笑一時想不明白。但她的觀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給了錢,就不怕他居心不良。「回話,說我這月十五專門為他奉上佳宴一桌,特色表演一台。其只可攜5人入場,時間申時至戌時,過期不候。」

    目前她已擁有一個專業表演隊伍,憑自己的記憶編排了幾支現代舞,隨興的街舞,柔美的孔雀舞,華麗的千手觀音,魅力十足的印度舞。這些都是不輕易拿出來給人看的。另外她還準備了幾首流行歌曲以備不時之需。當然小品,相聲,戲曲等這個時代沒有的元素都有訓練專門人員來表演。想吸引人,這些必不可少。只是時間尚短,她有些擔心,那些人不夠熟練,難免搞砸。

    「蘭芸,這幾日要辛苦你,加緊訓練。事成之後花紅翻倍。」

    「老闆放心,奴婢一定努力,絕不負老闆所托。」

    「如此甚好,三日後服裝,道具到位,五日後排演。」

    「是。」

    她短時間組建的隊伍,已經很瞭解主人的脾氣,語言簡潔明瞭,廢話一字不講。她也不喜歡手下囉嗦。在她面前禮可以不行,但廢話卻絕不能多說一句,否則直接扣錢。她要的是效率,其他都是次要的。做她的手下也很開心,因為收入幾乎是別傢伙計的五倍。對於出身低微的這些人來說,一下子能夠成為富足的人,太重要了,所以人人珍惜這裡的工作,任勞任怨,竭盡所能達到老闆的要求。

    這段時間歌笑很累,終於發現做成一件事情真不容易。想自己那個時代成功人士付出的肯定比自己更多。自己擁有的條件是絕無僅有的,所以能順利成功,而他們哪裡會有這麼好的條件。想到此,她就偷偷樂,連累也忘記了。

    今日回宮,本想放鬆一下。可剛一進門,小環就哭著出來了。「誰欺負小環了?」

    玲兒不語。

    「膽子大了,本公主問話,也敢不答。」

    「不是啊,公主,您太累了。奴婢們不想您為一些小事操心。」

    「什麼小事?我想聽聽。」

    玲兒歎了口氣,「真沒什麼。就是三公主,今天路過這裡。小環沒看見。她認為小環藐視她,打了小環幾巴掌,罰她跪了半天,明天還要跪在她宮門口,給她們擦台階。」

    歌笑不怒反笑,「有意思,她當我還是軟柿子。好啊,希望她明天還有命在。」

    玲兒大驚失色,「主子,千萬不能殺人啊。」毫無懷疑,歌笑想殺歌心已經不費吹灰之力了。

    「你怕了,記住跟了主子我,殺人是早晚的事。但現在我不會。你放心。」

    當晚歌笑帶著小環來到歌心的梨香宮。

    來到門口,歌笑衣袖一甩,燈火全滅。梨香宮中人頓時驚呼聲一片。就在這一片叫喊聲中,歌笑飄至歌心身旁,嘿嘿的冷笑,「我死的好慘啊,還—我—命—來—」

    聲音很小,只貼著歌心一人耳邊,所以別人都沒聽見。歌心嚇的渾身抖如篩糠,竟忘了大叫。等重新點亮燈光,眾宮人才發現,她面色慘白,滿頭冷汗。歌笑戲謔的道:「姐姐,不用這樣迎接妹妹吧,雖然妹妹是死過的人,並不代表我不怕鬼啊,我可是見過鬼的人。」

    歌心木然的望著前方,「剛,剛,剛才你們聽見什麼了沒有?」

    「公主,是奴婢的聲音啊。」

    「不,還有一個聲音。」

    她轉向歌笑,似乎沒有認出她是誰,直直的望定她,「你聽見了麼?」

    「我?我進來時候就看見你們把燈吹了,想嚇我,我能聽見什麼?」

    歌心盯了她半晌,終於發現她是誰了,立刻變了臉色,厲聲問:「你,來做什麼?」

    「呵,瞧姐姐說的。我是帶我的人,向你道歉的,你忘了?」

    「你說的是這個賤婢麼?」

    「不是她,還能是誰。小環,過來,給三公主叩頭謝罪。我聽說這宮裡呢,屈死的丫頭多了。一到晚上就出來遊蕩。陽氣不旺盛,就會被抓去魂兒。」她死死盯著歌心的眼睛,「做壞事太多呢,也會招來麻煩的。我這丫頭素來膽小。居然膽大包天,小視三姐,您也不必罰她明天來擦台階。今晚回去我賜她一死。明天一早就把屍體送過來,給您驗收。如何?」

    歌心臉色慘白,「你 ,你,你想嚇唬我。」

    「豈敢,一個丫頭,我還不放在心上。不過,她是因你而死,自然要算在你頭上。我過來就是給三姐說這件事的。因為,我也膽小,可不希望,別人把帳算到我頭上。話已說明,告辭。」

    回頭就走。

    丟下目瞪口呆的歌心。

    小環快步跟上,「公主,您,您真要殺我?」

    「是啊,君子一言九鼎。」

    小環徹底傻掉,立馬跌倒在地,淚流滿面,「公主,小環,小環不想死啊。」

    「得罪了三公主,只有死路一條,要怨就怨自己不長眼,得罪錯了人。做鬼再來報仇吧。」歌笑說的聲色俱厲,那語氣嚇得人三魂飛走兩魂。小環哀哀的哭泣。梨香宮中人一片默然。歌笑悄悄再一揮衣袖,屋裡所有燈火再次熄滅,突聽得幽幽的笑聲,彷彿發自地底。驚叫聲再次穿破耳膜。

    「你,你,你們滾,不要在這死不死的,當我怕了你麼?」她說的一絲底氣也無,「帶著你的人,滾,本公主再也不要見到你們。」

    「三姐說的是,我們這就走。」

    一拉小環,飄然而去。

    回到紫雲宮。小環戰戰兢兢的問:「公主,還殺我麼?」

    歌笑瞅著她害怕的樣子,哈哈大笑,「傻丫頭,殺你作甚?嚇唬她們的,沒事了,下去歇著吧。」

    「老闆,客人到了。」

    「一切按排演的來。」

    「是」

    洛子炎一身淡紫色長衫,如玉的面上不帶一絲暖意,隨行的只有吳昭。吳昭是僕亦是他最知心的朋友,兩人幾乎形影不離。走進店內,裝飾風格令他眼前一亮。牡丹花可以鋪在屋頂,四角可以雕上飛鳥。地板可以是成塊的大石頭鋪成,石頭上雕刻的圖案,也很獨特。大眼睛的魚兒,有紅,有白,也有黑色。樓梯是竹製的,竹子上刻有荷花,每走一步如腳踩蓮花。走進老闆為他準備的三樓抱玉廳,本來暗淡的廳內,突然亮起粉紅的燈光,悠揚的笛聲由一側簾後傳出,並隱約有流水聲響起。燈光慢慢暗下去,厚重的簾幕緩緩升起,隔著一層珠簾,一身翠綠色孔雀服的女子,慢慢展開美麗的衣服,翩翩起舞。隨著舞步的展開,悅耳的鳥鳴此起彼伏。

    洛子炎心中著實一驚,好奇特的構思。怎樣的才情才能編排出這樣一種場景。心中不免對這家老闆生出更深的好奇心。

    一舞結束,女子退下。珠簾緩緩向兩邊退去,一層似有似無的薄紗後,一人背對這邊,叮,鈴聲響後,一曲《忘憂》,自他指下,輕輕流淌出。男子纖弱的背影留給人無盡的遐想,秀髮半垂至肩,似有清風吹過,秀髮微動,絲絲縷縷,每一絲牽人心魂。曲至一半,男子不動卻突然一點點旋轉,由背影至側面,然後是正面,整個180度旋轉。整個過程極緩,每一動都給人無盡的美感。一曲終了,薄紗自動分開,男子輕輕站起,緩步走下舞台,光線一層層亮開,終於看清他俊秀的容貌,精緻的五官,線條分明而不失柔和,秀眉下雙瞳如墨,亮如暗夜星辰,一不小心,教人沉入星空,永墜夢海。

    一貫冷靜的洛子炎,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少年身上雖沒有奪人的霸氣,卻隱含不盡的冷傲。若不是那雙靈動的美目,他完全可以相信他比自己還冷。

    隨著少年的走進,他突然聞到一絲幽幽的淡香,似蘭非蘭,似荷非荷,那股幽香似有若無,領人進入夢幻中。洛子炎卻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在夢中。可是心神動搖卻是為何?

    少年走進,微一抱拳,「在下管宜琪,見過洛公子。上菜。」

    片刻粉裝少女魚貫而入。

    「滿漢全席,請洛公子品嚐。」

    洛子炎探究的望著他,「閣下就是此店老闆?」

    「不才,正是管某。」

    「果然不俗。」

    「公子過獎,彫蟲小技,不足掛齒。」

    洛子炎破天荒的笑了,「管老闆,這些絕技,當世之人恐無第二人會。」

    「很快就有人會了。」

    歌笑在洛子炎對面坐下,「下面是十八相送,說的是一個愛情故事。必要的話我會解說整個故事。」

    洛子炎再次笑了,鼻中嗅著那若有若無的淡香,莫名的覺得很安心。彷彿從來沒有憂愁,一切都那麼美好。

    吳昭很是不解,為何主人再次展露出一年難得一見的笑臉呢,什麼讓他那麼開心?

    歌笑見他不答,回頭示意節目繼續,自己拿起酒壺,「洛公子,這是我獨家釀製的高粱酒,口味極佳,請品嚐。」

    「管老闆,你是我今生遇到最欣賞的人。所以這一杯,洛某敬你,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歌笑再次打量著面前的人,二十出頭,渾身寒氣逼人,暗含一股王者霸氣,雙眸卻冷如三九寒冰。目光所及之處一片肅殺,他的目光可以殺人。他很帥,一種剛硬的美,舉手投足都暗含千斤之力,彷彿世間萬物都在他腳下。此人豈是池中之物。

    此時這個十足的強者在向自己示好。歌笑差點笑出聲來。顯然結交此人,絕對是個意外收穫。歌笑暗下決心,一定要把他拿下。思及此,她舉起手中杯,「我知洛公子絕非等閒之人,所以,如若不嫌棄,在下願與公子成為異姓兄弟。」

    「好,洛某虛長賢弟幾歲,自然為兄。」伸手自懷中拿出一塊玉牌,「持此牌,凡我洛家產業,皆將為賢弟提供必要的幫助。」

    「多謝洛兄,小弟無以為報。一會為兄長表演大變活人。」

    兩人相處甚歡,各自飲了不少酒。

    歌笑恐喝多,推酒量小,少喝了不少,但仍有些頭暈了。趕緊說,「該我表演大變活人了。洛兄稍候。」

    起身到後台準備。

    吳昭低聲問:「爺,您很喜歡他?」

    「很奇特的一個人。」

    什麼魔術,大變活人,以前從未聽聞。

    魔術師靠的是道具和光影的配合。限於這裡沒有電,那些奇幻的光影效果是沒法有了,好在她用靈巧的手法彌補了這一不足。這一技法也表演的有模有樣。

    她剛把人變完,一樓主管匆匆走過來,「老闆,樓下有個自稱是威王的人,說要見您。」

    歌笑面色一寒:「不見。」

    洛子炎驚奇於他的反應,百姓即使後台再硬,也不能不給皇家人面子,而他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他是真厲害還是犯糊塗?

    「賢弟,此人惹不起,恰巧他是我認識的人,看在我面子上,讓他進來吧。」

    歌笑眼中劃過一絲不悅,「既然如此,看在洛兄的面上,讓他上來。」心中卻是很不高興。

    「賢弟,為何不喜歡他?你和威王打過交道。」

    「基本上沒有,我不喜歡,別人打擾洛兄。」

    顯然這不是他真心話,但洛子炎還是很感動。

    威王進來的時候,歌笑將特色節目壓下,叫人跳跳現下的舞,唱著此時的歌。

    威王見此也不覺的有何特別的,便向洛子炎道,「洛老弟,來此享受,怎不通知本王。」

    洛子炎擺出一貫的冷淡,「只是來見見管老闆。」

    「哦,這位是……?」

    歌笑極不情願的站起來,「草民見過威王。」

    威王上下打量了一遍所謂的他,沉默了片刻,「你的眼睛有點熟,我們在何處見過。」

    歌笑心中暗思:好笑,自己妹妹的眼睛是該熟。

    威王再次打量他,眼種劃過一道精光,臉上綻放出意味深長的微笑。「管老闆,難得一見,一見果然是美人。」

    歌笑眼中的不悅,換成冰冷,「王爺,大駕光臨,令小店蓬蓽生輝。來,給王爺倒酒。」

    「慢,難道本王不配,管老闆親自倒酒麼?」

    歌笑冷冷一笑,「王爺哪裡話,能為王爺蒸酒,是小人的福氣。」

    手持玉壺,就要蒸酒。威王抬手止住她,「倒酒是有講究的,你該過來,在我身邊倒。」

    怒火在歌笑眼中燃燒。洛子炎看著威王一副欲佔便宜的嘴臉,突然心生萬般的厭惡,伸手接過酒壺, 「王爺,管賢弟,年紀尚幼,不懂這些規矩。我來。」

    「哎,你我不分彼此,自不必如此。」

    「王爺,這酒確是千秋佳釀,來,我敬王爺。」

    威王呵呵一笑,似乎並不想放棄心中的盤算。他抓住歌笑的酒杯,「管老闆就不陪一杯麼?是否對本王有意見。」

    「豈敢,王爺能盡興是草民的心願。」

    「好,陪我飲盡這壺酒。」

    「草民非常願意,可惜草民酒量極淺,一喝就醉,到時露出不雅之態,恐玷污了王爺的法眼。」

    「無妨,男人之間,醉酒是極平常的事情,無所謂雅與不雅。」

    歌笑眼珠一轉,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素聞威王酒量過人,草民一定不敵,為了王爺能喝的盡興,不如一對二。」

    威王仔細的盯著她,看她那單薄樣,想來酒量不怎樣,故作慷慨的道:「行,管老闆,既然說了,本王怎能不給這個面子,不過要喝點意思出來。」

    「此話怎講?」

    「美酒、詩詞、歌曲、佳人都是相伴而生的,我們該喝出該有的情趣來。」

    歌笑暗罵:當我是生意人好欺負麼?陰險小人。臉上賠笑:「好,有酒,有歌,佳人就在台上。詩詞麼,您也知道,我是生意人,這方面不擅長,若做的不好,還請王爺勿笑。」

    「純屬娛樂,何來恥笑之意。」

    「那麼,這第一杯,請王爺賜教。」

    「好,接不上來,要罰的。」

    「一切皆聽王爺安排。」

    「月朗晴空今夜斷言無雨,」

    「風寒露冷來晚必定成霜。」

    威王不禁笑道:「成霜,成雙?呵呵呵。」

    歌笑暗自跺腳,咋對這個,尷尬的一笑,「草民都說了,詩詞不在行麼。」

    「不,本王覺得意境很美,喝。」

    洛子炎驚訝的看著歌笑。

    威王身子前傾,「知道麼,你的眼睛真像我的五妹,好美。」

    歌笑不動聲色,:「令妹很美?」

    「自然,世上難尋第二,可惜是我妹妹。」

    歌笑恨不能給他兩巴掌,只能忍。

    「竹本無心遇節豈能空過」

    歌笑的手驟然握緊,纖長的手指露出蒼白色,深深吸了口氣,「雪非有意他年又是自來。」

    「哈哈……,管老闆在生什麼氣?」

    「是麼?我有生氣麼。王爺,該您喝酒了。」

    「管老闆,很是有才啊。不如以酒為題,作詩一首。」

    歌笑擺出五個酒杯,「王爺飲完五杯,草民願作一首詩送與王爺。」

    「好。」他斜視著歌笑,很迅速的飲完所有酒。

    歌笑故意張張嘴,有些為難的樣子,心裡在笑,我一肚子唐詩宋詞,跟我鬥,讓你喝吐血。

    「王爺好爽快,草民還沒想好。」

    「數三聲,作不出,罰酒。一……」

    「慢,別急。」

    「二。」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洛子炎張大了雙眼,什麼,這是他做的麼?

    「王爺,還要喝麼?」

    「好詩,你若還能作,本王就能喝。」

    「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麼,請喝。」背書,天下誰勝的了她,她肚子裡多的是別人的佳作。

    威王心說,你有才麼,終有盡時吧,我陪你玩到底。

    「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復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威王大喜,「正合我意,再來。」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荊扉。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

    「本王怎麼覺得,你是在背,不是作。」

    「是啊,我是在背。不然以草民之才,能作出麼?」她說實話,不過她清楚的知道,沒人信,因為她說的詩不會在這裡出現。

    「本王固然懷疑,卻不得不承認是。」

    歌笑還想再背,洛子炎心生恐懼,好怕失去,失去什麼他不明白,卻很想阻止這樣發展下去。

    「賢弟,王爺會喝多的,先看舞吧。」

    「啊,對不起大哥。」轉頭示意,表演舞蹈的人快上。

    此時天色已黑,一人走到她身邊,「老闆,您屋中有信。」

    歌笑略一皺眉,只有宮中會飛信過來,肯定有事,而且很急。她立刻站起來,「王爺,大哥,家中突然有急事,失陪片刻,望二位見諒。」

    威王不悅,「管老闆,不能丟下客人就這麼走吧。」

    「王爺恕罪,的確是有急事,草民很快回來。」

    「如果一定要走,回來時,一定要陪本王一醉。」

    「一定,一定。」

    躬身退出,直奔自己房中,信還在信鴿腿上,取出看一眼,原來是皇上急召見,頓時大怒,豈有此理,一年不召見,現在召見,自己那個不稱職的父親,究竟想幹什麼。怒歸怒,卻必須去,推開後窗,飛身而去。她的輕功已達上乘,木風說放眼天下,除了他自己沒有幾人可出其右了。所以她可以神出鬼沒的穿梭於宮裡宮外而不被人發現。

    洛子炎在歌笑離開之時,心中已有盤算,他對威王抱抱拳,「王爺慢用,在下去方便。」

    來個尿遁,悄悄跟在歌笑身後。看她輕盈的身姿,倒抽一口氣,想不到這麼個看似風吹就倒的人,輕功這樣好。對她的好奇心更甚。

    歌笑以風速趕回紫雲宮,玲兒已經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滿頭是汗。歌笑一進屋,二話沒說,「快換裝。」

    「公主,你滿身酒味。」

    歌笑撕下假面皮,「多撒點香粉,拿水來。」玲兒和小環,一個忙梳頭,一個忙撒香粉。歌笑套上女裝,「可知召我何事?」

    「是三公主,說您裝鬼嚇她。」

    「靠,就這小事。」歌笑氣的忍不住爆了個粗口,說罷,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你們當沒聽見啊。」

    「啊,公主您在外面結交了壞人了吧,都會罵人了。」

    「好了,走吧。」話未說完,人已在院外了。玲兒大急,「等等啊,公主。」某人,哪會等她,身影一晃已經來到御書房外了,看見有人,她收住腳步,開始走她的慢貓步。暗中那人差點笑出聲,這個公主的秘密還真多。若不是自己跟來,怎知那纖細的少年,原來是個傾城佳人,燭光中只瞥見她的一個側臉,但已足夠,她的美麗的確是世上唯一的,難怪連自己的哥哥也有垂涎之意。美人如玉,卻力求將自己包在陋石中,她隱藏自己的實力,在自己的家人面前,那麼這些家人就已經不能算是真正的家人了,顯然她很孤獨,遺世而獨立。念及此,心中疼痛起來。這樣的少女應該在家人愛的守護中,幸福的生活,為何她像被人遺忘的小草,頑強的活著,卻仍逃不掉被淒風冷雨吹打。越想越痛,手指幾乎握的陷進自己的肉中。

    歌笑終於走到了書房門口,門口的太監,幾乎不認識她,「什麼人?」

    「我是紫雲公主,父皇召我,請公公通稟一聲。」

    聽說是紫雲公主,小太監並沒有露出多少恭敬之意,「是公主,皇上等你很久了。再不來,皇上就要發火了。」

    「對不起,有事耽誤了,望公公見諒。」

    「快進吧,皇上正生氣呢。」

    歌笑低著頭,慢慢挪了進去。她不是不氣,但現在只能忍。

    身著明黃的人坐在案後,看著手中是書,臉上是一層寒冰。

    歌笑故作害怕,戰抖著,拜下去,「父皇,歌笑來遲,望父皇見諒。」

    皇上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笑兒,最近在忙什麼?」

    「孩兒,在學琴。」

    「可是朕聽說,你整天躲在宮裡,裝神弄鬼。」

    「孩兒沒有。」

    「心兒說你很擅長,扮鬼嚇人。」

    「世間本無鬼,心中無鬼,有何好怕的?」

    皇上啪的,放下手中書,「大膽,你此話何意?」

    歌笑抬起頭來,她突然發現自己不擅長裝膽小,而且為什麼裝呢,她怕誰,天下可以讓她害怕的人,應該還沒有出世。於是她放棄了偽裝,直起身子,迎視上父親的眼,「意思很明瞭,疑心生暗鬼,與他人何干?」

    皇上突然愣住了,恍惚看見當年的佳人,她很像她的母親,甚至比她的母親更美,更惑魅人心,那眼睛中的堅毅,無畏卻是任何人都沒有的。四年了,他遺忘了她四年。她居然變了,變成美麗的鳳凰。週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這光芒幾乎蓋過了他這位人君。心底泛起一絲苦澀,不知是什麼情愫在作祟,他居然沒有了氣。「笑兒,對不起。」

    他說對不起,如果是真正的歌笑,她一定會感動,一定會忘記多年來的恨。可惜她已經不再是歌笑,她不能容忍一個父親這麼多年的冷落,這麼多年來的漠視,漠視她的生死。儘管她並不是歌笑,可是她管宜琪,不能讓那可憐的女孩白死,她要替她討回欠賬。

    「父皇覺得對不起可以抹去一切傷痛麼?」

    「笑兒,你還小,不懂。」

    「我是不懂,為什麼同樣是女兒,一個千嬌百寵,一個就活該淒淒慘慘。四年了,您可記得我的生日是哪一天,您可知我幾乎命喪黃泉,您可問過我是否吃飽穿暖。您可知您的寶貝三公主將我置於死地,仍不肯罷休。今天,為了她一句無稽之談,就打算治我的罪。好啊,不如賜我一死。我好去找我的母親。」

    「笑兒,你喝酒了,醉了。」

    「是,我是喝酒了。我要醉死,不用面對人心的冷酷。」

    「笑兒,父皇送你回宮。」

    「謝父皇,如果不治我的罪,我走了,不用您大駕相送。」

    「笑兒,孟公公,送公主回宮。」

    歌笑轉身,也不行禮,大步走了出去。皇上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升起莫名的悵然。他不怪她的無禮,因為他發現她眼中有自己的狂野,她能做大事,可惜是個女孩。如果是男孩,這個天下……。

    走出御書房門,歌笑趕走跟在身後的太監,飛速回宮。

    未進宮門,她已把外衣脫了,帶上假面,喚玲兒,「快梳頭。」

    整個過程不足兩分鐘,再站起來又已是個翩翩公子,「看好門,我走了,晚上不會來。」

    玲兒問:「皇上沒有難為您吧?」

    「記住,你家主子,自此後再也不會讓人欺負,皇上也不行。」飛身出窗,消失在高牆外。

    歌笑回到酒桌上,威王不滿她走了那麼久,要罰酒。歌笑心中正不爽,接過酒就要喝。洛子炎突然伸手壓住那酒杯,「賢弟眼中儘是疲憊,不宜多飲酒。吃些水果吧。王爺想喝酒,就讓在下來陪吧。」

    威王不悅,「洛老弟,平素不喜飲酒,今天怎麼主動要喝了?」

    「今日是個特別的日子,在下很開心,所以很想喝酒慶祝一下,不知王爺肯不肯相陪。」

    「哦,今日有何特別?」

    「今日我能結交管賢弟,是人生之大幸,而且有王爺作陪,天下幸事今日皆占,自當開懷暢飲。請,我先乾為敬。」

    歌笑訝然的望定他,他那根筋不對麼?

    威王喝了不少酒,歌笑自釀的酒本身就烈,不覺真有些醉,乘醉他屢屢想占歌笑便宜,不是被歌笑躲了,就是被洛子炎攪了,最後終未得逞。時已入二更,洛子炎見威王醉的不輕。讓其隨從,送他回府。威王迷迷糊糊的被隨從架走了。洛子炎暗舒一口氣,看歌笑眼神朦朧,知道她也喝了不少,應該是醉了,只是硬撐著。眼中露出無盡的疼惜,「以後,不要喝那麼多。」

    歌笑不自然的笑笑,「讓洛兄見笑了。」

    「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歌笑扶桌站起,穩住身形,「沒事,我自己會走。我已安排了上房,洛兄也該歇了。」

    「你……」看著她倔強的身影,心中一陣酸楚,可憐的女孩,是什麼樣的環境才讓一個皇族少女成長為堅強戰士啊。洛子炎不顧她的反對,伸出手臂,扶住她的肩頭,「走吧。」輕輕一提,將她的重量全部托起,一路送回歌笑自己屋中。環顧她這間臨時住所,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幾乎沒有任何奢華物品,傢俱也少的不能再少。只有那張大床還算柔軟舒適。「你沒有丫鬟麼?」

    「要丫鬟何用?我有手有腳,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真的?可是,有時候……,應該有個貼身丫頭的。」

    歌笑怪怪的看著他,有錢人就喜歡使喚人,「大哥,您也累了,該休息了,多謝大哥送我。」直接下逐客令。

    洛子炎只能離開,雖然不捨,可他很清楚,有些東西不能操之過急。

    歌笑有些頭大,接下來似乎有不少難題要解決。得罪了父皇,招惹了威王,雙重身份,有時也分身乏術。手下得力的人沒有,培養一批忠心之士,需要時間,耐心和慧眼。天語樓才起步,沒有多少活動資金可以用來發展自己的部隊,自己的實力還有待提升。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個有力的靠山,師父在某些方面顯然不能成為靠山。太子哥哥又不能過多的接觸,以太子的細心肯定會發現破綻。威王是可怕的必須避而遠之,怎麼辦?歌笑簡單的清洗後,斜臥在大床上,雙眉緊鎖。困意襲來,竟然不由自主的睡著了。後窗半開,冷風吹動帳幔,睡夢中的人蜷起身子,好冷。一人悄無聲息的穿窗而入,隨手關緊後窗,迅速移到床邊,輕輕拉過錦被,給她掖好。感到溫暖,她自覺裹緊被子,一隻手緊緊抓住被頭。床邊佇立的人微微一笑,伸手很想握住那只露在外面小手,卻強自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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