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奇談 故事四 古陳迷蹤 七十一章 身世
    方俊的車在杭州的大街小巷裡面飛快的奔馳著。此刻,陳晨一言不發。腦子裡全都想著一個人,這個人不是李宗希,不是羅雅,這個人,是母親。陳晨想著出來之前還一直在和母親鬧彆扭。臨別時,母親還是把陳晨的行李收拾好。「下次你回來,我給你做糖醋魚吃。」母親開心的說道。但是此刻,母親卻已經躺在醫院裡,隨時可能撒手人寰。

    想想自己的不孝,和母親對自己的愛,陳晨的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陳晨拿出手機,撥通了李宗希的號碼。「對不起,您撥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陳晨掛了電話,給李宗希發了條短信,「宗希,我媽媽住院了,明天請假,收到請回復。」陳晨打道。

    汽車緩緩的駛進了省人民醫院,省人民醫院中燈火通明,幾個醫生和護士忙忙碌碌的,還在拯救急診的病人。陳晨還沒等車停穩,就跳下車去,「你好,請問一個叫佟麗的病人住在哪裡?」陳晨到了前台之後著急的問道。

    「在轉角處的重症病房,病人還沒有交醫藥費,請先把醫藥費補上好嗎?」護士微笑著說道。

    「多少錢?」陳晨拿出錢包說道。

    「住院費1000,押金2000。」護士小姐說道。陳晨今天晚上出來,本來是想買單的,所以帶了500塊錢,和3000差距有點大。

    「護士小姐,不好意思,出來太急了,能先讓我進去看看我媽媽嗎?」陳晨著急的問道。

    「我這邊有……」方俊拿出一張信用卡,「能刷卡嗎?」方俊問道。

    「可以,這邊請。」護士小姐說道。

    「謝謝……」陳晨也不多說什麼,逕直往重症監護室跑去,李叔叔正在監控室外面著急的等候著。「李叔叔,辛苦了,我媽媽怎麼樣啊?」陳晨著急的問道。

    「唉,你看,裡面的人就是你媽媽,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下午她去市場買菜,後來下雨了,不曾想出了這樣的事情。唉……」李叔叔看了一眼在重症監護室裡面的陳晨的媽媽,擔心地說道。

    陳晨看著重症監護室裡的母親,渾身上下都綁滿了繃帶,醫生們正緊張的在給她動手術,輸血。陳晨不敢去看那個測試心跳的電腦,她害怕,害怕像電視裡放得那樣,母親的心臟跳著跳著就變成了一條直線,然後靜靜的離開這個世界,就連自己的女兒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這麼多年來,母親為了這個家,為了自己,操勞了一輩子,不管自己怎麼荒唐,怎麼放肆,母親總會毫無理由的原諒自己。現在,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的孝順她,難道她就要這樣走了嗎?「媽,我來了,媽,女兒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媽媽……」陳晨傷心的哭了起來,方俊遞過來一張紙巾,陳晨哭的很傷心。

    「阿晨啊,你別這樣,你媽媽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的啊……別哭了啊,乖。」李叔叔歎了口氣說道。「哦,對了,這封信是你媽在你爸爸死去後不久交給我的,說假如有一天她出事了,就把這封信交給你看。我也不知道裡面寫了什麼。」李叔叔說著就把一封泛黃的信交給了陳晨。

    陳晨接過信,打開看了起來。「阿晨,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經不在了,但是你千萬不要傷心,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漂亮,你的笑,總是讓我想起你的父親,你和他那麼的像。其實,我寫這封信的目的,是為了要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既是你父親的秘密,也是你的秘密。

    事實上,你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沒錯,我並不是你父親的第一任妻子。當年,我在醫院做護士。有一天,你父親被送到了醫院。我看了一下名字,他,是一個叫陳淼的男人。傷得很重,聽護士長說這個男人是在敵人的槍口下活下來的,當時,你父親真的傷得很重,足足養了一個月才能說話,我是他的特別護理,我這個人吧,從小就很崇拜警察,恰好你父親也是一個警察,而且是一個和犯罪分子在一線鬥爭的警察。所以,當他能說話的時候,我就有意無意的找他聊聊天,他在醫院養了六個月,三個月後,我看到一張報紙,上面寫了緝毒警察陳淼犧牲,被追封為烈士。他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很沮喪,那段時間總是望著窗外傻傻的發呆,就在那個時候,我發現我愛上他了。我為了他去調查,發現隔壁組有一個叫陳建剛的男人戰死了,但是卻沒有被追封為烈士。後來一個雨天的晚上,我和他發生了關係。直到他康復,他對我說他要對我負責任,他再也不想回那個冰冷的家,沒有歡笑的家。他以陳建剛的身份活了下來,我們組建了家庭,很快就有了你。日子似乎就這樣永遠開心,幸福的過下去。

    但是,他還是犧牲了,他在執行那次任務之前,把他還有一個叫陳琳的女兒的這件事情告訴了我。我當時很生氣,我想不出他為什麼會這麼狠心,竟然可以拋下自己的女兒。但是他說他怕那個女兒,那種仇恨的眼神,他承認自己自私,承認自己不是人,但是他沒有辦法去接受陳琳。我原諒了他,他承受的太多了。那天,他在我的懷裡哭了一整天,就像個孩子一樣,或許,他早就預料到那次他會出事,果真,他真的出事了。阿晨,你說你長大以後要做警察,這個讓我很恐懼。我怕你像你的父親一樣,哪一天就忽然不回來吃飯了,讓我等到天荒地老。永遠永遠。我真的害怕,阿晨……

    但是,選擇做什麼是你的權利,做媽的無權干涉,我知道你有一顆正義的心,除暴安良,為民除害一直是你的夢想,雖然我不贊同你做警察,但是只要你願意,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支持你追你的夢的。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要休息了。記住,勇敢的追你的夢,不要有所保留。愛你的媽媽。」

    陳晨看完這封信,眼淚早就已經決堤了。「媽媽,我錯了,媽媽……是我一直以為你在干涉我,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從來就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答應你,辦完這最後一件案子,我真的不做警察了,你起來看看女兒啊,媽……」陳晨用力的敲著監護室的門,傷心的哭著。

    「阿晨,你冷靜一點。這樣會讓醫生分心的。」李叔叔用盡全力拉著陳晨。陳晨聽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馬上就站在那裡,雖然現在陳晨賺錢了,但是在陳晨的心裡,母親都是自己永遠的,也是唯一的依靠。但是現在,這個依靠轟然倒下了,那麼突然的倒下了。現在,再也不能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導致母親在發生意外。陳晨只能默默的站在監控室外面流淚,祈禱。三個小時過去了,時近午夜。「方先生,今天太麻煩了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陳晨才發現方俊一直默默的陪著自己。

    「沒事的,我沒有關係。想不到陳琳是你的姐姐啊……難怪我覺得你們長得這麼像了。至少等結果出來的時候再走吧。」方俊說道。

    「你好,請問哪位是傷者佟麗的家屬?」醫生終於出來了,擦了擦汗說道。

    「醫生,我媽媽怎麼樣啊?」陳晨焦急的問道。

    「經過搶救,死者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但是死者傷得很重,很有可能……」醫生沒有再說下去。

    「死者已經進入了深度昏迷狀態,醒來需要時間。」醫生說道。

    「多少時間?」陳晨問道。

    「不知道。」醫生說道。

    「你是醫生怎麼會不知道呢?告訴我,到底要多少時間啊?」陳晨著急的問道。

    「病人已經進入深度昏迷,隨時有可能會醒過來,可能是明天,可能後天,可能一個月後,也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醫生無奈的說到。

    「什麼,你的意思是,我的媽媽,她變成了植物人,不,不……」陳晨痛苦極了,瘋狂的向醫院外面跑去,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母親的笑,母親的哭,母親傷心的樣子,陳晨再也看不到了嗎?母親的嘮叨,母親的抱怨,母親說的話,陳晨再也聽不到了嗎?母親的糖醋魚,母親的響鈴,母親的南瓜餅,陳晨真的再也吃不到了嗎?陳晨哭著跑出了醫院,方俊連忙追了出去,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在外面不安全。

    「陳晨,你等一下,別激動啊,冷靜一點。」方俊喊道。

    陳晨完全沒有聽到方俊再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跑著,但是女孩子始終是女孩子,跑出醫院門口沒幾米,就被方俊追到了,方俊從背後用力抱住了陳晨。「陳晨你冷靜一點啊。」方俊用力抱著陳晨大聲喊道。

    「放開我,你放開我,我媽會變成這樣全部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人,啊……」陳晨用力的咬在了方俊的肩膀上。任憑淚水無聲的滑落。

    「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方俊忍著痛,輕輕的拍著陳晨的背,溫柔的說道。

    在醫院不遠處,開來了一輛汽車,看到了這一幕,沒有停留,直接開進了醫院裡面。不一會兒,車裡面走出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李宗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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