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的冷戰 第三章
    「芝芝,你說的是真的嗎?」晚上,夏草在打電話給萬靈芝的時候,聽到好友告知的這個消息後有些驚訝不已,「你真的要跟宋千爵相親?」

    「你也知道宋千爵?」萬靈芝聽好友的語氣,好像也知道這個人,「他很出名嗎?」

    「芝芝,你不知道他嗎?你們萬家跟宋家都是很有名望的家族,你難道沒聽你那兩個哥哥提過他嗎?」夏草有些驚訝好友竟然不知道宋千爵這個鑽石級的單身漢。

    「沒有,大哥他們回家是不談公事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人,小草,你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萬靈芝在電話裡小心翼翼地問道。

    夏草嗅出一絲絲的不一樣,「芝芝,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男人了?以前你去相親的時候,從來都不過問相親對象是誰、是個什麼樣的人的?」

    「我……因為大家都在說,所以……我才好奇的。」萬靈芝小聲替自己辯解道,然而小臉卻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呵呵,芝芝,你會好奇喔?」夏草在電話那一頭曖昧地笑道:「難得你會對一個從未見過面的男人好奇!芝芝,這是好現象喔。你會對男人好奇,說明你開始有身為女性的自覺囉。」

    「小草,你……胡說什麼?」萬靈芝羞赧地辯駁道:「才……不是這樣呢?」

    「哈哈。」夏草不客氣地放聲大笑,「不用害羞,你都二十五歲了,還沒有談過一個正常的戀愛,現在終於出現一個能讓你感興趣的男人,芝芝,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嗎?如果遇到好男人,你又中意他,一定要勇敢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知道嗎?」

    「小草……不是這樣的。」萬靈芝緊張地搖頭,拚命地想要否認好友所說的,「真的不是這樣。」

    「好了,不管怎麼樣,希望你這次相親能有個不一樣的結果喔。」夏草笑嘻嘻道:「宋千爵可是一個鑽石級的優質男人,雖然我沒見過本人,但是我們公司的那些女同事全都很肖想他的喔!」

    「小草……」萬靈芝在電話的那一頭,臉紅得幾乎要冒火了。

    夏草才不理會好友的呼喊,逕自在電話裡心情愉悅地大笑。

    萬靈芝則一臉羞紅地坐在床上,愣愣地拿著話筒,不知道做何反應……

    ◎       ◎       ◎

    很快,兩家老爺子安排各自孫子、孫女見面的時間就到了。萬靈芝在自家司機開車送自己來到萬爺爺指定的地點後,便讓司機先回去了,她小心地走進高級餐廳,很快就找到了爺爺所說的左手邊最後一排的位置。

    「你好,請問是宋千爵先生嗎?」嬌柔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

    宋千爵聞聲,抬頭望了上去,在看到眼前出聲的人之後,眼底閃過了一抹意外驚喜的光芒。

    萬靈芝怯生生地看向宋千爵,不經意地撞進了他那如深潭的黑眸,頓時倒抽一口氣,幾乎忘記了要怎麼呼吸。

    天啊,好銳利的眼眸啊!萬靈芝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立即低下頭不敢再看向那雙熾熱的瞳眸。

    「我是,萬小姐請坐。」宋千爵怎麼也沒想到,宋爺爺說的萬老頭的小孫女會是她?

    看來,世界真的是太小了!他偶然見過兩次面,並且能讓他有如此深刻印象的女人,竟然會是他今天相親的對象。

    真是太有趣了,原本還意興闌珊的他,這下子感覺到全身的細胞都在興奮地叫囂著,很好!這樣事情就變得有趣了。

    宋千爵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眼前這個像誤入叢林的小白兔,嘴角不禁地往上揚。

    「萬小姐,地上有金子嗎?」含笑調侃的話語從萬靈芝的對面傳來。

    「啊?」萬靈芝一臉詫異,本能地抬頭望向他,眼裡全是疑惑。

    「因為你一直低著頭,我還以為地上有金子呢!」宋千爵微笑地看著她。

    這時,萬靈芝才發現自己是被他取笑了,臉皮薄的她瞬間漲紅了小臉蛋。

    「對不起。」她雙手緊張地放在雙膝上,微微向他屈身,為自己的失禮之處,恭敬而小心地道歉道。

    「萬小姐做了什麼錯事嗎,為什麼要道歉?」宋千爵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個十足的壞蛋,不斷地逗弄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可是他體內的惡劣因子就是忍不住呀!唉,他也沒辦法,誰讓她太好玩了呢?

    「不……」萬靈芝連忙抬起雙手猛烈搖晃,生怕他誤會,「我……」

    萬靈芝感到異常地窘迫,自己一向不善言辭,也不會辯解,感覺多說多錯,最後她只好垂下腦袋,沉默了。

    宋千爵從來沒見過這樣一眼就看得如此透澈的女孩……不,應該說是個小女人。

    「別緊張,我們先點一些東西吃,坐了這麼久,我肚子有點餓了。」他適可而止,舉手招來服務生,開始點菜,「你想吃什麼?」

    「我都可以。」萬靈芝客氣地答道,意思就是他拿主意就好,自己的意見不重要。

    「有什麼不吃的嗎?」宋千爵又問了一句。

    「沒有。」宋千爵知道再問下去,這個膽小的小女人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意見,只好點了自己平時喜歡吃的。

    宋千爵很好奇萬靈芝到底能「聽話」到什麼地步,堂堂萬家的千金小姐,一個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公主,怎麼會養成這樣的性格?至少,在他的認識的那些所謂名門小姐中,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樣的,在宋千爵的認知中,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性格都和他那兩個妹妹一樣糟糕透頂!

    這一頓飯可是萬靈芝長這麼大以來,吃得最提心吊膽的一次,以前每次去相親的時候,她雖然也會緊張,但是她頂多是比較拘束罷了,並沒有像現在一樣這般的揪著心,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萬小姐似乎很怕我?」一頓飯下來,宋千爵見到萬靈芝頭頂秀髮的時間,比見到她的臉要多,不由得讓他心生不快,「是我長得太醜了?」

    「沒有!」萬靈芝猛地抬頭,脫口而出,「你一點也不醜!」說完,她紅潤的小臉又低了下去。

    宋千爵看見她如此單純直接的反應,不禁莞爾一笑,看來這頓飯吃得真是太值得了,他從來沒遇見過那麼好玩的女人,既然老天爺把她送到自己面前,他豈有不收下的道理,天意不可違啊!

    「我不醜,那你為什麼不看著我說話?」宋千爵眼裡含笑,有趣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小女人,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變態,竟然喜歡看到她手足無措,緊張地絞弄十指的模樣。

    天啊,他是不是神智不清?

    「我……」萬靈芝悄悄地望了他一眼,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可能真的很緊張,她一直張口停留在「我」字,就沒有吐出第二個字。

    宋千爵見狀,只好收起繼續逗弄她的心思,用從未有過的溫柔嗓音對她說話,「深呼吸、放輕鬆,想說什麼就慢慢來,我又不會吃人。」說完,還不忘對她揚起前所未有的體貼笑容。

    要是讓他的好友們看到他此時的表情,一定會讓他們跌破眼鏡,從來不知道體貼為何物的宋少爺,竟然會紆尊降貴地對人露出笑臉,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對不起。」萬靈芝覺得自己表現得太差勁了,讓他一再地看笑話,心裡不由得有些失落。

    「你總是習慣跟人說對不起嗎?」不知為何,她這般委曲求全的模樣有點礙他的眼,心裡莫名地感到不舒服。

    萬靈芝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地說出來,那話聽到她耳裡,彷彿就是嘲諷一般的讓人難受。

    「你很好,又沒做錯任何事。」宋千爵生平第一次耐著性子對一個女人說話,「不要再說對不起了,你是萬家的小姐,不要輕易把對不起說出口,知道嗎?我不喜歡看到你說對不起的表情,一點也不漂亮,你笑的時候最美。」

    萬靈芝驚訝地看著他喃喃道:「你怎麼知道,你又沒見過我笑?」

    「現在不就看到了。」宋千爵嘴角噙笑,兩眼直直地盯著她瞧。

    「啊!」萬靈芝羞赧地低叫出來,竟沒發覺自己在剛才跟他對話的期間,早就不自覺地笑了。

    「哈哈……」宋千爵顧不得身處高級餐廳,放聲大笑起來。

    這個小女人真是太有趣了,簡直是為自己量身打造的女人嘛!他不要,連老天爺都會看不過去的。

    萬靈芝幾乎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自己今天在他面前不斷地失禮,甚至還鬧了笑話。

    嗚……該怎麼辦?萬靈芝在心底哀嚎著,不希望自己在他面前有如此差勁的表現,雖然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她就是不想讓他看輕自己,認為她是個一無是處的無趣女人。

    「吃飽了嗎?」宋千爵斂起笑聲,再次輕聲問道。

    「啊?」萬靈芝還處在天人交戰的狀態,一時跟不上他轉換話題的速度,只能乖乖點頭,「飽了……」

    「那好,我們走吧。」宋千爵招來服務生結帳,然後起身走過去,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伸手請她先走。

    他們兩人步出餐廳大門,宋千爵側頭看向她,「萬小姐,接下來你想去哪裡呢?」

    萬靈芝不解地望向他,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吃完飯不是應該就此道別,然後就謝謝再聯絡了嗎?他怎麼還會問她去哪裡呢?

    「我……不知道。」從來沒有過相親對像在吃完飯後,還會再約自己的經驗,萬靈芝只好老實回答道。

    「不知道?」宋千爵英挺的眉峰一挑,眼底又閃過一抹詫異,「據我所知,萬小姐已經不是第一次相親了,難道以往萬小姐跟對方吃完就直接回家了?」

    「嗯……」萬靈芝以蚊子般的聲音回答道。

    宋千爵驚奇地發現這個小女人又多了一個引起他興趣的特質,完全沒有約會經驗!很好,他本人也沒有哄誘女人去約會的經驗,這樣的她剛好適合他慢慢來探索所謂的約會。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我來拿主意吧。」宋千爵是個應變能力極強,學習能力又非常優秀的男人。

    他雖然也沒有經驗,但絕不會表現出來,讓人有恥笑的機會,宋千爵的銳眸隨意一掃,發現不遠處的電影院門口有許多人進進出出,於是,他心念一轉,微笑而有禮地對萬靈芝說道:「我們去看電影吧。」

    不等她回答,霸道的男人已經做出僭越的行為,伸出長臂牽起她的小手,柔若無骨的觸感讓宋千爵對萬靈芝的滿意度又增加了一分,這觸感真是美妙!

    萬靈芝的臉頰泛起紅暈,低頭悄悄盯著他包裹住自己小手的大掌,心臟怦怦地跳個不停,二十五年來,除了爸爸與哥哥們以外,她第一次這麼親密地與男人接觸,心頭那股熱熱的感覺直衝腦門,讓她忘記了身為淑女的矜持、忘記了要掙扎,任由他牽著手往前走。

    這種暈乎乎、輕飄飄的感覺伴隨著萬靈芝直至宋千爵送她回到萬家,還依然沒有消失……

    ◎       ◎       ◎

    「看來這次的相親很成功呢。」萬母滿臉笑容地對丈夫說道:「你們剛才也看到了宋千爵送靈芝回來的時候是多麼的有禮貌,最重要的是他們這麼晚才回來,這可是靈芝去相親那麼多次所沒有過的情況呀!呵呵,這次相親八成是成功了。」

    「媽,現在就下定論會不會太早了點?」萬子業可不看好宋千爵。

    哼,不過就是肖想他寶貝妹妹的男人一個,哪來的有禮貌?萬子業在心裡嫌棄,不停地雞蛋裡挑骨頭,挑宋千爵的毛病,「我看他就是一個偽君子,假裝紳士而已啦!媽,你知道宋千爵在商場上被人叫什麼嗎?假面狐狸,一個總是戴著假面具的狡猾狐狸,這種人怎麼配得上我們萬家善良的小公主呢?」

    「子業,不要胡說,我看他挺不錯呀,沒像你說的那麼差。」萬母一臉質疑兒子的表情。

    「我……」萬子業正想繼續高談自己的見解,便被萬爺爺的枴杖敲了過來,「爺爺?」

    「臭小子,當我不存在嗎?」聲如洪鐘的萬爺爺怒瞪孫子,「宋千爵的為人怎麼樣,還輪不到你在這裡大肆批評。」

    萬子業委屈地嚥下爺爺的怒火,心裡對宋千爵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極點。

    「靈芝,今天跟宋千爵的相親還順利嗎?」萬爺爺轉頭望向站在一旁的孫女,見到她面色紅潤的模樣,甚是滿意。

    萬靈芝像是從夢裡醒來一般,猛地回到現實中,愣了幾秒鐘,才聽清爺爺的問題,急忙慌慌張張地回答,「嗯,順利。」又變成了往日的謹慎模樣,恭敬地向爺爺報告相親的情況。

    萬爺爺聽完孫女的如實報告後,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看來宋千爵對你是滿意的。」

    「靈芝,宋千爵那小子帶你去看電影,有沒有不規矩的地方?」萬子業一想到在那種烏漆抹黑的電影院裡,最方便男人伸出狼爪了。

    「二哥,你在說什麼?」萬靈芝羞紅臉的嬌嗔道。

    「那是你經常做的事才對吧?」萬子昌冷冷地吐槽,對於這個衝動的弟弟忍不住翻白眼。

    宋千爵是笨蛋嗎?他怎麼可能在第一次見面就有這種逾矩的行為,不怕被他們揍嗎?

    「老大,你怎麼總是扯我後腿?」萬子業不解大哥怎麼一出口就掀自己的底,這不是擺明站在宋千爵那邊嘛。

    「那是因為你講話太不經大腦。」萬子昌不客氣地說道。

    「夠了,都給我閉嘴。」萬爺爺發話道:「既然靈芝這次相親還算順利,那麼接下來發展就讓他們兩個自己發展下去,你們誰也不許去破壞,要是讓我知道你們有人故意去搗亂,我決不輕饒!」

    萬爺爺說完之後,在管家的攙扶下回了房,把空間留給了他們,讓他們自己去鬧。

    「老大,你是不是站在宋千爵那一邊?」爺爺一走,萬子業迫不及待地開口問自家大哥。

    「我只站在對靈芝好的那一邊。」萬子昌不疾不徐地回答道。

    「我現在就是為靈芝好,宋千爵那傢伙不是個好東西,靈芝要是真的嫁給他,一定會被他吃得死死的。」萬子業急切地向大哥說明道。

    「老二,你這麼討厭宋千爵,不會是因為上次的競標,你輸給了他,才會懷恨在心吧?」萬子昌斜睨了弟弟一眼,淡笑道。

    「去你的,那是宋千爵耍手段才贏我的,要不然我怎會輸給他!」萬子業一想到這裡,就氣憤不已。

    「不如人就是不如人,不要找借口。」萬父終於出聲制止萬子業的叫囂,轉頭看向今晚的女主角,「靈芝,你願意試著跟宋千爵相處下去嗎?」

    「爸,你問靈芝等於沒問嘛,你說的話,她會反對嗎?」萬子業猛翻白眼,小妹向來不是一個會說「不」的人。

    「住嘴,我沒問你。」萬父喝斥道,卻一臉溫柔地問著女兒,「靈芝,你的回答呢?」

    萬靈芝感覺到家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良久,她才鼓起巨大的勇氣朝爸爸點點頭,「嗯。」如蚊子般的聲音,算是回答了爸爸的問題。

    「靈芝,你瘋了?聽二哥的話,千萬不能答應。」萬子業一見妹妹點頭,立即在旁邊跳了起來,大聲嚷嚷道。

    「二哥……」萬靈芝見自家二哥暴跳如雷的模樣,不禁有些害怕,微微向後縮了縮。

    「萬子業,馬上給我閉嘴,要不然我會扔你出去!」萬子昌低沉的嗓音透著不容置喙的命令,讓萬子業立即乖乖地閉上了嘴巴,「靈芝,不用怕!告訴大哥,這是你真心的想法嗎?」

    萬靈芝抬頭望向萬子昌,再次用力地點點頭。

    「那好,事情就這樣辦吧,我們誰也不准插手此事,尊重靈芝自己的意思。」說完,萬子昌還不忘投一記警告的目光望向弟弟。

    被「警告」的某男,只好忿忿不平地當個啞巴,在心裡不停地詛咒那個有可能成為他妹夫的奸詐狐狸。

    就在這樣,異常的相親審問會在萬子昌的警告下停止了,萬家小公主相親的命運終於有望在這次得以告終,可以不再繼續相親之路了,不過,這也讓萬靈芝的心裡有了跟以往不一樣的感受,也有了一點點的期待。

    宋千爵,是不是她對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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