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香 下 第二章
    駱以菲搖了搖杯子裡黃澄澄的酒,仰頭又灌下肚,這已經是今晚的第五杯調酒,今晚一到店裡她就發下豪語,要喝下紅橙黃綠藍靛紫的調酒各一杯,把一整道彩虹給喝下肚。

    她朝著酒保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杯,酒保微微一笑,開始著手調給她第六杯酒,駱以菲也沒吵,就趴在吧檯上看著他調酒,臉兒紅紅甚是美麗。

    「現在是藍色,幫你調一杯藍色夏威夷。」酒保看著她,不知道是因為現在這個時段客人比較少,還是他自己悶得慌,還邊調酒邊跟她說明——

    「這是蘭柑橘果露、萊姆汁、菠蘿汁及檸檬汁,再加入幾塊冰塊,一起放進shaker杯中晃到出汗。」

    「出汗?」駱以菲頭暈暈地,覺得他說話很好笑。

    酒保突地朝她眨眨眼。「是搖到杯子出汗,不是我出汗。」

    聞言,駱以菲哈哈大笑,手一直拍著吧檯,也不知道痛。

    「出汗以後呢,再充分搖勻一、二十秒,然後把酒倒入放滿細碎冰的杯子裡,以紅櫻桃裝飾,插入吸管便大功告成了。」酒保笑咪咪的將完成的調酒遞給她。「知道這杯酒為什麼叫藍色夏威夷嗎?」

    駱以菲搖搖頭,捧著這杯藍藍的酒笑得很開心。

    「藍柑橘果露代表藍色的海洋,酒杯中的細碎冰象徵波浪,而果汁的甜味,就像是走在夏威夷微風中的那種感覺……去過夏威夷的人一定可以深切明白它的甜美。」

    酒保把這杯酒說得好美。

    駱以菲喝了一口,不太酸不太甜,也可以說是又酸又甜,好喝到她眼睛都瞇了起來。

    藍色,是可以讓人心情變好的顏色。可不知她是醉了還是怎麼地,喝著喝著竟覺眼睛發酸。

    她想起了DW飯店的藍色水瀑階梯,想起了1000號房外頭那片藍色的美麗湖泊,然後她就不得不想起邵千陽。

    她只不過是個不重要的女人……

    腦海裡又響起這句話,嘔得她連鼻子也冒酸意。

    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在欺負她……

    邵千陽是,秦牧宇也是,她突然覺得自己不知道在幹什麼,為一個男人蹉跎八年的青春歲月,好不容易碰見另一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卻又因為這個男人回來了而放開……

    可,邵千陽真的愛她嗎?他只說要她當他的女人,他愛她嗎?

    可以肯定的是秦牧宇不愛她。她為什麼要因為他而放棄邵千陽?

    噢……再想下去她會瘋!肯定會!

    駱以菲突然趴在吧檯上,哇一聲哭了出來——

    聞聲,酒保一震,旁邊的客人一震,不,幾乎可以說整間小酒館都因為她驟來的哭聲而震動著。

    有個在旁邊覬覦很久的男人乘機靠過來想安慰這位美人兒,手正要搭上人家的肩,便被一隻手橫過來抓住——

    「她是我的女人。」邵千陽看著對方,淡道。

    對方不悅的挑挑眉,將他從頭看到腳。「誰規定的?」

    邵千陽址唇冷笑。「要打一場嗎?」

    他正手癢呢,如果現在有人要陪他練拳,他是絕對百分之百奉陪。

    酒保聽了忙過來把人拉開,陪笑著。「這位先生,這人是空手道八段,還是混黑的,何況這女人的確是他的,走吧,我請你喝一杯,你先到那桌坐著,等會兒我替你端過去,OK?」

    「不必了,嘖,真是掃興到極點!」那人聽說對方是混黑的,眉眼一斂,手一揮,轉身走人,跑為上策。

    邵千陽轉而盯著酒保老友,眉挑得老高。「說我混黑的?」

    「開賭場的本來就屬黑,難不成是混白的嗎?」酒保笑嘻嘻的摸摸鼻子,閃到吧檯後面去。「嘿,看在我特地通知你過來接人的分上,快把你的女人帶走吧,她今天喝了五杯調酒外加一杯威士忌,虧我聰明,後面幾杯都用濃度很低的基酒來調,否則她現在可能不是哭,而是在我這邊摔杯子盤子了。」

    正在大哭的駱以菲突然抬起頭,滿臉是淚的瞪著酒保,指著他的鼻子叫。「喂,你在說我壞話嗎?當我死啦?」

    邵千陽瞅著滿臉通紅又一臉是淚的她,好氣又好笑,剛剛還哭得可憐兮兮,現在又一副想找人幹架的潑辣樣,真是……

    可愛極了。

    他輕輕笑了起來,這一笑,化開了臉上多日來的陰鬱與一股令人望而心怯的威嚴,增添了一股迷人風采。

    「你笑什麼?」駱以菲瞇起眼,有點沖的問他,待看清他的模樣後,微微一愣,眼兒更瞇了。「你的名字不會剛好叫邵千陽吧?」

    好像喔……是她眼花了吧?還是她真的醉到把全世界的男人都當成他了?

    「我是邵千陽。」他笑,伸手去拉她。

    她雙手亂揮,差點揮到他臉上去。「你不是,騙子!邵千陽現在跟女人約會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聞言,酒保憋住笑的睇著邵千陽。「你跟誰約會被抓包啦?」

    邵千陽斜了他一眼。「我現在還能跟誰約會?」

    「森田紀子?你真要娶她?」

    邵千陽沒回答他的話,逕自把駱以菲從椅子上拉起來。「走,我送你回飯店。」

    「我不要啦!不要回飯店!」駱以菲拚命搖頭,想把他的手給甩開卻怎麼也甩不掉。「你若把我帶回飯店,我就跟你拚命!」

    就算她現在頭超暈,連手腳都控制不太住,但她的腦袋還很清醒呢,秦牧宇說要在飯店裡等她,一回去,她就躲不了被真的拋棄的命運了,事情沒說白前,她還可以當縮頭烏龜;事情說白了,她就連夢也碎了。

    想到她得面對秦牧宇親口對她說他根本沒有愛過她的事實,她就一千一萬個不想回去。

    「不回飯店,你想去哪兒?」

    駱以菲陡地抬起頭望住他,好久好久才對他粲然一笑。「你去哪兒,我就跟去哪兒。」

    男女之間的致命吸引力,是性。

    性,卻絕不是可以讓愛情完美的唯一。

    駱以菲走路走得東倒西歪,卻還是堅持要自己走,邵千陽眼看車子就在前方不遠處,為了配合她的速度,他刻意放慢腳步,以便隨時可以伸手扶她一把。

    拉斯韋加斯的夜風帶著薄薄的涼意,就算夜已深,四處燦爛的燈火卻比白日的陽光還要耀眼。

    駱以菲仰頭看著一處處照亮天際的霓虹燈,開心不已的笑了,還雙手張開轉圈圈,一身淡橙色的碎花洋裝在一盞又一盞的路燈下飛舞著,卻是腳步踉蹌,好幾次差點撲倒,看得後頭的邵千陽眼皮直跳。

    終於,在她要走上一座人造石橋的前一秒,他上前兩手一撐把她抱起坐上了橋墩,自己則站在她面前,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

    她有點氣了,嘟起嘴來。「你幹什麼不讓我跳舞?我跳舞不好看嗎?」

    邵千陽失笑的伸手拍拍她的臉。「是怕你跌倒,摔傷了。」

    「我不怕。」

    「我怕。」邵千陽溫柔的睨著她。

    「為什麼?你不是說我是個不重要的女人嗎?」駱以菲伸手遮住他那雙溫柔懾人的眼。「你不要這樣看我,我駱以菲對你而言只不過是個逢場作戲的女人,一個不重要的女人,你不是這麼對別人說的嗎?現在為什麼要這樣看我?」

    聞言,邵千陽一愕,把她的手從眼前抓下來,握在掌心裡。「聽誰說的?」

    「我親耳聽見的!你跟另一個女人說我一點都不重要!既然我一點都不重要,你為什麼還要怕我跌倒、怕我痛?」

    他挑眉。「你……偷聽我和紀子說話?」

    那日他之所以那麼說,完全只是因為不想替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一方面也因為投有對森田紀子解釋的必要,沒想到隔牆有耳,竟然被這個女人聽得徹底。

    「我幹麼偷聽?我就坐在她後面那個位子上……我根本不想聽,是你們兩個說話太大聲!」說著,駱以菲伸手去搥他。「你這個壞人!你真的喜歡過我嗎?你說要我當你的女人只是好玩的吧,你根本沒有真心——」

    邵千陽倏地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以為什麼叫真心?在你決定要去當別的男人的女人時,還想要索取我的真心嗎?駱以菲,你會不會太貪心了一點?」

    她怔怔地看著他。「你在罵我?」

    「是在罵你。」邵千陽冷眼睨著她。「既然選擇了另外一個男人,就要有本事好好的過,為什麼一個人在酒館裡買醉痛哭?而且什麼酒吧不去,偏要去那一間,讓我非得知道你過得如此亂七八糟不可?怎麼,在那頭不順心了,想來我身邊了嗎?你當真以為自己可以這樣隨心所欲?」

    駱以菲不住地搖頭,瞪著他的眼無辜又氣悶。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她有去找他嗎?是他自己過來找她的耶!他憑什麼說得好像她故意去那間酒館裡勾引他似的?過分到爆!

    「我沒有!你不可以這樣說我!」她氣得頭都疼了,對他大吼的同時,太陽穴也隱隱作疼,她伸手揉著頭,氣得快要哭出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了?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要你——唔——」

    她的唇驀地被堵住,邵千陽狠狠地用唇封住了她的嘴。

    她愣了一會兒才伸手用力推他、打他、槌他,甚至連腳都用上了,卻被他的大手扣住了一隻腳踝,制住之後,他高大的身軀硬是擠到她的兩腿之間,現在就算他鬆開手,她的雙腳依然不能妄動,因為任她怎麼踢都踢不到他,反而只會更加摩擦著彼此貼合的地方。

    她火紅著臉還想要掙扎,兩隻手卻被他的一雙手給牢牢地扣在腰後……

    他的吻,一刻也沒有停止,甚至更加肆無忌憚的吻上了她纖細敏感的頸項和性感的鎖骨,惹來她細細碎碎的輕吟……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拚命的閃躲,卻還是逃不了他火熱得近乎激 情的唇,一遍又一遍的在她敏感肌膚上熱情巡禮,隔著她薄得不能再薄的碎花洋裝布料,他的指尖挑逗地輕撫上她……

    她嬌喘又顫慄不已,雙手想要攀住他,卻被他的手扣住而動彈不得,此刻,她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只能無助又脆弱的求饒——

    「放開我,邵千陽……」她全身像著了火似的。

    「不。」他又去吻她的唇,咬著她。

    她被他吻得氣喘吁吁無處可逃,覺得頭更暈人更醉了,她無力的低吟「我會掉下去……」

    「我不會讓你掉下去。」

    她的身子開始不安分的扭動起來。「我想要抱你,你放開我,不能只有你抱我,我也要抱你,這樣才公平……」

    「什麼?」邵千陽頓住了,沒想到會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

    當真是醉了呵。否則這個平日連對上他目光都會害羞逃開的女人,怎麼敢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水汪汪的眸正瞬也不瞬地看著他,醉酒的媚態及玫瑰般的紅暈讓她此刻看起來生艷動人。

    「去你住的地方……」她紅紅的臉偎上他。

    邵千陽的眸,燃起一把更熾熱的火。

    「你確定?」問她的同時,他鬆開了扣住她的手。

    她轉而用手圈住他的脖子,抬頭有些笨拙的去吻他,一次又一次,蜻蜒點水般的更是迷惑人心。

    「你想玩火?」

    駱以菲還是不理他,繼續用她的唇去觸碰他的。

    慾火,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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