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騷古板總管 第十七章
    裴清荷只是靜靜地聽著,並不如紫鳶那麼憤怒,在她下定決心對自家總管表露情意的時候,其實已經預想過各種後果,其中就包括外界會產生的各種流言蜚語。

    反正不久之後,她就要和牛之牧正大光明地成親,他們兩個男未婚女末嫁,兩情相悅最後結成連理,就算那些人說破了嘴,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這個時候,裴清荷就無比感激牛之牧的理智,在她七夕夜那晚主動「投懷送抱」時制止了她,她才沒有犯下不可挽回的過錯。

    當然,現在聽到這些流言,她的心情也是有些不愉快。

    碧鳶卻說:「其實最近有關小姐的流言已經淡了許多,因為現在又有一些更誇張的流言傳出來了。」

    紫鳶一向自詡自己是消息最靈通的,這次卻被碧鳶佔了先,急忙問:「什麼?什麼?是什麼?」

    裴清荷見紫鳶那副急切模樣,不由搖頭失笑,指著她對碧鳶說:「妳看看她那個模樣,是不是也很有長舌婦的架勢?我看她將來嫁了人,也不會比外面那些女人差。」

    碧鳶笑著點頭,說:「可不是呢。」

    紫鳶跳起來去拍碧鳶,碧鳶叫著躲閃,裴清荷就看著直笑,主僕三人其實都沒怎麼把外界的風言風語當一回事,自家的日子過得好,那才是正經事。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紫鳶還是追問:「快點說說,有什麼新的流言了?」

    碧鳶說:「我是從二小姐的丫鬟翡翠那裡聽來的,翡翠說是二姑爺,也就是仇公子托人給二小姐送過來市面上最新的話本,說起來仇公子對二小姐還真的挺好的,經常送這送那給她,二小姐得意得不得了。其不知道仇公子家世那麼好,身份那麼高貴,怎麼就看上了二小姐?」

    裴清荷打斷她,說:「你離題了,快說回正事。」

    碧鳶訕訕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家小姐不愛背後道人是非,也不允許自己的丫鬟說長道短,於是她轉回正題,說:「問題就出在這些最新的話本上,這次居然是幾本風月故事,就是那種郎才女貌,恩愛情長的內容。」

    紫鳶笑得有點詭秘,問:「二姑爺這是在調教三小姐嗎?」

    裴清荷伸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說:「少胡言亂語。」

    碧鳶道:「問題是,這幾本風月故事,雖然沒有指名帶姓,但是註明了故事地點都發生在京城裡,都是些權貴人家的風月秘事,而且都無比驚人,比如誰家的少爺偷自己老爹的小妾,比如哪家老爺偷自己的兒媳婦,還有表哥表妹偷情,婚前就偷生了孩子。」

    裴清荷暗自咋舌,身為一個未出嫁的黃花閨女,她聽到這些消息都覺得不是很舒服呢。

    紫鳶卻是聽得津津有味。

    「這些故事啊,據說其實都是用了化名,和京城許多的人家都能暗中對照起來,是真有其事呢,也不知道誰這麼狠,居然用這種方式把事情給抖了出來,而且據說就是那些最熱衷傳流言的長舌婦家裡,醜事被抖得最凶。」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裴清荷心中一動,她忽然想起來牛之牧最擅長的就是這種暗地裡的小手段,畢竟他之前連二皇子都能扳倒了,真要想對付幾個長舌婦,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而且他現在是錦衣衛的武官,做的就是偵查各位官員的秘密,這些權貴之家的各種私密,還有人比錦衣衛知道得更多的嗎?恐怕連皇帝那裡都沒有錦衣衛資料齊全。

    會不會是因為別人議論她,所以他生氣了,才如此反擊?

    碧鳶接著說:「其中有一個故事最特殊,是說有位將軍家的嫡小姐美麗非凡,自幼驕縱,只要是她看上的,都要佔為己有,在家裡也經常欺負庶弟庶妹,當她長大起了懂得了男女之思,第一個看上的就是她的親表哥,只是那表哥比她大許多,當時表哥也早已娶妻生子了,可是她還是要勾搭表哥,和表哥有了一段私情,直到肚子大起來才被家人發覺,將軍為此大發脾氣,差點要把她打死,還是她娘求情,後來偷偷把孩子打掉了事。」

    紫鳶嘖嘖不己,說:「勾搭有婦之夫啊,這才是真不要臉,就算那是她親表哥,也不可能為了她休妻另娶吧?」

    「那表哥才無情無義呢,事發後趕緊溜之大吉,找了個外放的官職,攜家帶眷地跑了。」

    紫鳶說:「女的傻,男的狼心狗肺,都不是啥好東西。」

    「後來那小姐被家人送到鄉下住了一段時間,等她回京城,正趕上春圍大考,時下不是流行權貴之家到榜單之下搶女婿嗎?她自己親自去看了,結果看上今科的文狀元,也不管人家狀元已經有了美麗的未婚妻,非要把這狀元搶過來,還要她爹對人家施加壓力,可惜狀元對未婚妻非常癡情,才不理她呢,她惱怒之下就暗自編造那名未婚妻的醜事,故意當著京城閨秀名媛緊會時講了出來,敗壞那位未婚妻的名譽。」

    紫鳶聽著聽著感覺不對勁了,連忙打岔:「哎!哎!你等等,你覺不覺得這個故事有點奇怪,意有所指啊?對了,我前段時間也聽翡翠說過,有個什麼將軍之女看上了咱們大姑爺呢。」

    這次換碧鳶笑得詭秘了,說:「所以奴婢才說這次的話本都很不得了啊,每個故事都意有所指,心虛的人都能對照上自己的所作所為,卻又絕對不敢跳出來鬧事,否則那不就是惱羞成怒,變相承認自己做了那些醜事,自己打自己巴掌嗎?」

    裴清荷此時已經確信此次的話本事件鐵定也是牛之牧在幕後搞出來的,她不由又是歎氣又是好笑,以前總覺得他木訥古板,卻不知原來還錦錄必較,不容許別人欺負她一點點呢。

    這樣一想,她就不覺有些動容,這個男人是在用盡他所有的能力維護著她吧?

    他不許裴清荷自己自賤身份,不許自己婚前佔她的便宜,更不許外人敗壞她的名譽,講她的是非。

    只要是為了裴清荷好,不管是裴清荷能想到的還是沒想到的,他都為她想到了,也做到了。

    人生一世,得夫如此,她還有何所求呢?

    那個看上他的將軍之女也夠倒楣,醜事被挖了出來,也不知道將來還能不能嫁出去?

    說起來,牛之牧對待敵人非常心狠手辣,管你是男是女,只要膽敢招惹上來,就會要你好看。

    當然牛之牧從來都不會公器私用,替自己的未來仕途惹下麻煩,這次用話本方式揪出來曝光的官員醜事,其實主角都是些上了太子黑名單的傢伙,也就是說這些人要嘛貪贓枉法,要嘛是太子的政敵,一旦太子正式登基,這些人就會被肅清掉。

    所謂一朝君主一朝臣,歷來如此。

    老皇帝病重,連太醫都束手無策只能等著他嚥氣時,太子已代理朝政,等同於實際的君皇。

    牛之牧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太子助威聲援,為裴清荷出口惡氣,只是順便而已。

    當然,這是他的對外說辭,至於事實是否真是如此,恐怕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了。

    牛之牧的高明之處也就在此,他也有私心,但他的私心總是巧妙地被低調掩飾起來,而且即便被別人知道,也只會笑一笑,讚一聲這傢伙真的很聰明,很會一箭雙鵰。

    不過,那些人也都知道,這種人最好別得罪。

    裴清荷的大婚典禮非常引人注目,因為主婚人是太子殿下。

    與尊貴的主婚人相比,裴清荷的陪嫁再豐富也不足以吸引賓客目光,別人反而會覺得理所當然,因為如果太子殿下做主婚人的婚禮太寒酸,那還說得過去嗎?

    男賓客中不少人以前覺得牛之牧只是太子殿下的一條忠實走狗,就算他考中了武狀元,別人也會覺得其中一定有放水。可他成親時,太子殿下不僅親臨,而且親自主婚,這種恩賜與厚待的情分,簡直令人下巴都要合不攏了。

    於是所有人都明白了在太子變成皇帝之後,牛之牧的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他們再也不敢用鄙視的眼光看待牛之牧了。

    而所有的女賓客則萬分羨慕嫉妒裴清荷,本來她們是打算看看流言中的女主角是什麼樣子,看看她是怎樣一個「沒頭腦」的傻子才會下嫁自己家的總管,結果太子和太子妃的親臨讓這些女人全部斂息屏氣,不敢亂說話,乖得不得了。

    因為事先牛之牧便提醒過,所以裴清荷對於太子夫婦的蒞臨倒是表現得還算淡定。

    畢竟她也和三皇子在碧雲寺有過一面之緣,對於這位新任的太子殿下印象還算好,起碼他的眼神清正,以後應該不會像他的二皇兄那樣成為好色之君吧?

    其實裴清荷還是不瞭解男人,也不瞭解她的美麗到底對男人有著怎樣的殺傷力,新任太子確實不好色,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好青年,但是他也喜歡看漂亮女子,尤其是裴清荷這樣令人竄到清新和愉悅的極品美女。

    就是因為太子殿下也對裴清荷有著莫名的好 感,所以才不允許京城裡蔓延關於她的流言輩語,也因此同意了牛之牧的報復行為,更因此出現在今日的婚禮大典上,擔當主婚人。

    太子殿下知道牛之牧出身低微,和裴清荷原本的主僕關係又比較敏感和曖昧,就算現在牛之牧身份抬升了,也難以避免別人拿他們以前的關係說三道四,這對裴清荷婚後的人情交際很不利,所以太子殿下才決定出現在婚禮上做主婚人,相信有了他撐腰,日後誰也不敢再對裴清荷指手畫腳。

    當然,某些太過微妙與深沉的心理,就算太子殿下本人也未必清楚。

    還有仇正鸞,他那麼甘心為裴清荷幫忙和跑腿,而且總愛捉弄牛之牧,也難說沒有暗羨和嫉妒的心理因素在作祟。

    當然,他們都是很理性的男人,明白「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就算心底對於裴清荷有著莫名的喜歡,也僅止於欣賞,而不會想奪為己有。

    世人總說紅顏禍水,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美女在男人堆裡往往都很吃得開,不過在女人堆裡就很容易到處樹敵了。

    總之,對於牛之牧來說,為了守住自己的美麗妻子,以後的日子可有得他辛苦呢。

    夜深人靜,洞房花燭。

    牛之牧送走最後一位賓客後,有些疲憊地走進房內。

    身體雖然疲憊,他的心裡卻充滿了期待,多年的渴望終於成了真,多年的壓抑終於可以在這洞房花燭夜解禁,他終於可以如他多年想像的那般對她了吧?

    只要這麼一想,他疲憊的腳步就立刻充滿了力量。

    還是這間房,還是這張床,七夕夜的時候,裴清荷曾在這裡主動引誘他,而現在他的新娘子卻坐在圓桌旁大吃特吃。

    就連一直木頭臉的牛之牧,此時都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臉色扭曲了一下。

    想像與現實總是充滿了令人崩潰的差距。

    裴清荷轉頭看到牛之牧進來了,便對他笑笑,又想起自己已經是他的妻子,理應服侍丈夫,才急忙站起來,迎上前去幫他解新郎服的釦子。

    牛之牧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好笑又無奈地問:「新娘子不是該羞答答地坐在床上,乖乖等著丈夫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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