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寢 2 第四章
    他本來以為,房間裡只有向震宇,這下子卻發現自己錯了,就連安娣衣衫不整的模樣都盡入他眼底,一雙修長雪嫩般的美腿,教他忍不住多瞄了幾眼。

    那兩個人根本沒發現他的存在,等了數秒,紀一笙一手提著醫藥箱,一手敲了敲房間,接著他不客氣的咳了一聲,當是打招呼。

    「咳。」

    因為這一聲咳,讓床上一個躺著扭打,一個坐著不還手的兩人,同時將目光放在他身上,而後下一秒,在安娣還來不及尖叫時,向震宇已低聲咒罵,大手迅速地將床上的被子給掀開,緊實地將安娣蓋上,只露出一顆頭在外頭見人。

    「該死,你這傢伙不會敲門嗎?」向震宇的目光像一團火似的射過去,轉頭朝好友大吼。

    紀一笙冷哼一聲,同時也潑了好友一把冷水,「剛才那戰況,就算我敲門,應該也不會有回應。」那兩人在床上打得火熱,雖然是只有安娣死命地出手,對向震宇又踢又打的。

    「紀一笙,你這色狼!」安娣急得坐起身,手指指著紀一笙罵人,不甘心被他偷看。

    「打完了?」紀一笙邊問邊走進房間,瞥了眼坐在床上的向震宇,發現他的手臂滿是咬痕,慘不忍睹。

    紀一笙放下醫藥箱,隨手抬起向震宇的手臂,看著他手臂上被咬得傷痕纍纍,不自覺的搖搖頭,心想,這傢伙肯定自虐,不然怎麼會看上安娣這麼粗暴的女人。

    向震宇扯回自己的手,「她的胃疼,腳踝腫了,你看一下。」

    紀一笙扯了抹嘴角,坐在床邊,掀開被子,在安娣的腳踝左右摸了幾下,接著再轉了轉腳踝,還沒出聲,就被躺著的安娣用腳給踹了腹部一下。

    「好痛!」安娣疼得曲起身子哭叫著,小臉刷白,試圖想要抽回腳,卻被紀一笙用力捉住,怎麼踢都掙不開。

    見狀,向震宇有些不忍的將她抱進懷裡,「忍一忍。」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拖著我走,我的腳才不會扭傷。」想到這裡,安娣又張牙舞抓的,不顧紀一笙在場,又往向震宇的肩膀重重的咬了一口。

    「喂,你們兩個要怎麼打情罵俏我不管,不過別當我是隱形人。」

    聞言,安娣鬆開口,而向震宇被雖被咬疼了,卻只是皺了下眉頭,「嚴不嚴重?」

    「應該沒問題,腳踝都腫這麼大了還能這麼有力踹人,應該不會跛才對。」紀一笙冷淡的說。

    捉著安娣的腳踝,不顧安娣射來的殺人目光,繼續檢查。

    「安娣,你不要再踢了,不然就要春光外洩了,如果你不介意我看……」

    安娣還因為剛才那疼而來不及出聲,向震宇倒是先反應過來,瞪了好友一眼,將被子穩穩的覆在安娣的小腿上,怕被紀一笙多佔了便宜。

    紀一笙邊檢查安娣的腳踝,邊抽空瞄了好友一眼,最後冷道:「只是輕微扭傷,不嚴重。」虧他還是直接從醫院飛車趕來,以為向震宇出了什麼事,最後只不過是安娣的腳踝扭傷了。

    重點是,這一路飛車來的路程,他不知闖了多少紅燈,這筆帳他肯定會直接記在好友身上,再加上剛才那一腳。

    紀一笙心想,他活了二十幾年,頂多是被女人用美腿勾引,還從沒有被女人給踹過,這一腳以他的性子,自然是要討回來的,因此有了壞心的想法。

    紀一笙先要好友準備熱敷袋,「震宇,她的扭傷要先熱敷個十分鐘,之後再敷藥。」

    「我去拿熱敷袋。」

    在向震宇走出房間時,紀一笙走到醫藥箱前,認真的想,要怎麼將那一腳的帳給討回來。

    看他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安娣心裡有些發毛,就她對紀一笙的瞭解,畢竟認識十多年了,這男人有什麼壞心眼她可是很清楚的,這人愛恨分明,表面上看來是冷淡寡言,卻是一肚子壞水,想到剛才她踢了他,這傢伙肯定懷恨在心了。

    「我的腳不要緊,熱敷我可以回家再敷。」她才不想再這裡繼續待下去,最好是趕快走人。

    「我大老遠的飛車趕來,一路上不知闖了多少紅燈,被照了幾張超速罰單,就是為了來幫你看病,如果就這樣讓你走了,我那些罰單跟誰要錢去?」

    「紀一笙,你可不可恥啊?你家是開銀行的,就罰單那一點錢,你會付不起嗎?再說,你是醫生,一個月賺那麼多錢,一點點罰款,你就這麼計較?」

    誰不知紀一笙這位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家世有多雄厚,台灣最大金融集團就是紀家了,而紀一笙這個放棄家族集團的事業,跑去當醫生的大少爺,竟然敢跟她喊沒錢。

    「小錢是沒錯,不過要不要被人欠債,也要看看欠債的人是誰?」

    聽到他的話,安娣心裡就不明白了,也有些糊塗,她想這七年來,她跟向震宇是不合,但跟紀一笙並沒有太大的衝突,為什麼這男人這兩年每次見到她,就要對她冷嘲熱諷一番?可惡!又不是她叫他來的。

    「拜託,又不是我打電話要你來的,你可以不要來啊。」

    「是這樣沒錯,如果震宇電話裡跟我說是你病了,我想我應該會直接回家,洗澡上床睡覺。」

    問題是向震宇電話裡的語氣太不一樣了,這讓他想起在英國時,向震宇那一段荒唐的日子,他以為向震宇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沒想到他人是好好的,可是讓他曾經不要命,差點毀了他的女人,卻在他床上對他大打出手。

    「我又沒要他多事……」況且她的腳傷還是他害的,當安娣心裡這麼想時,卻感受到了紀一笙投射來的冷冽目光。

    「那傢伙只要扯上你,什麼理智都沒了,你為什麼又出現在他生命裡了?你們不是分手很多年了,為什麼又要來打擾他?」紀一笙一向不干涉別人的感情事,不過對於自己的好友,他忍不住要多說幾句。

    「什麼叫我又來打擾他?是他硬要帶我來他家!」被紀一笙那話中帶話的口氣惹得很不滿,安娣聲音不覺大了起來。

    自認識以來,斯文寡言的紀一笙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冷不熱,不跟誰親近也不跟誰不好,只是除了向震宇跟邊仁外,安娣很少見他露出笑容,而今天紀一笙反常的多話,教她不由得納悶。

    「為了錢?」他邊說邊搖頭。

    「你什麼意思?」

    「如果你對他沒有感情了,就離他遠一點,不要再來打擾他了。」紀一笙冷淡的說。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你敢說你今晚不是為了錢才來接近震宇的嗎?安氏的工程出問題,這麼大一筆錢,除了震宇,誰願意對安氏伸出援手?」這句話說完,紀一笙看著安娣臉色僵硬,「不過是小小的扭傷,他急著找我來不說,拿個熱敷袋,他連傭人都不叫,你說,堂堂向家大少爺,自小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這麼緊張又是為了什麼?」

    從學生時代開始,就一直是這樣,出社會了兩人表面上鬥得你死我活的,好像老死不相往來,除了在英國的那五年,向震宇對安娣這個人不聞不問,而這兩年來,那處心積慮的想要擊垮安氏,為的是什麼,不用別人說,安娣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安娣聽完,雙手緊捉著被子,低頭安靜地坐在床上,當紀一笙以為她沒打算再開口時,她卻輕聲的說:「我本來也以為向震宇是真心的,可是七年前他卻背叛了我,現在你卻指控我利用他,這會不會太可笑了?」

    聞言,紀一笙皺了下眉頭,「你是不是誤會了……」

    「背叛就是背叛,他現在想要挽回,我接受不起。」安娣將垂落的頭髮勾到耳後,頭低低的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從她口中吐出的話,很堅定。

    紀一笙沒有回話,而是在心裡想著,安娣口口聲聲指控的背叛,似乎與他知道的有落差。

    當兩人陷入沉默之際,不到一分鐘,向震宇進房間了。

    「直接熱敷在扭傷的地方?」向震宇不顧自己濕透的襯衫,只顧拿著熱敷袋跟毛巾問紀一笙。

    可是紀一笙還沒有回話,安娣卻冷淡地說:「不用了,我可以回家自己熱敷。」

    她不想要再繼續待在這裡,剛才紀一笙那些話,教她心裡很亂,現在的她只想趕快回家,既然她都打定主意,借錢來解決這次的工程問題,那繼續跟向震宇這麼糾纏,好像沒有意義。

    但她的話才說完,向震宇已經坐在床邊,手拿熱敷袋,很嚴肅的說:「不行。」

    「我說我要回家就是要回家,我的手機呢?我要叫沈約來接我,你把我的手機拿去哪裡了?」

    「先熱敷。」向震宇很堅持。

    「我不要!」

    見兩個人又快吵了起來,紀一笙這時卻開口了:「為了以防萬一,我想有必要打一針。」此時紀一笙已經拿出針筒,動作很是熟練。

    安娣本來想下床,一見那針筒,即嚇得呆在床上,她被那針筒嚇壞了,從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打針跟吃藥,但這幾年因為胃疼,她對吃藥已經免疫,可是打針對她而言,比什麼都可怕。

    見她聽到要打針,已經顧不得腳踝上的傷,急忙的想要跳下床,「我不要打針。」

    「震宇,捉好她,不要讓她亂動。」紀一笙拿著針筒走過來,完全無視安娣拚死搖頭的拒絕。

    「不要……我不要打針……」安娣嚇壞了,又急又氣的看著捉住她雙手的向震宇,眼眶都泛紅了。

    「只是打針而已,沒什麼好怕的。」對向震宇而言,打個針跟被蚊子叮一下一樣沒差,他不懂為什麼安娣要嚇成這樣。

    「我不要,我不要打針!」

    安娣開始拚死的掙扎,奈何,她的力氣不如人,最後只能任由紀一笙將針筒插進她手臂,那尖銳的刺痛,教她疼得放聲尖叫。

    向震宇為了怕她亂動,單手箝制住她的雙手,另一手則是將她的臉給轉向自己胸膛。

    「這麼凶,膽子卻這麼小。」紀一笙拔了針,看著此時正安靜靠在向震宇懷裡的安娣,冷冷的說。

    「這針是止痛劑,我怕她半夜喊痛。」明明可以不用打針,吃藥就可以,不過算他壞心,非得這麼整安娣。

    之後,紀一笙收拾起醫藥箱,「如果沒事,我先走了。」

    「喂,一笙,安娣怎麼這麼安靜?」明明打針時她還又扭又踢的,怎麼才打完針一下子,她就像是睡著似的,在他懷中乖得像只小貓。

    「當然安靜了,我在裡頭加了一點點的安眠藥的成分,至少可以讓她乖乖的睡幾個小時。」紀一笙偏頭看了下床上的兩人,「這下子不是正如你意,安安穩穩的抱她上床。」紀一笙冷嘲的說。

    「你究竟要跟她這樣糾纏到什麼時候?」

    向震宇抱著安娣,低頭看了看,溫柔的將她放在床上,小心地蓋好被子,看得出他很珍惜懷裡的人兒,「不知道。」

    「那就趕快想清楚。」

    「如果我能想清楚,我這兩年還會這麼放不開嗎?」向震宇起身,看著好友一眼,而後露出苦笑的表情。

    「你真的收購了那些貨?公司的董事都沒有意見?」

    紀一笙從邊仁那裡知道,向震宇收購了安氏工程需要的貨時,除了搖頭,也只能歎氣了,勸也勸不聽,這傢伙竟然這麼衝動,難不成他真以為為了安氏,安娣就會回到他身邊?就算是,那不過是為了錢,為了安氏,他怎麼會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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