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范夫 第十章
    本來她還以為他的轉變只是裝出來的,維持不了太久,但現在她已經有點開始迷惑了……

    她看著穿著雨鞋,拿著水管清洗狗捨的丈夫,望著即使面對癩皮狗也毫不嫌棄的露出溫柔笑容的丈夫,她內心深處的冷硬圍籬,似乎也一點一點的崩壞了。

    安汶芝沒發現自己凝視著丈夫的雙眸不再冰寒,反而被溫柔悄悄取代,紅潤的唇畔輕揚著,洩漏了她心情上的轉折。

    在這個晴朗無雲的下午,感受微風輕拂,雖然炎熱,但她卻覺得這是她結婚以來,最滿足、幸福的時光。

    等等,滿足?幸福?

    老天,安汶芝你瘋了嗎?這兩種感覺怎麼可能跟老是背叛自己的冀唯宸連在一起?

    發現自己產生了不應該產生的感覺,她不禁有些慌亂。

    “汪——汪汪汪——”

    突然,一陣帶著驚恐與怒氣的狗吠聲自狗園門口傳了過來,同時吸引了安汶芝與范可書的注意力。

    他們互看了眼,沒等還拿著水管的他反應過來,她已經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

    “天啊,它好慘啊。”

    “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這樣虐待它?”

    “可憐的孩子,難怪這麼不安了。”

    “變態凶手,以後一定會下地獄,上刀山下油鍋都不夠償還。”

    “沒錯,那個凶手,以後一定會有報應的!”

    只聽狗園的義工跟工作人員七嘴八舌的又是罵又是歎的,讓安汶芝的心不由得緊緊的揪了起來,等看到一只有皮膚病的中型虎斑狗渾身警戒的蜷縮在地上,背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刀傷,連尾巴都被砍斷了,還不住的淌著鮮血,她的胸口痛得像是要迸開了。

    “是誰這麼殘忍?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它?”

    眼淚在安汶芝的眼眶打轉著,在場的所有人也紅了眼眶。

    “也不知道它是怎麼跑進來的,是剛剛有義工在整理環境時發現的,小女生不知道該怎麼辦,跑來叫我,明知它傷勢很嚴重,必須馬上送醫才可以,它防備心卻很重,無法帶它走。”張長菁滿臉心疼的看著受傷的虎斑狗。

    “我來,我想辦法帶它去。”安汶芝立刻自告奮勇,走上前蹲在虎斑狗面前。

    “狗狗受到極大的驚嚇,現在情緒很不安,剛剛還想要攻擊我,汶芝,你還是離它遠一點比較好。”胡智娟提醒道。

    但她只一心想盡快解除虎斑狗的病痛,完全忘記該有的安全防范,心疼的朝牠伸出手,想安撫它緊繃的情緒。

    “乖狗狗,不要怕,乖喔,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她聲音輕柔的安撫著。

    虎斑狗遲疑的盯著她,凶狠的目光稍稍的斂下,拉長了脖子,聞了聞她的手。

    見狀,安汶芝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正要持續稱贊它,說時遲,那時快,虎斑狗卻突然低吼一聲,一口狠狠咬住了她的手。

    一陣痛楚自她的手掌處竄上心頭,讓她痛得忍不住尖叫出聲。

    “汶芝!”剛走出來的范可書目睹了一切,整顆心差點自喉頭蹦出來,快步跑向了他們。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想要制伏虎斑狗,卻讓它更緊張的咬緊了安汶芝的手。

    “不要,別過來。”忍住劇烈的痛楚,她斥退了想要上前的其它人,怕讓它受到更嚴重的驚嚇。

    范可書停住了腳步,擔憂焦急的看著她。

    只見她硬是朝虎斑狗露出笑容,不斷輕聲安撫它,直到它好不容易松開口,願意趴在她身邊時,她的手早已經鮮血直流,血珠一點一點的滴落在地上,讓人觸目驚心。

    “沒事了。”安汶芝又伸手摸了摸虎斑狗,它雖然不再反抗,但渾身卻不住的發抖。

    “怎麼會沒事?你的手——老天。”范可書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拉開,低頭查看著她手掌上的傷口有著深深的大洞,不斷的流出血來。“該死!”

    他忍不住低咒出聲,臉色鐵青的抓著她往外沖。

    “等等,你在干什麼?”安汶芝尷尬的對圍觀的人笑了笑,無奈的被他拉著離開,然後硬被塞上了車。

    “你必須就醫。”他邊發動引擎,邊板著臉道。

    “我這只是小傷,跟小虎所遭受的比起來算不了什麼,快讓我回去,我要帶小虎去醫院。”她懊惱的說。

    “小虎?”范可書蹙緊了眉頭。這一人一狗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我剛替它取的名字。”

    “好吧,你聽著。”他深吸了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道:“或許對你來說是小傷,但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事情比你更重要。小虎其它人會送它去醫院,所以現在乖乖的讓我先帶你去看醫生,了解了嗎?”他踩下油門,往山下開去。

    “你、你霸道!”安汶芝嗔怒的撇開臉,將目光移向窗外,但心髒卻不爭氣的亂了律動,加快的奔馳了起來。

    一抹甜蜜的溫暖滋味滑過心頭,讓她忘記了疼痛。

    安汶芝的手傷著實為她帶來了很多不便,尤其又是傷在慣用的右手。

    醫生囑咐不可碰到水,若傷口過幾天沒好轉的跡象,可能還必須再次清創。想到要硬生生再把傷口扒開,剮掉爛肉的痛苦,她的眉頭就忍不住微微的撐起。

    不過她一點都不怪小虎,要怪就怪那些虐待動物的人類,讓狗只能借著凶惡威嚇來掩飾自己的恐懼。

    這幾天她也多次前往狗園探望小虎,好險,在狗園的大伙兒照顧下,小虎已逐漸恢復對人的信心,開始會跟人親近了。

    唉,真希望傷口可以趕快愈合,否則不僅無法去狗園幫忙做義工,連自己日常生活都受到影響了。

    就像現在。

    她低頭看著怎麼都扣不上的胸罩,懊惱的長歎了聲。

    右手被包成一大包,要怎麼去扣扣子呢?

    前幾次都是叫女傭幫忙,但今天不知道怎麼搞的,大家就像有說好了似的,消失無蹤,不管她怎麼找都找不到人,該不會要她請婆婆進房幫她扣內衣吧?

    給傭人看是一回事,讓婆婆看自己袒胸露背又是另一回事,天,那場景真是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她實在是做不到……

    但是又不可能不穿內衣跑出去吧?

    安汶芝面對立鏡看著自己,暗忖了下,半側過身子,再次努力的試著想要將內衣的後扣給扣上。

    就在她忙得滿頭大汗,咒罵聲連連時,一只大掌卻突然覆住了她的手,讓她整個人嚇得幾乎跳離了地面半寸高。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錯愕的看著站在面前的高大身影,飛快的奔回了床上,拉起被單遮住自己。

    “我有敲門,只是你沒聽到。”范可書一臉無辜的聳聳肩,但方才驚鴻一瞥看見她裸露的肌膚,卻讓他的小腹有股熱流騷動了起來。

    該死,一定她太專注於扣上內衣,所以才會忽略了他的敲門聲。

    “有什麼事嗎?”他灼熱的眼神讓她失措,心頭小鹿亂撞著,就像是初相戀時的悸動。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替你送來了一樣禮物。”天吶,裹著被單的她充滿了誘惑,讓他有種想要一把掀開被單的沖動。

    “你又做了什麼?”安汶芝心頭倏地冰涼。以前只要他做了虧心事,就會送她禮物,一些價值昂貴,卻讓她的心更加冰冷的禮物。

    看著她的臉色倏地沉下,范可書一臉莫名的困惑道:“我做了什麼?”

    “這要問你自己。”該死,她是笨蛋,竟然還對這樣的男人再度動心。

    想到這,她不禁一怔。動心?老天爺,她——她剛剛是在亂想什麼?她怎麼可能動心?

    她難道忘記他是怎麼對她、怎麼背叛她的嗎?

    “我真的不知道。”范可書無奈的歎口氣。看來應該又是背了冀唯宸的黑鍋。

    “夠了,請你出去,不管你送我什麼,我都不想要。”安汶芝將臉撇開,表情僵硬。

    “是嗎?”他霎時像顆洩了氣的皮球般垂下肩膀,喃喃自語的說:“我以為你會想要小虎……”

    小虎?!安汶芝的腦袋仿佛被敲了下似的,趕緊喊住已經轉過身、准備離開的丈夫,“等等,你剛剛說小虎?你剛剛說了小虎對吧?”

    “沒關系,既然你不要它,我會把它送回狗園去,它依然會得到妥善照顧。”

    聽出她話中的急切,范可書先是松了口氣,在心中偷笑著。

    “不要——不,我不是說我不要它,我是說不要送走它!我要牠,你真的帶它來家裡了?”以前她就一直想認養狗狗,但始終被冀唯宸嚴厲的拒絕,沒想到今天他竟然會主動帶狗回家送她?

    這是真的嗎?她該不會是在作夢吧?

    “你願意的話,可以下樓看看。”范可書溫柔的微笑道。

    當然願意,她簡直就迫不及待。安汶芝想都沒想就扯開被單跨下床想往外沖,可才沖到一半就被他給抓了回來,拉進他懷中。

    “你這樣就要出門?”老天爺,對他這個很久不近女色的人來說,這畫面也太香艷刺激了。

    安汶芝怔了怔,興奮的情緒稍稍退去,這才意識到自己上半身僅“掛”著還沒扣好的黑色蕾絲胸罩。

    “不許看!”她驚呼了聲,全身肌膚在瞬間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我不看、我不看。”她的羞赧傳染給他,讓他紅著臉趕緊放開她並撇過臉,試圖壓抑男人本能的欲.望。

    雖然他們是夫妻,或許早就對彼此的身軀十分熟悉——這讓他不由得嫉妒了起來。現在在這個肉體之內,存在的是他范可書,連吻都沒吻過她的范可書。

    他的反應讓她微微楞住,眸底突然閃過一抹悲哀,苦笑道:“我真蠢對嗎?我都忘記你根本就對我毫無興趣了。”只有她還自以為是的慌張著。

    “汶芝……”她語氣中的自嘲與淒楚,讓范可書的心難受的揪了起來。

    “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在乎。”不在乎嗎?那為何她覺得自己該死的有種想哭的感覺?

    “我在乎。”范可書不再壓抑自己對她的渴望,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入懷中,雙臂牢牢的擁住她,讓她貼緊自己的身軀。

    依偎著他堅實的肌肉,安汶芝的心髒仿佛脫韁野馬似的劇烈奔馳躍動,尤其在感覺到他抵住身上的堅.挺,她整個人幾乎像著火似的發燙了起來。

    緊擁著她柔軟的嬌軀,讓他原本就蠢蠢欲動的欲火,更加無法克制的燃燒肆虐著,低頭深吸了下她的發香,他的聲音因為對她強烈的渴望而沙啞著,“現在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了吧?”

    安汶芝不自覺地將臉埋入他的胸膛,腦袋亂哄哄的無法思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還會懷念他的溫度與味道。

    明明應該要掙扎推開的,但身子卻無法控制發軟的賴在他懷中,雖然懊惱,可她卻不想離開這懷抱……

    范可書緊緊擁抱著她,感受這一刻的美好。

    雖然是用別人的身體擁抱她,但卻是他的靈魂在感覺一切,刺激著他的感官欲.望。老天爺,他好想要她。

    可享受這一切,卻又有種作賊的感覺,好像竊取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是冀唯宸的妻子,不是范可書的老婆,但此刻他到底該算是冀唯宸還是范可書?連他自己都迷惘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是誰,他現在都該死的想要她——尤其當她抬起迷蒙美目凝視著他時。

    霎時之間,什麼道德的掙扎全都被拋在了一盡力。

    他低下頭,不顧一切的覆住了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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