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歌 上 第十七章
    秋雨夜,涼如冰。

    可他是熱的,很燙,好熱,暖著她。

    她的臣服,讓他深深再吸一口氣。

    白露感覺到他的戰栗,那莫名給了她些許的勇氣,她在他懷中轉身,面對他。

    雨聲輕輕,淅瀝瀝的響著,敲著屋瓦,落下了地。

    屋裡已熄了燈,除了隱約的暗影,她什麼也看不清,難以抗拒的,她抬手輕觸他粗獷的臉,抖顫的碰了一下,再一下,然後又一下。

    即便今早洗了澡、刮了胡,他的下巴還滲著些許扎人的胡碴,他因她的觸碰而止息,動也不動,只有眼深深。

    黑暗裡,眼前的男人那般高大強壯,但他因她而輕顫,為她而屏息。

    因為她,只為她。

    她忍不住,在暗夜中摸索他的臉孔,方正的下巴、高挺的鼻、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嘴角、他的唇瓣。

    她的手指,像是有著自己的意志,戀戀不捨的來回輕撫著那唇瓣,感覺他的呼吸,他熱燙的氣息,然後不知如何,也許她踮起了腳尖,或者他低下了頭,總之他的唇再次來到了她唇邊,讓她嘗到了他。

    他的味道,比記憶中更好。

    他讓她吻他,讓她呼吸著他的呼吸,和她唇舌交纏,然後再忍不住,將她整個人攬在懷中,抱上床榻。

    她喘息著-心如擂鼓那般的響。

    還未緩過氣來,他已懸在身上,憶起過往行房的疼痛與不適,她僵硬了起來,但像是察覺到她的恐懼,他沒有如那人那般直接粗魯的辦起事來,反而撩起了她一縷青絲,湊到唇邊嗅聞親吻。

    驀地,好似就連她的發,也有了知覺。

    一陣酥麻從他吻著的發上傳來,擴散至四肢百骸,教她既暈且軟。

    白露看著眼前的男人,緩緩的俯下身來親吻她,將那溫熱的唇,印上了她的眼、她的唇,她的喉,和……

    她的心。

    他慢條斯理的,親吻她、撫摸她,和她肌膚相親,一次一點點,一次再多一點點,在她身上點燃了一小簇一小簇的火焰,燙而熱、酥而麻、酸而軟。

    他吮著她胸前的蓓蕾,握著她敏感的纖腰,他的唇舌舔吻著她,他的胡碴搔刮而過,他的大手滑過她的小腹,探進她濕透的腿間,然後那濕熱邪惡的唇舌隨之而來。

    她驚喘出聲,小手緊揪住他的發。

    她不懂,不是很懂,即便曾為人妻,也不曾嘗過這樣的情欲。

    他讓她變得像滾水裡的面條一般的軟,又讓她繃得如琴弦那樣的緊。他讓她喘不過氣,也教她無法呼吸。

    下一剎,他釋放了她。

    她弓起了身,抵著他邪惡的唇舌,掙脫了某種始終綁縛住她的規矩。

    有那麼一瞬,她昏了過去,失了神,再回神,他已經回到了她身上,吻著她頰上的淚。

    她從來不曾有過那樣的感覺,她不知道房事可以這樣進行。

    她在他嘴裡,嘗到了自己的味道,這應該要讓她覺得淫穢、骯髒,但她只想要感覺他,感覺他的唇舌,感覺他對她的需要,感覺他在她身體裡。

    他在她身體裡了,在他親吻她時,緩慢而溫柔的探了進來,他全身緊繃得如鋼似鐵,卻依然沒有躁進。

    他好大,撐開了她,燙著她。

    她吸氣再吸氣,忽然擔心自已無法接受他,但他不急。

    他看著她,吻著她,以唇含吻她的唇,以舌逗弄她的舌,甚至輕輕用齒啃咬她的唇瓣。

    這個吻,太私密,很煽情,他強壯的胸膛不知何時汗濕了,和她肌膚上沁出的汗融在一起。

    她領悟到,他在轉移她的注意,但她沒辦法不被轉移。

    他忍著,緩緩廝磨著,身貼著身,舌纏著舌,唇齒相依,讓她慢慢適應。

    她渾身燙如火炭,不再冷若冰霜,雪白的身子因為情欲染上了桃花般的紅,烏黑青絲圈著她瓜子般的小臉,散落在她身後的床榻上,柔嫩的唇因他的吻而水亮,氤氳迷茫的瞳眸裡,有他。

    只有他。

    他俯身再親吻她,偷她嘴裡的甜蜜。

    體內的火,被他越磨越高,卻看不到盡頭。

    白露眼泛淚光,不知該如何是好,只知他逼得她幾近瘋狂,她緊攀著他如山巖般的肩頭,難以自己的弓起嬌軀,貼著他、抵著他,不知羞恥的收緊雙腿,試圖得到更多更多。

    她的情難自禁,終於讓他再無法克制,他挺腰加重了進擊的力道。

    她蛾眉輕蹙,因那深重的結合,難以自抑的輕喊出聲。

    他進得好深好深,像是要探到她心裡似的。

    那一瞬,他不只像是進到了她的身體裡,更恍似占據了她整個人,霸占了她的神魂。

    她有些慌,幾乎想推開他,但他抓住了她的雙手,和她十指交纏。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莫名知道他的想法,這男人懂得如何用手說話。

    他沒有將她握得很緊,她如果要掙脫,是掙得開的。

    相信我……

    她幾乎能聽見他的聲音。

    相信我……

    她想要相信。

    所以,她回握住了他的手,扣緊了他的手背。

    然後,再不能抗拒,只覺全身上下都熱得快融化,只覺和他有如在高溫窯爐中的兩塊鐵,從裡到外都融在了一起,再無法分離。

    就像他帶著她騎馬那般,他讓她變成了風,化成了鳥,被高高的拋起,然後又被他穩穩的接住。

    她好怕掉下去,一直好怕會掉下去。

    這些年,她雖處在宋家,卻始終如履薄冰,總怕一個不小心,腳下看似結實的堅冰會在下一瞬裂開,破出個大洞,讓她掉下去。

    但直到遇見了這個男人,直到這一瞬,她才知道她其實一直沒有停止掉落,從那次之後,她就再沒落地。

    從來沒有。

    可是,他接住了她,穩穩的、穩穩的,用這雙鐵臂、這副胸膛,接住了她。

    她知道,他不會讓她掉下去。

    屋外,秋雨仍未停。

    可她很暖,好暖。

    身上的汗水,由熱燙轉涼,但他在它們變冷之前,就以比雨還細密輕柔的吻,將其吻去。

    他裸身環抱著她,陪她躺在床榻上,厚實的大手,一只擱在她的心頭上,一只和她的在腰間相握。

    她能感覺他高挺的鼻,在她耳畔來回輕輕摩挲著,能感覺他的心跳,貼著她的背心,跳得又緩又沉。

    她覺得倦,卻不想睡。

    她喜歡被他這樣擁抱著、溫暖著。

    雨聲淅瀝輕響著,讓夜更冷,但所有的風雨都似被他擋了開。

    然後,她注意到,他的拇指撫著她胸下的一處傷疤。

    夜很黑,她以為他不會發現。

    但那道疤,太深。

    即便經歷數年,縱使夫人給她用了上好的傷藥,依然殘留在其上。

    他的撫觸,極輕,似帶著不捨。

    “很久以前,我嫁過人。”

    不知怎,瘩啞的話語就這樣溜出了唇,蕩漾在寂靜的夜中。

    可他沒有被這句話嚇著,仍以鼻頭磨著她的肩,以指腹緩緩撫著她那道疤,啞聲問。

    “這是他打的?”

    她輕顫著,想起那一夜,應了一聲。

    “嗯。”

    “他踢斷了你的肋骨?”

    他再問,那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又困又倦,好似就要睡著,但她知道他不是,她能鹹覺他肌肉微微緊繃,這男人是個高明的騙子,她見過他如何對待那匹受傷的駿馬。

    可他語氣聽起來這麼平靜,反而讓話更容易說出口。

    “兩根。”

    他聽見她吐出輕柔的答案,卻知道她沒說的傷,一定比這更多。這疤過了這麼多年,依然那麼深,當年她一定差點因此而死。

    “所以你才會倒在路邊?他做了什麼?把你丟在路旁等死?”

    “不。”她悄聲開口,告訴他,“他寧願關著我,也不肯放過我,是我逃了出來。”

    短短幾句話,道盡了無數辛酸。

    “你嫁了幾年?”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舔著唇吐出那段年月。

    “五年。”

    “他從一開始就打你嗎?”他強迫自己問。

    “起初沒有,直到一個月後,他發現帳是我在管的,他只要想用錢,就得經過我。”她說著,輕笑出聲,直到聽見那笑聲,她才知道她笑了出來。“然後,他開始酗酒,對我動手,再道歉,跟著又酗酒,再動手,又道歉,直到他再也不覺得道歉是必要的。”

    那自嘲的笑,揪緊了他的心。

    所以那男人竟然是為了錢打她?如果她不給,他就打到她給?她怎能忍那麼久?怎能忍到五年那般久?

    然後,他想起她的夢囈,不禁暗暗咒罵出聲。

    該死,是為了她的爹娘。

    什麼樣的人,會讓女兒嫁給那種畜生,還要她忍?

    五年?!狗屎,她沒有被活活打死,簡直就是奇跡。

    忽然間他惱怒了起來,如果他早點離開京城,如果他早些遇見她——

    “你希望我去殺了他嗎?”他問。

    她愣了一愣,在他懷中轉過身,然後發現眼前的男人是認真的。

    他嘴角眼中都沒帶笑,剛毅的下巴,微微緊繃。

    她知他上過戰場,他說過,她也聽過他和梁老爹他們聊起在異國征戰的生活,他說得很少,談笑居多,講得像是玩笑,可她知那些都曾發生過。

    在這和平盛世之中,他比誰都還清楚殺戮的可怕,但他厭了,所以才在這。

    驀地,心一熱,淚上了眼。

    他抬手,拭去她的淚,啞聲再問:“你希望嗎?”

    “不……”她仰望著他,將小臉偎進他粗糙但溫暖的掌心,以小手覆著他的手,悄聲道:“這雙手,不是殺人的手。”

    一句話,裹住了他的心。

    他瞳眸收縮,屏住了氣息,這女人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她不清楚他曾經干過什麼勾當,可那很受用。

    她將他的手,拉到唇邊印下一吻。

    “謝謝你。”她含淚捧著這男人的臉,在他唇上,顫顫印下一個吻,貼著他的唇,悄然告訴他,“但他已經不是問題,再也不是了……”

    她的吻,好輕好柔。

    他喜歡她這樣主動吻他,他喜歡她喜歡他的手,他喜歡她的唇、她的發、她的眼,和她這雙又小又白的手。

    抬手握住她的小手,他看著她,告訴她。

    “我不會打你……”他以大手覆著她的臉,用拇指撫她的唇,啞聲承諾:“永遠不會……”

    白露喉頭一哽,心緊縮。

    “我知道。”她偎進他溫暖的懷中,閉上了眼,悄悄說:“我知道……”

    將那嬌小脆弱的女人緊擁,他深深吸了口氣,將她的味道,吸入心肺中。

    該死,他好喜歡她,好喜歡她這樣信任他、依偎著他,他和她的身體如此契合、這麼剛好,每次擁抱她,他老覺得她像是在瞬間填滿了懷中一直存在的空洞,就像她生來就是為他而打造,只是在他被趕著投胎時不小心遺落在哪裡。

    過去,他總告訴自己,他來是為了她,為了讓她好睡,不要夜夜驚夢,可天知道如果現在懷中沒了這個女人,他能睡上多久。

    就如同他趕走了她的噩夢,她也驅趕了他的。

    每當他在夜裡驚醒,她身上那淡雅的香氣,像是嵌在他懷中的溫暖嬌軀,總也讓他莫名安心。

    無法自抑的,他收緊雙臂,將她擁得更緊。

    夜雨霖霖,寒凍了大地。

    他懷抱著她,和她一起,溫了身體,暖了心。

    那是一段,他這輩子過得最平靜的日子。

    晨來,他會與她一起去附近,有時騎著馬,有時就靠兩條腿四處溜躂。日出後,她在藥堂協助看診,他則去幫忙收成、炮制丹藥。午後,她常忙得恨不能有三頭六臂,他會自動出現幫著她解決爭議。

    然後,在夜裡,當萬籟俱寂,夜深人靜,他會溜到她房裡.和她依偎,同她纏綿一起。

    他一直知道,她是個感官很纖細的女人,只是因為那段過去,才變得那般壓抑,可她的五感很好,她的知覺非常敏銳,所以才能那麼快學會分辨那些藥材的差別,她甚至只須嘗過一口,就能清楚說出丹藥裡的各種成分與份量多寡。

    當她接受了他,對他敞開自己,便再也藏不住半點心思。

    她對他的反應極好,一個挑逗的吻,一記火熱眼神,就能讓她的臉紅透。

    她的表情變得萬分生動,羞怯、惱怒、嬌嗔,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都深深牽動著他的心。

    他好喜歡她撫摸探索著他的身體,那麼羞澀又好奇,不知道該如何做,卻依然努力試著學習。她怯怯的丁香小舌,和那雙愛在他身上游移的纖纖小手,總能讓他很快就硬了起來。

    他知她不太喜歡被壓在身下,她總對早年被凌辱的事還有陰影,她不喜歡被控制,所以他教她坐在他身上,教她騎他像騎馬一樣,起初她依然有些不安、覺得羞恥,但當她發現這個姿勢能隨她控制深淺快慢時,她很快愛上了它。

    而他喜歡看著她在他身上律dong,看著她雪白的身子因他而泛紅,看著她蛾眉輕蹙的咬著唇,看著她想起身又捨不得離開,看著她情難自已、嚶嚶嬌喘出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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