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妻犯 第十七章
    這不是她要的結局。

    她愛老闆,想擁有他的一切,可他的目光卻總是停留在米小夏的身上。

    她真的不明白,一個默默無名的女孩究竟有什麼本事,能得到他的注目,所以她不停的調查,想要探究那個答案,終於被她發現一些事情。

    十幾年前,秦逍被診出有精神上的疾病,而秦家私底下從育幼院帶回孤苦無依的孤兒們供他玩樂。

    秦家家大業大,又低調行事,所以即使當地不斷有小孩子失蹤或死亡,警局也以證據不足為由,拒絕調查此事。

    她在秘密調查的過程中發現,米小夏就是那些孤兒之一,六歲時,她被帶回紐約的秦宅。

    米小夏當時沒有名字,只有一個代號一二十七!

    她從私家偵探那裡瞭解到,二十七似乎曾受過強烈的刺激,照理精神上應有損傷,可是現在的米小夏,卻整日笑口常開,她懷疑,米小夏之所以如此,應該是被人動了手腳。

    果不其然,她發現,在秦逍十四歲時發生奇異的轉變,不但精神疾病未再發作,連米小夏都在那年突然從美國失蹤,被米家夫婦收養,住進台北的秦家別墅。

    而後,米小夏都生活在如同童話的世界,在父母的疼愛和呵護中平順成長。

    大學畢業後,很快便收到澤亞集團台北分公司發給她的任職信,雖然在公司中並未擔任重要職位,但工作兩年來,一直很順遂。

    直到他為她回國,甚至當眾宣佈要娶她為妻。

    楚靖瑜清楚意識到,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一步一步計劃好了。

    給米小夏幸福的生活、快樂的人生,以及最後,完美的婚姻。

    她嫉妒成狂,在得知米小夏失去當年的記憶可能與催眠有關時,她才按捺不住找人解開米小夏被封印的記憶。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一切精心策劃,竟讓自己落得如此下場。

    那個男人是她的全部,如果失去他,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裡,楚靖瑜緩緩起身,抹去眼角的淚痕,唇邊劃過一抹詭異的微笑。

    不,她不會接受這樣的結局,絕對不會!

    即使秦逍當年以保護為名,封印了米小夏的記憶,讓她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終究沒能阻止她回憶起那段痛苦往事時,從內心深處湧出對秦逍的懼意。

    那段記憶就像電影畫面一樣不斷回放,她全都想起來了。

    她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因父母雙亡而被送到育幼院,突然有一天,她被領養了。

    來接她的人是個穿黑西裝的男子,然後,她被接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古堡中,當那個滿臉陰鬱的少年出現時,她天真的以為,她即將有一個疼愛她的哥哥,可沒多久,她心底所有的期望都化為泡沫。

    那個俊美的少年不是天使,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她的生活陷入無底的黑暗,整日被毒打,任她如何哭喊求饒,仍沒有人來救她,古堡內的傭人們都很冷漠,彷彿她被虐待和折磨是天經地義的事。

    記憶回復的同時,她也明白了,米家夫妻並不是她的親生父母。

    她享受了這麼多年的關心和疼愛,都是虛構出來的。

    儘管秦逍疼她寵她,卻無法消明自己當年被他狠狠鞭打虐待的痛。

    她深愛著的男人,竟就是造成她夢魔的魔鬼,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她根本無法接受,所以她拒絕秦逍接近,拒絕和他講話,甚至拒絕與他同處一個空間,因為只要一看到他,就會讓她想起那可怕的過去。

    當米家夫婦得知這件事時,連忙搭乘飛機趕了回來。

    米父是個木吶的男人,看到疼愛多年的女兒像受傷的小貓般整日縮在被裡,除了心疼,什麼也說不出口。

    米母見狀,忍不住把她摟在懷中安慰。「小夏,雖然我們不是你的親生父母,可這麼多年來,我們是真心把你當自己親生女兒一樣疼愛的。」

    事到如今,真相已經隱藏不住,她也沒再欺瞞下去。

    躺在母親懷中的米小夏,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氣味,想起她曾給自己的寵愛和關心,即使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可卻沒少為自己擔心,她是很感激的。

    只是,想到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假像,她還是難掩傷心悲痛,在母親的懷中痛哭失聲。

    米母拍著女兒的背,輕聲安慰,「不是親生的又怎麼樣?你是我女兒,是我疼愛了將近二十年的寶貝,就算我們體內流著不一樣的血液,又有什麼關係?」她輕輕拉開米小夏,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既然你已經想起往事,我也不瞞你了,當年你在美國發生了很多事,命懸一線時,是少爺救了你。」

    「小夏,我不是想為少爺開脫,可這些年來,都是少爺努力排除萬難,你才能過得這麼幸福無憂又快樂。秦家是個複雜的家庭,當年少爺還小,他上面還有幾個虎視耽耽盯著家產的兄弟,在你出事之後,少爺連夜將你送到台灣,買下這幢別墅,提供你最優渥的生活條件。」

    米母歎了口氣,「我不否認當年接受少爺聘雇是為了錢,可是和你相處久了,你成了我們夫妻心目中最重要的寶貝。」

    「這些年來,少爺雖然待在美國,可他時刻關注你的一切,一直沒來看你,是因為他身邊存在著許多危險。」米母緩緩說著。「他小心翼翼守護著你,在沒有百分之百的保證之下,他不敢拿你的性命冒險,因為他害怕,一旦他與你太過接近,他的敵人會盯上你。」

    米小夏怎麼也沒想到,秦逍居然為她做了這麼多。

    可是,既然他如此呵護她,那麼當年又為什麼要用那麼殘忍的方式來對待她?

    米母見她不再吭聲,知道她心底肯定仍有些芥蒂得再思索一陣,便親了親女兒的額頭,拍拍她的臉頰。「好了,媽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累,突然間遇到這麼多事,消化不過來也是正常的,你好好的睡一覺,晚一點媽再來看你。」

    臨走前,她又道:「雖然我不該勉強你,但是不妨試著為少爺想一想,他為你默默付出這麼多年,如今你這樣待他,他心裡也是很難受的。」

    說完,米母掩門離開,留下一室的寧靜。

    米小夏睡了一個很不安穩的午覺,最後,仍舊無法避免的困惡夢嚇醒。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秦逍的懷中。

    他一臉疲憊,但在看到她醒來時,神情為之一怔。

    她本能的想要逃開他的懷抱,卻被他緊緊擁在懷中,執著地不肯鬆開半分。

    他的下巴輕輕磨蹭著她的頭頂,嗓音難掩痛苦不安。「不要再逃開我,那種滋味我受夠了!」

    聞言,她偎在他懷中無聲的哭泣。不是她想逃開他的呵護,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這個男人在她記憶最深處留下一道永遠也抹不去的傷痕。

    她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秦逍,更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她的印象中會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見她仍舊無法釋懷,秦逍將她抱起,雙手扣住她的肩膀,認真道:「還記得你曾問我為什麼不肯帶你去美國嗎?」

    他苦笑一聲,「因為你六歲那年遭遇的一切,就是發生在那個見鬼的地方。這麼多年來,我小心翼翼不讓你的世界沾染上半點黑暗,就是想讓你快樂無憂的生活,因為有些記憶並不是那麼美好,既然如此,不如就徹底將它遺忘。」

    米小夏逃避般別過視線,拒絕去看他的雙眼。

    秦逍見狀,心底一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一把扳過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

    「小夏,別怕我,當初是秦逍做過很多傷害你的事,不是我,你不應該把他的罪孽算在我頭上。」

    米小夏不解的看他,一時之間搞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

    「如果我說,我並不是真正的秦逍,你信嗎?」

    她擰起眉頭,彷彿他說了件天方夜譚的事情。

    「還記不記得,我說過關於龍王寶瓶的故事?或許這個故事對你來說只是一個傳說,但其實這不僅是個傳說,它是真實的,而且被關在龍王寶瓶之中承受千年囚禁之苦的沐湛,就是我……」

    在米小夏震驚的目光中,秦逍苦澀續道:「束縛我靈魂千年的龍王寶瓶,因故落在秦家,一代一代流傳下來,而在那一天,你開啟了寶瓶,將我的靈魂釋放出來……」

    「二十七號,這的確曾經是你的名字,秦逍的父親派人將你從育幼院領回秦家後,你變成他的新玩具,有一天,他想模仿恐怖小說的情節,試圖對你解剖,你情急之下,拿了放在他房中當擺設的龍王寶瓶狠狠砸向他的額頭,你的血就在那時沾到寶瓶,進而開啟了它,而真正的秦逍已經不在了。」

    米小夏不敢相信的用力搖頭。

    秦逍用雙手緊緊包住她的小手。「小夏,我說的都是真的,當時被釋放出來的我借勢附到秦逍的身上。」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這樣的怪事,事實上,如果沒有親身經歷過,就連我也很難去相信,但是,請你相信我好嗎?」

    「一千多年來,我的靈魂被囚禁在那裡,期待著龍王對我做出的承諾能實現。他說,有朝一日,會有個人親手將我釋放出來,那就是我要找的她……」話落,秦逍的大手輕輕摩掌著她柔嫩的臉頰。

    「即使那個時候你才六歲,可當我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是我苦等了上千年的玉金兒,你的容貌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清純柔美,令我魂牽夢縈,你可能永遠無法理解,再見到你時,我有多麼感謝上天,可是我當時身處的環境太過複雜,為了保護你,我只好讓文昊對你施以催眠,讓你忘掉幼年那段不愉快的往事。」

    「小夏,我沒有將事實告訴你,是不想讓你知道,你曾因我而死,我很怕……你在得知一切之後,又會再度離開我。」

    「我等了一千年,再也沒有勇氣面對你拒絕接受我的事實。」

    秦逍的嗓音突然哽咽了幾分。

    米小夏難以相信此刻聽到的一切,畢竟這實在太讓人難以相信了。

    她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他為了隱瞞過錯而編造出來的謊言,但他如此驕傲,應是不屑用這種方式騙取同情的。

    見她沉默,他略顯絕望的低下頭,為自己此刻的處境感到無奈。

    當年他親手毀了自己和金兒之間的幸福時就該想到,犯了錯的人,終究是要接受上天懲罰的,可他天真的以為,只要在這一世尋找到她,就可以再與她共結連理,重續鴛夢,但這根本是癡人說夢。

    不要說千年前的金兒不會原諒他的過錯,就算是現在的小夏,又怎麼能接受一個曾經傷害她那麼深的男人?

    他突然覺得很冷,無助的將拒絕相信這一切的她緊緊摟住,似乎想要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將她融進自己的體內。

    可即使如此,心仍不安定,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著,他害怕自己或許又要失去她了。

    千年前,他親眼看見她七孔流血的死狀,任他哭喊嘶叫,她就那麼直挺挺的躺著,毫無氣息,以世間最冷漠的方式來報復他的殘忍。

    他受夠了,所以被囚在龍王寶瓶的那一千多年中,他不只一次發誓,再度尋到金兒時,他會好好待她,可他沒想到,重逢時,兩人之間竟是那麼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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