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僱主 第二章
    駱裴農不是沒看到她詫異的神情,可是他還是若無其事地說著:「歡迎光臨。」

    進來的,正是下巴總是仰成四十五度角的慕絃歌。

    這傢伙是來做啥的?朱弄月小心翼翼地盯著他,和他身邊的齊放雲。

    真這麼湊巧今天早上才在台北市的某處遇見,現下他們又成了這兒的顧客?要說只是巧合她還真的滿難相信的,何況她到台北來這麼久,也還沒看過他們到過店裡光顧啊!

    「請問兩位嗎?」她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於是比照一般的招待詞說著,只是神情警戒得像只多疑的貓兒,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們。

    「要走了嗎?」齊放雲首先開口問。既然小女人暫時有了工作,那他們倒真的是多事了。

    「不,既然來了,喝杯咖啡又何妨?」慕絃歌先是看了駱裴農一眼,隨即笑了起來,抬手制止了齊放雲,優雅地走至吧檯邊的座位坐下。

    「喂!可是你的……」齊放雲本想哇哇叫的,可是卻還是把話吞回去了,硬著頭皮跟了過去。

    「如果是不習慣喝咖啡,要不要來杯咖啡因較低的咖啡?」駱裴農適時地建議道,並敲了敲朱弄月的頭,「別發呆,過去招呼人家。」

    「我?」朱弄月皺眉。為什麼駱裴農的語氣像是料定對方一定是來找她的?

    就算對方真是來找她的好了,她又有什麼事情好讓對方找的?頂多只是她早上不小心撞到他而已!難道他真的這麼嬌貴,撞也撞不得?

    「你在這邊工作?」沒想到慕絃歌先說話了。他的舉動讓齊放雲又開始用詫異的眸光看他,然後看看朱弄月。

    有問題,大大的有問題!

    這個向來不把女生放在眼裡的慕絃歌居然會因為一個小女人而在上班時間跑出來喝咖啡,而且還對人家這麼關心?

    說這當中沒有鬼,他齊放雲是不會相信的。

    「是或不是都與你無關吧!」朱弄月依然神情警戒地說。

    「的確和我無關,」慕絃歌把玩著遞上來的水杯,他有一雙修長得像是鋼琴家的手指,「所以即使你甘於當服務生一輩子,被人說沒出息也是你自己的選擇。」

    「你!」朱弄月擰起柳眉,「人各有志,閣下未免也管得太多了!」

    「那早上的工作呢?」他接著又問,像是沒有把她的不悅放在眼中,「失敗了嗎?」

    「這算是質問嗎?」朱弄月皺著眉,「我好像沒有必要回答你這種私人的問題吧!」

    「你現在住台北吧!住哪兒?」沒想到他推高了眼鏡又繼續追問,壓根沒聽見她的抗議。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真是個討厭又不乾脆的傢伙!朱弄月真想直接把他請出去!

    「聽說你批評了我的企劃案,」他淡淡地笑道,笑容中看不清他的目的何在,「我想知道小姐有何高見。」

    「原來那份爛企劃是你寫的?」搞了半天,他是為了討回他的自尊心而來的,真是小心眼到極點的傢伙!朱弄月受不了地瞪視著他。

    碰不得也就算了,居然連批評他的企劃案都得接受他的拜訪,這傢伙還真是閒到沒事兒做!難道台北的高級菁英份子都像他這樣嗎?

    「不,我是很真心誠意地向小姐請教的。」慕絃歌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令她不得不抬頭仰望著他,卻發現他的靠近,彷彿籠罩了她整個世界。

    好熟悉的感覺,她是不是曾經見過這個人?可是為什麼她一點都想不起來?

    「請教?」她下意識地後退,蹙起彎彎的秀眉,還是無法放鬆地盯視著他,「不用紆尊降貴啊,我承擔不起。」

    「既然你說我的企劃案有問題,認為用別的方式也一樣可以募到款項,而且不需用任何商業化的手段,那不就代表你應該有一個腹案在心中的嗎?」慕絃歌察覺了她的防備,於是停下腳步,不再靠近她。

    那種說話的口吻,像是給她扣了個大帽子,而且是那種讓她無法動彈、無法抗辯的罪名。

    「你到底想說什麼?」難道,他是想……

    「對,就像你心中想的。」他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伸出手,以指尖勾纏住她的髮絲,像是預示了某種不可知的牽纏,「我決定要僱用你當我的秘書。」

    「請我當你的秘書?」

    朱弄月拉回自己被他勾纏住的髮絲,企圖用發火掩飾因他的舉動而產生的心悸。

    這個登徒子一定是個慣於調戲女性的大色狼!她在心中叫罵著。

    「你成了九官鳥。」慕絃歌笑笑地說著,並沒有因為她的反應而不悅,反倒欣賞起她的每一分風情。

    她聽錯了吧?那種口吻帶著近似歎息,像是寵溺的味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因為天氣太熱,所以她的感覺也變得莫名其妙了。

    「你會不會找錯人了?我對那種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而且就算你認定我有能力重擬企劃案,萬一我做不到呢?」朱弄月試著讓自己看起來是以中立的態度發言,「你不認為與其讓我去浪費時間,不如你去找個更可靠一點的人會快一些。」

    「就算我去找了其他人來做,也不見得會有我所想要的效果,既然終究都是要找人來做,倒不如省下找人的時間,先做一步是一步。」慕絃歌推了推眼鏡,對她微笑,「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我……」這個可恨的傢伙!他一語戳進她心中最脆弱的角落,根本是把她的退路給堵死了!

    這個男人難道是對她進行了一番研究才來的?普通人應該不會用這麼犀利的言詞吧!

    可是,他們應該是初識啊!為什麼他會這麼明白她的弱點,知道她沒辦法因為他這句話而拒絕?

    「哼!如果你不怕我去白領你的薪水,那我又為什麼要怕你!」朱弄月只差沒跳腳了,她一火起來乾脆直接指著他的鼻子大叫:「好!我接受你的挑戰!」

    話一出口,她就沮喪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做啥啊!你當人家是來找你決鬥的嗎?討厭人家也不可以表現得這麼明顯啊!更何況這隻大色狼就快是她的上司了。

    「如果你不擔心我醉翁之意不在酒。」慕絃歌倒是對她的指控不以為意,笑得壞壞地靠近她的耳邊,悅耳的嗓音輕吐:「那我又為什麼要怕你白領我的薪水?」

    見狀,朱弄月馬上跳離他五步遠,用警戒和驚慌的神情看他。

    這、這、這個哇咧圈圈叉叉的傢伙!他、他、他到底是在說什麼啊?

    慕絃歌像是對她的反應感到很滿意,優雅地起身對一直沒有出聲的駱裴農說:

    「多謝招待,我們打擾太久了,請問兩杯咖啡的錢是?」

    「一共是兩百四十元。」駱裴農倒也沒跟他們客氣,該收的錢還是照收,「歡迎下次再來。」

    因為他知道就算他想招待這個男人,他也不會接受的,以這個男人的個性,還是和他算得清清楚楚的好。

    駱裴農才說完,朱弄月就追至他們身後叫著:「最好是不要再來了!」

    可恨的傢伙!這裡是她的地盤,她不希望這個人再侵入她的地盤了。

    聽到她的「歡送詞」……,慕絃歌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突地腳下一轉,又來到她的面前。

    「你、你、你,又要做啥?」朱弄月隨即又跳離他遠遠的,就好像他是瘟疫一樣,能離得多遠是多遠。

    慕絃歌倒也不是很在意,「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朱弄月如臨大敵似的,緊蹙著彎彎的秀眉看著他。這可恨的傢伙,連這種可惡的笑臉都這麼好看,害她不服氣地想衝上去狠狠咬他一口。

    「不用知道上班時間嗎?」他的嗓音雲淡風清得好像秋天的微風。

    「呃?」她真的要把自己賣給這個人,在他底下做事嗎?她一直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耶!

    駱裴農好心地遞上一張白紙和一枝筆,卻招來朱弄月一個白眼。他沒事那麼熱心做啥?

    駱裴農則是涼涼地繼續擦拭著手中的咖啡杯,對她的瞪視視若無睹。

    「明天早上九點半,拿著這張名片到樓下的招待處,請她們打電話上來找人下去帶你。」慕絃歌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張名片,然後把上班時間和聯絡電話寫在白紙上,「那座電梯只有身份特殊的人才能搭的。」

    那天如果不是她那樣冒失的衝進來,基本上是無法搭乘的。因為那部電梯沒有特製的磁卡無法開啟。

    「等等,九點半?你……」齊放雲本想說些什麼,卻被慕絃歌的眼神給阻止了。

    駱裴農看著他們之間詭異的眼神交換,不覺陷入一陣沉思。

    「平常我是十點半以後才會到公司,但是你是我的秘書,請記得在九點半之前到達公司。」寫罷,慕絃歌將筆和紙遞給朱弄月,等她走上前來拿。

    不曉得為什麼,他這樣的姿態和舉動,像是在預示某些不可知的東西,令她的心莫名的怦怦地跳起來。

    她遲疑著,想伸手去接,卻抬不起像是灌了千斤重的水泥的手臂;而他卻也耐心地等待著,等她來接。

    「你就別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了,別忘了你還要生活。」駱裴農靠在她的耳邊悄聲說著,看上去好像是情人間的私密低語,這一幕也讓慕絃歌眼睛微微瞇起。

    朱弄月點點頭,不再遲疑,下定決心似地從他手中接過了那張紙和他的名片。她的手甚至還些微顫抖著,動作也不是那麼流暢,笨拙得像是剛學拿東西的孩子。

    慕絃歌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然後揚起一抹笑,「那麼,明天見,希望你不會遲到。」

    那個緊圈住他們的迷咒被他這句話給打散了,朱弄月深呼吸一口,把怒氣壓下,然後擠出一抹甜笑,「這就不勞閣下費心了!」

    慕絃歌像是還嫌不夠似地追加了一句:「還有,別再穿高跟鞋來上班了,那種飛來艷福,真是讓人無福消受。」

    她真的想罵髒話。朱弄月把牙齒磨得喀吱喀吱響,握緊的拳頭只差沒往那傢伙臉上揮去。

    難道他是為了找她麻煩才來僱用她的?哼哼,給她記住!此仇不報非女子,她一定要把這傢伙那討人厭的笑臉給抹掉,不然她爹就不姓朱!

    為了出這口氣,她就去他的公司上班,反正領的是他的薪水!朱弄月登時熱血沸騰。

    「呵呵呵!明天見。」慕絃歌再次優雅地轉身,不著痕跡地看了駱裴農一眼,然後和嘴巴張得可以放下一顆保齡球的齊放雲走出咖啡店。

    「我一定要毒死這傢伙!」朱弄月看著慕絃歌離去的背影恨恨地說著,仔細聽似乎還可以聽見磨牙的聲音。

    「那位先生是不是……」駱裴農撫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兩個男人坐上車離去。

    「什麼啦!」朱弄月給他一個大白眼,「我不曉得你對男人也有興趣。啊,對嘛!那傢伙長得一副受君臉,也難怪你會……」

    駱裴農回過頭看她,倒也沒有生氣,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你說他是受君?呵呵呵……」

    他離去前的眼神頗耐人尋味啊!駱裴農摸著下巴呵呵笑著,心中猜測著不久後應該會有好玩的事情發生喲!

    也罷,他的興趣正巧是當反派角色,陪他們玩玩又何妨?

    「那你受好啦!」朱弄月斜眼睇著駱裴農,開始想像這兩個嘴巴惡毒又一樣壞心眼的傢伙配成一對的可能性。

    「只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駱裴農賊賊地笑了起來。

    真是個超級遲鈍的女人!

    駱裴農說的對,為了五斗米,她非折腰不可。這是為了對家裡有個交代,才不是因為那傢伙的刻意刁難,對,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不過,薪水到底是多少?真該先問清楚的,她怎麼會忘記問呢!都怪那傢伙意喻不明的微笑,害她的心不規則的亂跳!

    不對不對,她又不是花癡,怎麼會因為一個男人笑得不錯看就傻掉了呢?她只是因為太過吃驚,所以腦袋有點轉不過來而已。對,就是因為這樣,絕對不是因為他的笑容讓她失去了思考能力,才不是!

    朱弄月在九點半準時到達公司的一樓招待處,並將名片遞給甜美可人的招待小姐。「我是今天來報到的人,可以麻煩你幫我找一下名片上這位先生嗎?」

    招待小姐將名片接過,一看到上頭的人名,立刻抬起頭看著朱弄月,「這……總裁有沒有告訴你要去哪個部門報到?」

    「總裁?」朱弄月驚愕得雙手撐在招待櫃檯的桌面鬼叫著。

    這位招待小姐的意思是那個可恨的傢伙是他們總裁?

    名片上只印著「慕絃歌」三個大字,根本連半個頭銜也沒有,她沒料到那個死傢伙竟是總裁?

    難怪昨天他們在電梯中,齊放雲會說那部電梯是直達十三樓以上高級主管的辦公室,原來這整座大樓的企業負責人是那個傢伙!

    唉!都怪她太遲鈍了,聽到他說那部電梯是直達高級主管樓層時,還呆呆的沒聯想到他可能是負責人。她真是豬頭到了極點!

    但是這也不能怪她啊!她一直以為所有總裁都應該是腦滿腸肥,叼著雪茄的超級大怪獸,哪知道有總裁長得像他那麼年輕英俊的啊?又不是羅曼史小說!害她當下有種置身九點半檔的錯覺……

    「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我們總裁的名字嗎?」招待小姐神色有些冷淡地反問,

    「這名片該不會是你撿到的吧?」

    因為這張名片和總裁常用的不大一樣,可能是私人用的,所以不小心弄掉而被人拾起也不無可能。

    「啊哈哈!」聽見她這種不客氣的口氣,朱弄月也不高興了,神色一冷,語帶嘲諷地笑道:「是啊!我也希望是我撿到的。」

    她怎麼樣也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像個受君的傢伙,竟然是這間公司的負責人!也雖怪他會親自登門拜訪找上她,因為她痛批了那傢伙的企劃案,以他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當然會不能忍受。

    她不是灰姑娘,對那種愛情故事沒什麼憧憬,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辦法用昨天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面對他了。

    不對,總裁也是人,她做啥要怕他啊?朱弄月暗罵自己。

    「不管怎麼樣,還是請你先打電話吧!」朱弄月不希望再受一次那傢伙的拜訪,事實上她認為可以離他離得愈遠愈好,「如果他說不認識我,我馬上就走,絕對不會刁難你的。」

    招待小姐斜睨著她,「可是總裁十分忌諱被打擾,他是不可能會接見你的,而且,我跟你明說好了,總裁上班的時間通常是十點半以後,齊特助也要十點以後才會到,現在辦公室是不可能有人在的,你請回吧!」

    「但是是他叫我……」

    朱弄月的話猶未了,她身後就揚起一道清冷的嗓音:「你還在這邊蘑菇什麼?你已經遲到二十分鐘了!」

    「啊!總……」招待小姐看到來人頓時花容失色,並站起身來敬禮。

    沒想到向來十點半以後才到公司的總裁,居然親自早到來接這位報到的小姐!這位小姐到底是什麼人啊?

    朱弄月翻了翻白眼,連回過頭去看看來者是誰的力氣都沒有了,事實上,她現在連笑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你來早了,如果你十點半以後才到,那我至少還可以去吃個早餐什麼的再回來。」

    然後就謝謝再聯絡嗎?慕絃歌可不認為她會乖乖回來。「因為你是我找來的人,沒理由在約了你之後自己還遲到。」他刻意淡化自己的行為。

    「是,多謝您的抬愛。」朱弄月說得毫無誠意。

    招待小姐緊張地看向朱弄月,並對她鞠躬道歉:「對不起小姐,我不曉得你真的是……」

    「不打緊。」朱弄月對招待小姐擺擺手,「你盡忠職守是好事情,這傢伙……呃,你們總裁應該要對你的工作態度而感到高興的,所以,你別放在心上。」

    「你們總裁?」慕絃歌挑眉,不大喜歡聽她劃清界線的用詞。

    「難道不是嗎?」朱弄月一臉莫名地看著他走到她身邊,臉上還有一絲讓她不解的怒意,「我說錯什麼了?」

    慕絃歌沉下臉,但是語氣依然平穩,「請你記得,從今天開始,你也是我的員工。」

    朱弄月吐吐舌,以現在的情形,她還是當個識時務的「俊傑」吧!「抱歉,總裁閣下,我一定會記住的。」

    慕絃歌掃了她一眼,丟下一句:「走了。」然後就逕自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奇怪,他生什麼氣啊?好像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會生氣,他們似乎天生就不對盤,這樣在他底下工作真的好嗎?真擔心他們往後還有得吵咧!

    上班就像世界大戰,唉,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答應來上這個班?朱弄月悄悄地歎了口氣,硬著頭皮和慕絃歌上了二十三樓。

    唉,二十三樓,好高啊!真是高處不勝寒!

    二十三樓只有一間寬敞的辦公廳,一整面牆壁的落地窗、三張辦公桌,兩台桌上型電腦和一台筆記型電腦,以及擺滿了兩面牆壁的書櫃。

    如果遇到地震,這些書肯定能砸死人的。朱弄月在心底暗暗咋舌。

    「那張桌子就是你的活動空間,」慕絃歌指向一張桌面上除了電腦和電話外沒有其他東西的空桌子,「名片我會請廠商在這幾天印出來,你的工作和放雲的差不多,但是這個月結束前,你必須先擬出取代被你批評的那份企劃案,有不懂的地方儘管問。」

    「哦,好。」朱弄月聳聳肩,「請先把原來那份企劃案,和你想要的方向及主旨給我一份,然後我會盡量去找找相關的資料。」

    既然接下了這份工作、就應該把工作給做好,她的自尊也不容許她把事情弄得亂七八糟,然後讓他人來替她善後。

    朱弄月正要開始工作,老闆閣下又開口了:「那麼,現在你先去泡杯茶給我。」慕絃歌推了推眼鏡,勾起一抹笑,慢條斯理地走向他自己的辦公桌。

    「泡茶?」她腳步一頓,很快的轉身對著他吼:「這也是我的工作嗎?」

    她除了泡咖啡,其他都不會啊!是啦,泡茶是可以丟個茶包進去就好,可是她懷疑這個總裁閣下會喝用茶包泡出來的茶。

    「怎麼,你之前都沒有過工作經驗嗎?」好極了,他那個招牌可恨的笑容又擺出來了,「就算沒有工作經驗,也應該會有知識,沒有知識也應該要有點常識,沒有常識,也該知道多看一點電視,日劇中不都有上班女郎該做的事情有哪些?」

    「哼、哼!本姑娘就是不看電視的,怎樣?」她也挑釁地抬高下巴,「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一個大企業的總裁也愛看八點檔那種沒營養、沒意義、沒水準的東西,嗯嗯,看來我應該對總裁這種日理萬機的職業另眼相看了。」

    慕絃歌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總裁也只是個平凡人,你這樣的說法未免太過偏頗。」

    「我是就事論事!」她理直氣壯地回答他。她還真是時運不濟,在家要和駱裴農鬥,來到公司又要和這傢伙鬥。

    「難道總裁就應該整天工作應酬然後因操勞過度而死嗎?接觸媒體和傳播工具能讓我們抓到消費者的脈動和市場走向,進而成為領導流行的先驅,經商者並不是什麼都不懂、只會數錢的點鈔機。」

    言下之意好像她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點鈔機?這傢伙還真是損人不帶髒字!朱弄月狠狠地瞪著他。

    「看來要讓你成為一個好助手得多花一些時間了。」慕絃歌擺出識人不清的悲哀表情,讓朱弄月更是看得牙癢癢的,拳頭頻頻顫抖。

    「也只能這樣了,至少這對你以後很有用處,不管你到什麼地方去,這裡的工作經驗還可以幫助你很快地適應新工作,有過工作經驗對以後找尋其他出路是很有利的籌碼,經驗質愈高,打敗其他競爭者的機會也就愈大。」

    講得好像他讓她去泡茶是給了她莫大的恩惠似的,讓她把這兒當成職前訓練所,朱弄月雖然不服氣,卻也明白他說的是事實。

    但就是因為他說的是事實,所以才更可恨。於是朱弄月又開始磨起牙來了。

    只是,他為什麼會在她才剛進來的時候就預測她一定會離開?他親自訓練她不是希望能留住她嗎?

    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她實在覺得很難懂,不過,她倒也不是很想弄懂就是了。反正她只是個來領薪水過日子的小職員,這些深奧的事情就留給總裁大人自己去煩惱就好了!

    慕絃歌不是不知道她氣得很想咬人,事實上,就是因為她所有的心思都會表現在臉上,他才會無法不去注意她和戲弄她,因為她的每一個反應都很有趣。

    「所以,現在去泡茶。」慕絃歌享受著朱弄月所表現出來的每一個神情。

    可惡!此時的她根本講不出反駁的話來。下次絕對要把蟑螂腳當茶葉梗帶來泡給他喝!

    她已經在心中想了不下十個報復他的方法,只差沒有撲上去咬住他的咽喉。

    雖然不甘心,不過她還是妥協了,「茶水間在什麼地方?」

    忍!小不忍則亂大謀,雖然她暫時想不出大謀,但是「女子」報仇,三年不晚,所以,忍!

    「走廊盡頭。」慕絃歌依然面帶微笑地走近她,將留有他手溫的茶杯放在她手裡,雙眼緊緊地注視著她,「麻煩你了。」

    朱弄月盯著手中的杯子好半晌,聳聳肩,「我只會泡咖啡,有咖啡吧?」

    「咖啡……」慕絃歌皺起了眉頭,「你真的還是想不起來嗎?」

    「想起什麼?」朱弄月一頭霧水,這個人為什麼講得好像她應該要知道什麼一樣?她以前見過他嗎?

    她忘記他了。慕絃歌沉下臉。

    原本期待她看見他名片上的名字也許會記起,正如當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認出是她般。

    為什麼她會不記得呢?十多年來他沒記得住幾個女人,唯獨她是他心頭難以抹滅的影子;難道隨著歲月的流逝,他也隨著消失在她心中?

    頓時,不能順利呼吸的疼痛感襲上心頭,他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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