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請息怒 第四章
    宮門外停著上百乘轎子、馬車,結束早朝後,文武百官陸陸續續從宮內出來。

    書安在人群中梭巡那抹熟悉的月白色身影,看到後就趕緊走了過去。

    “相爺。”

    “出什麼事了?”

    “夫人回娘家去了。”

    陸朝雲眉梢微挑,側過身,目光立即捕捉到一抹瘦高的身影,嘴角一勾,幾個抬步走近,溫潤淡雅地開口,“岳父大人。”

    正跟身邊官員說話的任清源,當下只覺得背脊涼了一下。

    自從跟這位丞相大人結了親,只要他正式有禮地喚他一聲老泰山,十有八、九都不是好事。

    “陸……”他習慣要稱陸相,在接收到對方的目光之後,明智地改了口,“賢婿。”

    陸朝雲拱手道:“一直無暇去拜望岳母大人,今日得空,便同岳父一道過府拜見吧。”

    他們這對翁婿之間的疏淡有禮在百官中早已不是秘密,許多人都在私下揣測著兩家的結親到底其中藏了什麼隱情。

    任誰看,任大人都是一副百般不中意這位丞相女婿的樣子,再加上宮裡那位讓人頭疼的長公主,這出戲就更熱鬧了。

    “賢婿不先派人回府報個信嗎?”入宮議事徹夜未歸,他怕女兒擔憂過度。

    “娘子一早已經先行過府陪伴岳母大人,小婿拜見岳母後,正好可以跟她一起回去。”

    任清源恍然,“那咱們走吧。”

    陸朝雲笑笑,兩人坐上各自的轎子,一路向任府而去。

    一下轎,客氣有禮的翁婿兩人一邊謙讓,一邊走進府門,進了後堂便看到任夫人母女。

    “爹。”

    看著女兒裊裊婷婷地朝自己一福禮,任清源的眼眶瞬間便有些濕潤了。自從那天救下這個女兒,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不用人攙扶的站著。

    “好、好,月兒可大好了?”

    “勞爹爹惦記,女兒大好了。”見父親激動的神情,任盈月的心中滑過一股暖流。雖非親生,但這關愛卻是真切的。

    “小婿拜見岳母。”

    “相爺快請起。”

    “岳母喚我表字逸風即可。”

    任夫人從善如流地改口,“逸風,快坐。”

    任盈月抬眼,正撞上陸朝雲的視線,他朝她微微一笑,她立時垂眸避開。

    “夫人,相爺在宮中議事一夜未眠,還是讓他先去歇息一下吧。”

    “一夜未眠?”任夫人面露擔憂,問道:“可用過膳了?若沒有,還是吃點再休息吧。”

    “勞岳父岳母擔憂,我在宮中吃過了,現下也不困倦,不礙事。”

    這個時候,任盈月也不禁有些好奇他到宮中議的是何事。會不會又是長公主設的局?

    “相爺還是去休息一下吧,正好我們夫妻也想跟月兒說說話。”任清源不是很給女婿面子的說。

    陸朝雲笑了下,起身道:“那小婿就恭敬不如從命。”他眼睛看向一邊,“紅袖,領我到你家小姐房間休息吧。”

    任盈月微微蹙眉,看向他。在看到他眼中顯而易見的戲謔後,眉頭蹙緊。

    看著女婿離開自己的視線,任清源才緩緩開口,“月兒。”

    “爹。”

    他神情有些嚴肅,手指在桌面扣了幾下,才說:“長公主你能避就避,實在不行便自請下堂。”

    她吃驚地睜大眼,“爹——”

    “皇上近來身體不佳,長公主的親事是他的一塊心病。”他說得很隱晦,沒辦法告訴女兒皇上私下找過他,希望她能與長公主共侍一夫。

    聞弦歌而知雅意,任盈月心中隱約有些明白,“女兒會見機行事的,不會讓人欺負了去。”

    任清源點點頭。他這女兒身上是有秘密的,不過,他不想過問,而她也似乎不想提起,這樣也好,如今他們夫妻膝下有靠,而她也有了家。

    任夫人用力握了握女兒的手,輕柔而堅定地道:“月兒,不怕,任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她笑了笑,沒說話——

    月色朦朧,花木扶疏。

    緩步在銀輝流洩的花園裡,空氣中飄浮著花木的清香,夜風帶出令人愉悅的清爽,引得纖足停駐繡裙停擺,螓首微仰,清冷的月光映襯著她嬌美的側顏,如煙籠似霧繞,一身清冷。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聲輕歎逸出唇,任盈月低頭,探指撫上一朵開得正妍的花。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溫潤嗓音在夜色中悄然染上了幾抹魅惑。

    任盈月沒有動,恍若未聞。

    一只手自她身後探出,輕輕折下一朵花,仔細地插入她的發髻,笑道:“月下觀美人,美色更添十分。”

    “相爺。”

    “如此迷人月色,難怪娘子在園中流連不歸,便是為夫也有些失神了。”

    聽著他帶上淡淡促狹的笑聲,任盈月勾起了唇線,突然很想知道過世的那位以清正古板著稱的老相爺,怎麼會教養出這樣一個輕狂兼玩世不恭的兒子來。

    看著她唇畔那抹不經意間漾出的笑靨,陸朝雲眸色驟亮。這抹笑雖淡卻真切的讓他欣喜,讓他心跳如擂鼓。

    情不自禁之下,他將人勾攬入懷,伸指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上。

    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抵在他的胸前,卻讓他無法更近一步。

    “娘子——”聲音難掩氣餒與不甘。

    “這裡是花園。”

    陸朝雲眸色一冷,放開她的腰身改牽她的手,輕笑道:“夜已深,我們回房歇息吧。”

    任盈月只點了下頭,沒有說話。

    他手上一緊,有些迫不及待地拉著她往繡樓走。

    他謹記著姜太醫的叮嚀,唯有讓她成為自己的,他才能心安,如今面對她的首肯,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當兩人一起踏入任盈月的閨房中,不約而同地憶起初次見面時的情景。

    陸朝雲伸手將人打橫抱起,一邊向床榻而去,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娘子,可還記得當日?”

    “已是過眼雲煙。”

    “為夫倒是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她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將人放到床上,陸朝雲熟練地替她寬衣解帶,在只剩肚兜褻褲時,被她推開,不由得低聲輕笑,“娘子害羞了。”

    任盈月也不作聲,只是收腳上床,放下床帳。

    他飛快地除去自己的衣物跟著上床,有些猴急地撲了上去。

    急切的他褪下她的褻褲,一邊揉搓她的渾圓,一邊拉開她的玉腿,像是怕她反悔似的,幾乎沒有前戲,一個挺身進入了她,感覺到她瞬間繃緊僵硬的反應,他停頓了下,含著幾分抱歉地道:“娘子,你忍一下……”

    任盈月咬著唇,閉上了眼。

    陸朝雲這才一鼓作氣直貫而入,漸漸的,食髓知味,他的動作益發狂野。

    身體因為不斷的撞擊而顫抖,她秀目半闔,有些迷茫地看著伏在自己身上努力不懈的男子。

    白日溫文爾雅,一派的高風亮節,現在卻帶著掠奪一切的原始野性。

    真是衣冠禽獸!

    天色發白時,任盈月已經渾身酸軟得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身上的人卻仍樂此不疲地耕耘著。

    她很困,從來沒有如此困過。

    陸朝雲一個深挺,將精華再一次噴灑在她花心之中,滿足地軟倒在她的身上,撫著她汗濕的鬢發,歎道:“娘子,為夫可還讓你滿意?”

    任盈月臉色驀地爆紅,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他俯在她頸畔低低地笑,“娘子這回是羞得臉紅了呢。”

    “……”

    “嗯,月兒,”他貼到她耳邊,眸底閃爍著點點星芒說:“你喊我風哥時最美了。”

    任盈月伸手掩面。他在那種時候逼她喚他的表字,最後更過分的要求喚風哥,她若是不從,他便故意做些挑戰她極限的親密事,她哪有選擇,只能由著他予求予取。

    “月兒,再喚我一聲。”他在她耳邊輕哄,最愛她羞窘嬌美的模樣。

    “我困了。”

    “月兒……”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風……風哥……”她倒抽一口涼氣,又羞又惱。

    “乖,為夫最愛娘子這般聽話了。”他笑著抱住她,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然後聲音低到不能再低的說道:“為夫勞苦一夜,委實再無力氣耕耘,倒要讓娘子失望了。”

    “……”你還能更無恥一點嗎?

    陸朝雲笑著抬頭朝床外看了眼,心中頗是不捨地歎息一聲。

    芙蓉帳暖誘人,奈何他還要去上朝。

    “時間不早了,娘子休息吧。”

    任盈月看他松開自己起身下床,眨了下眼,“你不睡了?”

    他一邊穿衣,一邊回答,“今日還有朝事要忙。”

    那你還折騰一夜?目光忍不住就透露出不悅。

    他回頭看到她的神情,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笑道:“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更何況,這是關乎陸家香火傳承的大事,為夫豈能推辭?”

    “……”她突然很想謀殺親夫。

    陸朝雲穿妥衣袍,神色微正,“娘子若喜歡,便在娘家多留幾日吧。”

    她有些困惑地看向他。

    “近來我的事可能多些,娘子待在這裡有岳母照看,我也放心些。”

    “我知道了。”任盈月若有所悟,輕輕點了點頭——

    風送荷香,怡人心脾。

    任盈月在晚霞映紅天際時步出繡樓,舉目望去,一片碧波綿延,各色荷花在碧色間高低起伏,隨風搖曳。

    輕搖著手中團扇,沿著荷堤緩緩而行。

    “小姐、小姐,姑爺來了。”紅袖帶著欣喜的聲音從拱門處傳來,很快人便跑到近前。

    她眸光輕轉,閃過訝異之色,“他找老爺有事嗎?”

    紅袖忍不住撇了下嘴,“小姐,姑爺過府自然是找你的。”

    “也未必啊,近來朝堂上似乎並不平靜。”

    北狄犯境,邊關告急。

    近日京中流言紛紛,朝堂上戰、和兩派爭執不休。

    當日陸朝雲被緊急召入宮中,應該就是接到邊關的告急戰報,倘若他們君臣早有了對策,如今出現這樣的局面便有些耐人尋味。

    外頭傳言當日皇上聞得戰報怒急攻心,一口血噴出來,差點一命嗚呼,這才急召丞相入宮,很有幾分托孤之意。

    真相究竟如何,卻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任盈月眼波流轉。如果皇上情形當真那般凶險,身為一朝之輔,陸朝雲斷不會只顧貪戀閨房之樂。

    由此,她斷定現在的局面是個局。

    “小姐,真的……”紅袖不由得有些擔心。

    “這裡是京城,邊關距此萬裡之遙,你無須擔心。”

    “……說的也是。”紅袖放下心來,然後,終於想起自己為什麼跑進來,“對了小姐,姑爺是帶了行李過來的。”

    “行李?”任盈月難掩訝異。

    “嗯,聽書安說,是些隨身換洗衣物。”

    “怎麼回事?”

    “書安沒說。”

    “相爺的行李呢?”

    “奴婢已經拿到繡樓放好了。”

    任盈月沒再說話,抬腳進了園內的涼亭。

    “小姐,姑爺來了,奴婢先告退了。”一眼瞄到拱門處的身影,紅袖就立刻識趣地閃人了。

    她甚至來不及出聲挽留自己的丫鬟,只能看著她快速的跑開。

    “御史府景致迷人,繡樓又涼爽宜人,難怪娘子樂不思蜀,不肯回丞相府。”陸朝雲一邊感慨,一邊走進涼亭。

    聞言,她只是微微一笑,“相爺可是忙完了?”

    “朝事繁雜,哪裡忙得完。”他在她身邊坐下。

    任盈月從石桌上的茶盤裡取了杯子給他倒了杯涼茶遞過去,“喝杯茶吧。”

    “娘子突然變得這麼賢慧,為夫真是受寵若驚。”

    她微微蹙眉。

    陸朝雲往她身前湊了湊,輕笑道:“果然夫妻一體後大不相同啊。”

    她的手用力抓在石桌邊緣,一股心火遽起,目光一點點冷冽起來。

    “娘子息怒,為夫說笑而已。”他伸手抓過她的,仔細輕揉把玩著,滿眼的戲謔,“娘子一直都是賢慧的,倒是為夫有時不能切身體諒娘子的不適,床第之間讓娘子為難了不少。”

    “相爺到底為什麼來任府?”她決定換個話題,以免真的忍不住出手,謀殺親夫。

    “娘子在這裡啊。”

    “嗯哼。”信你我就是傻瓜。

    陸朝雲眼中笑意加深,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摟抱在腿上,“娘子怎能這麼不相信為夫呢?”

    “找不到相信的理由。”

    他大笑,“娘子還是這般冰雪聰明得讓為夫心癢難耐。”

    任盈月馬上拍向他不老實的手,皺眉道:“這裡是御史府,你自重些。”

    他擁緊她,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處輕輕地歎了口氣,“咱們府被人鳩占鵲巢了,為夫只好過來找娘子尋求庇護,以求得一席棲身之地。”

    她扭身狐疑地看著他。

    陸朝雲很認真回視,無比真誠地說:“娘子要相信為夫的品味,長公主那樣的女子為夫著實無福消受。”

    “她去丞相府做什麼?”她索性直截了當地問。

    “公主喜愛丞相府夏日景致,求了聖旨過去避暑,為夫便只好投奔娘子大人而來。”

    “丞相府屋宇眾多,相爺不必如此小題大做。”

    “瓜田李下之嫌總是要避的,娘子若在府中,為夫自然也就萬事好說了。娘子如今寄居娘家,為夫還是婦唱夫隨以求心安的好。”

    “心安?”柳眉輕挑。

    “嗯,”他貼著她的耳廓囈語般說:“自識情趣,夜晚總是孤枕難眠。”

    任盈月的臉不由自主地燒了起來,那夜癲狂的畫面一幕幕閃過腦海,讓她恨不得挖個洞好鑽進去。

    偏偏某人還不甘休,緊緊摟著她的腰,繼續調戲。

    越來越聽不下去,她便想從他懷中掙脫。

    陸朝雲死死捆住她的腰身,貪看她羞赧到手足無措的嬌態,心情一時大好。

    “你還說?還說?”她惱羞成怒,粉拳不住地捶落。

    “為夫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娘子肌膚滑若羊脂……”

    她急急伸手捂住他的唇,瞪眼怒斥,“你小聲些。”

    他受教地點頭,在她拿開手後,小小聲道:“好,那我繼續跟娘子咬耳朵。”

    任盈月大怒,再次伸手捂住他的嘴。他竟然還要說?

    四目相對,一笑意盈然,一烈焰洶洶。

    “咳咳……”拱門外有咳嗽聲響起。

    陸朝雲心有不甘地松手。岳父來得真不是時候。

    她立即跳離他三尺遠,快速整理有些凌亂的衣裙,最後不忘狠狠瞪過去一眼。

    任清源慢慢走過來,仿佛只是無意路過般地走進涼亭。

    “爹,你們說話,我先告退。”

    不料,他擺手道:“月兒留下,這事你在場最好。”

    陸朝雲不禁跟妻子對視一眼,心中突然有不太好的預感。

    “岳父要同小婿說什麼?”

    “給月兒一紙休書,或者她自請下堂。”

    “任大人——”他臉色一沉,稱呼頓時便嚴肅起來。

    任清源只是冷靜地回視,平靜的將話又重復一遍。

    暗自平復一下心緒,陸朝雲換上溫和的語氣,“岳父明示,小婿委實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他面無表情,用一種冷靜到刻板的聲音道:“小女體弱難以為相爺生育子嗣,更甚者無能善盡妻子之責,與其他日被皇上以此宣告天下,不如現在自求下堂。”

    陸朝雲面色陰沉起來。皇上找過他,而且看樣子還找了太醫背書,真是好笑,他的妻子能否生育與他人何干?更不用說,他懷疑長公主早就買通那名太醫,甚至是皇上明明知情卻故意縱容。

    任清源繼續道:“有太醫作保,言之鑿鑿,下官不想相爺到時為難,更不願小女彼時難堪,今日便當面替小女求去。”

    真相如何不重要,長公主的決心由此便可見一斑,他已經失去一個女兒,可不想另一個女兒因此槓上皇權。

    “此事有我周旋,岳父無須多慮。”陸朝雲的臉色很不好看,目光落到一旁的人身上,眉頭便皺了起來。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出聲,甚至連表情都沒變化,仿佛他們在說的事與她半點關系也沒有。他的心微沉。

    “娘子,你都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我的事自有爹爹為我作主。”

    陸朝雲驀然大怒。在他努力想靠近她時,她卻時刻保持著距離,隨時准備著抽身而去?!他以為她願意將自己交給他,是認同了他這個丈夫,認同了他們的夫妻關系,沒想到……

    任盈月絲毫不為他身上所散發的怒氣所影響,她當日嫁他也不過是情勢所迫。

    按父親的說法,陸相是以勢壓人,逼得任家不得不認下這門親。對此,她深以為然。

    “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要為你作主現在只能是我,而不是岳父大人。”

    “我現在在娘家啊,自然應該是聽從父親的安排。”任盈月雲淡風輕的口吻達到與挑釁一樣的效果。

    陸朝雲深呼吸。很好,他家娘子果然不是易與之輩,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他收到了。

    收到他若有深意的一瞥,她莫名打了個冷顫。

    “此事我便當岳父從未提過,”他面沉如水,“皇上那邊自有我去說,至於長公主……”他冷冷一笑,緩慢而陰沉地說:“這麼多年她沒能如願,今後也不會如願。”說完,便拂袖而去。

    任氏父女不禁對視一眼。

    “爹。”

    任清源擺擺手,“無妨,此事皇上多番插手,也難怪相爺動怒。”

    任盈月略微沉吟片刻,問:“爹,若我此時自請下堂,皇上可肯應允?”

    他愣了下,才道:“月兒可是心意已定?”他雖說出話去,但這到底是最壞的打算。

    她肯定的點了下頭,“這皇家之事本就紛擾難解,那長公主既糾纏十年之久,必是不肯輕易放棄的人,我也不想在此事上太過耗損精力。”她實在不想再活得那麼累。

    “說的也是。”

    “那此事便煩勞爹費心了。”

    猶豫了下,任清源還是說了出來,“你不跟相爺商量一下嗎?”

    “不必。”

    “據聞惹怒陸相後果很嚴重。”做為父親,他還是要給予女兒應有的忠告。

    她杏眸微微瞇起,雲淡風輕地道:“到時候爹告老還鄉,他又能如何?”

    怪就怪他當日不應該強娶她,明明知道長公主不是好惹的,還硬要將她卷入這淌渾水。

    任清源無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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