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先生遇上愛 第四章
    晚上七點,東方行傲已經坐在鋼琴前一整天了,滿腦子旋飛著無數音符,但他卻連一小段旋律都譜不出來。

    他思緒紛亂,想著他多年來千篇一律,令人感到厭倦的生活。

    音樂、狂歡、處理父親留下的產業報表,這些產業雖然平常都交由專業經理人打理,但有關營運狀況的報表還是會定期送來讓他過目。

    父親在世界各地共留下五十多間公司,他自己創立的也有十多間,每個星期一如果沒有要進錄音室,手邊就會出現一堆報表,偶爾他的寫曲靈感順利時,他還能有餘暇可以研究投入新產業,再開幾間公司來玩玩。

    他從小就喜歡玩各種產業的虛擬遊戲,像是百貨商店,餐廳汽車改裝,媒體大亨……直到有天他發現自己手邊的錢多到足以來真的時,他的遊戲便正式搬到現實人生裡。

    每個星期五及週末晚上,都是他舉辦派對的時間,飲美酒,縱情享樂,冷眼看世間百態……

    這些曾是他創作靈感的泉源,日復一日,從靈魂幽暗深處挖掘出人性最真實的吶喊,然後譜成曲子。

    他習慣了透過飲酒,派對以及極限運動來感受自己還活著的事實,陰暗是他靈感的來源,陽光從來都不是。

    但他變了,因為邢見幸出現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還真實地跳動著,依然對真愛有無限期待。

    很詭異,他甚至說不上來為什麼,她對他而言,彷彿存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只是,他背負著父母的過去陰暗且孤獨地生活太久了,讓心底重新住進一個人,需要很大的勇氣。

    他十分確定自己的心意,之所以還沒大張旗鼓地跟她表白,是因為他不想把她嚇跑,人在面對越珍惜的東西時,態度總是出奇的小心。

    她不來打掃的時候,他格外無聊,想著想著忍不住拿出手機打給她,同時起身出門,坐進跑車裡。

    「邢見幸?」電話一接通,東方行傲立刻問。

    「我是,請問你是——」邢見幸困惑地皺起眉,隨即認出他極富磁性的好聽嗓音,「老闆?」

    「在忙嗎?」直接切入主題。

    「現在沒有,我剛下課,正從補習班走出來。」她忙著在想今天晚餐要吃什麼,擔仔面是滷肉飯?

    晚一點她還要回家燉香菇雞湯,老媽最喜歡她燉的雞湯,今天早上去看她的時候一直吵著要喝,真是比小孩還會撒嬌。

    「你去補習?」

    東方行傲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詫異,聞言,她撲哧一聲笑出來。

    這男人不但神秘到家,連思考邏輯也異於常人,他是第一個這樣問她的人,「我是在幫小朋友補習,作文班。」她如實回答。

    「所以你今晚沒事嘍?」他馬上做出結論。

    「也不是完全沒事,怎麼了?」

    「你現在在哪兒?給我地址。」東方行傲減緩跑車的速度。

    邢見幸左右看了一下,把地址報給他之後,才想到要問:「為什麼你要問我這些?」講了半天她還是摸不清這通電話的重點是什麼。

    「乖乖待在好裡別動,等我五分鐘。」看著瞬間被掛掉的電話,她愣住,真的乖乖站在路邊等他,沒多久,一輛跑車突然精準地停在她面前,邢見幸被他嚇出一身冷汗,還來不及抗議,就被他直接押上車,隨後的所有事情,簡直令她匪夷所思。

    他先帶她到一間專賣時尚精品服飾的造型名店,一個小時後,等他們再再度上車時,她已經蛻變成性感又時尚的漂亮寶貝。

    「你到底在做什麼?」終於,在東方行傲開車回到別墅時,她隱忍了一路上的疑問隨著怒氣一起爆發了。

    他又在玩什麼無聊遊戲了,拖著她大街小巷滿街跑,最後還拉她回到這裡?

    他是不是忘了明天早上才是她工作的時間,不是現在!

    她沒時間陪他到處亂晃,她還要回家燉雞湯,這樣明天打掃完他的屋子後,她才來得及帶雞湯去看老媽!

    東方行傲沒有急著解釋,反而直接下車,走到她那頭,生平第一次動手幫女人開車門。

    獨特的囂張引擎聲方歇,已經引來不少參加派對的賓客們透過別墅窗口注意他們。

    「不下車嗎?」東方行傲炯亮的黑眸緊盯著她,嘴角有抹輕鬆的微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底正盤旋著久遠的緊張的情緒。

    這是他第一次挽著女人出席派對,以前他從不這麼費事,派對上到處都有新女伴可以認識,為什麼還要特地帶人出席?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想帶她出席公開場合,一方面宣告她是他的女人,另一方面也宣告自己已經心有所屬了,這種感覺他相當著迷。

    「你先告訴我到底要幹麼?」邢見幸蹙著眉頭,臉色很不好看。

    她決定被動接受他一連串莫名舉動的忍耐度就到這裡為止,如果他不說清楚意圖,她馬上轉身就走。

    「我只是想邀請你來參加我的派對。」他朝她伸出手,模樣既紳士又迷人,他想讓她更瞭解他,包括他的生活,工作,過去,成長背景……

    「你確定是邀請,而不是綁架?」她還在生氣,但等她驚覺時,才愕然發現自己的手已經交到他手掌裡。

    東方行傲悶悶地笑開來,低沈的渾厚笑聲在他胸腔裡鼓動著,加快了她的心跳。

    「我以為……」他噙著微笑,語調慵懶地沈沈揚嗓。「你會好奇那些酒瓶是怎麼來的?」

    東方行傲一手輕靠在她背部,引領她走進人聲鼎沸的別墅裡,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停下正在交談的舉動,朝他點頭示意或舉起酒杯示敬。

    他的回應很俐落且統一,清一色輕點頭回應。

    「我是很好奇沒錯。」邢見幸皺眉,嘟噥了兩句後,抬眼瞪向他。「但好奇不代表我想一窺究竟。」

    她侷促不安地低頭猛往前走,現在她的心思全在老媽想吃的食物上,她對他的世界感興趣,他對她而言也有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但他現在可不可以不要煩她?

    她沒空陪無憂無慮的有錢人玩遊戲,莫名其妙把她打扮成穿小禮服,高跟鞋的淑女,活動一點都不方便,她想逃都不行。

    醫生已經說了,三個月內如果再等不到合適的心臟,老媽的身體可能會因此完蛋。

    光是老媽的事就已經夠她六神無主,真的沒有多餘心力可以應付他。

    「你不要緊張,我只是想讓你多瞭解一下我的生活。」看出她的不安,他柔聲說著,而後想了一下,又補充道:「目前的生活。」

    「讓我瞭解你的生活?」她下意識地提高音量。

    她幹麼要瞭解他的生活?

    現在最需要她陪伴的是她母親,不是他。

    東方行傲將她帶往一個僻靜的角落,伸手取過一杯酒給她。「我希望你能對現在的我多少有些概念。」

    邢見幸搖搖頭,婉拒他手中的酒。

    他放下酒杯,朝人群中使了個眼色,兩名服務生立刻快步走向廚房。

    「我為什麼要對你有概念?」她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頭頂上瞬間冒出幾千個閃亮問號,胸口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發燙。

    「因為我想追你。」

    「你說什麼?」她呼吸猛然一窒。

    東方行傲又露出令她心動不已的霸氣微笑。

    這樣說已經算保守了,其實他心底真正的想法是——他想讓她待在他身邊一輩子。

    東方行傲深情地看著她,肯定的說:「你沒聽錯。」

    邢見幸不可思議盯著他看,心跳瞬間失控。

    她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幸好服務生在此時出現,不知向東方行傲回報了些什麼,正好解救了不安的她。

    當服務生離開,東方行傲領著她緩步走向庭院,「為什麼你看起來這麼驚訝?」他好奇地問,來到庭院一處擺在草地上供人乘涼的桌椅,刻意遠離人群坐了下來。

    東方行傲事先請服務生佈置過了,當他們來到這裡,桌上已擺了兩大盤熱食,還為不喝酒的邢見幸準備了新鮮果汁。

    「我不該驚訝嗎?」她瞪著他反問。

    他們認識不過才幾個星期,他突然聲稱要追她,不會太莫名其妙了嗎?

    該不會是在報復什麼?還是……跟屋子裡的某個人打賭?

    她緊皺著眉,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別亂猜了,你該做的事情不是驚訝。」東方行傲輕易從她的表情猜出她亂七八糟的想法,直接制止她。

    他拿起湯匙,挖了一口營養滿分的八寶飯,送到她嘴邊。

    「我就是覺得驚訝,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反應?」邢見幸古怪地看著他親密的舉動,臉一紅,低頭拿起另一根湯匙自己舀飯往嘴裡亂塞一通。

    她努力想把他趕出思緒之外,不斷想著——被他耽誤的這些時間就算了,如果吃飽飯再回家處理食材,時間上雖然有點趕,但應該還來得及燉雞湯。

    比較麻煩的是客廳裡那堆做到一半的家庭代工,就算熬通宵也不一定能完成。

    東方行傲認真地說:「感受。」

    碰了她個軟釘子,他也不生氣,聳聳肩,自己把飯吃下肚,見她吃得匆忙,又將手邊一碗鮮美的魚湯移到她面前,示意她喝湯。

    「感受什麼?」她回神,困惑地問,端起魚湯喝了一口。

    「例如,那個吻,例如,我們之間充滿默契的互動。」

    「噗!」地一聲,邢見幸差點噴出嘴裡的魚湯,要不是她一手很快速遮住自己的嘴,他絕對是第一個遭殃的倒楣傢伙。

    她狼狽地拿過他送來的手帕,把自己整理乾淨後,瞪著他用力強調:「那只是人工呼吸。」

    「我根本沒溺水,所以那是一個吻,一個驚天動地的熱吻。」他十分堅持這一點。

    邢見幸詫異地瞪大雙眼看著他。

    哪來的驚天動地?當時明明就是他不放手,她推都推不開他!

    「總之,那不算是接吻,誰會在那個時候接吻啊?」她決定矢口否認到底。聞言,東方行傲立刻沉下臉。

    「要確認嗎?」他專注地瞅著她,黑眸寫滿認真。

    「什麼?」她胡亂把食物吞下肚,打算吃完撤退,然後回去自己的世界繼續奮鬥。他則回別墅裡做他的富家少爺。

    「現在再確認一次,我們之間的確存在著一股很特別的感情。」看他的表情像是認真的,她不敢再敷衍,立刻用力搖頭。

    「老闆,就算是那個吻,我們都很……嗯……」她整張俏臉紅通通的,支支吾吾半天就是沒辦法直接說出口。

    「投入。」他替她開口。

    「隨你怎麼說。」邢見幸站起身,直接表明立場。「但我真的沒時間談戀愛。」

    「我不接受拒絕。」他亦跟著站起身。

    「這不是拒絕,而是現實狀況。」要怎麼說他才能明白?「基本上我還是希望我們維持老闆跟員工的關係就好,以免未來大家都麻煩,謝謝你的晚餐,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不必送了。」

    邢見幸禮貌地向他道謝,急著想閃人,可惜天不從人願。

    東方行傲冷著臉扣住她的手,稍一施力,她往後一跌撞進他懷裡。

    「沒時間談戀愛?不,時間是人找出來的。」他不接受這個理由。

    「我知道,但比起談戀愛,我更需要的是找出時間賺錢。」終於,她受不了地被逼出真心話來。

    「你缺錢?」

    東方行傲眉一皺,更加逼近她,想清楚她話裡的真實性有多少?原因又是什麼?

    關於她的任何事情他都想知道,就像他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毫無保留攤在她眼前給她看一樣。

    邢見幸冷肅著表情,點點頭。「比一般人缺錢的情況還要嚴重一百倍。」原本為了支付龐大的醫藥費,她已經把家裡的房子拿去銀行貸款,現在要籌母親的手術費,又在進行二次貸款的審核。

    「我有錢。」他表明態度,不是施捨,而是認為理所當然,如果她急需用錢,他撥出一筆錢幫她又有何不可?

    「我知道你很有錢,但那是你家的事。」她沉下臉,抿緊唇嚴肅地說。

    她或許缺錢,但還沒失去自尊。

    儘管他的態度並沒有一點貶低的意味,但她強烈的自尊心依然被狠狠紮了一下。

    想起前幾天她離開醫院前往補習班上課途中,先繞到銀行確認狀況,從銀行經理不耐煩的態度,她已經隱約察覺申請二次貸款失敗的可能性。

    「為什麼你那麼需要錢?」他想知道她為錢煩惱的原因。

    如果她不接受金援,只要能讓他弄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多的是辦法可以協助她度過難關。

    邢見幸正要回答,手上綴滿亮片的小包包時突然傳出音樂,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拿出手機一看,來電者顯示——醫院。

    心猛然一沉,不好的預感瞬間襲來,她對他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將手機拿給他看,「這就是我需要很多錢的原因。」

    在東方行傲的堅持下,邢見幸坐著他的車抵達醫院。

    當他們衝進心臟科時,等在病房外的護士向她表示,她母親一度停止心跳,目前正在急救當中。

    邢見幸又衝到手術室外等待,她把自己縮在椅子上,誰都不理,嘴裡喃喃念著:「老天爺,求求你,不要把媽媽帶走,求求你……」

    就這樣持續了四個小時,每當手術室的門一打開,她就會立刻抬頭,雙眼充滿渴望地看著從裡頭出來的醫生或護士。

    這段時間,東方行傲已經透過管道將她母親的狀況瞭解透徹,也不曉得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命運,父親在世唯一的好友竟就是這間醫院的院長。

    老醫生立刻調來資料仔細研究,針對邢母的病情為東方行傲做說明,最後的結論,唯一能夠徹底解決的方法是——換心。

    離開院長室,東方行傲回到手術室外,拿了一罐熱牛奶到她眼前。

    「見幸,喝點東西。」

    但她完全沒有反應,雙眼直視前方,嘴裡不斷祈禱著,整個人像掉了魂似的不斷發抖。

    東方行傲也不勉強她,將牛奶當作暖暖包放進她懷裡後,便坐在旁邊,陪著她一起靜靜等待。

    時間又經過兩小時,邢見幸終於受不了等待的精神折磨,熱淚不聽使喚地往下掉。

    老媽是不是撐不住了?

    老媽從來沒有進行過這麼長時間的手術,情況到底怎麼樣?不管她怎麼問,進進出出的醫生跟護士都說著深奧難懂的醫學名詞,然後一慣滿臉疲累地搖搖頭。

    他們從來沒有這樣過,彷彿在預告情況真的很不樂觀。

    邢見幸更加用力咬緊下唇,避免自己哭出聲音。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老媽今早還吵著要喝香菇雞湯,怎麼可以不等她做好,就又把自己弄進手術室裡?

    她晚上就會回家煮了,不但有香菇雞湯,還會煮好幾道老媽愛吃的菜,她打算明天要讓老媽高興一下的……拜託,不要這樣對她……一定要挺過這一次……不要輕易放棄,求求你……

    「知道我為什麼每星期都辦派對嗎?」東方行傲知道她在哭,所以不看她,坐在等待椅上靜靜說著。

    不管她到底有沒有在聽,他依舊自顧自的把話說下去。

    「我母親在世的時候,也很喜歡參加派對,她這輩子最喜歡的事情,除了彈琴,就是飲酒,參加派對。」

    邢見幸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說話聲,不過,吸引她從自我恐慌中回過神來的是他聲音裡壓抑的痛苦。

    她動作僵硬地轉頭看向他。

    東方行傲察覺了,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溫熱的手帕,輕柔的撫去懸掛在她冰冷頰上的破碎淚珠。

    當他修長的手指觸及她的臉時,她輕輕顫了一下,下意識往後縮,這一次,他沒有強勢地拉回她,不過,手中拭淚的動作依舊溫柔地進行著。

    「我小時候很恨她,不懂為什麼她寧願花時間跟別人相處,卻不願意陪我一分鐘,那時候的我平均一年大概只能跟她吃一次飯,為了報復母親,我高中畢業後,便有計劃的到歐洲各國遊歷不跟任何人聯絡,直到有一天,我父親出現在巴黎機場等我——」他說到這裡,力持鎮定的表情瞬間閃過一抹深深壓抑過後的痛楚,儘管很快,但她依舊清楚看見了。

    「當我看見父親的時候,沒有想太多,只是很意外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揚起苦笑,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有一瞬間我以為只是巧合,直到我走近一看,發現父親臉上有奇怪的水珠時,才意識到,是母親出了事……」

    邢見幸聽到這裡,不免狠狠倒抽了一口涼氣。

    高中畢業時他才多大,居然已經得面對如此重大的變故?他又是怎麼熬過那段日子的?

    生命有時候確實充滿殘忍,頓時,她看著他的眼神注入了濃烈的不捨與心疼……

    「……從那時起,我就再也沒機會跟母親說話了,連最後一面也是看見美麗的她靜靜躺在棺木裡,被一堆玫瑰花簇擁著的模樣……有段時間,我用盡全力想要記起我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不過,後來我才發覺,那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望著他努力對抗過去傷痛的模樣,邢見幸彷彿看見當年那個年輕受挫的他,突然之間好想伸出雙手,給他一個充滿支持的擁抱。

    「……不管我們說過什麼話,卻都沒有說過一句簡單的我愛你……我愛你……從頭到尾不過三個字,我們卻從未跟對方說過……」

    聽著他誠摯的剖白,邢見幸胸口一緊,一顆心霎時變得又軟又熱,再也壓抑不住排山倒海的疼惜,伸出手輕輕握住他放在大腿上,緊緊握成僵硬拳頭的雙手。

    他渾身猛然一震,原本緊蹦的身體漸漸軟化,冰涼空洞的黑眸逐漸回到現實。

    「我惡搞現在的生活,有一部份的原因是想懲罰自己,有一部份則是想更貼近母親熱愛的生活……」

    東方行傲鬆開拳頭,改捧起她的雙手,小心翼翼握在自己寬大的掌心裡,黑眸直視她。「別擔心,我不會讓你發生跟我一樣的事。」

    聞言她喉頭猛然一酸,熱淚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他明明就不是一個天生溫柔的男人,可是他卻對她付出全部的坦白跟關懷……

    「你母親絕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漸漸的,邢見幸止住了眼淚,明知道他不過只是在安慰自己,但當她凝望著他篤定的眼睛時,居然就這樣深信他一定能說到做到。

    就在她止住眼淚的那一秒,手術中的燈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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