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心狂情 第三章
    棠靖翾在護送舞鳶回家的途中,兩人共乘一騎,當他一雙結實有力的臂膀將她整個人環在其中之時,那種安全依賴的感覺,竟然更加明顯。

    舞鳶側坐在馬背上,棠靖翾環著她,很禮貌性的接觸,保持著距離;雖然軟玉溫香在懷,他還是很努力地克制著自己,不像從前那樣放任自己對舞鳶做出親暱的舉動。

    縱然有些難熬……不,是十分難熬,可他尊重舞鳶。

    可是此時的舞鳶竟突發綺思,放縱地想像:如果自己將臉頰貼在他那寬闊厚實的胸膛上,是否感受得到他血液奔騰的熱度和倉促狂亂的心跳?

    像前兩回那種由身體深處傳來的燥熱感覺,炙熱繚繞……

    舞鳶倏地雙頰火燙,羞赧於自己竟有這樣的心思。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把這些念頭全甩出去。

    石頭路上突然的一個小凸起,讓馬步頓了一下,舞鳶毫無反應能力地身子往前一趴,棠靖翾機警地一手放掉韁繩,穩健的臂膀立刻摟住她的纖腰,緊緊護住她。

    「喂,」舞鳶陡地大喊一聲,不知自己心裡有鬼或是太過敏感,她掙扎反抗地要逃離他的懷抱。

    「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怕你摔了,你別那麼緊張行不行?」棠靖翾有些錯愕,又覺得冤枉。

    「我還沒糟糕到那種程度,你不願意我碰你,我不會強迫你,更何況……」他唇角一掀,調侃的微笑:「我喜歡你。」舞鳶雖然明白自己是反應過度,但她仍然懷疑地咕噥著:「喜歡我,才不更要碰我?」棠靖翾仰首大笑。

    「沒錯,喜歡才更要碰,可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會懂得尊重,你懂嗎?」舞鳶的柳眉顰蹙,眼珠子靈黠地轉著轉著,有點懂,又有點不懂……

    可是不知怎地,卻相信起他的話來,她轉頭對他嫣然一笑,「欸,原來你還滿君子的。」舞鳶單純而心無城府地將臉蛋微微昂起,那雙明燦如星的嫵媚雙眸迷眩著棠靖翾的感官,她清麗無瑕的美麗臉龐燃起他的慾念……他心中一蕩,拉著韁繩的手心冒汗,幾乎就要俯下頭去吻住她小巧甜美的紅唇。

    這實在太過諷刺,剛才他才講出冠冕堂皇的話,現在卻又即刻後悔,不想做君子了。

    他刻意直視前方,啞聲道:「你這是在誘惑我?」舞鳶嚇了一跳,臉一紅,意識到自己舉動的失態,立刻又把頭重重垂下,壓住悸動,遮掩心緒。

    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怪異,不一會兒,棠靖翾忽地一拉韁繩,讓馬兒停了下來。

    舞鳶訝異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停下馬來。而原本一人騎著馬跟在他們身後的荷葉也停下來,不解地看著他們倆。

    「你先走吧,到這兒你應該知道回去的路了。我有點事要跟你們家小姐說。」棠靖翾對荷葉道。

    荷葉遲疑地看向舞鳶,而儘管覺得有些不妥,不知怎地,舞鳶卻輕點頭,荷葉只得先離開。

    「你有什麼話想同我說?」舞鳶望向棠靖翾.方才趕路時,她已經覺得自己讓他環住的姿勢極曖昧;現在停了下來,在他懷中的她更覺不自在了。

    她身上自然的少女體香誘惑著他,她嬌俏的模樣引人遐想,雖然他想當個君子,不過那實在太困難了。

    棠靖翾突然使勁摟住她的柳腰,她自然往他身上偎去。

    舞鳶一驚,「你做什麼?」他身上有種獨特的男性氣息,和安胥的不同……更陽剛,似乎帶著危險。

    「做什麼都行,就是不做君子。」說完,他狠狠地吻住她微張的朱唇,深深地吸吮。

    她還來不及有反抗的念頭,就已覺得一陣暈眩,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他讓她的身子緊緊貼著自己,輾轉吻著她豐潤的朱唇。她的唇如此地甜美,他實在不捨放開,但是……再這樣下去,他們倆可能都會喘不過氣了。

    他的唇自她唇上移開,愛憐地看著她酡紅的雙頰,卻又忍不住轉移陣地吻向她的頸項。她的肌膚是如此的柔嫩,每一寸都在在誘惑著他的理智……他真想馬上要了她,但是他們才相識多久,而且他該尊重她的……

    對了,尊重!他忽然一震,坐直了身子,在她腰際的手也鬆了些。

    這一刻,舞鳶的理智也全回來了,她的臉更紅了。她在做什麼他像個登徒子般三番兩次侵犯她,她非但不反抗,還任他為所欲為……她又急又羞,反射性地手一抬,就想給他一個巴掌。

    棠靖翾眼明手快地握住她的手,什麼也沒說,只是定定的看著她晶亮的眸子。

    教他這麼一瞧,她的氣勢突然弱了下來,她別開視線,掙開他的手,因此未能瞧見他眼底浮現的溫柔和嘴角邊淡淡的笑意。

    他突然抬手,輕輕撥弄了下她微亂的髮絲,又忽地在她頰上輕輕一吻。

    舞鳶又愣住了,根本不知該做何反應。

    「走吧,我們該趕回你家了。」他一踢馬腹,策馬前進。

    這一路,兩人沒再說話,直到回到舞鳶家。

    棠靖翾將她小心抱下馬背,舞鳶抬起頭來看他,心中亂糟糟的,她覺得自己好像應該說點什麼,但喉嚨卻好像梗住了,說不出話來。

    「快進去吧,你的家人都擔心著。」他朝她一笑,眼神顯得十分溫柔,「你放心,我會再來找你。」舞鳶倚門而立,望著他的馬絕塵而去,心中的感覺愈來愈奇怪,奇怪到她完全解釋不出來。

    她忽然發現,自己腦子裡一直縈繞著他最後的那句話,我會再來找你……彷彿從這一刻起,她就不自由主地期盼著了。

    「小姐,你們怎麼這麼久才到?」早到了一會兒的荷葉納悶地問。

    想起方纔的情景,舞鳶頓時有些羞赧,她搖搖頭,沒說什麼。

    荷葉莫名地看著她,然後走去敲門。

    「舞鳶、荷葉,你們終於回來了!」大門倏地被打開,驚醒了正想得出神的舞鳶,只見很多人爭先恐後地迎出門來,姊姊舞羚,爹娘……甚至連殷闐、安胥都在。

    「你們怎麼會在這兒?」舞鳶回過神來,訝異地指著殷闐和安胥。

    「還說呢!」華嫽又放心又生氣,然而女兒既然安全回到家,就可以開始罵人了。

    「不曉得你把家裡搞得天翻地覆了嗎?所有人都急死了,還報告到樓蘭王那兒去呢!」

    「這麼嚴重?」舞鳶邊隨著眾人走進大廳,邊回道。

    「我嚇死了呀!你跟荷葉就這麼衝出門去……」舞羚自己接口,是她去報告的。

    「你們就這麼在外頭待了整晚?」

    「上回來過的那個商人救了我們。」荷葉簡單解釋道,她有更急切的問題要問。抓著舞羚的手臂,她期盼地問:「博介回來了沒有?」一時之間,眾人面面相覷,整個氣氛都凝肅了下來。

    就在這時,荷葉看見大廳外的另一名長工,昨天是他跟博介,還有另一名長工共三個人上沙漠去的。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

    長工的面色憔悴,衣衫髒污,沾染著一塊一塊的血跡,鮮紅的血色,乾涸的凝塊,他正欲言又止地望著荷葉。

    什麼都不用說了。荷葉哇地一聲哭倒在地。

    「荷葉……」舞鳶蹲在她身邊,淚水不由自主地也滴了下來。

    沒想到她們兩人折騰了一夜,卻仍沒能換回博介一條命。

    「荷葉,別傷心了,先回房裡去吧。」華嫽低歎一聲,喚來女僕,命她扶荷葉下去。

    整個大廳,籠罩在一種無奈而悲憤的氛圍之中,陡地,大王子殷闐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忿忿地怒吼:「難道我們樓蘭就注定要夾在匈奴與漢室之間苟延殘喘以前受匈奴殘忍的劫掠,現在來了漢人,卻一樣不把我們當人看,我們為何還要忍受下去?」

    「殷闐!」歸耆沉穩的聲音鎮住了殷闐的激動,「別莽撞。」殷闐緩緩坐回了位子,然而臉上的狂怒不平之氣未曾稍減。

    「如果可能,誰會想要隸屬匈奴或是漢室?只是我們國小力薄,無能為力啊!」歸耆歎了口氣。

    「殷闐,你年輕氣盛,別壞了大事,國家的事交給你父親處理就好。」殷闐沉默不語,然而他桀驁不馴的表情,說明了他心裡的不甘。

    大廳中,又恢復一種無可奈何的沉悶死寂。

    舞鳶輕輕走過去,坐在安胥的身邊。安胥雖然不像他哥哥那樣激烈衝動,可是他那張白皙俊秀的臉龐也寫滿了憤慨。這是國家民族的悲哀。

    舞鳶一介女子,從小被教育的是如何持家、相夫教子,她少女的心靈中在意的也跟荷葉一樣,不過是男女私情罷了,這些國家民族的委屈她從來沒想過,她所能想像的自己未來的身份,只是安胥的妻,其他的她似乎完全想像不到。

    可是這時,舞鳶忽然有種深刻的感覺,身為樓蘭人,她也許脫離不了樓蘭的未來,只怕也是她的未來。

    殷闐失蹤了!一個午後,風低回地吹著,郁勃而悲,殷闐帶著四名隨從出城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四名隨從,一名身亡,三個生還者都說在路上遇見漢人的商隊,雙方一言不合,爭執倏起,混亂砍殺中各自保命,從此不見殷闐下落。

    樓蘭王於是派出大批士兵搜索沙漠,就算殷闐無法活著回來,他們也總得看見他的屍身。

    另一方面,在舞鳶家裡,「早知殷闐這孩子莽撞,沒想到還真闖了禍。」歸耆不由得歎氣。

    「這個年紀,年少氣盛,我得提醒王兄把安胥看好一點才行。」華嫽有些憂心,「情況已經夠亂了,他可不要學他哥哥才好。」舞鳶在一旁忽然迸出一句話:「娘放心吧,安胥的個性跟殷闐差遠了。」她再瞭解安胥不過。

    「你懂什麼?」華嫽心煩,微斥一聲。

    舞鳶自討沒趣,走出了大廳,卻不想回房裡去。不必踏進門,鐵定遠遠就能聽見舞羚抽抽噎噎的哭聲,打從殷闐失蹤那一刻開始,舞羚的眼淚就沒斷過,舞鳶能安慰姊姊的話全說了,卻一點用處也沒有,她也一樣擔心殷闐擔心得食不下嚥啊,可是舞羚的眼淚沒來由地教人更心煩。

    她踱著踱著,走出了大門。街上,行人依舊來來去去,卻有種冷清的氛圍,人人彷彿都有了警覺,是戰爭快要開始了嗎?

    殷闐生死未卜,樓蘭人對漢室大為不滿,甚至認為樓蘭既然無法獨立生存,那麼在漢室的蠻橫與匈奴的剝削間,倒不如選擇長久以來依附的匈奴。

    舞鳶心煩不已,無意識走著走著,然而原本死氣沉沉的街道忽然之間卻嘈雜了起來。霎時之間,舞鳶身後一團混亂,不知是哪個人先發動了攻擊,然後街坊攤販們開始一點也不吝嗇可惜自己的蔬果食物,隨便抓起什麼就往街上一名騎在馬上的漢人扔去。

    「滾回去、滾回去!你們漢人通通滾回你們原來的地方去!」一聲聲的叫囂喊叫不絕於耳。

    舞鳶沒多想,更沒看清楚馬上的人是誰,她衝動地奔過去,擋在那匹馬前,理智地喊道:「大家冷靜一點,冷靜一點,不是所有的漢人都是壞人啊!而且你們這麼做,不是只讓原本已經複雜的情勢更糟而已嗎?」

    「舞鳶?」馬上的人詫異地發聲。

    舞鳶猛地抬頭一看,這才看清楚馬上的人竟是棠靖翾.剛剛她沒看仔細……舞鳶突然覺得自己也真好笑,他這麼一個器宇軒昂的偉岸男子,還需要她這嬌弱女子來解救嗎?

    果然,街上行人的怒火攻勢一併把舞鳶也算了進去。

    「你幹什麼替漢人說話?你是不是我們樓蘭人哪」霎時,果菜往兩人身上齊飛。

    「你闖進來幹什麼?」棠靖翾又好氣又好笑,頭一低,躲過一顆蘿蔔,「想當英雄嗎?」舞鳶才不想當英雄,她只是覺得,有道理的事就該做……

    此時,一整顆大蒜正往她嬌悄的鼻尖直飛而來。她一愣,來不及反應,身子忽然騰空,被棠靖翾像抓小雞那樣地抓上了馬背。

    他一踢馬腹,策馬疾奔,突破重圍,霎時遠離了這場災難。

    駿馬飛馳過樓蘭城,一直來到羅布泊畔,這才停了下來。

    「你不要命了你,樓蘭人現在對你們漢人一點好感也沒有,你還大膽到街上亂晃。」舞鳶一下馬,便忍不住又埋怨又憂心地責怪他。

    他俊眉一揚,眼神曖昧,「這麼緊張?你是在擔心我嗎?」

    「擔心你個鬼!」舞鳶咕噥著,卻不能否認的確是被他說中了心中的某部分心思。

    「你的頭愛去給桃子蘋果砸出個大窟窿,干我何事!」棠靖翾咥然大笑,帥勁的五官卻彷彿柔和了下來。

    「你希望我去找你的時候,頭上被砸出個大窟窿?」這無疑是個大意外,舞鳶腦子頓時空洞了起來,只聽見自己說:「你來找我?做什麼?」他迷人的聲音淡淡地道:「最近發生了太多事,你們樓蘭人只怕會愈來愈不歡迎我們漢人,我還是早點離開得好,既然要走,難道不跟你道別?」

    「是這樣……」舞鳶的口氣中竟奇異地透著點不捨,如此一來,她以後再也別想見到他了?不知為何,她的心臟竟有種莫名的抽疼,那是什麼?

    棠靖翾似乎有透視她心思的能力,口氣中帶著一絲逗趣的意味:「你在擔心以後見不到我了?」

    「誰想見你啊!你離我愈遠愈好!」舞鳶本能地反駁。

    不理會舞鳶的嘴硬,他微微一笑,柔情地執起她的手,「你放心,我正想這兩天去找你爹,請他准我帶你回長安。」舞鳶霎時目瞪口呆,站在那兒彷彿成了個木雕人。

    他的笑意更深了,眼睛梭巡著她的臉。自從認識她以來,她清麗絕俗的面容總是出現在他的眼前,她的一舉一動令他著迷而憐愛,當他決定回長安時,他竟發現整個樓蘭,他唯一捨不得的就是她。他不是個猶豫的人,也不想懷疑,他非常肯定,這個勇敢堅定而美麗的姑娘,已經奪走了他的心。

    他伸出手,輕輕撫了一下她的下巴,「我愛上你了。從在這湖畔遇見你,我看著你不服輸的眼神,臉卻直紅到耳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知道你是我的。我要帶你回長安,就算明媒正娶也好。」舞鳶羽扇長睫眨著眨著,聽得困惑,甚至有些感動,以漢人的優越感,看她們西域女子根本只當是不值得重視的玩物罷了,可是這優雅高貴的男人竟然說他想娶她?

    不不不,她不能感動!舞鳶理智地很快把這份心動壓抑住。

    「不可能的,我從小就跟樓蘭的二王子訂了親。」

    「什麼?」如雷電般劈下,棠靖翾的臉色全變了。

    舞鳶不得不承認,他失望懊喪的神情真的讓她心湖為之蕩漾,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她很努力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我姊姊嫁給殷闐,我嫁給安胥,這是從小就決定的了。」

    「舞鳶,你聽著。」他握住她柔弱的肩頭,凝視著她,深邃的眼中帶著某種洞悉的能力。

    「如果是別的姑娘,我可能相信她們會順從家人的安排成親,可是你……」他搖了搖頭,「我不信你肯聽父母之命,去嫁一個你不愛的人。」

    「你說錯了,也沒錯。」她接口,堅定的抬頭,在她的心裡有個聲音叫她要維護安胥。

    「以我的個性,我是不肯聽父母之命,去嫁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可是我喜歡安胥。從小我就知道自己以後是他的妻子,他也喜歡我,這點我們跟其他媒妁之言的婚姻不一樣。」他重重地吸氣,臉色陰冷,定定地望著她,眼中已經燃起了火焰。她怎能在他面前這麼堅定地說她喜歡的是另一個男人?他這一輩子,頭一回這麼想要一個女人,卻也頭一回被這麼狠狠地拒絕。

    他的眼神陰鷙,語氣相當不平穩。

    「你對我一點都沒有感覺?」

    「沒……」舞鳶已經完全被他直接的話搞得意志全失,她怔怔地瞅著他,瞅著瞅著,卻再也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來。她是喜歡安胥沒錯,這點她無法質疑,然而說自己對棠靖翾一點感覺也沒有,那實在是假話,她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他,可是……

    他猝然拉她入懷吻著,雖然在他捉住她之前,她已經本能地警覺了,可是她完全抵抗不了他強壯如鐵鉗般的手臂。

    她喘著氣,覺得昏眩,幾乎無法呼吸……然而她卻出奇地對這種反應、對他的吻、他的唇有著一種奇異的熟悉。沒有從前的慌張與抗拒,她甚至感覺得到那唇舌之間鼓蕩與傳送著的情意。令她沉醉、迷戀,不願醒來,不願清醒的情意……

    濕潤的唇瓣,狂烈索求地在她的唇上游移,似乎想吻醒她,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他的嘴移向她的耳畔,留下一串串碎吻與呢喃:「鳶,你騙不了我,如果你對我沒有感覺,你的心為何狂跳,你的身軀為何顫抖?你敢說你不愛我,我就讓你走。」舞鳶嬌小的身軀在他懷中顫抖得更厲害了,她到底在做什麼?她應該是安胥的妻呀!她一直愛著的人是安胥!可是她跟安胥還沒做過的事,卻先跟棠靖翾經歷過了,這到底算什麼?

    一股突如其來的罪惡感,使她使盡全身力量推開他,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轉身便跑了開。

    舞鳶一路疾行,像有什麼野獸在身後追趕著她似的,然而她自己明白,這野獸只怕不在她身後,而在她心裡。

    她頭也不回,一路未曾停歇,直到奔進了家門,這才扶在門扉上喘氣。

    「鳶,你去哪兒了?」是安胥?怎麼會是安胥?舞鳶這時候看見安胥,彷彿就像是剛剛背著丈夫在外頭偷情的妻子回到家中面對親愛的丈夫一樣。

    「我……出去走走。」舞鳶拍了拍胸口,略定心神,環視四周,卻發現她的爹娘不發一言,只是面色凝重地垂眼坐著。大廳中,寂靜得令人心寒。

    「安胥,怎麼了?」舞鳶霎時忘了其他事,正眼直視安胥,這才看見他的眼睛紅腫,臉色黯然。

    「殷闐……找到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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