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富家女 第六章
    陽光一點一滴的從雲端中照射出來,慢慢地擴散至整個天空,而後從窗外透進了病房。

    整夜未眠的耿易塵顯得十分憔悴,他弧度優美的下巴上已長出了鬍渣。

    從昨晚他就一直維持著現在這個姿勢,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微屈著身,兩手緊握著顏靜兒纖細的手。

    見天亮了,他這才放開顏靜兒的手,將它放進被子中。他看看腕表,六點了,小白該來接他了。

    他站起身,身軀顯得僵硬,連雙腿都有些麻痺,他伸伸懶腰,眼中有些不捨的情緒。

    特別看護依約在六點進入了病房,她向病房中的耿易塵微微欠身道早安。

    耿易塵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讓陽光照進室內,他希望顏靜兒可以像朵向日葵,趕緊醒過來。

    他轉身面向看護,「今天就麻煩你了。」說完他拿出一張名片交給看護,「如果她醒過來就請你打電話通知我。」

    看護接過名片看了一眼,被名片上的頭銜嚇了一跳。

    原來他就是耿氏集團那個年輕的總裁,難怪她覺得他很眼熟。

    耿易塵走出醫院,看見他的豪華座車已經在那兒等候他。

    他坐進車內交代司機小白,「回馨園。」他必須先回家洗個澡,畢竟公司裡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他處理。

    在浴室中,裸身的耿易塵站在蓮蓬頭下,任水沖刷著自己,熱水的蒸氣瀰漫了整個浴室,他閉著眼,讓熱水沖去他整身的疲憊。但是,儘管身在此處,他還是思念著正躺在病床上的顏靜兒。

    她那纖細的身軀,真能禁得起這樣的折磨嗎?

    想到這兒,他不禁又有些擔心,但他現在必須先趕到公司去。關上水龍頭,他知道自己必須趕緊忙完手邊的事情,這樣才能趕緊去陪她。

    耿易塵走出浴室,進入穿衣間開始著裝。他對衣服的要求是嚴格的,即使今天不必開會,他依舊得穿得正式。

    換上淺灰色的西裝,他拿起黑色大衣走出房間,老管家嚴伯正在樓梯口等著他。

    「少爺,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用餐了。」他恭敬的說。

    「不用了,我沒什麼胃口。」

    「你一夜沒睡,早上不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怎麼行呢?」嚴伯關心的道。

    見嚴伯對他如此關懷備至,耿易塵只好聽話的跟隨他走進餐廳,開始吃著早餐。

    席間,嚴伯忍不住的問:「少爺,昨晚你在醫院陪的是……」

    「一個朋友。」他簡單的說。

    「哦!」嚴伯頓了一下又接著說:「老爺、夫人昨晚又打電話來了。」

    「說什麼?」他皺起眉頭。

    「大後天他們會回台灣。」

    「怎麼突然想回來?有沒有說是什麼事?」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老爺說是為了你的婚事。」

    「婚事?」耿易塵放下筷子,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他站起身來丟下一句話:「我去公司了。」

    為什麼一堆事情全擠在這個時候來呢?

    他坐進黑色的大轎車裡,無奈地吩咐司機小白:「去公司吧!」

    顏豪一大早就到顏靜兒的房間去看她回來了沒有,如果靜兒回來,他非得唸唸她不可,她怎麼可以這麼任性。

    可是他打開顏靜兒的房門時,竟然還是沒見到顏靜兒。

    他站在門邊發愣,這丫頭再怎麼貪玩,也不曾有過徹夜未歸的紀錄,這下子該怎麼辦?

    顏豪關上顏靜兒的房門,立刻奔至顏浩的房間。

    「浩,醒一醒啦!」

    顏浩睜開惺忪的睡眼,不悅地問他:「幹嘛啦?」

    「靜兒沒回來。」

    「什麼!」聽到這句話的顏浩整個人都清醒了。這下好了,待會兒他們要怎麼跟老爸解釋?

    顏博文今天一大早就要和慕小語到歐洲去度蜜月,若是讓他知道他的寶貝女兒不見了,那就完蛋了!

    「怎麼辦?」顏浩問。

    「我還想問你怎麼辦咧!」顏豪早就不知所措了。

    「這件事千萬不能讓老爸知道,靜兒由我們來找,一定要讓老爸安心的去度蜜月。」顏浩說。

    「靜兒這個鬼靈精準是躲到哪個朋友家去了。」說實在的,他們一向對顏靜兒挺放心的。

    「待會兒你可得配合得好一點,別露出破綻了。」顏浩交代顏豪。沒辦法,只好先過了老爸那一關再說了。

    早餐時,顏博文交代傭人把他和慕小語的行李放進車裡,今天他就要帶著新婚妻子度蜜月去了,所以心情格外開心。

    慕小語的神情洋溢著幸福,餐桌上,顏家全員到齊,唯獨少了個顏靜兒,慕小語的表情不禁有些尷尬。

    「靜兒呢?」顏博文板起臉質問兩個兒子。

    「老爸,靜兒她一早就出門了,說什麼跟同學約好要去露營,背著大背包興奮得不得了。」顏浩從容地回答。

    「是啊!她還要我跟你說,她祝你們一路順風,別忘了替她帶禮物呢!」顏豪也接著說。

    「她是貪玩了些,你們兩個聽好,我不在家時要好好照顧妹妹,知道嗎?」顏博文很寶貝他這個唯一的女兒,因此格外掛心。

    顏豪與顏浩用力的點頭,但此刻兩人的心想的事是一樣的:靜兒這丫頭到底跑哪兒去了?

    耿易塵坐在會議室中聽著各部門經理的營運報告,他的表情凝重,讓底下的人也跟著戰戰兢兢起來。

    其實,耿易塵根本無心聽這些簡報,他的心情一片混亂。靜兒的安危已經夠教他掛心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的父母又要回台灣,而且還是來逼婚的,真是教他覺得心煩。

    簡報進行到一半,耿易塵突然舉手叫停,所有人都傻眼的望著他,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耿易塵轉頭對他的特別助理夙源說:「你繼續主持會議,把重點做成書面報告交給我。」他說完就站起身離開會議室。

    所有人又再度傻眼了,耿氏集團的總裁沉重的表情讓所有在場的主管們開始臆測……

    離開會議室之後,耿易塵直奔自己的辦公室,他剛走到門口便問秘書:「Linde,有沒有我的電話?」

    「沒有,總裁。」

    耿易塵有些失望的推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沒有電話就表示顏靜兒還沒有醒過來,這讓他的心情更鬱悶。

    偌大的辦公室裡,全是黑白色系的設計,耿易塵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這間辦公室內,他的椅子、桌子全是黑色大理石,連書櫃也是黑色漆木製成的,另外還有黑色的百葉窗。

    但會客的沙發是白色的,地毯與茶几是同樣的白,這種極端的對比,讓人好奇耿易塵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耿易塵坐在椅子上點燃一根煙,他昨天終於知道他對顏靜兒的感情比他原先想的還要深,這一點也讓他自己感到意外。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接著辦公室的門便被推開,他抬起眼看著這個不速之客,其實不用看也知道,敢這樣進出他辦公室的人除了夙源還有誰?

    夙源是他高中時認識的死黨,而後成為他的左右手,在公事上他是他的助手,但私底下,他們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你是怎麼一回事?我從沒見你這麼失常過?」夙源站在他的面前,將書面報告放在他桌上之後問他。

    「心情不太好。」耿易塵簡單的回答。

    「心情不好?」夙源像是聽到驚人的消息一般,睜大了雙眼,「這是什麼意思?你以前心情不好也不會連會都不開了。」他追根究柢的問。

    耿易塵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夙源的問題,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他立刻接了起來,Linde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來。

    「總裁,有醫院打來的電話……」

    Linde的話還沒說完,耿易塵便立刻說:「接過來!」

    「我是耿易塵。」

    「耿先生,我是看護,靜兒小姐已經醒過來了,可是……」

    「可是什麼?」耿易塵焦急地問。

    「電話裡也說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你還是自己過來和醫生談談吧!」

    聞言,耿易塵更是焦急,「那我立刻過去。」他掛掉了電話,隨手拎起大衣便要衝出門。

    夙源拉住他,「怎麼回事?」

    「跟我走。」他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夙源說。

    「去哪兒?」

    「醫院。」

    「怎麼了?」

    「去了再說!」

    夙源只好一頭霧水的跟在耿易塵身後,踏著急切的步伐離開耿氏集團前往醫院,只有如此,他才能知道為什麼他的老闆今天會有如此失常的表現。

    頭等病房中,顏靜兒睜著她那雙晶亮的大眼睛,看著這間病房,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病人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怎麼會躺在病床上?

    醫生、護士圍在她身邊,頻頻詢問她是否有哪裡不舒服?顏靜兒只是猛搖頭,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兒。

    「小姐,你覺得怎麼樣呢?」醫生再次問她。

    顏靜兒疑惑地抬頭看著醫生,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努力的回憶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何會進了醫院。她腦中一片空白,這讓她有些懊惱。

    就在這時,耿易塵像陣風般的進入病房,他蹲在病床邊握住她的手,關心地問她:「靜兒,怎麼樣,你還好嗎?」

    顏靜兒睜大眼睛望著眼前這個俊美無比的男人,心底又是一陣納悶,他是誰?靜兒又是誰?難道就是自己?她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夙源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向來對女人十分冷漠的耿易塵竟然對這個小女孩噓寒問暖的,看來今天讓他心情不佳的原因也是這個小女孩吧!

    見顏靜兒一臉的疑惑、半天不吭聲,耿易塵更是焦急地問:「靜兒,你說話啊?」

    她眨著大眼睛,好半晌之後,她看了看一旁的醫生、護士和眼前這個好看的陌生男人,而後終於開口:「我、我不認識你們啊,你要我說些什麼?我為什麼會在這兒?」她的聲音裡有著恐懼。對於從前,為什麼她一點記憶都沒有呢?

    「靜兒,別鬧了,我是耿易塵啊!」他以為她調皮的性子又犯了。

    「靜兒?」她那茫然又空洞的眼神教人相信她不是在說謊。

    這下耿易塵開始緊張了,他轉頭問醫生:「這是怎麼一回事?」

    醫生也莫可奈何的搖頭,「恐怕是撞擊之後產生的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他追問。

    「可能是失憶症,不過失憶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永久性失憶,另一種則是暫時性的失憶。」

    醫生才說到這裡,顏靜兒已經尖叫起來,「你是說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

    「那倒不盡然,你沒有內傷,我想這應該是暫時性的,也許過一陣子你就會想起一切了。」醫生安撫她的情緒之後,接著繼續說:「你應該放鬆心情,這樣有助你恢復記憶,況且你有一個這麼疼你的男朋友,你更應該放寬心。」

    「男朋友?」顏靜兒望著眼前的男人,原來他是自己的男朋友,那她怎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呢?有這麼帥的男朋友,她竟然一點都不記得,真是讓人懊惱。

    夙源聽得一愣一愣的,男朋友?這個耿易塵真是會保密,他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竟然完全瞞著他。

    只有耿易塵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但照現在的狀況,他只有承認這件事了。現在沒有人知道靜兒的家庭狀況,而現在她又失去記憶,為了確保她的安全,他只有把她帶回「馨園」安頓。

    「醫生,她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應該兩三天後就可以出院了。」醫生答道。

    醫生的回答讓耿易塵滿意,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她安頓在馨園,等她記憶恢復。

    「夙源,請你替靜兒辦一下出院手續。」耿易塵吩咐著夙源,他要帶靜兒回「馨園」,讓她受到最好的照顧。

    夙源只好走出病房去辦出院手續,病房之中只剩她與耿毅塵兩人,顏靜兒仔細地打量著他,她必須誠實的說,他實在是個美男子,她對他的確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忍不住開口問:「我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嗎?你很愛我嗎?」

    被顏靜兒這麼一問,耿易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說:「我們趕快回家請馥姨好好照顧你,希望你能早點恢復記憶。」

    「你說我叫……」她連自己名字都不能確定。

    「靜兒。」

    「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再問。

    「別問了,你一定會想起來的。」耿易塵安撫著她。

    夙源進入病房,說:「手續都辦好了,我們可以回去了。」他的目光仍停留在顏靜兒身上。

    「夙源,她是靜兒,靜兒,他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最好的朋友,夙源。」他替他們兩人介紹。

    夙源對這個小女孩還真要刮目相看,能讓耿易塵如此牽腸掛肚的,她是第一個!

    顏靜兒原本就長得美麗,加上現在有幾分病容,更惹人憐愛。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的過往,不知究竟是福還是禍?

    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對此她完全沒有答案,滿心的不安一點一滴的擴大,但不知為什麼,耿易塵在她身邊時總能給她一種安全感,她看到他就覺得安心。

    「走吧,我們回去!」耿易塵扶起她,用自己的大衣裹住她纖細的身子,動作小心翼翼,包含了無限柔情。

    顏靜兒抬頭望著他,心底突然覺得這個人一定很愛她。

    夙源站在一旁看著兩人,他忍不住想,這兩個人真是郎才女貌啊!

    耿易塵扶著顏靜兒走出病房,顏靜兒雖未施脂粉,卻依舊動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尤其是護理站的護士。

    有個小護士忍不住對護理長說:「這女孩終於醒了,她男朋友好癡情喔,之前還守了她一整夜呢!」

    「就是啊!」

    護士的談話聲落入顏靜兒耳中,她突然憶起照顧她的那個看護也是這麼說的。看著身旁的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她覺得好窩心,不自覺的更靠向他。

    感覺到她的靠近,耿易塵覺得好像有一陣電流流通他全身!

    天啊!老天在跟他開玩笑嗎?他究竟該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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