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太子 第三章
    休養了數日,路祈覺得體力比之前好了不少,趁著今日冬陽難得露 面,午後,他來到寢殿前的花園准備練習太極拳,才見蹲下馬步比了個 起手式,耳畔就聽見宮女略帶激動的嗓音傳來——“太子殿下,使不得啊!”

    他不明就理的回頭,“我沒有要死呀。”

    “可是太子殿下明明就在使。”

    “我哪有在死?”路祈滿臉疑惑。她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到他在死了 ?

    那名宮女比他更迷惑,看著他蹲著馬步和手上比出的架式,她伸手 比了比,“太子殿下這不是在使嗎?”

    怔了怔,路祈恍然大悟,喉中隨即滾出陣陣大笑,“你是指蹲馬步 的事?”

    宮女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個兒說了什麼笑話,竟引主子笑得這麼開 懷,“是,您身子還沒有完全復原,不宜使功夫,免得傷了元氣。”

    他笑著解釋,“這陣子老在床上躺著,我只是想活動一下躺得僵硬 的身體,不會傷到元氣,你不用擔心。”

    “真的嗎?”她有些不放心的問。

    他點頭保證,“真的,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亂來。”說完,他重新 扎馬步,一式一式緩緩打著練了多年的楊氏太極拳。

    見他的動作十分和緩,那名宮女才沒再阻止他,心裡納悶的想著, 太子殿下何時學會這種拳法,以前怎麼不曾見他使過?

    裴嵐吟一走出來,便看見在院子裡打拳的路祈,見他打著古怪的拳 法,一招一式都很緩慢,慢得讓人的心也跟著凝定下來。

    她的目光漸漸被他臉上那種專注平和的表情吸引住,休養了快一個 月,此時的他已不見先前憔悴的病容,臉色雖仍蒼白,但氣色已較紅潤 ,削瘦的臉頰也豐腴了些。

    眉目間透著不同於往日的開朗,也許是因為他變得愛笑,所以整個 人顯得很有精神。她的眼眸不知不覺變得柔和,嘴角彎起一抹笑,心頭 的某個角落也跟著柔軟下來。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響起一道傳呼聲——“皇上駕到、錦妃娘娘駕到、五皇子駕到。”

    聞言,裴嵐吟與所有宮人全都慌忙的整理起儀容,准備接駕,見路 祈還在打拳,她匆匆上前拽著他走向前廳。

    “嵐吟,你拉著我做什麼,我還沒打完。”專注打太極拳的路祈, 沒聽到剛才那道傳呼聲。

    “宣祺哥哥,父皇來了,我們要快點去接駕。”

    “可是我還沒有收功。”至少讓他收完功吧。

    “等一下回來再收。”

    被她一路拉著踏進前廳,路祈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在一群宮女太監的 簇擁下走進來。

    一時之間,太子寢殿裡的人都撲通跪倒在地,路祈愣了下,任由裴 嵐吟拉著他一起走上前行禮。

    他好奇的抬眼打量這個皇帝老爹,他的五官與二皇子有幾分相像, 同樣高大,不過有點啤酒肚,身上穿著一襲黑色長袍,衣擺與袖口處用 金線繡著幾條騰飛的金龍,腰上佩戴一條玉帶,頭上的發用一只金冠束 起。

    在他打量的同時,皇上也正看著他,威嚴端正的寵顏上沒有一絲笑 容,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直到裴嵐吟拼命扯著他的衣袖提醒,路祈才 回神。

    “……兒臣參見父皇。”他躬身道。他先前接演一部唐朝的古裝劇 ,恰好在裡面飾演一名皇子,每次見到劇中的皇上、皇後都這麼行禮, 因此他依樣畫葫蘆。

    君早已低眉斂目,躬著身准備行禮的裴嵐吟細聲提醒,“還有錦妃娘娘。”

    羊他趕緊再補上一句,“還有錦妃娘娘。”

    耳等他說完,眾人隨即依序行禮。

    卯“宣祺,朕聽說你把以前的事全忘光了,連你母後都不認得,可有此事?”他這趟過來,就是想確認這件事。

    制“是。”路祈點頭。

    作回想起兒子方才看見他時臉上流露出的陌生表情,皇帝再問:“連朕你也不認得了?”

    “是。”想了想,路祈再補上幾句話,“請父皇恕罪,這一病醒來 ,兒臣所有的人都不記得了。”他先前為了接演那部唐朝的古裝劇,特 意找了不少類似的影片來觀摩,無論哪一部都顯示在古代的皇宮裡,即 使是父子,在皇帝面前也不能亂說話,否則惹得皇帝一個不高興,隨時 可能會被問斬。

    “太子把所有人都忘了?!那宮裡的人和朝中的大臣豈不是要重新 認識,這可要花上好一番工夫。”錦妃脫口說完後,似覺得不妥,趕緊 輕掩著唇,一雙美眸含著歉意覷向路祈,嬌柔的臉龐我見猶憐,讓人不 忍責怪她。

    聽見寵妃的話,皇帝臉色一沉,開口斥責,“宣祺,不是朕要說你 ,你三天兩頭的生病,朝中的事已管的不多,多賴你皇兄和五皇弟幫忙 ,這會兒竟又把所有人忘了,往後你要怎麼承擔太子的責任?”

    路祈被他罵得怔了下,須臾才擺出一副誠恐的表情回答:“請父 皇原諒,今後兒臣會好好鍛練身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病弱不堪,至於 朝中之事,兒臣也會努力學習,不會讓父皇失望。”

    這些應酬的場面話他說得很順,但心裡卻暗暗一驚,他生病,這個 皇帝老爹沒關心他就算了,怎麼反倒不耐煩的斥責他?生病又不是他願 意的,看來這皇帝老爹果然不疼這個太子,方才那些話不會想借機逼退 他吧?

    聽見他的話,皇上凝目多看了他幾眼,瞥見他眉間少了往日常見的 陰郁之色,多了分笑容,有些意外。

    這些年來他與皇後貌合神離,連帶的也不喜歡皇後生的嫡子,若非 本朝規定皇位以傳嫡為優先,除非皇後無所出,否則帝位一律由其所生 之兒女繼承,他也不會立這個兒子為太子。

    由於楚澐國是女帝開國,因此繼承帝位不分男女,以長為先,自女 帝以來的十位皇帝之中,已有三位女皇帝,不過越皇後只生宣祺一個兒 子,並沒有其他子女。

    “父皇,您瞧四皇兄這一病,竟比先前更有心想處理政事,人看來 也變得開朗多了,,這一病想來倒也不是什麼壞事。”站在一旁的宣勤 笑呵呵的出聲緩頰,接著熱絡的拉著宣祺說:“四皇兄,等你身子復原 ,若有需要,宣勤願意陪你去認識朝中各部大臣。”

    “那就先謝謝五皇弟了。”路祈忍不住對這個主動示好又有著爽朗 笑臉的弟弟有了好感。

    “既然宣勤要幫你,你好自為之,不要再讓聯失望。”丟下這句話 ,皇帝一行人便擺駕回宮。

    宣勤臨去前拍拍他的肩,鼓勵他,“四皇兄,別太介意父皇說的那 些話,放寬心好好養病,身子才能痊愈得快。”

    “我知道,謝謝你。”送走他後,路祈摩挲著下顎思忖,皇上匆匆 來去,連句慰問的話都沒有,可以看出他對這個太子很不滿,他這太子 之位岌岌可危啊。

    抬起眼,看見裴嵐吟走到他面前,那雙慧黠的眼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他佯裝出一臉憂郁,幽幽開口,“嵐吟,父皇看來很不喜歡我,你說 該怎麼辦?”

    聽見他的話,她偏著頭認真細想了下回答:“只要宣祺哥哥做好份 內該做的事,相信父皇會漸漸改變對你的看法。”

    “若是不管我怎麼做,他都不滿意呢?”他試探的再問,想聽聽她 怎麼說。

    這次,裴嵐吟垂眸思量許久,才答道:“就算如此,宣祺哥哥還有 母後,不用太擔心。”皇上不喜歡病弱的太子並不是什麼秘密,宮中、 朝中泰半的人都知曉,只是沒人當面點破,她沒料到他會自己說出。

    想了想,她再補上一句話,“而且宣祺哥哥還有我啊。”說著,她 緩緩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想安慰他。

    路祈的心在她伸手摸他的頭的那一瞬間,突然陷落了一角,心底的 某個地方柔軟下來,他撤去憂郁的表情,朝她咧開唇一笑,將她擁進懷 裡,“是呀,我還有嵐吟呢。”是啊,有溫柔貼心的小妻子在,生活就 夠美好了。

    沒料到他會有這麼親暱的舉措,裴嵐吟微微一僵,接著在他溫暖的 懷抱裡慢慢放松了身子。

    她深深吸了口氣,雖然他身上充滿藥味,但是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她頭一次打從心裡,不為其他目的,真心希望這個太子夫君能活得長 長久久、平平安安。

    ****過年前十日,是楚澐國的除穢日。

    這一日,家家戶戶會在打掃完後,用剛剪下來的梅枝,將家中積了 一年的穢氣驅除。

    難得的冬陽一早便露了臉,趁著好天氣,裴嵐吟吩咐宮女將寢殿裡 的被褥全都搬出來曬太陽,同時領著宮人們把裡裡外外都仔細清掃一遍 。

    忙了大半天,終於打掃完,她到御花園親自剪了兩枝梅回來,准備 進行除穢。

    除穢有一定的儀式,不是拿著白梅隨意亂揮一通就好,若懂得方法 ,也能自行進行,不過通常還是會有請巫女來做。

    因此裴嵐吟派了名宮女,去請宮中的神巫過來舉行除穢儀式。

    “太子妃,神巫這會兒還在皇上、皇後和其他嬪妃那除穢,一時半 刻可能沒辦法趕過來。”被派出去的宮女回來稟報。

    裴嵐吟瞥了眼外面有些西斜的太陽,微微蹙起眉,“可再不久就要 日落,太陽下山就不能除穢了。”除穢的儀式須在日落前舉行。

    “還是奴婢再過去催一催?”

    沉吟了下,裴嵐吟搖頭,“算了,我來除穢好了。”

    “咦,太子妃懂得除穢儀式?”宮女訝異的問。

    “我以前跟鄰家的一位巫女姐姐學過一陣子,除穢舞和咒語我都會 。”其實在嫁進宮前,她曾一度打算參與朝中取士的會考,若是考取, 她想過要當神巫,但才這麼想不久,皇後便召見她,希望她嫁進宮中, 成為太子妃,當神巫的事就不了了之。

    裴嵐吟吩咐宮女為她找來一套潔淨的白衫,准備進行儀式。

    換上白衫後,她赤著雙足,手持梅枝,嘴裡吟誦著一串古老的咒語 ,配合著咒語的節奏,她踮著足尖,擺動著肢體跳著除穢舞,從寢殿最 裡面開始往外跳,手裡的梅枝不停的揮動,象征將屋裡的穢氣邪氣一並 往外驅趕。

    她一路跳到兩人的寢房,路祈午睡醒來不久,見好赤著腳,穿著一 身白衣白裙,路著一種奇怪的舞步,手裡還拿著梅枝不時的揮舞著,便 納悶的問:“嵐吟,你在做什麼?”

    一旁的宮女小聲道:“太子殿下,太子妃這會兒正在除穢,不能開 口說話。”

    “除穢?那是什麼?”他只知道他們今天一早就開始大掃除,所有 的宮人都忙著打掃寢殿,只有他這個病弱的主子躺在床上不用動。

    “除穢是要將積了一年的穢氣和邪氣驅逐出去,這樣才能迎接福氣 降臨。”宮女解釋。

    聽完宮女的解說後,路祈望向裴嵐吟。

    午後的冬陽透過敞開的窗子照了進來,正好路到窗邊沐浴在陽光下 的她,身上仿佛鑲了一層金光,臉上的神情虔誠而聖潔,寬大的白色衣 袖,隨著她的步伐飄動。

    清脆的嗓音吟誦著他聽不懂的咒語,感覺古老而悠緩,好似一泓經 過千萬年歲月淬礪的泉水,蕩開一圈圈動人心魄的泠響。

    在這一瞬間,仿佛有什麼隨著她的低吟一起滲進了路祈的胸口,在 他的心房輕輕顫著,他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無法從她 臉上移開。

    她沿著牆邊跳著除穢舞,一路來到路祈躺著的床榻,當她手裡的梅 枝輕輕的揮過他的臉,隱約有一股梅香撲入他的鼻間。

    他下意識的深呼吸一口氣,想將那股梅香吸進胸腔裡,見她跳出房 間,急忙下床跟著她出去,睜大眼睛一路看著她,最後他看見她跳到寢 殿門口後,將梅枝拋進門口正燃燒的火爐裡。

    接著,裴嵐吟再拿起另一枝梅枝,拉著他走到院子,拿起梅枝在他 身上從上到下的掃過一遍,嘴裡一邊念,“穢氣除、病邪去、福氣臨, 從此一切安泰又如意。”

    掃完他全身之後,接著裴嵐吟讓宮人們一個依序來除穢迎福,等為 全部宮人除完穢,她再將梅枝丟進燃燒的火爐裡。

    回頭看見路祈一直盯著她,她不解的問:“宣祺哥哥為什麼一直盯 著我看?”

    被她一問,路祈這才發現,從剛才到現在,他的視線一直不曾從她 身上移開過,他匆匆收回目光,尷尬的解釋,“你剛才路的舞很好看。 ”

    “那是除穢舞,我本來想當神巫,曾經跟著鄰家一位在當巫女的姐 姐學過一陣子。”說完,發現他身上竟只穿件單薄的中衣就出來,她低 呼,“啊,宣祺哥哥,我方才忘了幫你加件衣服,我們快進屋,小心著 涼!”外頭雖然出太陽,但還是很冷,她連忙拉著他走回寢房,將他扶 回暖炕上,拿起被褥替他蓋好。

    “我沒那麼弱不禁風。”見自己被她用被子裹得緊緊的,他失笑, 心中卻也有滿溢的感動。

    “不行,宣祺哥哥還病著,受不起寒的,萬一病情加重怎麼辦?”

    路祈突然沒來由的對這副虛弱的身體感到生氣,他一定要趕快好 起來,不能讓她看扁他。

    隨著身子漸漸復原,路祈早上也醒得越來越早,之前不到巳時醒不 過來,今日卯時初一刻,他便醒了。睜開惺忪的眼,翻身起床時,眼前 猛然映入半裸的背影,令他整個人頓時呆住。

    金色的晨曦從窗外照射進來,一名宮女正在服侍裴嵐吟更衣,她半 裸著上身,下身僅穿著一件白色的薄紗褻褲,半舉著雙手好讓宮女為她 穿上藕色的繡花抹胸,她柔嫩豐盈的胸脯包裹在略嫌小的抹胸下,幾乎 要蹦彈出來。

    “抹胸似乎太小了,穿著看來都有些緊了,太子妃要請宮裡多做幾 件新的送來?”服侍她更衣的宮女小聲請示。

    “不用了,前幾日宮裡不是才量身裁制過年的新衣嗎?那時已多做 了兩件,我想新衣這兩日應該就會送到。”她這一年長得很快,剛做不 久的衣裳很快便變窄變小,因此前幾日量身裁制過年要穿的新衣時,她 特地吩咐她們做得大些,以免很快又穿不下。

    宮女接著拿起掛在一旁的中衣准備為她穿上時,卻瞥見路祈已醒來 ,正坐在床榻邊看著她們,便輕聲提醒,“太子殿下醒了。”

    聞言,裴嵐吟轉過身覷向他。“宣祺哥哥,你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 ?”

    路祈見她下身僅穿著白色的薄紗褻褲,圓潤的翹臀在窗外投射進來 的晨光中若隱若現,上身包覆在一件過緊的抹胸下,飽滿的胸脯擠出一 條深邃的溝,他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干渴,想移開目光,視線卻不聽使喚 ,固執的黏在她的身上。

    “我……”發覺自己竟然對她起了生理反應,路祈俊逸的面龐頓時 露出一抹尷尬,聲音突然卡在喉嚨裡,好半晌才勉強擠出一句,“你都 這麼早就起床嗎?”

    他在心裡安慰自己,一早醒來就看見這麼香艷的畫面,是男人都 會有生理反應的,這是很正常的現象,不用太介意……但身體仿佛想跟他唱反調,就在他自我安慰的同時,一股熱流在他 的鼻腔裡湧動,接著他便聽到裴嵐吟焦慮的嗓音傳來——“啊,宣祺哥哥,你流鼻血了!”她趕忙走來,拿起手絹捂住他的 鼻子,有些著急的吩咐宮女,“快!快去請太醫過來。”

    路祈不想自己一大早對著未成年少女發情流鼻血的事,被其他人發 現,連忙出聲阻止,“不用去請太醫,我沒事。”

    “可是……”裴嵐吟有些不放心。

    “我真的沒事,只是因為鼻子太干,我喝口水就好了。”看著只穿 抹胸站在他面前的裴嵐吟,他整個身子燥熱起來,覺得鼻血快像滔滔江 水一樣狂瀉而下。

    路祈索性搶過她手上的手絹,把自己的鼻孔塞住,然後用著濃濃鼻 音的沙啞嗓音催促她,“你快點去把衣服穿起來。”丟臉啊!這是他生 平頭一次,因為看見一個女孩半裸的胴體而流鼻血。

    他立刻為自己找了個理由——一定是因為他現在這副身體太過病弱 ,才會這麼禁不起刺激。

    “真的沒事嗎?”看著手絹上染了腥紅的血,裴嵐吟目露憂色,連 忙吩咐宮女為他倒杯茶。

    路祈接過茶杯,仰頭一口喝光,然後信誓旦旦的保證,“等你把衣 服穿好,我就沒事了。”

    她半信半疑的讓宮女服侍她穿好身上的衣物,再走回床榻時,就見 路祈露出得意的笑容,移開塞在鼻孔裡的手絹說:“你看,我鼻血不流 了。”

    果然是這副身體的問題,一時受不了太香艷的畫面,才會沒用的流 鼻血,他以後得加緊鍛練身子才行。

    裴嵐吟吩咐宮女再取來一條干淨的手絹,沾了水輕柔的替他將臉上 殘留的血絲擦干淨,然後仔細端詳他的氣色,覺得沒什麼異常,這才放 下心,“時辰還早,要不要再睡會兒?”

    “嗯。”他再躺下,合上雙眼,怎知眼前竟浮現她剛才半裸著嬌軀 的誘人影像。

    他煩躁的暗罵自己——媽的,有沒有這麼饑渴啊!

    這有什麼,你們已經結婚,她是你的妻子,對自己的妻子發情這很 正常——心裡有個聲音理直氣壯的響起。

    她才十五歲,你想對一個未成年少女做犯罪的事嗎?!!禽獸呀— —另一個正義的聲音鄙夷的斥道。

    他的欲望被這個充滿正義的聲音打得潰敗,理智重新奪回主權。

    沒錯,就算她是他的妻子,但她只有十五歲,他不可以對她做什麼 ,至少要等到她十八歲成年,唔,好久……這個時代的人比較早熟,不 然改成十七歲好了。

    呃,他記得她曾說過,這裡有不少女孩十三、四歲就結婚了,還是 改成十六歲好了……突然驚覺自己滿腦子都在想這種事,路祈趕緊拉回思緒自問:他已 經打算接納這個小妻子了嗎?若真的跟她發生肌膚之親,他就必須對她 負起責任。

    思及此,他睜開眼,映入眸心的是裴嵐吟那雙清澈的眼,她正坐在 床邊看著他。

    “怎麼了,你睡不著嗎?”她面露關心的問。

    他怔怔的凝視著她好半晌,接著揚唇笑了,寵溺的抬手揉揉她的發 ,不再掙扎什麼,因為他發覺,他早已為她動了心。

    盛隆帝容治二十五年,楚澐歷十二月三十。

    歲末年終這一天,宮中的皇子、皇女以及所有嬪妃們,按例須向皇 上皇後拜年,而這時皇上、皇後會發給每位皇子女、皇兒媳以及嬪妃們 象征吉利的紅色,裡面的銀兩不多,數額都相同。

    拜完年,接著跟尋常人家一樣,要圍爐團聚,眾人依序入席。皇子 女們坐在一側,另一側擺了三列椅子,坐的全是後宮的嬪妃。

    在皇上與皇後各說一段勉勵的話後,便宣布開席,皇上與皇後雖然 同坐在首位,但兩人之間的空氣幾乎是結凍的,彼此的眼神沒有交會, 更遑論互動。

    在這種情形下,這一頓飯眾人都吃得很拘謹,沒有人敢大聲喧嘩、 恣意談笑,幸好有樂師與舞妓表演歌舞,場面不至於太僵。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上與皇後感情不睦,路祈自然也不例外,不 過他在這次圍爐中,見到後宮所有嬪妃,他暗自數了下,一共有三十四 人。

    楚澐國後宮的編制分為五等,依序為皇後、妃子、貴人、昭容、才 人,雖然不像書上所寫的後宮佳麗三千,但三十幾個人一字排開,場面 還是很壯觀,他暗想一個男人要同時滿足這麼多女人一定很累,恐怕要 每晚吃壯陽藥才應付得了。

    不過他聽說,他這位皇帝老爹目前比較偏寵的妃子只有錦妃和梅妃 ,其他的妃子似乎常常獨守空閨,盼不到寵幸。

    他的視線悄悄從對面那三排的嬪妃臉上掃過,狐疑的想,這些人裡 面有沒有那個寫紙條給他的人?可惜所有的嬪妃都端莊嫻雅的低著頭安 靜吃飯,沒有人抬頭亂瞄。

    坐在他旁邊的宣勤發現他在看對面的嬪妃,小聲的問:“四皇兄認 得這些嬪妃嗎?”

    “不認得。”他搖頭。

    “需要我幫四皇兄介紹嗎?”

    路祈立刻點頭,“有勞五皇弟。”他正愁沒人幫他介紹,他的小妻 子剛嫁進宮裡沒多久,又忙著照顧他,對宮裡這些嬪妃不太熟悉。

    “喏,這坐在第一列的泰半都是妃子與貴人,第二列的是昭容,第三 列的則是才人。”宣勤粗略的說明。

    “昭容和才人人數最多。”路祈看了眼說。

    “那是當然,只有特別受父皇寵愛的才可能升為貴人和妃子,且妃 子和貴人也有人數限制;妃子三人,貴人五人,昭容與才人則沒有限制 。”他接著開始一一介紹——“第一列最左邊坐的是目前最受寵的錦妃,接著是梅妃和臨妃,接 下去是錢貴人、張貴人、黃貴人、阮貴人、俞貴人;第二列開始是塗昭 容,楊昭容,錢昭容……後面的是,李才人、何才人……”

    聽完五皇子的介紹,路祈只大約記住那些妃子和貴人,他忍不住歎 氣,“這麼多人還真難一次記住。”

    聽見他們的對話,二皇子宣浩轉過頭來安慰,“四皇弟不用心急, 再多見幾次就會記得了。四皇弟目前最要緊的是養好身子,往後才有精 神應付那些繁瑣的朝政。”

    路祈俊逸的臉上露出溫煦的笑容,附和的點頭,“二皇兄說的是。 ”

    與二皇子、五皇子交談了一陣,這頓飯終於在皇上與皇後起身離席 後散場。

    回到寢殿,路祈將他事先從內庫房裡取出的一些銀子賞給寢殿裡的 宮女、太監。

    自從得知他有一個專門存放財物的內庫房後,第二天他便迫不及待 去看,裡面雖不像他想像的那樣擺滿金銀財寶,但也不算少。

    “謝謝殿下賞賜。”他出手很大方,讓所有宮人臉上都露出了笑臉 。

    “你們下去休息吧。”屏退那些宮人,路祈興匆匆的拿出一個紅布 制成的袋子遞給裴嵐吟。

    “嵐吟,這是我送給你的紅色。”他笑吟吟的說。

    “這是什麼?”她好奇的接過,拿到手上後發現沉甸甸的。

    “快打開來看呀。”他俊逸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催促著。

    “好。”解開系著紅袋子的繩索,打開袋口一看,她的眼睛霎時發 亮,取出裡面的金元寶擺在桌上,數了數共有十錠。“宣祺哥哥,這些 金元寶都是要給我的嗎?”她興奮的望著他。

    看見她嬌嫩的圓臉上露出燦笑,路祈滿眼寵溺的頷首,“沒錯,這 些金元寶都是送給你的,以後我每天都送你一錠……”話說到這裡,他 突然想到他的內庫房似乎沒有那麼多金元寶,連忙改口,“不……以後 我每十天送你一錠金元寶。”其實他原本是想跟她說,內庫房的財物, 她若想要,可以隨時取用。

    可他想看見她在收到金元寶時臉上流露出的那種驚喜表情,因此打 消這個念頭,決定慢慢送給她。

    裴嵐吟有些不敢置信,眼睛睜得大大的,“宣祺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

    “當然。”他挺胸毫不遲疑的點頭。她喜歡這些金銀珠寶,他自然 不吝於給她,不過只怕以後他必須努力賺錢,才能夠滿足她喜愛收集財 富的嗜好。

    注視著他好半晌,她眼眶有些發熱,“宣祺哥哥對我真好。”娘過 世後,這是第一次有人無條件對她這麼好。

    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輕揉著她的秀發,愛憐的出聲安慰,“傻瓜 ,你是我的小妻子,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

    她將嬌嫩的圓臉埋進他的肩窩,整顆心被一股熱燙的氣息包圍著, 仿佛要因此化開了似的 。“以後……我也會對宣祺哥哥好。”

    只要他對她好,她也會對他好的。

    “嗯。”路祈寵溺的輕笑著,很滿意她說的話。

    目前在她心中,他也許還比不上那些金銀珠寶重要,不過感情可以 慢慢培養,他相信以自己的魅力,盡早能取代那些金銀珠寶在她心中的 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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