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十天後分手 第三章
    弄弄知道夏雨在生氣:而且是生她的氣,因為誰跟他說話,他都回應,就光她一人,她問什麼,他都淡淡地別過臉。

    問題是,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自己哪裡招惹到他。

    她原以為多等幾天他氣過了就沒事,於是忍耐再忍耐,可是今天,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知道今天發生什麼事嗎?

    啊就那個白珊珊,他們班的班花,從上大學第一天就撂話說非要追到復雨不可的那棵花,她登堂入室了耶!

    她不但踩進他們家客廳,還帶來一個親手烘焙的草莓蛋糕,只不過是一個不怎

    麼起眼的蛋糕,就勾得小小和蕭海齊那兩個笨蛋笑逐顏開,好像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似的樣子。

    沒關係,他們要誇獎白珊珊溫柔嫻淑有教養,隨便,反正她不痛不癢,但是夏雨竟然跟她出去約會?!

    他不是拒絕她很多次了嗎?為什麼不繼續堅持?難道天底下的男人都禁不起女人猛追?

    她氣瘋了,從夏雨出門那一刻起,她就待在客廳沙發上等。

    等著等著,她等到打瞌睡、等到沉沉入睡,直到蕭海齊很沒文化地用腳板把她踢醒,丟下一句,「你等的那個人回來了。」

    她怒氣沖沖跳下沙發、怒氣沖沖上樓、怒氣沖沖打開他的門,然後……

    蕭海齊的話在她耳邊迴繞——發脾氣可以解決問題的話,豬就可以飛上天,乳牛可以擠出燕窩,母雞生下干貝。

    所以,她深吸口氣,把熊熊怒氣從臉上抹去,還硬擠出一張可愛笑臉。

    「嘿。」

    她一進屋,就直接跳到夏雨的床上,他拿著書,側過身,不看她一眼。

    不生氣,不生氣,白珊珊再強也擠不上他的床。

    她用兩根手指頭把嘴角往上移,但他的視線沒從書本上轉開,所以看不見她的努力。

    努力無效,弄弄歎氣,乾脆抽掉他的書,鴨霸地跨坐在他強健的大腿上。「把話說清楚,我們現在是在冷戰嗎?」

    夏雨定定看著她半晌,搖頭。「沒有。」

    「那為什麼那麼多天了你都不理我?」她提出證據一。

    「我沒有不理你。」

    「為什麼你每天都關在房間裡,不和我出去玩?」證據二。

    「我很忙。」

    「那……你去吃麻辣鴨血,怎麼沒邀我?」證據三。

    「你的胃受不了辣。」

    「你不是說討厭女人的嗎?為什麼和你們班花出去約會?」

    「我們要討論班上的事。」

    哇咧,頂嘴哦!一句一句應得那麼順,也不想想她是誰,她是弄弄耶,校園裡無人不知、不人不曉的大姊頭耶,豈是讓他隨便幾句話就唬弄得過去的?

    「好,我不跟你繞圈圈,直接說了吧,你是不是喜歡海齊?」

    又來了!上次不是跟她講過,她的腦袋裡裝了什麼大便?

    「說啊,喜歡就喜歡,大大方方說出來,別人怎樣我不管,但如果是你Hero先生喜歡蕭海齊,我再捨不得,都會割愛。」

    她講得豪氣大方,半點都沒有捨不得的表情。

    「我沒有喜歡海齊。」

    還割愛!夏雨受不了了,捏了捏拳頭後,把弄弄推下自己的大腿,將書重新拿回眼前,他要轉移注意力,不可以生氣,面對弄弄,他絕對不放縱自己真實的情緒。

    弄弄才不准他轉移注意力。

    二度把書抽掉,這回她不放床邊,直接丟到房門口,任他手臂再長也拿不到。她才不管這種行為是不是很沒文化,她在意的是,他已經很多天不理她了。

    「既然如此,幹麼我說要海齊當男朋友,你那麼生氣?」

    她的問題直撞到他的痛腳。沒錯,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鬧什麼彆扭,不明白在心底騷動為的是什麼,總之,他就是不舒服,不舒服到想吐。

    「不要用沉默抵制我,有話就大聲說。」

    「弄弄,不要無理取鬧。」他回的話很無力,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對不起,無理取鬧恰恰是我的專長。」

    如果她明白自己「無理」在什麼地方的話,專長可以發揮得更贊。

    不舒服的感覺仍在腹間,他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感覺。

    看出弄弄的意圖,他坐直身子,雙腿盤膝,不讓她有機會再爬上來。

    「弄弄,你已經長大,不可以隨便往我身上跳。」

    「為什麼不行?我從小跳到大。」

    她就是習慣把他當木馬,就是習慣往他身上賴,全天下的大女孩不能在他身上做的事,她就是有特權,怎樣?

    「我是男人,如果你決定開始談戀愛、交男友,這種動作就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這是什麼心態,他要用兩人間的親密對抗她談戀愛的慾望?話說得理直氣壯,可夏雨卻對自己的說法很不齒。

    「什麼誤會?」她少一根筋,在許多時候都如此。

    他歎口長氣,語重心長道:「誤會我和你有親密關係。」

    「我們當然有親密關係,你是我的Here,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根本不需要解釋。」她講得理所當然。

    他搖頭,不說話。

    所以他的意思是,交男朋友和跳馬兩件事,她只能二擇一?這太強人所難了!

    弄弄換個法子問:「如果我的男朋友不介意這種事呢?」

    「不可能!天底下的男人,沒人可以容許自己的女友對別的男人做這種事。」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

    她決定回頭去問問海齊,他不介意的話,凡事照舊,如果介意……一點點的失落浮上心頭,但下一秒,大姊頭把失落感推開。

    不會的啦,海齊才沒有那麼小心眼呢!

    她躺上夏雨的大床,側身,依他所願,沒有跨上他的長腿。

    夏雨看她的姿勢,忖度,她打算為了戀愛戒除培養多年的習慣?原本弄弄的失落感頓時移民到他的心頭,眉擰緊。

    靠著大大的枕頭,弄弄問:「Hero,為什麼你不交女朋友?你都大三了,而且垂涎你的女人那麼多。」

    她在測試,如果他說:我對戀愛不感興趣,那麼,白珊珊就只是路人甲;如果他反問,你怎麼知道我不交?那麼,白珊珊就是她必須積極消滅的人。

    「因為我不結婚。」

    他的答案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不過弄弄可以理解,那是從原生家庭帶來的陰影,沒有人可以輕易除去。

    「那是因為……」話出口,她便發現自己沒有問下去的慾念。

    「我身體裡有暴力基因,而我不想任何女人遭受到我母親一樣的遭遇。」他說完,輕輕一哂。

    他掩飾得很好,好到教她看不出他的心在碎裂。

    而弄弄雖看不出他心碎,但心口掩上陰霾。就算她喊過他千百次Hero,就算她幫他合理化對父親的那一刀,但他始終沒有放過自己……

    輕咬唇,她忍不住握上他的手背,熟悉的溫暖再現。

    「你從不生氣,你是好好先生。」她瞅著他說。

    「那是因為我忍著。如果有一天,挫折的環境、憤怒的情緒,讓我控制不住了呢?」

    那年,母親不斷對他說:其實啊,你父親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從不發脾氣,如果不是事事不順利……

    假設母親沒有對他說謊,假設母親沒有被愛情蒙住雙眼,那麼,「他」曾經也是某個女人眼裡的好好先生。

    「不會的,我對你有信心。」弄弄握緊他的手,加重語氣道。

    「情緒這種東西不是有信心就可以的。」夏雨莞爾帶過。再生氣,他都推不開她送上門的溫暖,接著,他對她伸出長手臂。

    看見他的手,她想也不想,一路往他身邊爬去、枕上。

    他是她的Hero,很久以前就約定好的,他會保護她,雖然她已經強到沒有人敢欺負。

    「其實,我也不結婚。」他們是麻吉,他們是死黨,死黨就要做相同的事,有相同的感受和決定。

    「為什麼?」

    「運氣這種東西是會遺傳的,光看我母親就知道,不管嫁幾次,碰上好男人的幾率是零,我才不要冒險把自己的人生投資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我要靠自己的雙臂撐起一片天。」說著,她拉高袖子,露出瘦削卻帶有肌肉的臂膀,證明她能做到。

    他看了大笑。

    「何況……」

    「何況什麼?」

    「你認為婚姻的本質是什麼?」

    「什麼?」他猜,她又要發表謬論了。

    「某種試圖改變的過程。」

    「我不懂你的意思。」

    「妻子試圖要老公戒煙、老公試圖要妻子出門別亂花錢;女人試圖要男人蜜語甜言,男人試圖要女人少用香水在身上畫圈圈,她試圖瞭解你不想告訴別人那一面,你試圖挖掘她不想被知道的那些;她試圖安排你未來的數十年,你試圖要她當良家婦女,放棄她過往的社交圈。你們從未真正喜歡對方,你們只是想像著一個完美的另一半,然後,試著將對方塑造成你要的那樣。」

    「聽起來婚姻有點可悲。」

    「可不是嗎?有一天,夫妻到餐廳為對方點一份餐點時,才發現自己為對方點的不是對方喜歡,而是自己喜歡的。」弄弄再舉證。

    「試圖改變對方,會不會失去自己?」他反問。

    「我認為會。我喜歡現在的自己,不想失去更不想被改變,所以……」

    「我們都不要婚姻?!」夏雨接話。

    弄弄用力點頭,點得頭髮都亂了。

    他笑,她也笑,冷戰的事就此打住。

    「Hero,你覺不覺得我們這樣子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弄弄問。

    「你說是就是吧。」

    「如果是的話,我覺得我們不應該這麼消極。」她擠擠鼻子。

    「不然,要怎樣積極法?」

    「一朝被蛇咬,與其怕井繩,倒不如立志當抓蛇人,抓蛇、殺蛇、玩蛇、吞蛇粉、吃蛇肉羹,完完全全把毒蛇玩弄在股掌間。」

    她說得夏雨大笑不已。她靠近他的胸口,抱住他的腰,那句Hero不是隨口說說的,他真的是她的英雄。

    「不生氣了嗎?」弄弄問。

    「我本來就沒在生氣。」

    心口不一的男人!弄弄咬咬唇問:「那……下次去吃麻辣鴨血,讓不讓我跟?」她還是在意白珊珊跟他一起去吃這件事。

    「你要跟?不怕又拉肚子?」

    「為了我的Hero,拉幾天肚子算什麼。」她說得豪氣萬千。

    是咩,誰讓他是她的Hero!

    夏雨笑了。他喜歡當她的Hero。

    弄弄在許多小地方是很固執的。

    你可以給她無數指令,她的完成率也可以是百分之百,既迅速又確實,但你的指令必須有先後,否則她會亂了步驟。

    比方:弄弄,你先去樓上換下衣服、洗個澡,把髒衣服拿下來洗再吃飯。

    但如果是——弄弄你快點把衣服拿來給我洗,再吃飯洗澡,快啊,傻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換衣服。

    這樣的指令會讓她亂掉,然後卡在原地,不上不下。

    閃閃從小和弄弄相處,對於她這種習性有充份瞭解,所以指使她指使得得心應手。而海齊認為她前輩子是機器人,腦袋裡沒有思考邏輯,只有輸入輸出、聽命行事的功能,換句話說,叫做智缺加腦殘。

    弄弄並不贊成海齊的看法,但事實勝於雄辯。

    慢慢地,她發展出一套建檔功能,做每件事之前,她都會先計劃出步驟,再按步驟行事。這套功能對弄弄有莫大幫助,尤其在她上大學之後。

    她如願考上建築系,如願進入老爸的公司裡打工,如願在老爸手下,當個樣樣都見習得到的見習生。

    因為她得一面上課一面工作,忙得沒有時間玩社團。當所有大學生在為新人生慶賀,弄出一堆迎新、Party時,弄弄已經按部就班為自己四年後的出路而努力。

    她相當忙,這種情況下的她更需要這套建檔系統。

    今天,她的系統裡有起床去買菜、到學校上課、中午去找海齊吃飯、小睡一下、上課,和老爸去挑瓷磚,送設計圖給葉子叔叔(葉子叔叔是老爸的合夥人,老爸負責蓋房子、他負責行銷,兩人合作,一加一大於二),回家,想Hero報告今天的行程、聊天,最後回房間畫教授交代的設計稿。

    但突如其來的兩件爛事,破壞了她的步驟,讓她不知道要對誰發火——

    夏雨抱著小小在客廳玩,小小很可愛,四歲,正是學話的年紀,他像只小八哥,努力地把每個人的每句話不斷重複、消化,然後加上自己的理解力,對外發送。

    他最愛玩的遊戲是我問你答,他問著自己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然後當你嘴裡吐出的答案和他的不謀而合時,就會很開心地咯咯大笑。現在,他和夏雨就在玩這個遊戲。

    「Hero,爸爸呢?」

    「爸爸去上班賺錢錢。」

    「賺錢錢做什麼?」

    「給小小買好吃的東西。」

    小小是個貪吃的傢伙,聽到吃就會瞇起圓圓的眼睛,笑嘻嘻。當夏雨的答案出爐,他的圓眼睛笑出兩條線,笑得搖頭晃腦。

    「媽媽呢?」

    「媽媽去超市買醬油,給小小煮好吃的飯飯。」

    咯咯咯咯……他又笑得東倒西歪。

    「海齊呢?」

    「海齊去學校上課。」

    「會賺錢錢嗎?」

    「不會,但他回家的時候會給小小買雞蛋糕。」

    他笑了,笑歪了腦袋、笑歪了身子,笑得整個人倒在沙發上。他的快樂感染了夏雨的眉頭,兩道濃眉展開一道晴天。

    「弄弄呢?」

    「弄弄去公司。」

    「會賺錢錢嗎?」

    「會,等她賺到錢錢,就給小小買糖糖。」

    他又笑,笑顏逐開,笑得花枝亂顫,笑得夏雨的嘴角跟著上揚。孩子果真是天使,他們是一種讓人倍感幸福的生物。

    然而,門砰地被打開,弄弄臭著一張臉出現,全身上下被雨水淋透的她,狼狽不已。

    「怎麼了?」夏雨抱起小小,走到她面前關心的問。

    「下雨!」弄弄口氣很糟,隨便丟下兩個字就往廚房走。

    「弄弄生氣夏雨。」小小的手指頭點了點夏雨的胸口。

    他輕輕一笑道:「不是,弄弄在生氣天空下雨。」說著,他抱起小小,跟在弄弄身後進了廚房,就見她拿起一大杯冰水往嘴裡灌。

    真是的,全身都濕透了還喝冰水,不怕感冒?「弄弄,別喝冰水,上樓去,先洗個熱水澡。」

    「哦。」她不爽,還是把冰水放下,照夏雨的話乖乖上樓。

    他抱著小小回客廳,再沒心情逗小小笑,開朗的眉頭出現厚重的陰霾。

    這時閃閃也從外頭回來,他趕緊把小小交給母親。

    「弄弄回來了嗎?」她低頭看著地板上的一行水漬問。

    「對。」

    「你幫我把醬油拿進去,大叔剛打手機找我,我們有點事情要辦,晚上會帶小小在外面吃飯,你和弄弄、海齊自己想辦法解決晚餐。」

    「好。」

    「如果雨下得太大,記得把孬孬帶進屋裡,牠的狗屋會滲水,大叔還沒時間修。」孬孬很老了,老到一睡就不想醒,連水打在牠頭頂心也照睡不誤。

    「知道。」

    閃閃抱小小回房間換衣服,夏雨也回廚房煮碗熱呼呼的薑糖水,端進弄弄的房間。

    一心想著弄弄那張慘白小臉,發生什麼事了?生病嗎?

    他打開房門,沒想到會看見全身赤裸的弄弄也正打開浴室門走出來。

    一見夏雨,弄弄尖叫一聲,急忙縮回浴室,可禍不單行,心急出壞事,一個沒站穩,乒乒乓乓,她在浴室裡摔得七葷八素!

    哦……她痛得咬牙切齒。今天是衝撞了哪路神明?諸事不順。

    「弄弄……你怎麼了?」

    夏雨聽見響聲,連忙奔到浴室前,砰砰砰,急敲著門,想知道她的情況。

    「我……呃……」她痛得亂七八糟,但Hero的聲音讓她安心不少。「我沒帶衣服……和衛生棉……進來。」

    「等等。」

    夏雨想也不想走到衣櫃邊,找出一套休閒服和內衣褲,以及……有翅膀的小東西,走到浴室邊,幸好門沒鎖,別開臉,他打開門把東西遞給她。

    可弄弄沒辦法接,趴在地上的她試了又試,怎麼都試不出一個站起來不會疼痛的角度,磨磨蹭蹭老半天,夏雨發現她始終沒接過衣服,焦急的等不及了。

    「弄弄,你怎麼了?」

    「我想……我呃……扭到腰。」

    夏雨聞言歎口氣,回到衣櫃前,找出一件大毯子,轉開臉,走進浴室,將她全身包住,抱回床上。

    他做了很多事,很多讓人臉紅心跳的事,但非常時期,顧不得那些。

    他一件一件、從裡到外幫弄弄穿上衣服,幫她貼上酸痛藥膏,幫她貼上衛生棉,他的臉紅成一片。而弄弄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開玩笑,連買內衣,她是打死都不讓店員幫忙的那種女生。

    雖然她是大姊大,雖然她很豪氣,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她歎氣問:「Hero,你覺得,我們要不要順便給它那個水到渠成?」

    你聽聽、你聽聽,這是正常女孩子該說的話嗎?

    夏雨卻因為她的話而腦充血。

    本來只是一句無心話語,發現他因此臉爆紅,她忍不住想笑,忍不住想逗他。

    「反正你該看的也看了,該摸的也摸了,做半套和做全套沒差,不如我們就圈圈叉叉在一起……共享禁果?」她的手搭上他的。

    「你不要亂說話。」

    夏雨惱了,雖在嘴上罵,眼睛卻不敢向她多瞧上一眼。

    哎喲,他們家Hero很清純哦,幾句連黃色都稱不上的話,就讓他靦腆忸怩,害羞得像女生。

    發現這狀況,她忘記該不好意思的人是自己,越玩越大,「我哪有亂說?你沒有摸到我吹彈可破的肌膚?你沒有碰到我ㄉㄨㄞㄉㄨㄞ又豐滿誘人的玉兔?你沒有從腳踝一路往上滑,滑到人家的私密處……」

    「宋予弄!」他終於忍不住把薑湯往桌邊一擱,口氣不善道:「你把它喝完,我先出去。」

    「好啦,我不玩了,你留下陪我,拜託!」

    聽出弄弄口氣正經,他才停下腳步、回頭一看,發現她兩手合掌,苦苦哀求他。

    「拜託,你留下來聽我說話吧,拜託……Hero……我全身動彈不得,痛到快死掉……」

    他只和自己的理智僵持三秒鐘便走回床邊坐下。

    「我帶你去看醫生。」他伸手觸碰她的額頭。

    「不要,我今天倒楣斃了,說不定再出門會碰上雷擊閃電,說不定我會連累你在滂沱大雨中出車禍。」

    「沒這回事。」她一臉認真,他看了忍不住失笑。這迷信的傢伙!

    「我不騙你,我的想像力不只是想像力,它叫做第六感,靈得不得了。」她固執得很。

    他定定看著她半晌,終於妥協,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下幾個鍵。

    「喂,海齊嗎?你什麼時候回來……弄弄扭傷了,你幫她帶點藥同來……可以、好……知道了……哦,你順便買晚餐……對,老爸、閃閃、小小都不在……好,再見。」

    掛掉電話,他把薑湯端給弄弄,看她一小口一小口把湯喝完。她只有在吃藥時才會表現出斯文秀氣的進食禮儀。

    夏雨把碗拿開,躺到她身邊。「還很痛嗎?」

    「你在,就不痛。」難得地,她向他撒嬌。

    「再等一下,海齊很快就回來了。」

    「哦。」她點點頭,把頭埋進他胸口。

    他想也不想就把她攬在懷裡,拉開被子,將兩人裹緊。「說吧,發生什麼事?」

    「我和老爸去挑磁磚。」

    他點頭,那是她今日的行程之一。

    「挑好後,我們分道揚鑣,我得幫葉子叔叔送設計圖,可半路上居然碰到襲胸之狼,那個色胚也不想想我是誰,宋予弄耶,專門懲凶除惡的大姊頭,我偉大的胸部豈是可以讓人隨便碰的嗎?」

    說著,她挺挺胸,驕傲地在上面戳三下。

    偉大?夏雨苦笑。

    沒錯,在閃閃發現弄弄絲毫沒有女人味之後,四處去求來良方,每月喝七帖,每次喝藥她都像在吞砒霜,但那個「砒霜」似乎、彷彿、好像真有那麼一點點功效,她原本發育不良的地方有了成長跡象,但只是跡象不是奇蹟,絕對沒有弄弄嘴裡講的那樣。

    偉大?!誇大不實。

    「然後呢?你和對方打起來了?」

    「當然,鋤強扶弱、除暴安良是我等學武之人該做的事,我三兩下就把他打趴在地上,可他竟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槍,把我的錢包給搶走了。」

    槍?!他倒抽一口氣。

    「你有沒有受傷?」剛剛把人摸透透的大手又動了起來,兩度拉袖子、掀褲管,到處檢查,就怕看漏了。

    「沒事啦,受傷的是他不是我,傷得最重的是錢!我包包裡面有三千多塊。」

    夏雨不禁蹙眉。對方身上有槍,還把他打受傷?她到底有沒有危機意識啊?

    「沒了錢,我只好一路走回來,走就走,我的兩條腿不是我自吹自擂,它們強健有力,怎麼會怕短短幾公里路程?可是,打雷了、下雨了、我的MC來了……嗚,天要滅我啦,嗚……我的三千塊……」她愁眉苦臉,越講越悲情。

    「沒受傷就好,錢不重要。」聽到這裡,他才真正鬆口氣。

    「我要是像你那麼會賺錢,當然會說錢不重要,可是……嗚……我怎麼這麼衰……那是我下半個月的零用錢……」

    夏雨失笑。原來她不怕歹徒、不怕下雨,連生理期突然駕到也不打緊,她所謂的倒楣事全在失去的三千塊錢。他挪挪身子,從口袋裡掏出皮夾,抽出五張千元大鈔在她面前晃。

    假哭的弄弄發現錢的味道,倏地睜開眼,眉開眼笑,她的楣運在這一秒過後正式終結。

    夏雨年滿十八歲之後,不再拿老爸給的零用錢,他將之前存下的錢拿去買股票,她不想用股神這麼俗氣的名字稱呼他,但他就是有本事在短短幾年間讓自己成為百萬富翁,她怎能不佩服?

    她收下錢,想了想,調皮問:「Hero,這算不算是遮羞費?」

    夏雨倒抽口氣,瞪她一眼,想也不想就要把錢抽回來。

    弄弄連忙改口,「對不起、對不起,這不是遮羞費,是包養金,我說錯了!」

    包養金?!夏雨無語問蒼天。他怎會貪戀上她的溫暖?

    他隨口問:「你不想追海齊了?」

    「當然追,我這種人一旦立定志向、確認步驟,就要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向前進,哼!就不信追不到他,追不到的話,宋予弄三個字就給它倒過來寫。」

    這是她的好處,沒有完成步驟一,就不進行步驟二,追不到海齊,她絕不會越過他去追刖人。

    這樣很好,至少在追不到海齊之前,她眼裡除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海齊,除了Hero外,不會再有別人。

    而海齊他……他們談過了,他絕不會讓弄弄追到。

    聽了她的豪語,夏雨歎息問:「追到之後呢?」

    「就把他從頭玩到腳、再從腳玩到頭,全身玩透透,然後把他拋棄。」

    「不怕他傷心?」

    「不會啦,男人的傷心都是假的,等碰上下一個美人,就會大唱明天就讓它過去、未來可期。」

    「這麼確定?」

    「當然確定。」她緩緩翻身,用不會讓自己痛得齜牙咧嘴的方式翻一點、再一點,直接翻進他懷裡靠著。

    她啊,不需要好男人,只要她的Hero在,戀愛對她而言只是點綴品。

    「Hero……」

    「怎樣?」

    「我想買一部摩托車。」

    「為什麼?不喜歡搭捷運、擠公車?」他揣測。

    「我不想自己的時間控制在別人的手上。」

    「好吧,你想買怎樣的摩托車?」

    「像葉子叔叔那種。」

    「重型機車?」女孩子騎那種車會不會太囂張了?如果在半路上摔倒,能把車子給扶起來?

    「對啊,戴上安全罩式安全帽,把油門催得亂七八糟,呼嘯而過時,所有人都要回頭看我兩眼……你不覺得在一整排機車當中鶴立雞群的感覺很爽?」光是想像那畫面,她已經樂得快飛上天。

    「你知不知道葉子叔叔那個車要多少錢?」他只淡然問一句。

    「多少?」

    「一百多萬。」

    「啥米?!」她眼睛暴張。一百萬?她的銀行存款只有一萬三。「它會唱國歌嗎?還是多養兩年,就會生幾個小機車寶寶?」

    「它是機車不是雞。」

    「可是……它貴得沒天良。」

    「天良不是用來賣東西時用的。不要買摩托車,等過幾年你大一點,我給你買四輪的,比較安全。」

    「好吧。」

    他總是擔心她皮肉痛,殊不知她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又怎麼會怕區區的皮肉傷?以前她就對他說過,我又不是公主。你猜夏雨怎麼回答?他說就算不是,我也要用公主的規格待你。

    有人願意用這樣的規格對待她,她怎麼捨得放開他的手呢?

    於是,她握緊他的手,把臉靠進他的肩胛中,在他懷裡唱歌,歌聲仍是會讓滿天小鳥驚到亂飛互撞的那種,但夏雨不是海齊,他不會嘲笑她、諷刺她,只會認真欣賞,把她當成真正的公主。

    有夏雨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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