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皇假後(上) 第五章
    大半夜裡──

    「快點,使點力,撐住,就快到了!」男人小聲激勵。

    「好!」女人與男人合抱著一顆超大的南瓜,搖搖晃晃的走著,手上的南瓜足足有兩個臉盆那麼大。

    兩人白天先查探過後,才挑中這最大的一顆,趁夜深人靜一起偷瓜,只是得手要搬回宅子時,才知吃力啊!

    兩人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有辦法將大南瓜移動,好不容易踏進家門了,趕緊將南瓜擱下喘口氣,因為待會還得繼續移到廚房去,免得一早起來教人發現贓物。

    遠遠看見春彩,正要喊她幫忙,她已滿身大汗的自個兒奔來了。

    「你還沒睡?正好,快來幫忙搬吧,這顆南瓜可是今年日縣號稱最大的瓜王,聽說是月底『南瓜皇帝選拔大賽』要拿來奪冠用的,咱們先藏起來,到時候──」她眨眼賊笑的對春彩說。

    「主子,這時候還提什麼南瓜皇帝選拔,事情不好了!」春彩焦急的打斷她。

    「發生什麼事了?」發覺異狀,她立刻收起笑臉正色的問。

    春彩瞄向她身旁的祈夜白,表情既緊張又不可置信。

    「你這不孝女,想氣死我!」權家大老爺權敦北的聲音在下一刻憑空出現。

    「爹?你……你怎麼來了?!」九珍大為吃驚。

    「你都跟人私奔了,爹能不來嗎?!」權家老五權永信也來了,他臉色不善的瞪著祈夜白。

    「私奔?誰說我私奔了?我不是向你們報備過,是與九哥一起……」她倏地止住話,望向祈夜白,見他表情雖冷靜,但臉色卻是蒼白的。「你……」

    「哼,九王爺怎麼不說話?咱們可是得到宮裡的消息,才知您不說一聲就背著皇上偷偷離京,還騙走九珍,您、您真是氣死老夫了!」權敦北向來對祈夜白極為客氣,在他未與女兒大婚前,仍謹尊上下之禮,不曾對他用長輩的身份說話,可今日之事,讓他氣得火燒眉毛,只想破口大罵。

    祈夜白只是沉著臉,不發一語。

    「九王爺,您得給咱們一個交代,明知九珍是權家的寶貝,您怎能輕易騙走,還想將她藏起來,一個人擁有,這太過分了!」權永信也怒火高漲的質問,見他還是不語,就連不是衝動之人的權永信都想動手打人了。

    九珍迅速由驚愕中回神,語氣平靜的再次確認,「咱們這趟不是出遊,真是私奔?」

    「……沒錯。」他終於僵硬的回答。

    「為什麼?」

    祈夜白又緊閉著唇,不再發聲。

    「他不說,我說!皇上要他做儲君,他不願意,就搞出帶著你私奔這件事,要不是皇上親自送來消息,咱們還不知道你是被拐走的!」權永信氣憤難平。

    「皇上有旨,儲君冊封大典在即,請九王爺與權小姐即刻回宮接受冊封!」

    不知何時,屋子外竟站滿了祈夜明派來的人,門口還停了兩頂皇族專用的金黃轎子。這百人同時出聲,聲音在夜裡益發響亮震耳,使得街頭巷尾的百姓全跑出屋子外瞧,這一瞧才知原來日縣來了個尊貴的王爺。

    這裡百姓純樸,一生沒見過皇族,更何況方才聽見這位貴人還是未來的王儲,因此大伙無不驚惶的跪伏在自家屋外,頭也不敢抬,更不敢多加張望,褻瀆未來天子龍顏。

    九珍直盯著祈夜白。「你是為了不當儲君,才帶著我私奔的?」

    他僵著臉。「是的……可惜,還是逃不出大哥的掌心。」他恨恨的搖首。

    她眼一瞪,目光犀利得像把刀。「你為什麼不早說?!」

    「說了你不會跟我走。」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會……」她話說得急,不小心瞥見父兄變了臉,忙又改口,「對,我不會丟下爹娘與兄嫂偷偷跟你走,但只要說清楚,相信爹跟哥哥們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她偷瞥向自個兒的父兄,他們的表情竟是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也是,她可是他們的掌上明珠,這樣偷偷摸摸離京,對他們來說如何能忍受?他們會拒絕也是絕對的。

    「呃……不管如何,你都不能騙我!」父兄不同意,這事就先擱著,眼前先開罵對她欺騙之事。

    「你……後悔跟我走嗎?」祈夜白倏地緊聲問。

    「我……」在父兄的怒視中,九珍什麼話也不敢多說。

    「九珍,你說,知道真相後,後悔嗎?後悔嗎?!」祈夜白像是極怕失去般,猛然扣住她的肩頭,激動的要個答案。

    「九王爺!」權永信拉回自家妹子。

    「權五哥,我只是想知道,既然你們與大哥都找來了,那她會撇下我跟你們走嗎?」

    「你什麼意思?皇上都派人來押您了,您還是不回去嗎?」權敦北訝然。

    「不回去!」

    「您這是抗旨!」

    「抗旨又如何?」他滿不在乎,眼中只有一人。「九珍,這回咱們真去東陌算了,不然去嶺南找你四哥也行!」他急切的說。

    「都這樣了,你居然還想要拐咱們九珍走,九王爺是瘋了不成?!」權永信一臉不可置信。

    「就當是吧,若可以就轉告皇上,說我得了失心瘋,不配成為王儲,請他高抬貴手,放過我。」

    「您竟敢要我這麼對皇上說?!」權敦北大驚。

    「我也是被逼的。」

    「您是說皇上逼你做儲君?!」

    「正是。」

    「就算被逼,您也該接受!」實在不能理解他為何拒絕儲君之位,那可是多少皇族夢寐以求的地位啊!也許他真的瘋了……

    「權相國,恕我不能。」

    「究竟是為什麼不能?」

    「……沒為什麼,就是不想當。」

    「男兒志在天下,九王爺卻胸無大志,甚至為此觸怒皇上,將來只怕會惹禍上身,如此老夫更不能將九珍交給您。」權敦北沉聲說。

    「權相國?!」此話一出,祈夜白愀然變色。

    「不要說了,九珍我一定要帶走,至於九王爺回不回京,老夫管不著!」說完,權敦北與權永信各拉九珍一臂,強行要將人帶走。

    「啊!九王爺怎麼跪下了?!」這時春彩忽然驚叫。

    權家父子倏地轉身,果真見到祈夜白跪地,不禁傻住。

    「九王爺是想折煞咱們嗎?還不快起來!」回過神,權永信驚慌失措的回頭要扶人,而權敦北則是側過身不敢接受。

    「請兩位留下九珍!」他仍跪地不動。

    「您!」權敦北氣結。

    「是您做得太過分,就算咱們肯留下九珍,皇上也不會放過你們的,為了九珍好,容咱們自私,非帶她離開不可!」權永信無奈的道。

    「我會帶九珍逃得遠遠的──」

    「不要再說了!身為男人,卻不願承擔重任,教咱們如何信您能照顧得了九珍一世?!」權敦北怒斥。

    這話讓祈夜白臉色更是黯然。

    「九珍,咱們走,這男人不值得你托付!」權永信再度拉起妹妹,哪知這回她卻用力甩開兄長的手。

    「他不願意承接責任是我的意思,是我逼他放棄儲君之位,這傢伙為了遵守諾言,才會被逼得帶我私奔,他都是為了我。」

    「什麼?!」權敦北驚愕不已。

    九珍沒理父兄的震驚,逕自走向祈夜白,歎口氣,跪在他身旁。「你這傻瓜,找了八哥來試探我,我說不願意,你就想出私奔的笨主意,你以為這一路下來,我真瞧不出異狀嗎?我是心甘情願跟你走的。」

    聞言,祈夜白極其吃驚。「你早知道這趟咱們不會再回去?」

    「你先是丟我的行李避人耳目,後又改了路線,還在這買下宅子,我若再瞧不出端倪就是笨蛋了。」如今只不過是證實她的猜測無誤而已。

    「所以,你是真心甘願跟我走的?!」他驚喜。

    「就算一開始有些不甘願,但瞧在你對我做了那麼大犧牲的份上,我還能惱你嗎?」

    「九珍!」他激動的猛然抱住她,這女人太可愛了,不枉他付出一切!

    「你這不孝女!竟然真的願意舍下咱們跟他私奔?!你……你真是太教爹失望難過了!」權敦北大受打擊,連眼眶都紅了。

    「爹,對不起。」見爹如此,她也很歉疚。

    權永信同樣所氣惱。「真是女大不中留,你真不隨咱們回去了?」

    「不,我會回去的。」她說。

    「你要回去?」祈夜白心又是一驚,他以為她要留在他身邊的,難道他會錯意了?

    「對,不只是我,你也得回去。」

    「你明知我一回京,就得──」

    「那就做儲君吧,我當你的妃。」

    他頓時睜大眼眸。「你……願意委屈做我的妃?」

    「不委屈也不行,誰教你太讓我感動,連私奔這種事也做得出來,我若不做你的妃,你不哭瞎眼才怪!」她故意撇唇。

    他大喜,「沒錯,失去你,我何只會哭瞎眼,還會哭死!」他喜上眉梢的道。

    「那還不起來?外頭那群人等著接你回去的人,站得腿都要斷了。」

    他立即起身,但仍緊緊牽住她的手不放。「九珍,謝謝你……」

    「謝什麼?五哥說得對,天下莫非皇土,就算咱們逃,只要皇上有心,還是能找著咱們,與其如此,我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忍耐點做你的妃了。」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敢將堂堂的儲君形容為雞狗。

    望著喜出望外的男人,正想無奈歎氣時,忽地見他眼中閃過一抹得逞之意,她不禁眨了眨眼。

    她……不會被這男人算計了吧?

    仔細想想,最後被逼著妥協的人好像是她,也就是……她才是受害者。

    「九珍,我祈夜白在此當著權相國與權五哥的面起誓,今生絕不負你,我的後宮除了你,絕無第二人!」刻意忽略她質疑的表情,祈夜白信誓旦旦的說。

    事實證明,起誓無用,因為祈言白身不由己!

    冊封儲君當日,皇帝突然下詔,同日讓他納入兩名側妃,殺得他措手不及,連拒絕都不成,只得被迫接受。

    九珍頭頂金冠,一身大紅燙金的鳳袍喜褂,坐在宮門前的鳳轎裡,等待吉時一到,進宮接受冊封,而乍聽見這份詔書時,她整個人怔愕了好半晌。

    兩個側妃……她尚未嫁入,就已經有「姐妹」了?

    這就是她始終不願聽進祈夜白說唯有她的原因,身為儲君,甚至是未來天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如何能相信?

    「這是皇上故意要懲罰你的,責你讓九弟棄江山!」一道譏嘲的聲音猛地在轎外響起。

    「……你真是太大膽了。」

    鳳轎四周圍滿著等著送她進宮的人,祈夜行竟大搖大擺的說出這些話。

    他撇笑,「不,我膽子不大,不然就會劫轎,教你做不了他的妃!」

    「你竟敢胡言亂語!」她坐在轎裡都聽見四周宮人因他的話而傳來的抽氣聲。

    「九弟都敢帶著你私奔了,我不過說些做不到的話,又有什麼關係?」

    「你……春彩,把他趕走!」她忍不住喊人。

    春彩將隨她一起進宮,聽見主子的叫喚,立即心急的上前。

    「權九珍,要你的人別過來,讓他們迴避,退開至一丈外!」

    「要他們退開?你想做什麼?」她皺眉。

    「我不過想在大婚前與你說說話罷了,你若不介意讓他們聽見,我無所謂,可以當著他們的面說。」

    她氣得牙癢癢,又曉得他說得出就做得到,只得妥協。「好,春彩,要所有人退出一丈外,不過小心注意他的動作,他若敢對我不利,別顧及我,立即喊叫沒關係。」這傢伙心懷不軌,實在難以信任,她不得不提醒春彩。

    「是。」春彩應了聲,狠狠瞪了一眼不速之客才走,這位王爺為何總是陰魂不散?小姐都要大婚了,這時候還來搗亂!

    要人退離後,春彩的一雙眼仍死命盯著眼前男人的一舉一動,就怕主子有什麼閃失。

    祈夜行見狀冷笑。「你這個丫頭還挺忠心的,不錯。」

    「離吉時還剩半個時辰不到,你若只想讚美我的丫頭,我不介意,可你惹有其他的話要說,就最好快些,免得待會宮裡人來迎我時見著你,這狀況可是很難解釋的。」九珍冷聲警告。

    「哼,不用催,我說完話就會走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她肅聲問完,轎子外卻好一會沒有傳出回應,一直到她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走了時,祈夜行的聲音才又響起。

    「……你可還記得四年前發生的事?」語氣裡多了份晦黯與遺憾。

    九珍的心頓時咯登一下。「我……忘記了。」

    「不,你沒忘,因為我總會提醒你不要忘。」他沒因為她的回答而生氣,反倒是自嘲的笑了。

    「過去的事,你一直提做什麼?勸你跟我一樣,忘了吧。」最好死也不要再想起那尷尬的事!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以忘,但我不能。」

    「那次是湊巧,況且我以為溺水的是他,對你做那件事後,雖不好說後悔,但是……你知道的,那之後見到你,我有多不自在。」簡直困擾得很啊!

    那年她才十三歲,夏季時,男子間風行泅泳,她受邀到東宮作客,幾個皇子也去了,他們在乾淨的池裡泅水,就連祈夜白也在其中,瞧得她好羨慕,也想下水動一動,可惜女子入水,身形必定一覽無遺,對清白有辱,萬不能被接受。

    下不了水,她可是懊惱得很,而當時還是太子妃的皇后見狀,笑著將她領到一座隱密的大浴池,道這是太子妃專用的浴池,可讓她下去玩玩,還找來曾住海邊,善於泅泳的宮女教她泳技。

    她興奮地跟著那宮女學習,多虧她四肢挺發達的,沒幾個時辰就能在水中下沉,還能簡單的游動身子。

    後來那人還教她一種求助溺水的急救方法,不過那法子得口對口,太羞人,她當時還暗想自己非到緊急狀況,否則絕對做不出來,所以最好別有機會讓她「出口」救人。

    在大浴池裡學了一下午的泅水,她終於感到,肚子也餓了,這才甘心爬出池子,到外頭找人送食物給她止饑,哪知忽見一票宮女、太監突然驚慌失措起來,還大喊──

    「不好了,有皇子溺水了!」

    「誰?是哪個皇子溺水了?!」她大驚,隨便抓了個急於趕到前頭幫忙的太監就問。

    她直覺是祈夜白,因為他對泅水沒興趣,是被眾兄長逼著才下水的。

    「皇子們全圍在池邊,一團人亂烘烘,奴才一時也分不清溺水的是哪位皇子,不過我好像聽見有人喊出九皇子的名諱。」

    她登時傻住,真是他?!

    「權小姐,奴才要去幫忙了,聽說溺水的那位尚未清醒,似有生命危險──」太監話還來不及說完,她便跑得不見人影。

    她慌張的跑到池邊,見一大群人圍著一個躺在地上的人,全都束手無策,她驚恐的眼淚立刻爆發出來。「九哥!」她奔上前,撥開人群,什麼也沒多瞧就獻上自個兒的唇,現學現賣,把那宮女教授的急救技巧用上,就這麼又吸又灌了幾回氣,身下的人終於用力咳出聲。

    他轉活了!

    她喜極。「九哥,你沒……事……了……怎麼會是你,七皇子?!」她倏然抬首,見到她救的人是誰後,立刻呆若木雞。

    「九珍,你救了七哥。」這時祈夜白走至她身邊,表情是說不出的奇怪與複雜。

    她驚愕的跌坐在一旁,環視所有人,每個人臉上也都是驚異的神情,她趕緊搗著自個兒的嘴唇。雖是救人,但她是女子,公然與男人口對口……當下烏溜溜的眼睛不敢再瞧任何人。

    這之後,為了她的名聲,太子親自下禁口令,當天在東宮見到這一切的人,自然沒人敢再提這件事,只有一個人例外,就是鳳轎外的這位「事王」。每次見她,他就像是有千言萬語想說,讓她尷尬得不想理會,久而久之,就養成了他陰陽怪氣和尖酸刻薄。

    「今日是你的大婚,我……我是來說祝賀的。」轎子外,祈夜行輕歎。

    「謝謝。」她其實猜得出他的心意,自那回誤救他之後,這傢伙似乎是瞧上她了,才會對她那麼彆扭,但她喜歡的人那麼明確,又是天下公認的婚配,對他,她哪可能有半點回應?

    「若不是你心裡早有人,我、我──」

    「你做什麼?!」九珍錯愕的驚見轎簾被掀開,只見祈夜行雙目帶火的盯著她,她恐慌的更往轎裡縮,他卻探手用力將她拽到自己面前,冷不防便將唇覆上她的。

    她震驚不已,傻了片刻才怒火高漲的要推開人,但手還沒碰到他,祈夜行便已先一步退開,並且還在她口裡留下一樣東西。

    「七王爺,你對我主子做了什麼?!」春彩察覺了不對勁,率先趕到,氣惱的質問。

    他是在轎子裡頭吻她的,所以外頭的人看不見,只知他探頭進轎,但這就已經大大冒犯了即將成為儲君妃的人!

    「我只是想最後回味一下過去的某一刻,至於做了什麼,問你主子去。」說完,便冷哼離去。

    「主子,您還好吧?」他一走,春彩立即擔憂的問。

    「我……沒事。」九珍驚魂未定,悄悄由口裡吐出一塊玉,放在掌心。

    這傢伙給她這塊玉做什麼?

    她越想越怒。他竟敢對她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她氣得立即將玉丟出轎外。

    「天啊,王爺怎能過來?!」忽地,春彩驚訝的睜大眼。

    九珍也是一怔。九哥來了?按禮規,是他先在宮裡接受儲君金簿,她在宮外等候他禮成之後,才輪她出場,春彩見了他會吃驚,是因為這個時候他應該正在大殿接受冊封,怎有機會出來見她?

    祈夜白對春彩笑得頗不好意思。「這個……九珍還坐在裡面吧?」

    「呃……在,當然在。」春彩愣了愣後回答。難道他擔心主子會棄婚?

    他果真露出明顯安心的表情。「你們暫且退離這裡一丈外,我有話要對你們主子說。」他吩咐。

    「又要咱們退?」春彩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又要?方才有人來過?」他立刻精明的問。

    「這……七王爺方才來過,剛走。」她不敢隱瞞。

    「七哥剛走?」他臉色立時沉下。

    「春彩,照九哥的吩咐,先退開吧。」鳳轎裡的九珍很無奈。

    春彩立即帶大批人再度退開。

    「九珍……」拉開轎簾,臉色稱不上好。

    「祈夜行是來過,不過是說了句恭賀的話就走了,但你來又是做什麼?」在他未開口前,她就輕描淡寫的帶過祈夜行的事,至於那傢伙的惡行,還是不要提的好,以免破壞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他……」祈夜白本想再多問點,但想了想終究作罷,神色也變得靦腆。「我是擔心你……」

    「怕我跑了?」她一猜就中。

    他忐忑的瞧她一眼。「嗯……大哥太過分了,你別惱啊!」大哥突然來這一手,他當下就驚慌起來,在大殿上領了金簿後,甩下眾臣便衝到宮外,就怕她一氣之下跑了,這會見她還在,懸起的心才總算放下。

    「我惱又能怎樣?這麼多人守著我,我還能逃得了婚嗎?」她眨了眨哀怨的大眼,委屈撇嘴。

    鳳轎外頭除了春彩之外,站的都是皇上的人,他定是料定她跑不了,才下那賜妃詔書的,她嘔啊!

    祈夜白苦笑。「別這樣,你明白我的心對不?別管大哥賜妃的事了,咱們就是夫妻,我只認你。」他柔聲說。

    聞言,九珍臉上飛過霞暈,一下子心情舒暢不少。

    這男人敢在這時候由皇上眼皮底下溜來,可見他有多緊張她,自個兒若再狠心刁難,未免太沒心沒肺了。

    況且,鳳轎都抬至宮門前了,想後悔也不可能。

    「這話是你說的,可別再食言了,就連『身不由己』也不能當借口了哦!」言下之意就是釋懷了。

    祈夜白自然懂得她,眉梢眼底帶上暖笑。「你信我,我心裡就你一個!」說著,頭探進轎裡,黑得亮透的笑眼凝視著她。「娘子,我等著娶你等了好些年了,今日終於得償宿願,心情很激動。」

    「其實……我也是。」她低下頭,雙頰紅似火。

    「九珍本來就美,今日,更美!」他緊盯著她的嬌顏。

    「是嗎?」她摸摸自個兒面容。今日她上妝了,確實比平時的裝扮艷麗許多。

    他笑容燦若星辰。「當然!」

    她一嬌羞,反而說不出話。

    「王爺,吉時已到,宮門開了,我瞧見迎親的禮官。」機靈的春彩連忙催促。萬一被禮官瞧見他不在宮裡大殿上,而是迫不及待溜出來私會即將冊封的妃子,可是會被笑話的。

    祈夜白聞言,快速在九珍的唇上親了一口。「我等你。」

    「好。」她甜甜地笑了。他的吻與祈夜行截然不同,讓她倍感安心甜蜜,也教她真實感受到即將成為他妃子的事實。

    「我走了!」在禮官出現前,金色的身影飛快消失。

    進宮前,九珍最後瞧了一眼天空,清澄一片,萬里無雲。

    她微微一笑,希望進到這座宮殿後,她與丈夫從此平順無波,幸福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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