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擒夫 第十章
    華靖如此斬釘截鐵、毫無猶豫地說法,讓眾人呆愣了一下子。不過,櫻田志野的大笑聲隨即打破這個僵局,他笑聲未歇地說道:「為什麼?徐櫻為什麼不可能成為我的女人?你該不會要告訴我,因為她愛上你這種傻話吧!我還以為人稱『冷面諸葛』的你會有多大的本領,原來也不過是個為情所困的傻瓜罷了。」

    「我是不是傻瓜,你不也很清楚嗎?櫻田先生。」

    好傢伙,挑戰他的膽識。櫻田冷冷一笑,「再玩弄語言遊戲也是毫無意義的。

    你該很清楚現在你是站在誰的地盤上,而現在又是誰握有好牌。沒有武器也沒有援兵的你,難道還以為能夠重新奪回優勢嗎?別傻了。徐櫻我接收了,不用擔心,我會好好地對待她。至於你,就乖乖聽森源的話,做個好寵物就是。」

    「寵物?哈哈哈。」季青嵐在華靖身後大笑。「我第一次聽見這麼有趣的話。

    喂,華兄,怎麼辦?有人要你當寵物呢!真想不透這麼冷冰冰的傢伙怎麼還會有人要?森源惠子小姐,你可得小心別被『寵物』給反咬一口才是。」

    惠子揚眉媚笑道:「多謝你的關心,笑面殺手。不過,不需為我操心,我自有法寶能讓華靖瞭解我的苦心。」她轉頭看向櫻田,「是否該讓我們的貴客出現了?

    志野。」

    他聳聳肩,「壞人的角色交給你吧!惠子。你不是一向最喜歡扮演這種角色嗎?

    心狠手辣的毒蠍美人。」

    「那我就不客氣了。」惠子吹了聲口哨,吩咐櫻田的手下,「去把人帶上來。」

    不多久,被兩人緊緊架在中間的是清醒過來的徐櫻。她憤怒地瞪著櫻田,然後在訝異中愧疚而難過地看著華靖。「對不起,都是我太笨了,才會上當。請你們不要顧慮我,快點回去吧!」「真令人感動啊!這麼愛著他,就算是自己會被送到日本也無所謂嗎?臭丫頭。」惠子走到徐櫻的面前,高高地揮起手,「少不要臉了!」

    惠子的手被櫻田捉住。「她是我的,誰准你動手?」

    「嘖。」惠子抽回自己的手,不懂這種黃毛丫頭哪裡值得櫻田與華靖另眼相看,總有一天她會報仇的。「給我記住。」

    「好了,該到齊的人都到齊了。你們有什麼花樣要變,儘管衝著我們來吧!」

    季青嵐諷道:「難不成你們只想邀我們上船到日本觀光嗎?」

    「哈哈。很幽默,季兄。」櫻田志野毫不在意的笑道:「或許我是那麼打算的。

    尤其是那些不請自來的客人,比如說你,到了日本後可能會發現這是一場單程票『有去無回』。到時候你的幽默感也許能讓你偷快的到另一個世界去。」

    「那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領了。」季青嵐冷道。

    「好,很好。我喜歡死到臨頭還能逞強的人,特別是看見那些人最後敗在我手上的樣子,非常值得一再的回味。」櫻田彈彈指要手下們送上一隻木盒,掀開後,裡面有著三隻模樣奇特的瓶子。「這是什麼,你們知道嗎?」

    「這年頭用毒藥殺人已經沒什麼稀奇了。」

    櫻田微笑著說:「這個東西你們也很熟悉才對,中國人不就是敗在一場鴉片戰爭上嗎?這不是鴉片,可是比鴉片的效果還好上千百倍。我打算叫它為『仙水』。

    有了它就能讓人飄飄欲仙,比做活神仙還快活,只要嘗過它一滴就會想要第二次、第三次,哪管你意志力再強也抵抗不住它的效力。據說用過它的人會為了得到一滴的仙水六親不認,只要能給他仙水,就算是把自己出賣給惡鬼也無所謂。它可是我們千辛萬苦從暹羅一帶的山區所種植的罌粟花中,提煉出來的。」

    他故意停頓一下,製造緊張氣氛。「如果,我讓你們其中一人服下的話……呵呵,不曉得會有什麼效果,不是嗎?」

    「你他媽——」

    華靖制止了季青嵐衝上前。「這事與紅門的人無關,櫻田。」

    「我很清楚該找誰。」櫻田取出一瓶,「雖然我不是很想這麼做,可是……」

    他將瓶子交給了森源惠子,她得意的接過手,逼近徐櫻。「如果你不想看徐櫻成為第一號實驗品,華靖,就乖乖地注射仙水。從今而後,龍幫的華靖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森源手下乖巧的寵物情夫,我相信她會好好待你。」

    惠子拿著注射針抵住徐櫻的頸子。「對這賤人,我巴不得讓她生不如死。華靖,你選吧?要她現在就死在我手下,還是聽我的話重新回到我身邊呢?」

    「果真是蛇鼠一窩,臭氣相投。」季青嵐歎道。他就曉得沒有盡全力阻止華靖胡來是錯誤的,如今可好,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該怎麼樣才能脫困呢?倒是向來面無表情的華靖到現在還能保持一貫的態度,真不曉得他心中到底做何打算。

    「快點決定吧!華靖。」櫻田冷冷地盯著他,「時間有限。」

    都是她的錯,怎麼辦呢?她害得靖落入這種陷阱。她實在後悔自己的天真無知,竟會上櫻田的當,被那幾束虛情假意的花給騙了。現在就算再怎麼後悔也無法挽救,快呀!她一定要快點想辦法,不能讓靖為了她而犧牲。

    「我知道了。」華靖淡淡地說:「把藥拿過來,還有,把注射針移開。」

    「不要!」徐櫻大叫。

    但是她的聲音在這些人裡面是最沒有力了,惠子露出貪婪的笑臉,就像盯上青蛙的蛇一樣,她移開了手。「以後,華靖就是我的了。」她炫耀似的對徐櫻耳語道。

    「死丫頭,看你怎麼和我爭。」

    「不要那麼做,靖,求求你。就算你用這樣的方法救了我,我也不會高興的。

    難道你要讓我一輩子都背負著破壞你一生的罪,活下去嗎?如果你那麼做,我會咬舌自盡的。」

    「那可不行。」櫻田一使眼色,左右的人馬上在徐櫻的口上罩著布條。「以防你做傻事,寶貝。」

    注視著徐櫻哀痛欲絕的雙眸,華靖眸底一片溫柔,他接過注射針時,她死命的掙扎著,被摀住的雙嘴不斷發出悲鳴試圖做最後的挽回,淚水如斷線珍珠撲簌直下——天呀,不要,千萬不要那麼做,如果真有神明在天,請你們救救他,就算要以她自己的命來做交換。

    「這種東西,」華靖在最後一秒停下了手,「無法威脅我。」

    軍人錯愕的看到他赤手折斷了玻璃針筒,幾乎在同一瞬間徐櫻身旁的兩名櫻田的手下,突然架著她往後遠遠一跳,躍上甲板另一端的出風口頂,遠離了櫻田與森源惠子的勢力範圍。

    「你竟然——」

    華靖冷靜地答道:「沒有發現我在你的船上安排了龍幫的人,是你最大的失敗,櫻田。」

    「來人呀!把他們給我包圍起來。」

    一下子就湧上十幾名身懷武器的手下,將甲板擠得水洩不通。「絕對不能讓他們任何一人逃走,若有任何閃失,回去之後個個求刑論處!」

    「華靖,既然你向我宣戰,我可不會留情喔!」櫻田看著四周自己的手下,「憑你們這幾隻小貓也敢向我挑戰,我就讓你見識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手段。」

    取出藏在衣袖裡的貼身軟鞭,華靖以死神般的微笑說:「儘管放馬過來,小日本先生。」

    「去死吧!」

    整個甲板瞬間陷入一場混戰,華靖與五人眾加上季青嵐,敵眾我寡的情勢下,原本就已經處於劣勢,加上其中有兩人要保護毫不懂得武功的徐櫻,一時間他們似乎正在節節敗退,令她恨不得能呼風喚雨幫助華靖他們。

    可是隨著華靖軟鞭所及之處,敵人手上的火槍一一被掃落,加上季青嵐也以狡兔般靈活的身形奪下好幾隻火槍,又一一擊中敵人,使得雙方比數逐漸的拉近,五人眾也宛如他們的隨身影子盡責地護衛著副座們的後背,不讓敵人有機可乘。雖然他們幾人身上多少都掛了彩,但都是些擦傷。

    「煩死了,簡直像蒼蠅掃不完。」季青嵐猛打了一陣後,實在快被一波波上前的敵人弄得心煩氣躁起來。「乾脆——」他取出事先準備暗藏在鞋內的火藥,點燃之後,「喂,小日本先生,送你一份超大禮,接好羅!」他使勁的一拋。

    轟隆一聲,船桅桿被擊中並且在瞬間燃起大火,朝著船甲板倒下。「不好了!

    失火了,快救火呀!」有人驚聲尖叫、有人慌張逃亡,當然也有些人無心戀戰地跳下海逃生去了。

    「你這傢伙。」華靖抹去額上的污水,「稍微節制點。」

    「哈哈,我沒有扔出所有的火藥就該感謝我了。」季青嵐滿意的點點頭,「好極了,總算清爽多了。」

    「危險!」

    華靖看見了季青嵐身後的櫻田志野,手持來福槍扣下板機的那一剎那,他想也不想地撲向他——一切都宛如靜止的畫面似的,子彈射中了華靖,他仰頭向後倒下,而徐櫻尖叫地朝他奔跑過去,季青嵐恍悟與怒恨的奪下身旁的人的槍,火速地回以櫻田志野一槍,抱著不可置信的傷口,櫻田也倒下了。

    「混蛋!」季青嵐恨恨地叫道。

    徐櫻扶著華靖,「拜託,千萬不能有事,天呀,求求你。」慌張的看著血不斷從他的肩上冒出來,她用手摀住,「不要流呀!為什麼一直流個不停,不能流,不能流。」

    「可惡,你這傻瓜,平常冷冰冰的全是騙人的。現在幹嘛為我擋子彈,笨蛋。」

    季青嵐蹲到他身邊,「不準死,給我留住一口氣,我馬上去找救生艇送你回東方之珠去。」

    「……我……不要緊。」華靖勉強睜開眼說。

    「什麼不要緊!」季青嵐氣急敗壞地說:「肩上吃了子彈就不會死嗎?你這笨蛋,若是不馬上急救的話——」

    「哎呀!看樣子我來遲一步,英雄的風采被搶走了。」

    季青嵐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隨即回頭,「勾……勾燁!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嘖,居然說我冒出來。」勾燁回以一個歎氣,「這世界上有熱鬧的事情,怎麼可以少我這一腳哩?喂,華靖,你看樣子傷得不輕那!能撐得下去嗎?我可不希望帶一具棺木回東方之珠,你死撐活撐也不許給我斷氣。」

    徐櫻幾乎是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個比女人還要漂亮上許多倍、讓人看得雙眼發直的美麗男人對華靖說出這種瘋言瘋語。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該做何反應。因為這個人似乎不是敵人呀?

    砰地,突然有人在勾燁頭上敲了一記。「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快將他搬到快艇上去?」站在勾燁身後的又是一名帥氣出色的男——不對,是女人才對。雖然她身穿褲裝,依然能看出那玲瓏身段是獨屬於女子才有的。

    「是,老婆大人。您的吩咐豈有不從之理。」勾燁一手搭住了華靖的肩,與季青嵐兩人合力架起了華靖。

    「呼,幸好你來了,曉中。」季青嵐大鬆口氣,對著帥氣的女子說:「否則還真不知道誰能治得勾燁乖乖做事。他要是不狠狠對華靖冷嘲熱諷一番,是不會放過他的。」

    「現在,這個頑皮的傢伙交給我,快將華靖送上船吧!」段曉中憂慮地皺緊雙眉,「對不起,我們的援助來得太晚了些,阿靖。」

    華靖淡淡一笑,「不必放在心上。」***

    「你好,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我叫段曉中,他是我的丈夫勾燁,龍幫的另一個副座,也就是比較不負責任、不學無術,凡事都偷懶交給華靖去負責的那個人。

    今天華靖受傷也是他的責任,請你盡量責備他吧!如果要打、要罵也請自便。」

    「喂,喂,老婆,這樣子對你親愛的老公落井下石,太不人道了。」勾燁展露迷人的笑臉對徐櫻說:「你就是溶化了華靖那座萬年冰山的可愛小姑娘是吧?第一次見面,你好。」

    「你們好。」徐櫻先打完招呼後,「其實真正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若不是我笨得被櫻田志野所騙,今天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她看著躺在床上的華靖,先前傷口已經由洋醫生處理完畢,服了些止痛藥立刻睡著了。

    「咳,」季青嵐一旁不悅地說:「別搶著替別人擔責任。他是因為替我擋子彈的關係,並不是你的錯,櫻丫頭。總之,我欠他這一回。」

    「哎哎,我真不想插嘴破壞你們這樣搶來搶去的樂趣。不過,能聽我說一句話嗎?我認識這小子最久了,大概也只有我說得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其實這種事他八成已經料到了,不管今天他有沒有受傷,那都是他堅持自己的做法而得到的結果。

    所以你們誰也不用替他負這個責,他也不會覺得有必要的。」勾燁撐著下巴,閒閒

    地坐在沙發上說道:「放心好了,這小子天生運氣好,不會有事的。過沒兩天,他又會活蹦亂跳——不對,應該說他又會死氣沉沉地出現在你們面前的。」

    「你……說誰死氣沉沉?」

    徐櫻見到華靖醒來,馬上坐到他床邊,「還好嗎?會不會痛?」

    「喲。好甜蜜喔!」勾燁詭笑著:「你這傢伙可真是惦惦吃三碗公喔,才多久不見,身邊就多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為你擔心害怕。艷福不淺的傢伙嘛!老天爺終於注意到你了,不是嗎?」華靖冷淡地轉頭對曉中說:「你怎麼還沒把他管教好呢?」

    曉中不以為意的笑道:「我試過了,可是本性難移呀!」

    「我看是狗改不了吃——」季青嵐話還沒說完,就慘遭勾燁的連拳攻擊。兩人在一旁倒是玩起了拳擊的遊戲了。

    「你寫信拜託我們調查的事有結果了,阿靖。」乾脆不理會那兩個大孩子,曉中彎身說道:「要不要現在就讓他們見面呢?人就在樓下等著,我想他們一定很想盡快和她見面的。」

    「那就麻煩你了,曉中。」

    「一點也不會。」她對著徐櫻笑著說:「你有心理準備嗎?有人特地為你準備了一個驚喜,雖然花了兩個月去調查,時間是有點長,不過總算是找到他們了,而且,還有更大的意外驚喜在後頭喔!」

    「意外驚喜?」

    曉中神秘地一笑,她消失在門口,不一會兒她帶著兩個人出現。「去吧,你們要找的人,就在這兒呢!」

    徐櫻睜大眼睛緩緩地站起來,她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雙眼,「大……大寶哥——二寶!」

    他們兄妹三人激動地抱在一起。

    終於,經過漫長而又艱辛的尋找,終於找到了。稱這為意外驚喜再適合不過了,令誰也不會想到大寶與二寶竟能在這茫茫人海裡找到徐櫻,而徐櫻更是想也沒想到會在東方之珠看到他們。「為什麼?你們是怎麼會找到這兒的?」

    大寶在海上生活多日曬黑的臉龐,露出憨厚的笑臉,「不,不是我們找到這兒,而是這位姑娘和那邊那位先生找到我們的。」

    徐櫻訝異地回頭看向勾燁及曉中,他們微笑著說:「大約兩個月前吧!有個傢伙突然給我們夫妻倆一封懇求信。平常連『請』字都不會說的傢伙,竟會要求我們幫忙,想必事態緊急,這下子我們夫妻也只好放棄甜蜜快樂的歐洲之行,千里迢迢回來幫他找人了。雖然花了點工夫,不過我們還是找到你的老家,也見到了你大娘,並且告訴他們有關你在龍幫的事。另外也聽到這兩位你的兄長為了找你,竟然跑去日本鬼子的船打工。天知道那些日本鬼子多會虐待他們,所以透過一點關係把他們拉下船,帶到這邊讓他們親眼看看你平安無事。」

    「……」徐櫻真不知該說什麼。透過這麼多人的幫忙、害得大寶與二寶受了不少苦,這麼多人的心意她該怎麼樣還呢?

    「怎麼哭了?阿櫻。你不舒服嗎?」大寶嚷道。

    「不是的,」徐櫻破涕而笑,「我是太高興了,所以……對不起,大寶哥。讓你們吃苦,到船上做長工很辛苦吧!」

    「哈,反正我和二寶別的沒有,對於體力倒還有點自信。」大寶拍拍胸口說:「不用擔心,我們兩個好得很,做那點工算不了什麼,只要找到你和五寶及六寶,知道你們這兩個月都有好心人士的幫忙,日子過得很平安,沒遭到什麼不好的事,我們倆再辛苦都值得。」

    「謝謝……謝謝。」徐櫻抱著大寶與二寶,幾度哽咽。

    「還有一件喜事要說呢!」曉中笑著說:「大寶,交給你說了。」

    「嗯。」他捉著徐櫻的肩,「妹妹你聽見可別嚇一大跳喔!這真的是奇跡呢!

    你如果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

    「找到你們我已經很高興了。」

    「不是這樣的——我們遇見了你的親生父母了!阿櫻,我們找到了你爹及你娘了。他們不但還活在這世上,而且也一直在尋找著你呢!」

    「什……什麼?」

    「訝異吧!連我們自己都沒料到。本來我們是打算找你和五寶及六寶的。可是上了東洋船之後,發現我們實在太異想天開了。日以繼夜的工作,根本沒有機會打聽到任何有關人口販子的消息。就在我們灰心不已的時候,卻意外的遇見一位長得和你很像的夫人,她是坐那艘船準備到日本去的。起初我們都以為那是巧合,世界上真有長得那麼像的人,可是後來——」

    「後來是因為我的關係,所以才確定這件事的。」二寶忍不住湊上前去說:「是因為我認為不可放棄,好歹總要問一問嘛!還記得大娘為你留下的那張重要的護身符嗎?因為你出門時忘了帶,我和大寶就帶著那護身符打算見到你時要你帶著,結果在那時發生功用。我假裝把它忘在甲板上,等那夫人經過甲板時掉在她身前。

    你猜怎麼著,那夫人一見到那護身符簡直是大驚失色,她捉起那小小的錦囊就拚命問:『這是誰掉的?』。後來我們現身問她,為什麼會認得這護身符,所有的疑問都解開了。」

    大寶趁二寶喘口氣時,接著說:「徐櫻你可是大臣之女耶!你是現任清朝派駐日本的大使之臣的女兒。當年你母親剛生下你沒有多久,家中的奶娘受外人以金錢相誘將你抱出府中,本來是想勒索錢財的,可能是因為風聲太緊怕被捉到,所以把你隨意丟棄在山門前,然後逃走了。結果你爹娘費盡心思動員了許多府衙還是沒有找到你的下落。她一直以為你已經慘遭不測,沒想到你會被山門的師父所救。那時她知道你還活著時,還喜極而泣呢!可是當時我們又失去了你的蹤影,你娘親還命人即刻到日本去尋探你的消息。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你,你可以馬上和爹娘聯絡上,他們此刻還住在日本京都。怎麼樣?拍封電報去找他們吧!」

    「是呀,阿櫻。你有這麼富有又高貴的家世,實在太幸福了。我們都為你高興,快點和他們取得聯絡吧!」

    爹、娘?朝廷高官?一下子所有的事接踵發生,令人有點如在夢中的感覺。能找到爹娘不是應該很值得高興嗎?她已經想了許久,想找到親生的爹娘,問問當年為什麼他們不要她。現在她已經知道那是一場意外,他們不是故意要拋棄她的,那應該是很值得大肆慶祝一番,不是嗎?

    「你不高興嗎?阿櫻。」

    看著徐櫻困惑的表情,華靖伸出援手。「當然不是,她一定很高興能找到爹、娘的。只是消息一下子來得太突然,沒有辦法接受而已。再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好好地消化這個消息。」

    「是嗎?」大寶與二寶都不太明白,他們以為徐櫻會很高興的。

    「對不起,我……」徐櫻咬緊下唇,「我要一個人想一想,對不起。」***

    為什麼她會感覺如此傍徨呢?找到親生爹娘本來就是值得高興的事,她的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她到底在擔心什麼?煩惱什麼?太不正常了,難道她不希望找到爹娘?」

    不是這樣的。徐櫻沉重的歎口氣。

    她抬起頭看著清晨染著晨霧的花園,或許是她聽見爹娘是朝廷高官這件事,讓她覺得有點訝異與……緊張。她生長的環境是個鄉下小村莊,自幼到大從來沒見識過什麼世面,現在一下子說她是高官的女兒——她一定做不來的。

    她不想做什麼高官的女兒啊!

    想要的,只是爹娘。平凡的家族、平凡的幸福。

    萬一,爹娘看見她以後,失望那怎麼辦?她是個鄉下孩子,萬一給他們帶來任何恥辱,丟了顏面,那她豈不是……「你就是你,沒有其他人可以取代。」

    徐櫻緩緩地回頭,華靖站在不遠處,單手裹著布巾,無比俊秀的臉有著溫柔的神情。

    「你怎麼下床了呢?大夫許可你下床嗎?」

    他靠上前,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摸著她的臉頰說:「有煩惱的話,說出來吧!」

    她歎口氣眷戀他掌心的溫柔,「你為什麼會這麼不可思議,每次總能在我未說出口前瞭解我的想法、我的需要,連找尋我家的事也一樣,竟然在我沒開口前就已經先替我想到了。呵,而我還想借助櫻田的力量來找他們呢!哪裡知道你根本早就暗中在進行?我真是個大傻瓜。」

    「噓。我沒有事先告訴人家我的計劃,這是我一貫的惡習。造成你的困擾,是我不對。櫻田的事已經過去了,把它忘了。」

    望著他子夜黑眸,這雙眼的溫柔讓人想永遠沉浸其中。「總是這樣,如此溫柔。

    看不見你的溫柔的人,真的好傻。你根本不是什麼萬年冰山,你是我認識的人裡面,心腸最好的人。只是你從來不說、不讓別人看到你的溫柔。」

    「我不溫柔。」華靖淡淡地說:「就算有,讓你一個人看到就夠了。」

    這句話讓徐櫻整個人與心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只需要這句話,她就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她仰起頭,他自然地低頭,雙唇在半途中交會,以前所未有的綿密柔情,細細溫存。

    交換過無數的熱吻後,他摸摸她的髮絲,「究竟在煩惱什麼呢?」

    「沒……沒什麼。」她歎口氣,「只是一些傻里傻氣的想法。我怕萬一我沒辦法表現得讓我爹娘高興,我不適合做什麼大臣的女兒,我半點禮節也不懂,該怎麼辦呢?」

    「記得你怎麼告訴我的嗎?不能逃避自身的問題。上次是你陪我面對了我的問題,這次我也會陪你尋找你的答案。如果你爹娘不能接受你,那又如何?你還有我,不是嗎?」

    「你會陪在我身邊?」徐櫻以訝異的神情問道。

    「不要說傻話。」他單手攬抱著她。

    「可是你從來也不曾說過——」對了,他不是會以言語來告訴別人他的心意的人。如果想要知道華靖對她的心意,她必須用心去體會,不能等待他用嘴說:「我喜歡你」、「我愛你」。那樣的話,絕不可能會出現在他口中的,不是嗎?

    從認識他之後的點點滴滴全都湧到她的眼前。第一次在花園看到的他,第一次被他冷言冷語對待,第一次發現他溫柔的一面,第一次的接吻、第一次的……許多許多的第一次,他無言中為她做了許多許多。

    啊,她明白了。華靖和其他人不同,他不以淺薄的語言說明自己,但是卻以更深、更有力的證明表達他的心意。想要愛他不容易、想要相信這樣無聲的愛情更被許多人視為不可能。但是,她願意相信他,無論如何都相信這個俊美又孤獨的男人,以他的方式守護著她,溫柔而又無人能敵的愛著她。

    愛有多深?光是言語就能明白的話,心又有什麼用呢?

    情有多濃?從每次熱烈的擁抱裡,貼近的體溫裡,令人心安的心跳聲中,就該能瞭解。

    不拘於言語,不受限於詩歌的情愛,比起一般人所能想的還要更真切。用著一顆心在愛著每個人,關心著每個人,誰才是真正冷漠的人呢?絕不是他。對於這樣的一份情,怎能不信?怎能懷疑?

    現在她什麼也不怕了。她就是她自己,一如他一直只做自己。

    勇敢地去愛別人,才能獲得愛情。她要勇敢地面對親情與生命中將遭遇到的各式各樣的挑戰,因為——他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

    「我愛你,華靖。」

    他微微笑著。

    「以後,我每天早上都會跟你說一遍,晚上也說一遍。」

    他依然維持著同樣的笑臉。

    「因為早上那一遍是提醒你一整天我的愛,晚上那一次則是幫你說的。你不想說的話我來替你說,每晚上都說,這樣我每夜都會作美夢。有你在的美夢,也許要花一輩子才能結束呢!你說對不對?」

    他親吻她一下,「只有一輩子嗎?」

    她搖搖頭,「生生世世。」

    「那,我會等著。」

    「好,你等著吧!我會,每生每世都尋找到你。然後幸福地過完那輩子,一定一定會那麼做的。」***

    一個月後。

    徐櫻緊張地握緊華靖的手。「怎麼辦?我手心冒冷汗了。我好擔心喔!你覺得我這樣穿還可以嗎?」

    他靜靜笑看著她那套淡紫色旗袍,「我一直在你身邊。」

    「噢,你這樣根本沒幫到什麼忙。」嘟著嘴,徐櫻緊張地坐立不安。今天終於要見到她爹娘了。那天發電報給他們之後,他們立刻說要回國來見她,因為要花點時間處理公事,好不容易敲定今天到上海來見面。

    為了避免陌生的地方引起徐櫻的恐懼,華靖安排他們在麗晶酒店隱密的套房裡會面。

    「徐櫻。」他雙手捧著她小臉頰,「看著我。」

    她望進他的眼中。

    「你看到什麼?」他輕聲地問道。

    「你。」

    「我是誰呢?」

    「華靖呀!」她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

    「你今天早上還沒對我說那句話。」

    她紅著臉,想起來了。她輕輕地吻在他唇上,「我愛你,靖。」

    「咳咳。」

    有人在門口猛咳嗽,驚醒了沉醉在甜蜜氣氛中的兩人。她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那對以和藹的眼神注視著他們的中年夫妻,有點羞澀地走進來說:「你……你就是櫻兒嗎?」

    徐櫻顫抖地點點頭。

    中年婦人雙眼溢滿淚水,「我……我是你的娘親,櫻兒。」

    哽泣一聲,雙腳似乎自有主意似的,徐櫻朝她奔去,投入她展開的雙臂裡頭。

    「娘!娘!」「孩子,苦了你了。這些年真的是對不起你。」徐氏拚命抱緊她,一刻也不想放手。「我要好好彌補你,讓為娘的好好地疼疼你。」

    「不,娘,孩兒真的一點都不苦。」她抬起頭,「我有許多許多人的愛,大娘照顧我像自己的女兒,還有七個非常要好的兄弟姊妹。而且到了上海更是認識了許多許多好朋友,我一點也不苦。」

    徐櫻轉頭朝華靖伸出手,「還有,我要請你們見一個人。」

    「這位是?」

    「我們結婚了,他是我最最親愛的另一半,華靖。有他在我身邊,現在的我再幸福不過了。」

    徐氏一開始時愣了一下,但是不久之後她緊握另一半的手,「孩子的爹,看樣子咱們已經不用再擔心這孩子了。你瞧,她此刻的笑臉多美呀!她是真正活在愛裡的孩子,咱們可以放心了。」

    「是呀。」徐父點點頭。「我的女兒就拜託你了,華靖。」

    華靖擁著徐櫻的肩膀,「我們是彼此需要的。」

    「彼此需要?」

    「意思就是,我會永遠在他身邊,一如他之於我。」徐櫻溫柔地補充說:「生生世世,永永遠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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