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是愛手背是痛 11
    愛情了結了,恨也該了結了。

    我滿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豪情,敲開了陳鵬的家門。面容憔悴的陳妻把我讓進了客廳裡。我坐下後放肆地翹起二郎腿,問道:「陳鵬呢?」

    陳妻給我沏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說:「他上班去了,應該快回來了。兒子病了,我剛給他打了電話。」

    「哦,這樣正好,趁他不在,我要告訴你些事情,請幫我拿個主意。」我邊咂著茶掩飾我的緊張,邊試探著說。

    「說吧,就怕我幫不上你。」陳妻拉過一個小椅子坐在我對面,溫和地笑著說。

    「我已經是陳鵬的人了,你說該怎麼辦?」我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陳妻那張姣好的臉,玩世不恭地說。

    陳妻聽了一愣,很快臉上泛起了憤怒的潮紅,像火山一樣爆發了。她忽地站起身子,抓起小椅子向我砸來。我連滾帶爬地躲向一邊,險險地躲開了,嚇出了一身冷汗。小椅子砸在牆上一幅鑲在玻璃框裡的山水畫上,光噹一聲,玻璃碎片紛飛。

    陳妻指著門口,向我大吼:「不要臉,滾,滾出去!」

    我驚魂未定,但也不甘示弱,叫囂道:「讓我滾,還不知道誰滾出去呢!告訴你,陳鵬不要你了!」

    陳妻瘋狂了,她忽然跑進廚房,拎著菜刀跑了回來,嘴裡罵道:「臭不要臉的,欺人太甚,我劈了你!」

    我沒有想到嬌小玲瓏的陳妻,被激怒後會如此強悍,被她的氣勢嚇得手足無策,便動了逃跑的念頭。陳妻彷彿看透了我的心思,她橫刀擋在門口咬牙切齒地說:「今天你不把話說明白,休想出這個門!」

    「要想明白,問你丈夫。」我已經是外強中乾,腸子都悔青了,千不該萬不該,跑來趟這道渾水。

    正當我們對峙著,難解難分之際,一個怯生生的聲音說:「媽,你和阿姨在幹什麼呀?」

    我尋聲望去,一個四五歲光景的小男孩赤腳站在臥室門口,小臉蒼白,烏黑的大眼睛裡閃著驚懼的光。陳妻慌忙扔下菜刀,跑過去摟住他,說:「不怕,媽和阿姨做貓捉老鼠遊戲呢。」她說著,悲從心來,忍不住號啕大哭。小男孩也哇哇地哭喊起來。

    我衝出了陳鵬的家,鼻子也酸酸的。我不住地問自己:「難道我又錯了嗎?」

    跌跌撞撞跑到樓下,差點兒和匆匆而來的陳鵬撞個滿懷。陳鵬看清是我後,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問:「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我甩脫了他的手,邊快步走開,邊惡狠狠地說:「回家問你老婆去!」

    出租車駛過熟悉的街道,向火車站的方向開去。我不忍看窗外熟悉的風景,又忍不住看個不夠。

    車窗外不時閃過一兩顆五彩斑斕的聖誕樹,提醒我今天是聖誕節。現在的人們對節日的需求量很大,一邊過著傳統的民族節日,一邊過著舶來的節日,其實節日不節日真的不重要,關鍵是快不快樂,如果擁有了快樂,每天都是節日,可是我的快樂哪裡去了?

    報覆沒有給我帶來快感,而是讓我心酸。小男孩明亮的眸子,時刻跟蹤著我,須臾不離。

    也許我的行動能導致陳鵬家庭破裂,但是受到傷害的人不止他一個,無辜被波及的母子倆受到的傷害或許會遠遠大於陳鵬。

    站在車站入口,回望這座城市。我的心情像站前廣場一樣空曠寂寥。廣場上人來人往,忙碌著和我不相干的忙碌,我也將踏上和他們不相干的旅途,可是,可是,在遙遠的夢裡,我和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愛了,恨了,想追尋時不著痕跡,想忘卻時無法割捨。

    天空中有雪花飄落。如果雪一直下下去,這個城市經過一夜的睡眠,會收穫片刻的潔白。可是雪會被人掃去,會被人踐踏,會被陽光融化,大地還是以前的大地,美麗的依然美麗,骯髒的依然骯髒,只不過在記憶裡留下巨幅的白。這是我離開這座城市前,給這個城市以及曾在這個城市生活的我自己,留下的一句總結性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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