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是愛手背是痛 06
    從家裡回來的第二天,王軍告訴我一個壞消息,準確地說這個消息對他是個壞消息,而對我是個不錯的消息。企業節延期舉行,當然我們不必急著排練了。我以為王軍會藉著和我說這個消息的機會,和我糾纏個沒完沒了,不想他說完了就離開了。我想他這是改變了策略,既然我對他的死纏爛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他就玩起了欲擒故縱的把戲。我心裡說:「哼,你費盡心機吧,休想得逞。」

    應該聯繫李一了,我告訴自己,可是我總覺得自己準備得不充分,我必須制定出一套完美的說辭,一舉打動李一,我現在很脆弱,再也經受不起失敗的打擊。然而王軍的舍友孔翔宇無意中卻幫我下定了決心,聯繫李一,刻不容緩。

    去宿舍的上,我迎面碰上了孔翔宇。他看見我時怪模怪樣的,眉眼裡含著不懷好意的笑。

    「戴大美女。」他說:「錯了,以後應該叫大嫂了。」

    我漲紅了臉,慍怒地說:「你有病呀!誰是你大嫂?」

    「別和我裝蒜了。王軍都告訴我們了,這次你們一塊回去,不是演了一出老丈人相女婿的好戲嗎?哈哈,恭喜恭喜,大嫂拿糖來。」孔翔宇眉飛色舞,把手伸在我的面前,說:「沒有喜糖,紅包也行。」

    「別聽他胡說,哪有的事?」我又羞又氣,嘴裡嚷嚷著,心裡把王軍恨得牙根都癢癢了。

    「嘿嘿,今天不打發我個滿意,大嫂你休想過去。」孔祥宇擺明了要來真的,兩條長胳膊張開,涎著臉橫在路上,我向左,他右擋,我向右,他左擋。

    這時候,王軍和他的另外幾個舍友走了過來,見狀問道:「翔宇,你在幹嘛?」

    孔祥宇嬉皮笑臉地說:「跟大嫂要喜糖,可她鐵母雞一個,一毛不拔。」

    我把怒火轉移到王軍身上,冷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今天非給我說明白不可。」

    王軍左右看看,若無其事地說:「沒有什麼事呀,一切正常。」他親熱的摟住孔祥宇的肩膀,說:「大哥給你買喜糖,可以了吧?你大嫂害羞呢。」

    眾人一起歡呼起哄,隨著王軍從我身邊走過。他們不約而同的都對我微笑,笑得我心裡發慌,傻站在那兒,說不出一句話。等他們離我十幾米遠了,我才對著他們的背影破口大罵:「你他媽的王軍,咱們走著瞧!」

    我突然開罵搞得他們一頭霧水,面面相覷。王軍說:「沒事沒事,她的脾氣你們還不知道?走走走,咱們走。」

    路上剩下了我一個人,我只有跺腳的份。總以為對我惟命是從的王軍怕我,我只需用一點兒小手腕就可以輕鬆地讓他貼首俯耳,原來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他一旦和我拗上了勁,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行,我要聯繫李一,馬上。王軍現在仗著我爸有恃無恐,他一定在到處散佈消息,想讓我和他的關係成為眾所周知的秘密,以此逼我就範。我必須讓李一回到我身邊,讓他的計劃徹底破產。

    撥通李一宿舍的電話,劉文飛的聲音傳來:「喂,請問找誰?」

    「我找李一。」我的喉嚨發緊,嗓音裡帶著不正常的嘶啞。

    「是戴倩吧。」

    「嗯,是我。」

    電話裡沒有了聲音,大約過了半分鐘,才傳來劉文飛的聲音,「李一不在。」

    「我知道他在,麻煩你叫他接電話。」如果他馬上回答李一不在,我或許會相信,但是他隔了半分鐘才這樣說,使我堅信李一就在他的身邊。

    「真的不在。」

    「劉文飛,如果李一不接電話,我會一直打這個電話,直到他接為止。」

    「他真的不在,你不信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好了,你可以掛電話了,我會馬上打過去。」

    劉文飛果然掛了電話。我說到做到,馬上又要了過去,電話振鈴了好長時間,沒人接。我就繼續要。大約要了七八次以後,一個陌生的男中音響了起來,「拜託,還讓我們睡不睡午覺。」

    「請讓李一接電話。」

    「李一不在。」

    「請讓李一接電話。」

    「真不在。」

    我也不和他多費口舌,不管他說什麼,就一句話:「請讓李一接電話。」

    電話又掛斷了。我再要過去,只聽見忙音。隔了會兒,又要過去,還是忙音。好,夠狠,居然把話機摘了下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決定,直接去李一的學校找他。

    十分鐘後,我就趕到了理工學院的宿舍樓區。望著五六座一模一樣的樓房,我犯了愁。以前我從來沒有到這兒找過李一,都是他去我的學校或小區找我,因此我居然沒有問過他住在幾號樓幾單元幾號房。

    宿舍樓下靜悄悄的,連個可以問的人都沒有。總不能白跑一趟吧,我在樓房下轉了幾圈後,忽然心生靈感,乾脆扯開喉嚨大喊起來:「李一,李一。」在我喊了四五嗓子後,初見成效,幾乎所有的窗口都探出幾個腦袋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不做,二不休,我繼續大聲喊:「李一,李一。」

    不知道王軍看到我這個樣子會有什麼感想,我發現我的這種方法和王軍對付我的計謀有同曲異工之妙,或者說我這樣做是受了他的啟發。我就是要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在尋找李一,逼他出來見我。

    最簡單的辦法是最有效的辦法,樓上下來人了,不過不是李一,而是劉文飛。劉文飛苦笑著說:「戴倩,你這是何苦?李一真的不在。」

    「你上去告訴李一,如果他一個小時不出來,我就喊一個小時,一天不出來,我就喊一天。」說完後我就不再理他,繼續昂首挺胸,大喊特喊李一的名字。

    劉文飛歎了口氣,上樓了。又過了十幾分鐘,李一終於在我的千呼萬喚下出現在我面前。他有些氣急敗壞地拽住我的胳膊,粗暴地拖著我向前走。我沒有因為他的粗暴而感到不適,相反他的手緊緊箍住我的胳膊帶來的疼痛,傳遞到心裡卻是滿足,我覺得有些飄飄然。我們離開宿舍區,走到空無一人的操場上,他才停住,鬆開我的胳膊,怒氣沖沖的問:「你究竟想幹什麼?」

    「很簡單,找你。」經過一番大吼大叫,我的喉嚨沙啞了。

    「戴嫻大姐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我想聽你親口說。」

    「她說和我說都是一樣。」

    「不一樣!」

    「無理取鬧。」

    「不是無理取鬧。況且我也有件事情需要向你鄭重聲明。」

    「現在說吧。」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是不是要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李一鄙夷地說,故意把僻靜說得很重,嘴角掛著他習慣性的嘲弄。

    「不必。我還沒吃午飯,要餓死了。你陪我去吃飯,我邊吃邊告訴你。」我知道他在挖苦我,但是我不和他計較,裝作不懂。

    「我沒空。」李一毫不遲疑地拒絕。

    早料到這點的我,自有辦法對付他,我說:「好,我有耐心等到你有空。從現在開始,你去教室我就去教室,你去宿舍我就去宿舍,總之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好。隨你便!」

    李一硬邦邦地扔下這句話後,轉身就走,我則陰魂不散地如影相隨。他快走我就快走,他慢走我就慢走,他跑我就跑。他雖然沒有回頭,但我已經感覺到了他的慌張,他在空蕩蕩的校園裡像無頭的蒼蠅一樣亂走亂撞一陣子後,走投無路,鑽進了男廁。

    我在離廁所二十來米的地方站住,差點兒忍俊不住笑出聲來。好,很好,有種你就在裡面住一輩子,好好享受一下裡面迷人的氣味吧。我剛好也走累了,索性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一方手帕,鋪在地上,悠閒地坐下,做好持久戰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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