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是愛手背是痛 09
    李一睡著了,蜷縮著倚著床頭,腦袋耷拉著。我覺得他睡覺的姿勢很不舒服,就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他的身子放平,看見他的雙腿耷拉在床沿上,就輕輕下了床,幫他脫掉鞋子,把他的腿也搬到床上。他的腳有些臭,但我並沒有感到不舒服。在他面前我變了,原先一些我不能忍受的事情,一旦發生在李一身上,我便認為是正常的,可以原諒或者忽略。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的心裡充滿了柔情,我的動作也是輕柔的,不容許自己發出任何的響聲。在給他脫鞋子的時候,我聽見他嘟囔了一聲,以為把他驚醒了,一度停止了動作。等我確定他還在沉睡時,我才小心翼翼地搬起他的腿,輕輕放到床上。李一幾乎把整個床都佔滿了,只剩下床尾還有一丁點的空間,容我蜷縮著坐下。

    望著睡夢中的李一,我發現他的硬朗的臉龐被睡眠柔和了許多,他不再是白天那個打不垮的硬漢形象,而是更接近一個脆弱的大男孩,需要我的保護。他修長的身軀讓我聯想到強健的肌肉,健康光澤的皮膚,一股狂熱襲擊了我,左右了我,我想摸摸他的臉,他的臂膀,他的胸膛。我側著身挨著他躺下,試探性的用手背挨到他臉上,他沒有任何反應,我便開始一點一點地移動我的手,慢慢地把挨變成了撫摸。他的下巴上生著些稀疏的鬍子茬,摸上去手感很好,刺得我癢癢的,酥酥的,麻麻的。

    李一嘴角掛著安詳的微笑,安安靜靜地睡著,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我在考慮,是不是還要擴大戰果,摸一摸他的胸膛,他的臂膀,陽光下那些泛著健康光澤的肌膚似乎在向我招手,鼓勵著我,誘惑著我。正當我下定決心,準備得寸進尺,有所行動的時候,李一突然翻了個身,一條手臂圈住了我的脖子,一條腿搭在了我身上,我整個的人都被他摟進了懷裡。我以為他醒了,趕緊閉上眼睛裝睡。他沒有進一步的舉動,手臂和腿都靜靜的放在我的身體上,他的呼吸還是很平穩,看樣子並沒有醒,是自己虛驚了一場。我聽著他平穩的呼吸,慢慢的,自己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的呼吸的節奏,他吸我也吸,他呼我也呼。

    我看見了五月的麥田,陽光像麥田一樣無邊無際。李一站在麥田里,手裡握著鐮刀。他極目遠眺,好像在尋找什麼。

    我問自己,我在什麼地方?下一刻,我看見自己,是一株麥子,就在李一的身旁。

    我看著鐮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期待著李一俯身收割我。鐮刀終於畫過一道光弧,一陣刺痛使我驚呼,但那絕對不是慘叫,而是一種愉悅的吶喊。

    我醒了,但是那種刺痛讓我刻骨銘心,我真渴望自己就是那株麥子,讓李一收割收藏。我一個人躺在床上,被子蓋得好好的。望望窗外,從明亮的陽光可以看出,已經是上午九點到十點的光景了。昨天夜裡和李一躺在一起的事情,我覺得是很遙遠的事情了,好像已經發生了很多年,或者壓根沒有發生,只是一場渺茫的春夢。我翻了個身後,躺到了李一躺過的地方,可我分明聞到李一的味道還縈繞在這個空間,被子裡分明還有李一留下的暖洋洋的體溫。我側耳傾聽,房間裡沒有任何聲音。我失望地想,李一走了,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

    我跳下床,顧不上穿鞋子,跑出臥室,我要從後窗裡看看,他的摩托車還在不在。經過餐廳,我卻差點兒驚喜地喊叫起來。李一坐在餐廳裡,懶洋洋地吸著煙,看見我跑出來,懶洋洋地露出微笑。

    「你醒了?睡得好嗎?」李一問道,不知為什麼,他的話裡有些若隱若現的嘲諷。

    我產生一種羞恥感,他的似乎洞悉一切的目光,讓我懷疑昨天晚上他一直在裝睡。「還行,你呢?」我盡量用輕鬆的口氣回答,但是我的話透著無藥可就的傻氣。

    「我睡得不錯!」一口煙霧被他吐出來,裊裊上升擴散的煙霧使他的表情顯得很曖昧。他接著說:「我很奇怪,第一次和一個女孩同床共枕,居然會相安無事。」

    我的心狂跳起來,驚慌失措,我裝作沒有聽見他的話,說:「能給我一支煙抽嗎?」

    他拿下嘴上叼著的煙,遞給我。我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墮落天使》,孤獨又彷徨。我笨拙地拿著煙,放到我的唇邊,淺淺一吸,便吐出少許的煙霧,嘴裡瀰漫著辛辣的煙味。

    李一從我的手裡拿回煙,放到他的唇邊,挑釁地望著我說:「我們完成了一個間接接吻。」

    我也挑釁地回敬著他,「這又有什麼?」

    毫無預兆,李一撲過來,他把我攔腰抱起,走向我的臥室。他說,「你竟敢挑戰我,我現在就懲罰你。」

    我在他的懷裡,沒有像某些小說的小女生那樣假惺惺地尖聲叫喊,也沒有像貞節烈女們那樣奮力掙扎反抗,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的恐懼大於驚喜,還是驚喜大於恐懼。

    當李一喘息著壓在我的身上,我四肢僵硬,但神志清醒。我冷靜地等待他的進一步懲罰。但是他除了壓在我身上,把頭埋在我的胸前喘粗氣以外,並沒有進一步的意思,甚至沒有用他那性感的嘴唇淺淺地吻一下我的臉。我忽然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聽在耳朵裡,我覺得那根本不是我的笑聲,而是那個《墮落天使》裡的女人的笑聲,大膽而放肆,艷麗而妖嬈。

    在我的笑聲裡,李一抬起頭,驚懼地望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我發現他被我笑傻了。可能他以為我瘋掉了,打算退縮,但是我已經不容許他退縮,我的手臂已經蛇一樣地纏住了他的腰。我強忍著笑問他:「你懲罰完了沒有?」

    「差不多了。」他想用幽默掩飾他的窘迫,顯然並不成功,他的臉漲得通紅,連耳朵也呈現出絢麗的粉紅色。

    我猛然用力,一翻身把毫無防備的他壓在了我的身下,說:「輪到我報復了。」不等他做出反應,我的雙手開始胡亂揪扯他的衣服,蛇一樣地鑽進他的衣服,撫摸他胸腹光滑的肌膚。他也活躍起來,用手毛毛躁躁地探尋我的身體。

    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兩具年輕的侗體顫抖著緊緊地貼在一起。我們彼此互相撫摸著對方,探索著一個個陌生的區域,試圖揭開一個個謎底。我們毫無柔情蜜意可言,有的只是青春的熱血澎湃,和對陌生事物的狂熱崇拜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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