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奪後 第四章
    一陣陣清脆的鳥兒啼叫聲,將月芽兒從睡夢中喚醒。

    一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昨夜的一切驀然浮現腦海,她慌忙從床上坐了起來,不安地四處張望。

    發現黑沐夜並不在房裡,月芽兒不禁鬆了一口氣。經過了昨夜之後,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男人才好。

    趁著黑沐夜不在,她連忙掀開被子想下床著衣,卻赫然瞥見自己赤裸雪白的同體上,散佈著斑斑的紅痕,那是他昨夜留下的激情印記。

    望著那一枚枚吮吻的痕跡,月芽兒的雙頰在瞬間紅燙似火。雖然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別再去回想昨夜的一切,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憶起他是如何親吻她身上每一寸私密的肌膚。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會對她做出如此邪惡的事情!更可怕的是,在他放肆的撩撥下,她竟提不出半分力氣抗拒,反而軟弱無助地任他為所欲為,到最後,甚至在他的親吻愛撫之下,發出令自己臉紅困窘的嬌吟聲……

    月芽兒撫著熱燙的臉兒,努力回想昨晚被黑沐夜抱上床之後的事情。但是,除了被他摟在懷裡之外,其餘的事情一概想不起來,甚至就連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睡著了也不知道。

    她心慌意亂地低頭一看,發現胸口的那顆守宮砂還在,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然而細緻的柳眉卻仍舊蹙了起來。

    雖然黑沐夜並沒有真的佔去她的清白之身,但是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了一整夜,而她的身子更是被他看遍、撫遍,甚至是吻遍了!這樣的她,清白早巳毀盡,是不可能再嫁給南宮魅了,從今以後,她該怎麼辦才好?

    難道,她真要待在黑沐夜身邊,當他的妻子?

    不!光是想像要和那麼可怕的男人共度一生,她的心就驀然揪緊。她寧可終身不嫁地待在鳳家,或是到寺裡常伴青燈古佛!

    不過,不管她的將來該何去何從,此刻最重要的是,她必須先設法離開「玄冥城」才行。

    雖然她相信她義兄在得知她被黑沐夜劫走之後,一定會盡速趕來救她,但她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只等著義兄前來搭救。

    在房裡猶豫掙扎了許久之後,她決定出去瞧瞧。

    雖然她有點兒害怕一走出房門,就會遇見黑沐夜,而且她也不以為光憑一己之力,就能夠順利離開「玄冥城」,但是多熟悉這裡的地形總是好的,將來若是要逃跑,也不至於完全不知道方向。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推開房門。本以為會有護衛限制她的行動,但是她左顧右盼竟然沒有看見半個護衛。

    是黑沐夜太放心了,認為她絕對逃不掉嗎?

    月芽兒的心驀然往下沈。雖然她對黑沐夜這個人還不是很瞭解,但卻相信他若不是太有把握,是不會不派半個護衛守住她的,而這是否意味著──即使義兄來了,也救不了她?

    懷著凝重的心情走出房門,穿越曲折美麗的迴廊,就見不遠處的庭園裡,黑沐夜正和一名美麗的女子站在一起,似乎正在談論些什麼。

    看著他們並肩而立的美麗身影,月芽兒的心底忽然生起一種說不出、也厘不清的複雜感受。

    那女子是誰?和黑沐夜是什麼關係?

    當月芽兒忍不住在心底悄悄猜測那女子的身份之時,那女子的目光也恰巧瞟了過來。

    一發現自己的行蹤曝光,甚至看見那女子揚起一抹美麗的笑容朝自己走來,月芽兒不知為何有種想要逃開的衝動。

    然而,就在她正打算轉身離開之前,那名女子已來到她的面前,並主動友善地自我介紹起來。

    「你好,我是黑沐夜的妹妹──黑沐蝶。」

    「妹妹?」月芽兒有點詫異地望著眼前的女子。

    她的容貌細緻而美麗,眉眼之間不經意流露出的聰穎慧黠,和黑沐夜的冷酷氣息截然不同,不過仔細端詳她的五官輪廓,的確和黑沐夜有幾分相像。

    「昨夜睡得可好嗎?嫂嫂。」黑沐蝶俏皮又曖昧地朝月芽兒眨了眨眼。

    「不!別叫我嫂嫂!」月芽兒有些激動地打斷她的話,完全無法接受「嫂嫂」這個稱謂。

    黑沐夜的眉心一皺,對於她的反應有些不悅。

    「我們都已經拜堂成親了,蝶兒自然該叫你嫂嫂。」

    月芽兒正想要開口辯駁,卻見他轉頭朝迴廊另一頭的護衛喝道:「來人啊!備馬!」

    「是。」

    護衛聽命而去,很快地牽來一匹高大的黑馬。

    看著黑沐夜利落地翻身上馬,月芽兒立刻打消和他爭辯稱謂問題的念頭。

    與其面對著他,她倒寧可他騎馬出去,或許趁著他不在的時候,她比較能夠在「玄冥城」內四處走動,熟悉這裡的地形。

    就在她暗自考慮著該從哪個方向著手時,黑沐夜卻突然彎身,強壯有力的手臂輕易就將她輕盈的身子撈抱上馬。

    「你要做什麼?」月芽兒忍不住發出緊張的低呼。

    她想掙扎,卻又怕摔下馬,對於身材嬌小的她,這匹駿馬顯得太過高大,要是她不慎跌下去,只怕全身骨頭都要散了!

    「帶你出城。」

    「不!我不想出去!」月芽兒一點兒也不想和他獨處。

    黑沐夜對她的拒絕置若罔聞,他單手持韁,另一手則攬緊了她的身子。

    「駕!」在他渾厚的低喝聲中,馬兒立刻從護衛們早已事先開敞的城門內疾奔而出。

    高大的黑色駿馬如同一陣旋風般,在山林間揚蹄狂奔。

    那驚人的速度,令月芽兒忍不住發出驚呼,即使身後的黑沐夜緊緊攬住她的纖腰,她還是覺得自己隨時會被摔下馬背。

    然而,儘管心裡驚慌莫名,她仍努力挺直腰桿,不想讓自己的身子陷在黑沐夜的懷抱中。

    她想開口詢問他,究竟想帶她去什麼地方?然而迎面呼嘯的勁風卻讓她開不了口。不但如此,那如刀的冷風還刮疼了她的面頰,白嫩細緻的臉蛋不一會兒就已泛紅了。

    黑沐夜像是察覺了她的不適,雙臂驀然收攏,將她摟得更緊,並將她的小臉強硬地按向他的胸膛。

    整個人籠罩在他陽剛的氣息裡,令月芽兒的心兒亂慌慌的,她想從他緊密的懷抱中掙脫,卻輕易被他壓了回去。試了幾次之後,她也只能放棄徒勞無功的掙扎,認命地倚靠在他懷中。

    他寬闊的胸膛,為她阻擋掉冷厲的狂風,而原本在耳畔呼嘯的風聲,也被他強勁的心跳聲所取代。

    聽著那規律渾厚的心音,月芽兒的心跳不知為何突然亂了,彷彿有什麼幽微難解的複雜感覺在心底悄悄地滋長……

    高大的駿馬繼續奔馳,又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停了下來。

    月芽兒從黑沐夜的懷裡抬起頭來,發現他們正處在一片偌大的林子裡。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帶她到這裡來想做什麼?

    「這裡是『玄冥城』外,一座專屬於我的獵場。」

    他在開口回答的同時,取出了隨身的長鞭,那雙鷹一般銳利的眸子專注留意著林中的動靜。

    聽見他的回答,再看著他的舉動,月芽兒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這男人竟然帶她來看他打獵?那麼血腥殘酷的畫面,她可不以為自己有勇氣觀看!

    就在她想開口央求他離開之際,眼角餘光忽然瞥見有道白影一閃。

    她分心地轉頭一看,就見不遠處有只通體雪白的狐狸,那美麗的毛皮和可愛的模樣,令月芽兒的眼睛為之一亮。

    然而,她還來不及發出驚喜的讚歎,黑沐夜突然出手,那條能夠輕易取人性命的鞭子準確地纏住了白狐的後腿。

    「不!」月芽兒驚呼一聲,慌忙抱住黑沐夜的手臂,就怕他轉瞬間便要了那只白狐的命。

    黑沐夜停下了動作,既沒有收回長鞭,也沒有動手殺了白狐,只是低頭望著她,任由軟玉溫香緊緊攀住自己。

    「不要殺牠!」月芽兒懇求地望著他。

    黑沐夜沒有答腔,冷硬的俊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

    月芽兒心裡一急,摟著他的手臂又更緊了幾分。

    「別殺牠,求你!」

    黑沐夜深瞅著她,問道:「求我?你有什麼籌碼來要求我?」

    「籌碼?」月芽兒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她哪裡有什麼籌碼可以來和他條件交換呢?

    見她一臉為難,黑沐夜難得「好心」地提供她一個建議──

    「比方說,用一個心甘情願的吻來換牠一命,如何?」

    「什、什麼?」一個心甘情願的吻?!

    月芽兒驚詫地瞪大了眼,羞惱的紅暈瞬間浮上雙頰。

    「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用牠的命來要挾我……」這簡直就是趁火打劫嘛!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唇上,昨夜他幾乎吻遍、撫遍她身子的情景驀然浮現腦海,那一幕幕的煽情畫面令她的身子無法控制地輕顫、發燙,那種虛軟無力的感覺再度席捲而來。

    「要不要隨便你,只是如果你沒辦法令我改變心意的話,我現在就立刻要了牠的命!」黑沐夜的表情和語氣一點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不!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

    「隨你怎麼說。」黑沐夜的神色不變,一副不在乎她怎麼想的模樣。

    「你──」月芽兒氣極他的惡劣與冷酷,卻又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要她主動親吻他,她實在是做不到,但是她更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一隻無辜可愛的小動物慘遭殺害呀!

    雖然痛下殺手的人不是她,但如果這只白狐真的因為她不肯親吻黑沐夜而死,那她一定會因此感到自責難過的!

    「如何?快點決定!」黑沐夜有些不耐地催促。

    月芽兒為難地輕咬著唇瓣,知道自己其實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放了牠……」

    「沒問題。」黑沐夜的眼底掠過一絲光芒,手腕一轉,收回了那條長鞭。

    月芽兒擔憂地望著白狐,就見牠一動也不動,可憐兮兮地趴伏在原地,看來像是腳受了傷。

    黑沐夜伸出手,將她的小臉轉向自己,像是不滿意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只白狐身上。

    「我已如你所願地放了牠,你是否也該實現你的承諾?」

    「我……」

    望著他的俊顏,月芽兒的心一陣怦然,而當她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他唇上時,原已急劇的心跳驀然更加紛亂了。

    躊躇了許久,她才終於鼓足了勇氣,緩緩地湊上前去,在他的唇落下輕輕的一吻。

    當兩人的唇片才剛如同蜻蜓點水般相貼,月芽兒立即像被燙到似地迅速退開,漫天紅霞瞬間佈滿她的臉兒。

    「就這樣?」黑沐夜的濃眉一挑,顯然對於她的表現不甚滿意。

    「是、是啊……你剛才不是說……一個吻……」

    「不,你這不叫吻,真正的吻是這樣──」

    他說著,伸手捧起她紅燙的小臉,火熱的唇隨即覆下,不給她半點反抗逃避的機會。

    月芽兒驚喘一聲,微啟的紅唇恰巧讓他的舌得以順勢探入,放肆地擷取她唇間的芬芳。

    他的氣息灼熱如焰,撲天蓋地席捲而來,徹底攪亂了月芽兒的思緒與意識,甚至還在他刻意的誘引之下,不自覺地響應起他的親吻。

    直到火熱的一吻結束,她整個人已意亂情迷地倚靠在她應該害怕逃離的男人懷抱中。

    黑沐夜低頭望著懷中嬌弱無力的人兒,在她不注意的時候,黑眸的深處隱約浮現一抹與他冷硬氣息不符的溫柔。

    一陣涼爽的清風拂面而來,兩人的髮絲纏繞,他們就這麼靜靜地倚靠著,似乎誰也不想開口打破這份難得的靜謐。

    一會兒之後,那只原本趴伏在一旁的白狐忽然站了起來,費力邁開傷腿一跛一跛地試圖逃開。瞥見牠的動靜,黑沐夜突然輕推開懷中的人兒,再度朝那只白狐揮鞭而去!

    「不!不要!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一察覺他的舉動,月芽兒雙頰上的紅暈頓時褪盡。

    倉皇的驚呼聲絲毫阻止不了黑沐夜的舉動,她只能心痛又驚恐地閉上雙眼,不敢目睹他殘殺白狐的血腥畫面。

    然而,片刻之後,她沒有聽見預期中白狐的哀嚎聲,懷中卻突然被塞了團毛茸茸、軟呼呼的東西。

    月芽兒詫異地睜開雙眼,就見那只她以為死定了的白狐竟好端端地在她懷裡,正以無辜可愛的眼神望著她,她這才恍然明白──原來剛才黑沐夜只是用長鞭將白狐的身子捲了起來。

    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月芽兒先是疑惑地望著懷中的白狐,接著又瞥了黑沐夜一眼,實在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眼看他一徑地沉默,似乎不打算解釋些什麼,月芽兒只好自己猜測。

    「你……要把牠交給我?」

    黑沐夜輕哼了一聲,算是給了她肯定的回答。

    月芽兒的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置信地問:「真的?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養牠?」

    黑沐夜望著她燦亮的眸子,將她的驚喜和期待全看在眼裡。

    「隨便你,你救了牠,牠就是你的了。」他語氣平淡地說。

    「太好了!」月芽兒緊摟著白狐,綻開了這兩天來的第一個笑靨。

    黑沐夜的目光在她的笑顏駐留了許久後,才驅策馬兒掉頭,以徐緩的速度離開這片林子。

    「我們還要去哪裡?」月芽兒撫著白狐的傷腿問。

    黑沐夜的嘴角微微一揚,像是對她下意識地說出「我們」而感到滿意。

    「回家。」他的答案相當簡短,語調仍是一貫的淡漠。然而,若是仔細一看,會發現他剛毅的臉部輪廓比平時柔和了許多。

    「太好了!」月芽兒鬆了口氣,只要回到「玄冥城」之後,她就能立刻替白狐療傷了。

    在黑沐夜的懷裡,她小心翼翼地摟著白狐,深怕壓疼了牠的傷處。由於她專注於懷中的小傢伙,因此沒有發現,黑沐夜擁著她的姿態,竟和她擁著白狐的姿態有些相似──都像是在悉心守護心中最珍愛的寶貝!

    「『小雪球』,你在哪裡?」

    月芽兒清脆的嗓音,從「玄冥城」的庭園裡傳來。她美麗的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在偌大的花林間尋找小小的白色身影。

    自從那一天將白狐帶回「玄冥城」後,她急忙要替牠療傷,才發現其實牠傷得並不重。

    在悉心地敷藥之後,才過了短短的幾天,牠就能夠活蹦亂跳地到處亂跑,像是從來不曾受過傷似的。

    由於牠通體雪白,而蜷起的時候整個身子又像顆毛茸茸的球,因此月芽兒將牠取名為「小雪球」。

    這「小雪球」極有靈性,像是知道月芽兒是牠的救命恩人,和她特別的親近,簡直就和一隻被馴養了的寵物無異,總是愛向她撒嬌、和她嬉戲。

    「『小雪球』?你這個調皮的小傢伙,到底溜到哪兒了?」

    月芽兒四處張望搜尋,終於瞥見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庭園的樹叢花草間輕巧地躍動。

    「哈!我看到你了!這一回我一定能逮到你!」月芽兒笑著追了上去。

    這幾天來,唯有當她在和白狐嬉戲的時候,才能暫時忘卻被黑沐夜劫到「玄冥城」來的不安。

    只是,此時的她太專注於那抹靈活躍動的小小身影,因此沒有察覺到,在一個隱密的角落裡,有一雙寫滿恨意的眼眸正冷冷窺視著她,更沒有注意到,一個危險正在等著她……

    「唉呀──」她低呼一聲,腳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差點跌倒。

    好不容易穩住步伐,她抬起頭想看看「小雪球」是否還在,而這一看之下,紅潤的血色迅速自她的雙頰褪盡。

    原來剛才她踢到的是某個陷阱的開關,此刻,一個厚重巨大、上頭還綁了許多削尖短木的板塊從高大的樹木墜下,而「小雪球」正朝著那棵樹跑去!

    「不!」月芽兒駭然抽氣。

    眼看情況驚險,她在情急之下,只得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

    在千鈞一髮之際,她及時將「小雪球」摟進懷中,然而自己卻已來不及避開,那巨大的板塊就這麼硬生生地打在她身上!

    那一根根的短木雖然沒有削得宛如刀劍般銳利,但是在強烈的撞擊之下,也足夠讓像月芽兒這般嬌弱的女子當場倒地不起。

    「小雪球」從月芽兒的懷中竄出,像是知道她受了傷,焦急地在她身邊打轉。

    月芽兒感受到白狐的焦急,想要起身安慰牠,但卻痛得幾乎無法動彈,只好勉強扯開一抹虛弱的笑。

    就在她想開口安撫「小雪球」時,突然聽見一道充滿嘲諷的女人聲音──

    「怎麼會有人這麼蠢,為了一隻畜生連自己的安危也不顧?」

    一聽見這陌生的聲音,月芽兒立即費力地轉過頭來,就見不遠處站著一名素未謀面的女子。

    「你……你是什麼人?」她虛弱地問。

    「我是什麼人?哼!我是一個容不下你的人!」那女子充滿恨意地瞪著她,語氣和神情皆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

    月芽兒怔住了,她根本不認識眼前的女子,更不明白自己究竟什麼地方招惹到了她?

    當她正想開口詢問時,一道比寒冬的冰霜還要冷冽的聲音驀然傳來──

    「這是怎麼回事?」

    聽見這道聲音,那女人猛然僵住,驚慌地回頭一看,果然就見黑沐夜佇立在她們身後!

    望著他陰鷙可怕的神情,女人緊張地吞嚥著口水。

    「你……不是出城去了嗎?」

    「所以你就趁我不在的時候,企圖殺害我的妻子?」一簇憤怒的火苗,在他幽黑的瞳中跳動。「柳謙謙,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沒有!我只是意外發現了一隻珍貴的白狐,想把牠抓來,所以才設下了這些陷阱,我怎麼知道牠是有人飼養的!」柳謙謙一邊辯稱,一邊暗自詛咒著自己的壞運氣。

    她本來還想多折磨月芽兒一會兒的,沒想到黑沐夜這麼快就回來了。不過也幸好沒讓黑沐夜撞見她折磨月芽兒的情景,否則她就沒有借口為自己脫罪了。

    聽著柳謙謙的辯解,黑沐夜的臉色並沒有因此緩和幾分,甚至,在他看見月芽兒臥倒在地時,眼底的火苗迅速延燒成熊熊烈焰。

    他倏地出手,那條黑鞭立刻如同一條毒蛇般,迅速纏捲上柳謙謙的咽喉,隨時等著要她的命!

    「你──你想殺我?!」柳謙謙震驚不信地問。

    黑沐夜的回答是更加抽緊了手中的長鞭,那陰鷙無情的表情說明了他不只是在恫嚇她而已。

    「你怎麼可以殺我?別忘了你師父要你娶我為妻!你不娶我也就算了,竟然還想殺我?!」柳謙謙憤恨難消地嚷。

    她的舅舅厲恨世正是黑沐夜的師父,在舅舅臨死之前,明明要他娶她的!

    當時黑沐夜雖然沒有親口應允這樁婚事,卻也沒有出聲反對。更何況,師父的遺命,身為弟子的他怎麼敢違抗?

    黑沐夜聞言冷嗤一聲,說道:「那只是你和師父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從來就沒有娶你的打算。」

    他從來就不喜歡這個女人,對她更是半點情分也沒有!

    「你傷了我的人,就該死!」他冷鷙森冷的語氣和神情,簡直就像是前來索命的冥王!

    一滴滴的冷汗自柳謙謙的額角淌落,她既害怕又不甘地說:「那些短木並沒有削得很尖,她頂多只是受一點皮肉之苦而已,療傷個幾天就能復原了,又不是真的受了多重的傷!」

    她在製作陷阱的時候,就是因為顧忌到黑沐夜,要不然她早就綁上一把把足以致命的刀劍了!

    黑沐夜冷哼一聲,說道:「要不是因為這樣,你早就被我碎屍萬段了!」

    柳謙謙聞言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他的意思難道是說……她只是傷了月芽兒,他就要取她的性命;而她若是真的殺了月芽兒,他甚至還會將她碎屍萬段?!

    就在黑沐夜正打算下手奪取柳謙謙的命時,月芽兒急忙嚷道──

    「住手!不要……」

    聽見她的叫喊,黑沐夜的動作驀然停住,只要再晚個一眨眼的時間,柳謙謙就要成為鞭下亡魂了。

    月芽兒喘著氣,強忍疼痛地開口。「別……別殺她……」

    黑沐夜轉過頭,挑眉望著她。

    「她設陷阱傷害你,你還替她求情?」

    「不管怎麼樣……都不該隨便奪取別人的性命,要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聽見她的話,一抹異常灼亮的光芒倏地掠過黑沐夜的眼眸。他那神情彷彿是突然聽見了什麼多年以前曾經聽過的話語。

    他沉默地凝望月芽兒許久,久得月芽兒以為他仍打算要取柳謙謙的性命時,他才終於收回了那條長鞭。

    柳謙謙撫著疼痛不堪的喉嚨,難受地猛喘著氣。一想到自己險些喪命,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冥王」的手中撿回一命,全都是因為月芽兒的緣故,而這令她不甘心極了!

    在厲恨世死去、黑沐夜一手建立「玄冥城」之前,她跟在他們的身邊也有不算短的一段時間。她很清楚,即使是黑沐夜的妹妹黑沐蝶,都未必能夠阻止盛怒中的黑沐夜,但是月芽兒卻輕易地辦到了,很顯然地,在黑沐夜的心中,月芽兒佔了相當重的份量。

    可是……沒道理啊!冷酷無情的他,怎麼也不像會如此在意一名女子呀!

    不僅如此,更令她困惑不解的是,黑沐夜到底為什麼要強擄月芽兒、硬娶她為妻?難道他們之間曾經見過面,有過什麼牽扯與瓜葛?

    「你還不走?」黑沐夜冷利如劍的眸光朝她掃了過去。「如果你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

    「不不不!」柳謙謙慌忙嚷道。「我走!我立刻就走!」

    雖然她心有不甘,但她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不必黑沐夜再說出更多的威脅,她便飛也似地逃出「玄冥城」。

    柳謙謙離開後,黑沐夜走上前去,一把抓起在月芽兒身邊打轉的白狐,極度不悅地瞪著這隻小傢伙。

    月芽兒見狀,緊張地嚷道:「等一下!你……想對牠做什麼?」

    見她溢於言表的擔憂模樣,黑沐夜的眼底再度燃起怒火,他粗魯地將手中的白狐扔給身後的護衛。

    「把牠帶去關起來,別讓牠到處亂跑!」

    「是。」護衛迅速將白狐帶走。

    黑沐夜轉向月芽兒,見她仍一臉擔心,黑眸中的怒焰又更盛了幾分。

    他近乎低吼地威脅道:「試試看,下次你要是再為了救那隻畜生而弄傷自己,我就立刻宰了牠!」

    月芽兒怔了怔,並沒有在他的怒吼下瑟縮恐懼,反而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會如此震怒、他會對她撂下這樣的威脅,可是在……關心她?他的怒火可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危?

    月芽兒怔怔地望著黑沐夜的眼眸,不是很確定自己是否看見了隱藏在他滔天怒焰之後的在乎?

    黑沐夜走上前,傾身將傷痕纍纍的她抱了起來。

    雖然他的動作已盡可能的輕柔,但仍免不了觸碰到她身上的傷口,疼痛的申吟也克制不住地自她的唇間流瀉而出。

    一聽見她的痛呼聲,黑沐夜的俊臉在瞬間又被憤怒的風暴所籠罩。

    「該死!我不該放過那個女人的!」

    聽著他的低咒,月芽兒的心一陣怦然,一股微妙的情緒擴散開來。

    這是她第一次毫無反抗地倚靠在他懷中,也是她第一次發現,倚靠在他的懷裡是如此的溫暖,那舒適踏實的感覺,幾乎讓她忘卻了身體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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