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樣毒神醫 第十章
    大廳裡氣氛怪異凝重,主位跟客位的人相看無語。

    痕錢妲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兒帶回來的男人,一個不論是外表還是家世,都稱得上是乘龍快婿的好人選,「那個……你說你是?」

    「鳳甫,痕伯母,先前您不是還要蘋兒千里迢迢的找我為痕伯父治病嗎?」鳳甫表面上帶著笑意,但眼底閃爍著諷刺。

    痕錢妲倒吸了口氣,「是啊,是啊。」汗顏的躲閃他的注視,莫言曾告訴她,鳳甫根本就知道她丈夫沒病,還故意開了一帖劇毒的藥單呢!

    要死了,怎麼蘋兒找了一個這麼棘手的心上人,真夠難應付的。

    痕蘋兒拉拉他的袖子,輕輕搖頭,她知道鳳大哥在為她抱不平,但是,他們畢竟是她的爹娘,這樣不太好。

    自從他知道他們騙蘋兒上山後,便開始厭惡痕家兩老,聽到蘋兒訴說以往的事情,他更討厭對蘋兒不公的痕夫人。

    「痕伯父、痕伯母,我與蘋兒兩人情投意合,這趟隨蘋兒回來,是想向兩位提親。」鳳甫想想也算了,都過去了,現在才重要。

    痕大跟痕錢妲對看一眼,兩人都面有難色,「但……蘋兒已經有婚約了。」

    為了替女兒找一個好歸宿,她可是找遍了整個洛陽城,才找到一個不錯的男子,他也不在乎蘋兒的怪力,願意娶蘋兒為妻,現在這樣看來,是她自找麻煩了,女兒早就拐到一個上等貨色。

    「只是有婚約而已,還未拜堂成親,只要伯父、伯母肯解約就成了,賠償由我們鳳家全權負責。」簡單來說,他是在告訴痕家兩老,你們的女兒除了我,誰都不能嫁。

    這麼霸道的話、他卻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個……你們剛回來,還是先去休息再說吧。」痕大出面緩頰。

    「好的,爹,那麼我們先去梳洗,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再說吧。」痕蘋兒也幫腔,希望鳳甫別讓她爹娘太難下台。

    鳳甫還來不及回話,就被痕蘋兒硬拖起身,臨出廳門前,他回頭給痕家兩老一個冷冷的目光,威脅的意味非常明顯。

    「老爺,這該這麼辦才好,我們都已經跟對方談好了,說蘋兒回來之後馬上成親,現在又殺出個程咬金,還這麼不好惹。」痕錢妲拍拍胸口,剛才那個鳳甫要走之前的那一眼,嚇出她一身冷汗。

    痕大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當初就跟你說過,不要急著把女兒嫁出去,誰叫你不聽我的話,硬是要趁女兒不在的時候,騙個女婿進門,現在可好了,女兒跟人家鳳公子情投意合,小兩口恩愛的很,看你接下來要怎麼辦!」他當初也是苦口婆心勸了妻子好久,但是就是勸不動。

    那樁婚事還是她拉下老臉,去跟對方千拜託、萬拜託才求來的,這下要解除婚約,對方會答應才有鬼!

    痕錢妲垮下臉來,可憐兮兮的嘟起嘴,「我哪知道會變成這樣,老爺,現在怎麼辦啦?」她也知道自己錯了,但是做都做了,現在一直罵有什麼用。

    「照我看來,還是得先解除婚約才行,好不容易有個人真心疼愛蘋兒,怎麼樣我也要順她這次。」痕大對女兒是愧疚多過心疼,當初把女兒騙出門他也有份,女兒從小到大受的委屈也不少,這次他這個當爹的,再不挺自家女兒,簡直就不是人了。

    痕錢妲苦著臉,無可奈何的點頭,「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光看鳳甫那個模樣,就知道他疼女兒疼到骨子裡了,若真要她把女兒嫁給不愛的人,這麼殘忍的事情,她這個當娘的也做不到,不過……唉,到底該怎麼跟對方說呢?

    帶著鳳甫走進自己的院落,痕蘋兒一路對瞪大眼看著她的丫鬟、奴僕笑著點頭,進了花廳後,她才開口,「鳳大哥,別這樣嘛,嚇著我爹娘了。」她轉頭看著身後的人,眉眼含笑。

    「沒嚇到你就好。」他多愛看她這樣的笑顏,沒有任何負擔,單純的因為開心而展開笑容。

    「你不是還有一個哥哥?怎麼沒見到他?」鳳甫問道。

    痕蘋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她偏頭看著跟在一旁伺候的男僕,「少爺呢?」

    看傻眼的男僕聽到她的聲音才回過神,「少爺?少爺跟未來的姑爺去書肆挑書了。」他直覺回道。

    一道冷箭倏地射向他,鳳甫黑眸中漾滿寒意,「說話小心點,什麼時候會回來?」哼!原來那個不知量力的傢伙已經跟這家人這麼親近了。

    男僕嚇得全身發抖,「是、是是,小的知道,少、少爺跟朋友出門,已經……去了、去了半個時辰了,應該快、快回來了。」結結巴巴的說道,也很識相的改了個說詞。

    這位英俊的公子這麼在乎稱呼,又跟小姐手牽著手,該不會小姐……已經先找了個情夫了?那住在府裡的林公子怎麼辦?

    「一起去挑書?那個朋友很常來找少爺嗎?」痕蘋兒覺得有點不對勁。

    「不是的,小姐,那位公子住在我們府裡有一段時間了。」

    「他也住在府裡?」痕蘋兒眼眸微微一暗,娘這麼安排,不就是想要她快點成親嗎?難道連大哥跟爹,都贊成娘這麼做?

    「是的,小姐,沒事小的先下去了。」男僕迫不及待想去跟其他人分享這個天大的新發現,小姐已經先帶情夫回來了,真是太讓人吃驚了。

    「下去吧。」鳳甫代替心煩意亂的痕蘋兒開口。

    男僕開心的躬身行禮,腳底抹了油似的跑得飛快,就當他快要步出花廳門口的時候,痕蘋兒又出聲了,「等等。」

    男僕納悶的轉回身,「小姐,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嗎?」

    「我問你,先前我所收容的那些人呢?」她心裡已經有數了。

    男僕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小姐離開後不久,夫人便讓他們都出府了,多數人都找到新工作,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她點點頭,「嗯,下去吧。」果然不出她所料,不過娘也算有心了,還幫那些人找到工作了,有個窩身的地方,這樣就好。

    「別難過。」鳳甫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我沒有難過,其實娘這樣做才是對的,真正的幫助,應該要像娘做的這樣。」這趟出門,改變了她很多的想法,不,應該是說,她所隱藏的秘密曝光之後,她的人生也隨著改變了。「我想,我爹生病應該只是個騙我離開的理由,為的就是好讓我娘重新安排那些賴在府裡吃閒飯的人。」話落,她抬眸看向他,「鳳大哥,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鳳甫輕歎口氣,「我知道,所以我才……」

    「你才會在我爹的藥單上,寫上劇毒的藥引。」痕蘋兒替他說出他未說出口的話。

    鳳甫一怔,「你怎麼知道?」

    痕蘋兒伸出食指點點自己的腦袋,「鳳大哥,我是單純,不是笨,跟你那麼久了,本草綱目也背了不少,你寫藥單的時候我也在場,幾個比較少見的藥名我還有點印象,對照醫書之後,才發現都是含有強烈毒性的藥草。」當時她就覺得奇怪了,只是還沒想那麼多。

    「真聰明。」鳳甫沒想到,以她的腦袋,居然也能發現事情不對勁。「那你為什麼不問我?」

    她低垂著眸子,望著兩人交握的手掌,黝黑的大掌,輕憐的握住她白皙的小手,「因為……說破了,我就沒辦法在你身邊了。」話說出口,臉蛋也紅成一片。

    她啊,看見了他冷硬的外表下,一顆溫柔的心,也依戀上那顆心,喜歡有他的陪伴,就算察覺事情怪怪的,她也寧願選擇不去多想,因為,她想要陪在他身邊。

    「謝謝你。」看著她,鳳甫真心感謝她。

    「鳳大哥?」

    鳳甫摟住她的腰,「如果沒有你,我想我還是會窩在深山裡,謝謝老天賜給你的天賦,才能讓你通過考驗,陪在我身邊。」他想,或許上天就是安排好她跟他注定要相遇。

    「你越來越會說好聽話了。」感動得紅了眼,淚水差點又要掉下來,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他是這麼會說話的一個人。「我也感謝老天,讓我能陪在你身邊。」

    從小到大,她不曾覺得一身怪力能讓她得到什麼,現在,她也算發現一個好處了,那就是他。

    「我愛你。」盈滿心胸的感動,最終化為一句最真摯的愛語。

    鳳甫緊緊抱著她,附在她耳畔,低語,「我也愛你,屬於我的小笨蛋。」

    帶淚的笑臉綻放著絕美的幸福光彩,「你才是屬於我……獨一無二的熊毒醫。」她想起兩人初見面時,他真的就像是住在山上的熊神醫。

    「是啊……屬於你的……」輕輕抬起她的臉,吻上她柔嫩的唇瓣。

    痕錢妲是很有心想要快點把婚事處理好,但是……她實在沒那個勇氣說出口,所以這件事一天拖過一天,眼看都過了三天了,她還是沒說出來,還要下人們不准把小姐回到府裡的事情說出去。

    直到也住在痕府的林宇安聽到痕蘋兒回來的消息,主動到她的院落去找人,所有的事情才爆了光。

    坐在花廳中,痕蘋兒正認真埋首讀者醫書,她希望以後可以成為一個能夠幫助鳳甫的賢內助。

    林宇安一踏進花廳,就看見坐在廳上的她,頓時只能呆呆的望著她的臉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林宇安本是位官家公子,只是後來家道中落,過了許多苦日子,他會答應要娶痕蘋兒,也是因為他苦日子過久了,不想再窮下去,心想娶一個惡妻,總比餓死好,他原以為,要娶得會是一個青面獠牙的無鹽女,沒想到……

    痕蘋兒不但長得十分可愛、甜美,看起來也不像城裡流傳的那樣,是個脾氣暴躁、力大無窮的恐怖女人。

    痕蘋兒不經意地抬頭,正巧看到站在門口發呆的他,疑惑的秀眉微微皺起,「你是誰?」她從沒看過這個人。

    她的聲音,震醒了看傻的林宇安。「呃……我……」情不自禁走進幾步,她甜美的容貌,是如此的誘人,紅艷艷的小嘴,好像正在等人擷取。

    他的眼神讓痕蘋兒感動很不舒服,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你到底是誰?誰准你進來這兒的?快離開!」

    林宇安瞧她那麼緊張的樣子,笑了笑,「蘋兒,你不要緊張,我是林宇安,是你未來的丈夫啊。」真是賺到了,不但有錢有屋,還有一位美嬌娘。

    痕蘋兒一愣,他就是娘幫她挑的夫婿?秀眉不禁擰得更緊,娘的眼光也未免太低了……等等,他說他是她未來的丈夫,那……「我娘還沒跟你說嘛?」

    這下換林宇安不解了,「說?說什麼?」

    痕蘋兒在心底偷罵幾聲,無奈的對上他的眼,「我娘還沒跟你說,我們要解除婚約了嗎?」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錯愕地瞪大眼,「你、你說什麼?解除婚約?」他不敢置信的低吼,整個人就像被捧上了天,又被狠狠地踹入地獄。

    「是的,我已有意中人,所以要跟你解除婚約。」痕蘋兒雖然覺得對不起他,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林宇安大步向前,「誰准的?誰准你退婚了?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他激動得大吼大叫。

    「啊!你放開我。」痕蘋兒吃了藥後,力氣也只是比尋常人大一點而已,憤怒中的林宇安力道大增,她完全甩不開他的鉗制。

    「你敢退婚?當初是你千求萬求,要我一定得娶你,在我答應後,你現在居然敢說要退婚?!」林宇安無法接受,整個洛陽城都知道他即將迎娶這個怪力女,現在他居然要被退婚了?不——不可以,這樣他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他不要再過那種窮困潦倒的日子了,這個機會絕對不能被別人搶走!

    「鳳大哥、鳳大哥!來人啊!」肩膀上的痛楚讓痕蘋兒皺起臉,大聲的叫喚。

    「不准叫!不准叫!」她一叫,林宇安就慌了,大掌急忙摀住她的嘴,驚慌的看著四周,使勁拖著她,正想往房間裡頭走的時候——

    「放開她!」

    鳳甫陰冷著一張臉,緩緩走近廳內,深邃黑眸中有著壓抑的怒氣,看著陌生男子抓著痕蘋兒,他怒火高漲,想直接出手劈了他,但怕會誤傷了蘋兒,他才忍住沒有出手。

    感覺到對方氣勢凌人,林宇安驚嚇得突然一縮手,痕蘋兒趁機用力推開他,快步衝到鳳甫身邊。

    林宇安先是一愣,而後要在伸手將痕蘋兒抓回來,氣勢攝人的高大男子已經出現在他眼前,下一秒,他整個人就被拋飛出去,先是撞上了桌椅,又撞到牆上,然後貼著牆壁,軟軟的滑下,昏倒在地。

    鳳甫上前一步,還想補他一頓好打,痕蘋兒趕緊抓住他的手,「鳳大哥,別打了。」

    「他敢欺負你,就別想留下他的命!」痕蘋兒安然在他身邊,他再也掩不住張狂的怒意,黑眸中殺氣不減,他是真的想殺了林宇安!

    痕蘋兒連忙搖頭,「鳳大哥,這個人不能殺。」

    「為什麼?」

    她苦笑一下,看著地上的人,「因為他就是我娘為我找的丈夫。」

    「什麼?!」鳳甫不屑地睨了地上的人一眼,再轉頭看到她輕輕點頭,他頓時覺得剛才不該出手打他,直接下毒,一次解決比較快!

    「我不答應,我絕對不退婚!」林宇安頂著腫了一大半的臉,憤慨的用力拍桌,「你這個野蠻人,居然敢動手打我!」他憤怒瞪著站在痕蘋兒身旁的鳳甫。

    痕大捂著臉搖頭,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妻子居然選了這種人當女兒的丈夫?還好沒真的把女兒嫁給他,真要嫁了,女兒的日子就難過了。

    痕府的大廳上,所有人都到齊了,除了痕政常,他愧對自己的妹妹,所以不敢出現在她面前,又聽說未來的妹婿不好惹,早就提早溜出去了。

    痕錢妲的面子也掛不住,「鳳甫,真是對不起。」聽完女兒描述的情形,她也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叫他交出信物。」鳳甫懶得跟這種人廢話。

    「林公子,我想我們兩家還是不適合結為親家,之前答應你的東西,我都會奉上,還是交出婚書跟信物吧。」痕錢妲主動拿出當初結為親家的婚約書以及男方給予的定情物。

    提到東西,林宇安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你說什麼?!你以為我是為了錢才要娶她的?」

    他突然大聲嚷嚷,眾人都露出輕視與不屑的表情。

    痕大及痕錢妲也不便說什麼,要說他是,那豈不是等於承認自己是用錢拐來一個女婿,但說不是,好像又便宜了這個混蛋。

    真是沒事惹事,他沒好氣地瞪了夫人一眼,痕錢妲尷尬得扯扯嘴角,她也是一片好心,哪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

    痕蘋兒輕歎一口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要說沒拿回婚書,她跟鳳大哥也沒辦法成親,只要鬧上衙門,就會牽扯到法律問題,真麻煩。

    「你要多少錢才肯交出東西?」鳳甫直截了當,他看得出來,這個人除了不甘心,最主要的原因是想抓緊痕蘋兒,好讓自己有機會再次翻身。

    林宇安就是不高興他那個模樣,好像一點也不將他看在眼裡,哼了聲,問錢是嗎?好,那他就開個價,堵得他無話可說!「一百萬兩!」

    廳上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一、一百萬兩?!

    「你不要太過分!一百萬兩?!」痕錢妲只差沒站起來跳腳,這小子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林宇安好整以暇的笑笑,「怎麼,拿不出來嗎?那痕蘋兒就等著嫁給我吧!哈哈!」看大家難看的臉色,他開心極了,邪氣地丟給痕蘋兒一個眼神。

    痕蘋兒縮了縮身子,躲到鳳甫身後,「鳳大哥,我不阻止你了,我覺得你說的對,還是毒死他比較省事。」她現在非常贊成這個方法。

    鳳甫低笑幾聲,「你剛剛不是說上天有好生之德,要我饒了他一命?」這丫頭也變得太快了吧。

    痕蘋兒的小頭顱左右動了下,「上頭會原諒你的,鳳大哥,記得讓他死得痛快點,我不想聽到他哀嚎。」反正是他殺,又不是她,所以沒關係。

    「哈哈……」鳳甫這下忍不住了,大笑出聲,「你這丫頭。」學壞了,心眼變得那麼深。

    「你笑什麼?」林宇安看他一點也不擔心,胸中的怒火狂燒,揚聲問道。

    「給了你,東西就立刻交出來。」鳳甫覺得真的很可笑,一百萬兩?他未免太小看他鳳甫了。

    就算他這些年分文不取替人義診,但他還有豐厚的身家,他鳳家在北方本就是富豪之家,這點銀兩還拿不出來嗎?

    他住在山上那幾年,堅持不回家拿銀子,就是為了爭一口氣,還真以為他窮得連件衣服都買不起嗎?要知道他鳳家幾代以來都是藥材的大盤商主,北方六省的藥材生意,全都由鳳家一手包辦,一百萬兩,根本只是九牛一毛。

    「你有本事拿出來的話!」林宇安才不信他有一百萬兩,雖然他的穿著打扮看起來家境頗為富裕,但這麼龐大的數字,普通人是拿不出來的。

    「他當然有本事,我說老兄,你也太看輕我這個弟弟了吧!」響亮的聲音從廳外傳進來,一名容貌與鳳甫相似的男子,漾著爽朗的笑容走進廳裡。

    鳳甫透吐口氣,這麼是他來?「爹娘呢?」他明明要姑姑寫信請爹娘來,這麼會是他?

    男子咧嘴笑笑,「舅舅跟舅母過兩天才會到,我先來看看我的弟媳啊。」他用力拍打鳳甫的肩膀。

    肩上一痛,鳳甫斜睨了他一眼,低頭靠到痕蘋兒耳旁,「你藥效過了嗎?」

    痕蘋兒彎起手指算了算,過了五個時辰,「嗯,藥效過了,怎麼啦?」怎麼突然問她這種事?

    鳳甫笑笑,「待會兒我要你出拳,第一拳記得不要用力,把拳揮出去即可,不過第二拳記得使上一分力。」

    痕蘋兒疑惑地點點頭,「知道了。」

    「一百萬兩是吧?給你,東西交出來。」爽朗的男子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數也不數直接拿給林宇安。

    林宇安傻了,呆呆的接過手,打開一看,每張都是十萬兩的面額,足足有十張!「一、一百萬兩……」

    「東西。」攤開手掌動了動。

    有了這一百萬兩,要娶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林宇安馬上掏出懷裡的婚書跟定情物,看也不看就放到他手上,「一百萬兩!哈哈哈!我發財了!我發財了!」有了這一百萬兩,他可以恢復以前的生活了!

    鳳甫拉著痕蘋兒走到幾近發了狂的林宇安身邊,看準了方向,「蘋兒。」

    「啊?」痕蘋兒遲疑了一下,看到鳳甫抬起下巴努了努,她這才意識到要出拳。

    捧著剛到手的一百萬兩銀票,開心不已的林宇安,再度嘗到了飛起來的滋味,而且驚恐的大叫,這下他相信城裡的流言了,原來痕蘋兒真的力大無窮!想到稍早自己還硬拖著她走,他不僅軟了腳,連滾帶爬的離開痕府。

    「啪啪啪!」痕大、痕錢妲跟一些奴僕全都看傻了眼,回過神後馬上用力拍手,真的太強了!

    「哇……真厲害。」爽朗男子開了眼界,也跟著拍拍手。

    「蘋兒,我跟你介紹,這位是我大堂哥,然後……」再度拉著痕蘋兒走到爽朗男子身邊,挪好位子,「揮拳!」

    「喂,等等!啊——」爽朗男子才剛舉起手要擋下,卻敵不過那排山倒海而來的強勁力道,成為第二個飛出大廳的人。

    痕大跟痕錢妲及其他奴僕再次掌聲鼓勵!

    「補充一句,他就是當年陷害我拜師的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可等了不只十年啊!

    痕蘋兒掩嘴笑開,「哈哈哈……」她知道他是在報當年被困在山上,衣服都沒得穿的仇,她越笑越開心,直接窩進他懷裡,還忍不住抬起手,拍了他的胸口一下。

    「啊——」這下,換鳳甫哀嚎了。

    眾人見狀,哄堂大笑,這就是害人者,人恆害之吧。

    痕蘋兒終於見到鳳甫的師父紀棨,就在她跟鳳甫成親的當晚。

    她原本乖巧地坐在榻上等待鳳甫進房,房裡自然站著幾位丫鬟跟喜娘,但是突然間,丫鬟跟喜娘的聊天聲音沒了,房裡一片寂靜,詭異的很,她忍不住掀開喜帕想看看發生什麼事,沒想到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家,正睜著一雙大眼看著她。

    沒錯,真的就是看著她,幾乎是臉貼著臉、眼睛對著眼睛,近得讓痕蘋兒都快看不清他的臉了。

    靜默了好半晌之後,痕蘋兒才慢慢張嘴,「呃……師……父?」她直覺認為這位老人家就是鳳甫的師父,因為鳳大哥曾經跟她形容過師父的外貌,跟眼前這個老人家一模一樣。而自從跟鳳大哥定情後,她已不再當他是師父,反學鳳大哥叫紀棨師父。

    老人家笑瞇了眼,退後兩步,痕蘋兒這才看清楚老人家身上穿的,居然是一套跟她一模一樣的嫁裳!

    頓時間,痕蘋兒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才剛想張嘴大喊,肩膀突然一麻,整個人就定住無法動彈。

    「我的乖徒媳婦,」老人家頑皮地笑著搖手,「我可是等了好久,才等到這個機會整整壞徒弟,你可千萬不要出聲喔!」

    伸出手將徒媳婦給甩到肩膀上,扛著她輕輕一跳,把她放到新房裡的樑柱上,動彈不得的痕蘋兒嚇得冷汗直流,一雙大眼睛拚命地轉啊轉的。

    拿起一旁的紅巾子,老人家先是往頭上一蓋,而後輕彈幾下手指,痕蘋兒就看到那幾個丫鬟跟喜娘又動了起來,剛剛的事彷彿沒有發生過。

    「奇怪,怎麼剛剛好像突然睡著了?」喜娘不解地左右看了下。

    幾個丫鬟也是一臉疑惑,又看向喜床,新娘子還乖乖地坐在榻上,幾個人也就沒有很在意,繼續等著。

    沒多久,喧鬧聲在門外響起,喜娘跟丫鬟全笑開了嘴,等著新郎倌進門,好討個大紅包。

    門被打開了,穿著紅蟒袍,胸前繫著一顆紅色繡球的新郎官進了門,身後還跟著許多男男女女,全都是鳳、柳兩家的親戚。

    「鳳甫,快啊,掀開頭巾,我等著看未來的弟媳有多漂亮了!」柳家的大兒子笑嘻嘻地鼓噪著。

    一夥人一聽,也跟著起哄,鳳甫笑了笑,拿起一旁喜娘端著的喜秤,慢慢走到塌旁,緩緩伸到紅巾下。

    完了!高坐在樑柱上的痕蘋兒馬上閉上眼,不敢再看下去。

    只見覆面的喜帕被掀開來,鳳甫啜在嘴邊的笑也僵住了,一群站在身後等著鬧洞房的傢伙也全傻眼。

    榻上坐的哪是美麗的新嫁娘,根本就是一個穿著新嫁衣的糟老頭,他甚至還裝出一副嬌羞的模樣,對僵愣住的鳳甫拋幾個媚眼。

    「相公!」嗲聲嗲氣喊了句。

    房裡所有人頓時都起了雞皮疙瘩,驚恐地看著糟老頭,尤其是鳳甫,臉色更是黑得發亮,而後扯開喉嚨,石破天驚的大吼——「你這個死老頭,我宰了你——」

    可想而知,新房亂成一團,只見新郎官氣呼呼地拿著喜秤拚命追打一個老人家,老人家則像個孩子似的跑給他追。

    看著地下的一團混亂,痕蘋兒真想為自己掉兩滴淚,為什麼沒人想到她?相公,快來救救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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