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戰史之嗜血帝王 第二部 第九十七章 修羅死士
    感受到那人無比凌厲的殺氣,我連忙喝道:「且慢!我有話說!」

    但是已經晚了,那站立於我身前的飛空十二槍的生存者沉重的將手中銀槍頓在地上,於是咯的一聲空洞響聲傳來,在這聲響聲裡,他修長的身軀,竟飄然而起,像是已經失去重量般冉冉自空氣中浮沉而來!

    我心頭已不由微微一震,失聲喊道:「修羅奪位!」他此刻所龍展的,竟然是我許家修羅斬的正宗心法!而且,他那一雙原與常人無異的眸子,為什麼竟在這瞬息之間已變為瑩瑩鬼火般的慘綠之色?我心中無法理解,有些呆呆的看著他,竟然忘記了我們正在拚鬥!

    「你,打敗,我!告訴你!修羅,對修羅!鬆懈,不要!」他話語間生澀無比,但是卻隱隱含著一種威嚴在內,一個字一個字的崩出,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責怪我無端的鬆懈!既然要對決,那麼就開始吧!我神色一肅,真氣運轉,身體一如那人,緩緩的升起,修羅斬對決修羅斬,我同樣使出了修羅奪位的心法,全神面對眼前之人。

    滿意的點點頭,他笑了,笑的十分難看。那在迷濛的夜色中飄蕩的軀體,那慘綠綠的眸光,而黑色長衫迎風拂動,冉冉而來,這情景,宛如惡夢中映現的鬼影,寂靜去做無聲獰笑的凶魄,令人頭悚而驚悸!

    我沉靜的凝注著這個虛幻的黑影,以那麼不可思議的方式向自己接近,手中的銀槍已突的仰轉朝上。

    尚有丈許,他的身影驟然較方才快上千百倍的掠到面前,這尋丈的距離,彷彿在察覺它的長度的時候已經完全消失,像只是一種錯覺,一種視線上的虛幻感應。

    絲毫不敢懈怠,我上身徹忸,銀槍閃電般揮出,猛迎而上,幾乎沒有看見他的出手,一串暴響倏起,滿空的火花迸濺中,我們已在這瞬息之間,相互攻拒了以十八個動作組成的二十招八十餘式!同樣的招式,同樣的修羅斬,我們根本不用去看對方的出手,就知道下面一招是怎樣的情況。修羅斬對決!

    臉上的笑意更濃,他飄忽的影子,一展之下凌空翻轉,那種翻轉的姿勢十分美妙,在美妙中卻又無比的狠毒,銀槍帶看燦麗的銀芒,像煞夜幕上飛舞的翩翩流星,發出刺耳的歷嘯,破空之聲裡包捲向我襲來,出手完全沒有半分的留手!

    我非常明白,他的功力之強,較之原先那十一人實在高出太多,甚至不弱於天一和摩天!修羅斬下無弱士,自我開始修習修羅斬以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暢快,我們彼此瞭解對方的招式,這樣的對練甚至比與梁興對練更加的刺激,只是這短短的幾個接觸,已然使我對修羅斬的體悟更加的透徹!

    那道道的芒影是如此眩目迷神,如此繽紛美麗!但是在這繽紛美麗的後面,隱藏著,只要撞上一下,則一切俱休!

    對準那些飄飛的流星,手中銀槍大開大合,呼嘯著縱橫掃掠,圍繞著我的身體,銀槍幻化出一條條匹練似的光帶,宛如一層層銀光燦然的錦帛被急速抖開,而這些錦帛卻又永無竭止,流閃如波的旋回轉舞!

    兩條手臂與兩條手臂,一柄銀槍和一柄銀槍,暢快呼嘯,在剎那間,變成了千千萬萬的臂膊在同時揮動,他的銀槍狂猛如浩海波溝,我的修羅斬宛似馭風飛凌九宵的銀色之龍,身影俱皆裡在翻翻滾滾的槍影裡,在閃電似的交擊中然分合,在生死一線的擦掠中穿織撲攫,只在眨眼之間,我們已經拚鬥了四十餘招!

    這時,我的汗水已在不免裡浸透了內衣,呼吸也比方才急促了些,一種強烈的疲憊感湧上來,自子時至今,我已經連續拚鬥了快三個時辰,即使內力深厚如我,也有些感到無法。可是他的功力真是好強,即使是在我全盛之時,如果要勝他,也需要百招之上,更何況現在?而且我又不能傷他,這種種的原因使得我有些束手!

    閃幌之間就似一抹淡淡的煙霧,快得無可言諭,而且,飄渺有如漫空的飛絮。他在空中一個迴旋,手中銀槍再次的發出淒厲的鬼嘯,向我飛撲而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要見血不成?」我大聲喝道,心中已然有些不快!

    沒有出聲,回答我的是凌厲的勁氣和鋒利的槍芒……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一咬牙,手中銀槍輪圓,化成千道毫光向他飛射而去,每一道槍影看似虛幻,但又是那樣的真實,虛實之間難以捉摸,修羅千幻!修羅斬中的最後三式,也是修羅斬的必殺絕技!

    那人的臉上喜色更加濃郁,他喉中發出一陣令人發怵的呵-呵-聲,但是我知道,他是在笑!耳邊響起他生澀的聲音:「修羅絕殺,招出無回!」

    銀槍的爛銀槍身倏忽揚起,在揚起的同時又驀然翻罩而下,宛如一片疾落的透明水晶,又像暴掀而降的波浪,銳利的槍風呼嘯看朝四周撲溢,鋒利的刃口吐著冷森的寒光,似是一張張野獸的血嘴,而這些血嘴卻布成了一面鋒利的光牆,在如此近迫的距離急速向我揉身迫近!

    手中銀槍圓轉柔和,一條兩丈餘的銀龍瞬間出現,龐大的真氣將那光牆吞噬,帶著無比的威勢向他飛撲而去,修羅斬的絕殺:修羅長恨!

    眼中的精光更盛,他的面孔幾乎因為喜悅而扭曲一起,鬼一般的歷嘯,他迎著我的銀槍飛撲而來,手中的銀槍同樣幻化出一條光龍……

    兩條銀龍在空中相撞,發出了震天的絕響,在曠野中迴盪不止!

    我一手拄著銀槍,喘息著,這一槍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真氣,體內此刻空蕩蕩,沒有半點的力量,如果不是依靠著手中的銀槍,我恐怕已經倒在地上!我的右肋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子,那威力恢宏的一擊,我雖已謝去肋大半的勁力,但是卻無法完全的擋住,依然被他的槍刃劃過我的右肋!那傷口讓我痛徹心扉,但此時我已經沒有心情來顧慮他了,因為我的眼光放在了我眼前之人的身上……

    他渾身是血,站在那裡,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水浸透,胸腹間有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腸子順著那血洞滑出,左手無力的耷拉著,顯然已經骨折,右手握槍而立,臉上依舊帶著那鬼一樣的笑容,他看著我,喉頭抖動了兩下,緩緩的出聲說道:「王爺後人,許家弟子,好樣的!」

    我疑惑的看著他,沒有出聲!緩緩的聽他用那生澀的語言聽了下去,雖然依舊是那樣的不通順,但是我隱隱聽明白了……

    這個人名叫許天,那飛空十二槍都是同樣的姓氏,名字以天地玄黃排列下去,他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幼被我曾祖收養,乃是我許家的家臣。當年開元城破之時,他們夾雜在居民之中,所以得以倖免。但是他們沒有忘記這仇恨,偷偷來到了明月,十二個人躲進深山,苦練修羅斬,這一練,就是二十年!由於不能露出開元地方的口音,更為了斷絕六識,全力修煉,他們不說話,只是依靠著各自的心感來交流,久而久之,他們忘記了如何說話!大約在兩年前,他們功夫練成,出了深山,卻發現這個世界已經變了,仇人們都已經死的死,亡的亡,許家的後人沒有半點音信。他們迷茫了,二十年苦練,就是為了消滅仇人,可是現在仇人沒有了,他們也失去了方向,他們不會別的,只有一把子力氣,如何生存於這個世界,他們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高飛和南宮飛雲出現了,他們一眼看中了這十二個人的身手,用盡方法,他們將飛空十二槍收在帳下,並且將崑崙的合擊陣法傳授給了他們。飛空十二槍心思簡單,而且二十年的苦練,他們之間的默契是常人無法體會的,於是飛空十二槍就成為了高飛等人手下的秘密武器!不過他們並沒有將自己的真實勢力告訴高飛,連南宮飛雲那樣的人也只是知道他們身手高絕,但是也只是和自己相若,因為他們知道如果鋒芒太露,就會有殺身之禍,我曾祖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他們只知道他們要對付的人是一個叫許正陽的人,但是他們並沒有去想很多,在他們的思想中,戰神的後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可是就在今天的拚鬥中,我最後使出了天地同悲,雖然已經有了改變,但是修羅斬的印記依然存在,他們震驚了!

    於是在我逃離了皇城之後,他們緊跟在我的身後,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們要清楚我的身份!所以飛空十二槍一直是由其他的十一人主攻,而許天則是一直在旁邊觀察!如果他們十二人一起上來,我恐怕此刻早已經魂歸黃泉了……

    雖然探知了我的身份,但是飛空十二槍已經不再完全,他們十二人自幼生活在一起,當年為了復仇,發出同生同死的誓言,如今老主人家還有後人,他們又無法向我復仇,所以在最後,那八個人決意做一個等待重生的鳳凰!

    許天早在認出了我的來歷以後就已經有了死意,但是他卻發現我的修羅斬中依舊有著破綻,苦練了二十餘年的修羅斬,對修羅斬的瞭解,絕對不是我可以比擬的!更何況自童飛去世後,我一直是自己在摸索著,方纔那一戰,已經讓我對修羅斬有了更深的瞭解!

    看著許天,看著地面上的屍體,我心中突然有一種震撼,這十二個人,為了我許家,過著沒有身份的生活,以他們的身手,可以享盡榮華富貴,可是他們沒有,二十年苦練,那種寂寞,那種孤獨,沒有執著的信念是無法做到的!突然間,我的腦海中閃現出了兩個字:死士!他們才是我許家真正的死士!沒有為名,沒有為利,他們想的只有復仇……

    看著我,許天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慚愧,復仇,沒有!但,高興,遇到少主!今天,能死在少主修羅斬下,我們光榮!可以去看王爺,呵-呵-!」他的笑聲是那樣的可怖,可是我聽在耳中,卻又覺得是那樣的親切。

    我以槍拄地,緩緩地走到了他的身邊,沒有淚水,此刻如果我流淚,那是對這些死士的一種侮辱!

    「少主,莫要難過!王爺常說,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運勢,我們的命就是這樣,修羅斬下無弱士,小人只盼少主牢記,莫要負了王爺的威名!」他說話間越來越流利,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重,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遞向我,「這是王爺當年修煉修羅斬的筆記,我們幾個兄弟將它偷偷取走,二十年來,就是依靠著它來修煉,今天將它物歸原主,小人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將來見到王爺,小人也可以有個交代了!」

    我伸手接過那個被鮮血浸透的油包,許天的身體順勢向我懷中倒下,我連忙將他抱住,黎明的曙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面孔依舊是那麼的僵硬,但是我此刻看上去卻是那麼的親切。

    淚水在我眼眶中轉,我沒有流下,用沙啞的嗓音說道:「許天,你是我許家的一份子,你們飛空十二槍的兄弟將永遠位列於我許家的忠義堂中!」

    露出激動的笑容,許天看著原處緩緩升起的朝陽,喃喃的說道:「回家了,回家了……」話語間他頭一歪,身體再無生機!

    突然間,我仰天嘶聲嚎叫,那聲音好像一匹受傷的孤狼!為什麼,為什麼老天對我許正陽如此嘲弄!許家家破人亡,所有的親人離我而去,而我許家的死士卻又死在我的手中,為什麼!

    我手中握著那油包,朝陽初生,溫暖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可是我的心,卻是冷的,冰冷的如萬年的玄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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