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破山河在 正文 第八十一節
    「開飯了,開飯了!∼」牢裡頓時響起一陣刺耳的公鴨嗓子,低矮的囚牢裡頓時一陣騷動。

    能在牢裡關著的抗日群眾基本上是發配去挖礦或直接屠殺後,鬼子還認為有點利用價值的重犯,除了不時的被拖出去嚴刑拷打審訊外,鬼子也捨不得他們死掉,為了套出有用的情報,還是一天兩頓供應著食物,但顯然沒有把這些囚犯當人看,也沒什麼好飯,基本上也是粗糠花生皮酒糟之類的沒什麼營養的豬食,人總是想活著的,鬼子給的飯食儘管吃不飽,但也餓不死,只是眼見著一天比一天虛弱下去。

    更像是盛滿糟糠豬食似的泥碗塞進送飯的牢門柵欄,原本毫無精神萎蘑不振的人們掙扎著擠上前去,爭著拿起碗狼吞虎嚥,雖然一點營養都沒有,但是對這些承受著折磨的人來說有總比沒好。

    「小子,你的。」一碗和其他人看上去沒什麼區別的飯塞進段誠的牢房。

    段誠抬眼望去,這個折磨人家耳朵的操著公鴨嗓子的人正是牢頭,他也沒客氣,拖過飯碗一看,兩根筷子居然直挺挺地插著飯裡,段誠差點沒給氣歪鼻子了,這種筷子的插法明顯是供死人的,操他大爺的,簡直是在咒老子早點死。

    罵歸罵,飯還得照吃,捧著碗躲到其他牢房的人看不到的角落,段誠拔出筷子扒拉著飯一看,行啊,今天的飯還算有個性,扒開表面的粗糠,下面是白米飯和火腿片,老頭子沒忘了自己,更別說還加了幾塊臭豆腐,沒人能看出自己這份飯是加了料的,自從吃慣了山珍海味。段誠就再也嚥不下以前的雜糧粗餅了,他感覺以前自己怎麼這麼傻,會被著八路軍找苦頭吃,而且還朝不保夕。

    猛然像是吃到了什麼東西,直扎舌頭,段誠趕緊把險些刮壞喉嚨的異物吐在地上,「呸呸呸,這什麼東西?差點噎死我了!」段誠在地上扒著那個罪魁禍首。原來是一個小牛皮紙卷。

    段誠一臉疑惑放下碗撿起這個東西:「這是什麼?!」他撿起紙卷,仔細一看,像是裡面還裹著東西。

    小心翼翼的撕開,把裡裹著一張小紙條展開一看,「近日將有人劫獄,屆時伺機逃出,父:段貴山。」

    段誠楞了楞,啥,最近會有人劫獄,老頭子要自己跟著跑。他點點頭。這主意不錯,如果自己是光明正大的從牢裡出來直接回八路軍那裡,人家一查就不對勁了。不起疑才是怪事呢,如果是有人劫獄正好逃出來,倒是個好理由。

    不知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動獄,而且運氣好到小鬼子都會配合著放水,難怪前兩天一些重要地政治犯和其他一些囚犯不見了,牢裡的囚犯們還以為他們被殺害,卻沒想到只是被悄悄轉移了。

    看來日本人也是作了少量損失的準備,不過想想自己很快就能離開這個狹小陰濕的牢房,段誠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太原城裡,自打日軍佔領後。往日熙攘的人群都不見了,髒亂的大街上只有飢餓地野狗在四處亂竄,甚至與人爭食。整個城裡能算得上有些人氣,也就是散落的幾個饅頭鋪,慰安所和軍營了,大街上除了巡邏地日軍士兵列隊整齊地不時穿過大街外,就只有一些日本僑民和浪人肆意放浪的在大街上歪七豎八的亂竄,顯然把這座古城當作他們的王道樂土,城內僅剩餘原來兩成都不到的中國平民不時像過街老鼠一樣穿越著弄堂。對他們來說,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是難以割捨的,更何況再往別得地方逃也趕不上日本人的推進速度,在日本人手下打點零工或許也能勉強填飽肚子。

    城內一個破舊的院落,粗壯的老槐樹伸展著枝丫,茂密地枝葉在樹下遮起一片樹蔭,知了仍有一聲沒一聲發出刺耳地鳴叫。

    忽然院門外傳然急切的敲門聲。

    「高老師!∼高老師,快開門。」

    「誰?!」院內的堂屋裡突然一陣響動,一個男人地低沉聲音響起。

    「是我啊,老羅啊,快開門。」

    「來了來了!∼」

    堂屋內走出一個精瘦的中年漢子,急匆匆的直奔院門猛地一拉開,一看,外面正站著一個車伕模樣的人,邊上還停著一輛人力黃包車。

    「快進院裡來!∼」叫高老師的中年漢子伸頭向院門外左右張望了幾眼,連忙拉著敲門的車伕進來,順便把黃包車也拉了進來,迅速關上院門。

    兩人一起進了堂屋,叫高老師的中年漢子連忙給這個車伕端了碗水,還拿了一個小碗。

    那個姓羅的車伕用手上的羊白肚汗由抹了一把汗,一氣飲盡碗裡的水,八月地天氣仍是熱得要命,當他的目光移向中年漢子手裡小碗時,他的眼睛頓時挪不開窩了,金黃的小米面摻雜著橡子面的窩頭,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不禁嚥了一口口水,姓羅的車伕強力克制著自己肚子裡的飢火,一臉實在是不好意思地笑容道:「高老師,這個不太好吧,我知道你家裡不寬裕,這個還是給你家的閨女吃。」

    日軍為了搶佔各種資源,以戰養戰,民間老百姓地餘糧也被搜刮所剩無幾,難有幾個窩頭在當時已算是彌足珍貴了。

    「都是自家人,還客氣啥,吃吧,我家裡還剩一些。」叫高老師的中年漢子臉上肌肉仍是抽了一抽,其實他心裡清楚,眼前這一碗窩頭已是家裡最後的一點算是正經糧食的食物,而家裡只剩下一點點麩皮粗糠。

    「那,我就真得不客氣了。」姓羅的車伕如狼吞虎嚥一般把小碗裡的窩頭一掃而空,看得出他也是餓的飢腸漉漉,僅從臉上的菜色就說明平日裡過著營養不良,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

    「老羅,其他同志的消息怎麼樣,是干還是不幹?有多少人願意跟著干?」叫高老師的中年漢子突然摸出一支黑亮的手槍,輕輕的放在小方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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