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人生 第三卷 第九章 長安
    「嗖」地一聲,李默反身射出手中兩支箭,看也不看結果,全力運出草上飛,衝進樹林。藍藥和體力劑還多,不惜體力一陣飛跑,待到密林深處,爬上樹,又迅速摸下,變向躍入右邊二十來米外的一處灌木叢中,運起隱伏。

    自打從城頭爬下,就不斷遭到疾風堂人馬三三兩兩的攻擊。剛開始還好,黑夜中,大都是小規模接觸,他的箭法和武功保證了他在PK中的成功率,再加上他一開始是向北走,敵人不多,戰鬥不算激烈!沒多久,對方開始有系統的調動,滿天亂飛的信鴿,前堵後追,高手明顯增多。剛才那四人組合就很厲害,兩人分別硬挨了他一記連珠箭,保護另兩個高手靠近。僅僅一個照面,李默吃不住對方的內力,連挨兩刀,僥倖沒有當場掛掉,當即用盡手段,落荒而逃。

    灌木不怎麼高,李默靜靜地躺在草叢中,藥正在起到作用,隨著生命值上升,疼痛感逐漸減輕。他豎起耳朵,除了風聲,卻怎麼也絲毫聽不到敵人的行動聲,兩眼一抹黑,卻不敢坐起!對手絕不會放棄,從剛才撕殺時發出的那股狠勁就能清楚地判斷出,對方忌憚他的神箭,是在和他比忍耐力!何況對方的後援將會源源不斷地圍過來,從時間上講,他才是耗不起的一方。試圖下線,可不允許,說是還在任務中,他不由暗罵這個狗屁系統該死!

    伏地而聽,許久後,還是沒發現什麼動靜!李默很著急,心想在遊戲裡若也能有現實中那種與自然溝通的能力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心中一動,定下神,輕輕合上眼,身體平躺,全身努力放鬆,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盡力騰空腦子,什麼都不想,只是保持朦朧的感覺!隨著呼吸的逐漸平穩細長,整個人宛入夢鄉。

    忽然間,李默感覺到一絲風的氣息,努力跟上。先是費力而笨拙,而後逐漸輕揚,有如輕音樂中優美的旋律,跳動而富有節奏感,直到曲線合一,形成共振,天地豁然開闊!風的清新與狂野,樹的堅實與倔強,草的柔弱與不屈,溪水的活躍與決絕,大地的雄渾與包容,世間等等,都在他腦海裡流淌,彷彿夢幻……

    沒多久,風帶來了第一個敵人的信息,離李默已經不到五十米;大樹之間的耳語讓他找到另外兩個,他們正分別爬在兩棵蒼松之上;小草跟著在他腦海裡顯現出最後一人,正鬼鬼祟祟地朝他身後繞來;大地渾濁的鼻音帶來遠方的無數震動,既有馬蹄的強勁,也有人的輕盈。

    現在絕對不是硬拚的時候,樹林的分佈圖剛剛閃出,李默瞬間找到一條空隙,讓他可以使用潛行。輕輕爬出十幾米,滑入溪水中,頓時感覺自己變成了條狡猾的魚,雙腿如魚尾輕輕一擺,悄無聲息地游出,與此同時居然還能時常保持與風的聯繫。

    終於,一陣雜亂的奔跑聲過後,有說話聲傳入李默的耳中,「翻天雕,你們四個不是說他在這裡嗎,人呢?」

    「應該就在前面!我們一直兜著他,大家儘管排密點往裡面搜,除非他變成泥鰍鑽進地裡,絕對跑不了!」

    「辟里啪啦」的水聲響起,有數人跳進大腿深的溪水中。可惜恰好晚了一步,李默剛剛游出這條封鎖線,疾風堂的人無論再怎麼排,也不可能找到身後的他。如此前行,連續從數批敵人眼皮底下溜過。

    來到林邊,形勢一片大好,就此逃走,李默心有不甘,找到對方栓馬的地方,有四人留守。探頭望了望,一小石子甩在某匹馬的屁股上,那馬頓時一驚,跳起後蹄猛地踢出,將另一匹馬踢翻在地,馬群一陣混亂。四人奇怪,卻沒想到有人搗亂,急忙上前制止,趁著混亂,李默抽出寶劍,偷偷地摸出。

    四人屍橫就地,李默在對方身上一陣狂掏,補充一些箭支、藥水以及食物,就著地平線的紅霞認清方位,繼續北行!一路又遇到過幾小批魔教中人,能戰則戰,不能戰則逃!尤其是一看就很厲害的那種,再不敢大意。就是如此,連續一個多時辰的不停奔跑、躲避、戰鬥,讓他這種體力超級強人也有些吃不消。

    站到一座小山岡上,終於看到盆地裡有個古樸的小鎮,炊煙繚繞,甚是平靜祥和!實在找不出有埋伏的跡象,使勁一咬牙,把商人背包裡的東西全部騰出,裝不下的該丟則丟,可以吃掉的塞嘴裡。一切準備就緒,運起九級的草上飛,猶如一道疾風掠入鎮中,趁著人數稀少的玩家們還沒反應過來,一頭扎進傳送陣。

    傳送完畢,李默露頭一看,眼前是個比襄陽還要大上好幾倍的城市。巨大的廣場,寬闊的街道,鱗次櫛比的房屋,巍峨宏偉的城樓,高大堅實的城牆,憑感覺就可以肯定這就是長安。他略微鬆了口氣,此城相傳天龍幫的勢力最大,有血中花在,怎麼也不該會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圍攻自己。不過目前他的樣子實在狼狽,趁早上玩家少,偷偷衝進家客棧,躲進間上房,仔細檢查身上和受傷的記錄,衣服早就連叫花子都比不上!算過一遍,這一路挨了鐵蓮子、鐵蒺藜、金錢鏢若干,飛刀和各種箭支有五,刀、劍上身三次,被棍子和槍各擦了一記,居然沒掛,也算死裡逃生!

    不過一番血戰,好處還是有的,終於上了三十級,成為遊戲裡的青年人,有資格進修武當更高層的武功。穿上青色道袍,李默長舒一口氣,練過龍拳,掛機下線!

    星期天,霍穎習慣於睡個大懶覺,李默輕輕吻過她的臉頰,拉好被子,出到門外。林馨跟丁蕾已經下樓去忙俱樂部的事,趙茹剛剛做完早課,正在煎荷包蛋。李默過去從背後摟住她的腰,伸出鼻子誇張地聞著,一語雙關,「好香!」

    趙茹很高興,回身親了李默一下,驕傲地說道:「做好,你還沒吃過我做的東西,今天讓你開開眼界。」李默笑著坐到餐桌旁,在遊戲裡撕殺一整晚,感覺好累!可望著忙個不停卻神色喜悅的趙茹,又感覺十分滿足!

    吃過東西,李默下到四樓。林馨的隊伍已經壯大得很厲害,居然有近百女孩子在跟著她練劍,其中不單是B大女生,清華一大幫女孩子在柳若絮姐妹幾個的鼓動下也加入到隊伍中。反觀李默管理的搏擊俱樂部,人煙稀少,加上現實中的單挑孔明(名字為諸葛笑行)等人,也不過二十來個人,慚愧啊!等等,有幾個新人,雖不是很熟,卻有點印象,他趕忙湊過去。

    「凌鋒!」張亞正在指導對方,一看到李默,趕忙喊了一聲,「過來見見你未來的師傅!」凌鋒回過頭,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相當勇敢地跑到李默面前,伸出手,「我剛來,基礎不好,尚請李師傅海涵!」

    李默握住凌鋒的手,腦子裡一轉,知道對方十有八九是對上次被小野踢傷的事耿耿於懷,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以後你教我踢球,我教你踢人!」說著話的時候突然想到,他自己身兼搏擊教練的職務,似乎沒怎麼來指導過大家,難怪吸引不到人。環顧裡面十幾人的動作,都是阿楊和張亞兩人教出來的,不是很正規,看來還是需要去請位科班出身的教練來才行。

    「阿默,你現在在哪裡?沒事吧?」林馨教完學生,見到李默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李默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摟住她,「在長安!也不看看你老公我是誰?!千軍萬馬中取敵人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想來那常山趙子龍也不過如此!嘿!嘿!哎喲!」林馨掐了他一下,嫵媚地把白眼輕翻,「就會臭屁!」兩人笑鬧著,感覺很是甜蜜。

    下午無事,回到遊戲裡,李默決定去找血中花敘舊。起身走出客棧,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模樣像是要上門討飯,忙找家成衣鋪,買套英雄裝換上。全身整理一番,發現從龍威身上掏來的秘籍《燕子十八翻》,與《燕子腿》正好相輔相成,要求敏捷50,正好夠,學掉自然是比帶在身上要安全!放出信鴿給血中花,信步來到門外,立馬感覺附近的人神色有異,心中閃過一絲危機感,毫不猶豫側身用出新學的燕子翻,連續躲過十幾支勁箭,起身正想逃回鋪子裡,卻已經被人獰笑著堵住去路。

    不給李默用箭的機會,對方招呼也不打一個,直接提劍就砍,動作漂亮而凌厲,迅如閃電,線路卻感覺十分飄忽。李默下意識興劍招架,不等變腕卸力,手裡已經猛地一震,對方內力如排山倒海般衝至,本能地用出太極柔雲勁來卸,可這巨力仍奔湧而至,胸口一陣翻騰,生命值當即不在近一半,說明對方的內功攻擊至少在3000以上,驚人啊!

    李默趕忙順勢後翻,同時狂灌藥水。對方後續動作可絕對不慢,一翻腕,第二劍閃電般挑起。他瞬間縮身躲過,對方第三劍馬上跟來,閃電般橫掃。他雙手運劍直推,對方的劍肯定是一級寶器,甚至可能是靈器,他的劍當即被劈成兩截,飛退兩步,胸口一悶,吐出口血,生命值當即就只剩下層皮。

    這次怕是栽了!李默心中暗想,將手中斷劍做暗器甩出,勉強擋了一擋,身體本能地連續翻滾,完全可以當作燕子十八翻的教材使用,這才勉強避開對方的連續追擊。可沒等喘口氣,又跳出三個敵人卡住他身後的位置,左右兩邊又逼過來數人。那傢伙見大勢已定,這停下身,輕輕撫摸著手裡的劍,臉上帶著股壞壞的微笑,「隨風神箭是吧?我是智多星,日月神教疾風堂副堂主……」

    「還是青旗旗主,我知道!」李默把血沫一口吐掉,望著對方那圓圓的、看起來絕對無害的笑臉,微微笑了笑。「這次是幫派混戰,掉一級而已!不知道貴方將來應付各主征伐,會有多少人掉級?」

    智多星微笑著點點頭,「說的是!所以你這一級也是無論如何非掉不可。」抬起手,卻聽密如水瀑的弓弦響,而後房頂即有數人跌落。一人手持血紅色的長刀憑空出現在李默身邊,一臉冷笑,「想在長安殺我的朋友,尚得問我答應不答應!」

    智多星臉色不變,抬手放出飛鴿,同時微笑著搖搖頭,「血老大確實強橫!不過這長安一帶有兩百萬玩家,大小幫派數以千計,天龍幫雖大,卻並不能一手遮天。」說著一揮手,附近房屋的門窗大開,猛地露出數百副弓弩,跟著街頭巷尾湧出無數人影,系統隨即宣佈:秦盟申請奪取長安為排他性領地,戰事一小時後正式開始。一看這信息,隨血中花一起趕來百多人毫不猶豫地直接迎上,但眾人皆知,實屬寡不敵眾。

    血中花知道上當,對方這麼大的架勢,絕不會是單單衝著李默,反而奔他來的因素更多。李默腦子一轉,也看清楚局勢,知道被人借用,當機立斷,輕喝一聲:「你快走!」

    血中花也不多說,得利用對方還沒有完成全部準備這個機會,當即平飛而起,血刀開路,直撲智多星。智多星目的就在於纏住對方,邊擋邊退,兩人飛快地換了幾手,明顯水平相近。生命值恢復大半的李默對著智多星身旁連發數箭,既限制住他的運動,又把其他人趕開,兩人合力搞得他手忙腳亂,連中兩箭、一刀,駭得心甘情願膽欲裂。

    李默隨即加速,猛地一把撐在血中花腳下,血中花借力翻到智多得身後,舞刀回掃,而李默已經從正面撲上,拳腳交加。一聲悶哼,由他智多星等級、武功如何的高,在兩人聯手夾擊下,瞬間內仍得屍橫就地。

    其餘人等呆了一會,本能後退幾步,試圖避開兩人的鋒芒。兩人可不敢離開這些擋箭牌,迅速撲進人叢,造成一片混亂。很快兩人各自控制了一人,但在遊戲裡抓人質那是弱智。李默比了個手勢,把手裡的人推出半米,飛身躍起;血中花明白他的意思,作為一名領導者,他擁有足夠的判斷力,猛地一腳踩在對方背上,凌空躍起,追到李默身前。

    李默擋在血中花的身後,連挨數下。血中花半空中再次踩著他的手,借他的力斜線上飛。這一下兩人全力施為,血中花飛得相當的遠,半路又有兩名天龍幫眾跳上來替他做了擋箭牌和墊腳石。他腳尖一點屋簷,越過一個房頂,身影消沒,跟著出現在更遠處的一堵牆上,朝遠方一處殺聲四起、甚至冒起濃煙的大院急掠而去。李默這時巨痛鑽心,眼前一黑,感覺身體在下墜,而人卻在上飄。

    眼前一亮時,李默首先意識到這裡並不是期盼中的襄陽,而是一個寧靜的小鎮。眼睛一掃,想起這是上次使用傳送陣的地方,看來遊戲裡把最後一次使用傳送陣的地點自動設定為新的復活點。

    處於西安地區,襄陽的高魅力在這裡沒有作用,幸運低,全身東西掉了不少。趁還沒人注意,李默就地迅速補充了箭支、藥水和食物,買了新的五石弓和一把三級合金劍,避開數小群北上的疾風堂人馬,準備重新往南走,去漢中。對方攻打長安的天龍幫,必然傾巢而出!等等,他突然想到一個主意,馬上放出數只信鴿,分別向正在武當的林馨、襄陽的打怪減肥、打鐵谷內的霍穎、丁蕾、張亞、諸葛笑行等人說了點他的意見,讓他們自行商量決定。

    李默剩下的事情就是暫時休息,他朝鎮北摸出一、兩里路,見到棵路邊的蒼天大樹,位置十分合適,迅速爬上。血中花一定還在帶領著天龍幫進行抵抗,這裡視線良好,可以看鎮裡隨時都有人復活,而且經過補充,重新一頭鑽進傳送陣。不時有插著各色旗幟的武裝商隊從樹下的大道往北運送貨物,另外一些估計和他一樣有商人背包或是騎馬的傢伙無法使用傳送,也是從這裡朝北走。

    陸續接到大家的回信,事情已經定下,李默開始行動。正好這時候有三個傢伙騎馬從鎮子裡奔出,正中一個傢伙樣子很有些意氣風發,紫衣錦袍,高頭大馬,背上挎的弓式樣奇特,閃光著紫金色的光芒;另外兩人的背上插著三把紫色鎦金小旗,在風中獵獵飄揚。

    送東西的人來了!想著,李默屏住呼吸,慢慢地拉開弓,集中精神,抓住對方行動軌跡,手輕輕一鬆,一翻手腕,又有兩箭上弓。

    「嗖」,紫衣人應聲落馬,另外兩人還沒搞清是怎麼回事,左邊一人本能地想拉住紫衣人,耳根巨痛,眼前一黑;右邊另一個看到同伴耳根至肋下突然冒出數支箭翎,一抬頭,眼前掠至數個黑點,從頭到胸口,幾乎同時一震,很乾脆地免除了受傷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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