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人生 第一卷 第十三章 火工(下)
    這話觸及痛處,李默輕輕歎口氣,沉默了很長時間,神色肅然,「林馨,你知道現在這個社會什麼人最多?無所事事的人!就拿本市來講,俗稱混混的就有近二百萬。我是個普通人,很怕寂寞與孤獨,像其他人一樣,需要呆在一個群體裡。你知道嗎,在一個人尚還年幼,不能自己掌握命運的時候,又不能依靠自己的家,就只能盡量與自己同類的人廝混在一起,才會有安全感。我就是這樣!從小到大,身邊的朋友都是混混,所以我很自然地也就是個混混,你明白嗎?」

    說著,他神色突然一變,又嬉笑起來,「何況混混有什麼不好?不會被人隨意欺負,又可以欺負別人,多爽!」這時他心裡其實是在說,我的朋友們都是賊,所以我也只能跟著去做賊。

    林馨點點頭,雖還不是特別理解,但也能有所體會,想著大概只有到了大學裡,處在一個全新的環境中,有著不同的價值表現體系,李默才會有所改變。她抬頭微笑著問道:「那以後你想去哪裡讀書?下個月可就要網上報名。」

    「不知道!現在還沒有想好!估計不會在本地,你呢?」

    林馨一聽,感覺自己似乎有些能夠明白對方的內心,微笑道:「我要去北京!我去過那裡,挺喜歡那裡的氣氛。再說,我和幾位好朋友約好了一起到那裡匯合。」這話徹底打消了李默心裡最後一絲僥倖,本來已經到了嘴邊的邀請迅速吞回肚子裡,情緒黯然地望向自己的電腦,分數已經出來,141,很高!林馨看了他的,再看看自己的,情緒略微有些低沉。

    「才差五分而已,你不要在意!」李默很敏感,笑著安慰道。林馨抬起頭望著他,「一門五分,總分就得差出二十多,那還得了!」

    「得!鑽牛角尖了不是!這門本是我強項,其它的你超我個十幾、二十分,那我還差你呢!哎呀!不好!我一個大老爺們,被個女孩子壓在頭上,呸!呸!晦氣!晦氣!」

    林馨當即笑不可吱,神態如空谷幽蘭綻放,透著股迷人的幽香,「豈止一個,這世界也不知道有多少個女孩子壓在你頭上,你就等著一輩子都晦氣死吧你!」

    「那得看怎麼個壓法?換種花樣我可樂意得很!」李默的痞子氣發作,林馨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就貧吧你!別囉嗦了好嗎?把做錯的趕快對過,抓緊時間我們再做一套。」李默嘿嘿一笑。

    把林馨送回去,又是夜裡一點已過,李默跑回家,洗了個澡,略微睡了一會,又得爬起來往師傅的小屋跑。還好他都已經習以為常,大概是練武有成的緣故,他的睡眠越來越少,精力卻越來越充沛,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

    霍穎又沒來,李默在兩人往常站的地方發了好久的呆,深深地歎口氣,抬起頭,突然腦子裡冒出個主意,有些興奮,趁著別人不注意,迅速實施,然後看著自己的傑作,不由得十分期待。

    中午在網吧裡進入遊戲,附近似乎沒有那個什麼隨心所欲的人,李默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經沒有了耐心。站在仙湖村裡,天仍是那麼藍,風仍是那麼清新,小河潺潺,發出悅耳的流動聲,河邊的柳枝就像美人的纖腰一般,在風中婀娜地舞動,到處都是鳥語花香,讓人感覺很是舒服。他心情愉悅,扯下幾片樹葉,一邊吹著,一邊悠閒地在村中漫步,把要給人當小工的事忘了個乾淨。

    正陶醉著,一個橫眉怒眼的大漢擋住了他去路。李默定神一看,認識!這不是npc鐵匠嗎?擋著自己幹什麼?正想著,只聽大漢怒喝道:「你這偷奸耍滑的懶骨頭,既是說好來我那裡做事,為何卻在此閒逛?」

    李默被罵得一愣一愣的,方欲還嘴,突然想起村長孫不二的囑咐,雖只是個npc,但他也不願意被看扁了,忙壓住火氣;跟著又想起在遊戲裡好像對npc態度好點,可以得到對方的好感,說不定有什麼好處,笑容馬上爬了滿臉,上前抱拳行禮,解釋道:「莫師傅切勿生氣,小子只是一時被村裡安靜祥和的氣氛所感染,覺得這裡彷彿是人間天堂一般,因而沉迷其中,師傅莫怪!」

    那莫鐵匠聽了這話大概心裡也十分舒坦,臉色放緩,聲調變平和,「看歸看,正事也得干,現在給我去開工。」

    「是!小子遵命就是!」李默恭敬地回答,跟在莫鐵匠的後面,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遊戲裡、在這些npc面前居然表現得挺聽話,絕對像個好孩子,完全不是在現實生活中那樣,真是奇怪哉!

    進了鋪子,莫鐵匠二話不說,命令開工,手把手地教李默點火,待火攏起,又吩咐由他負責拉風箱,自己則一句話都不說,叮叮噹噹地打起鐵來。李默雙手握著風箱手桿,推進去、拉出來,覺得重得有些離譜,非常吃力。

    「廢物!笨蛋!窩囊費!」莫鐵匠對李默的工作能力很是不滿,一邊打鐵,一邊劈頭蓋臉地罵。

    李默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自己好歹也練了十幾年的拳腳,力量也該還可以吧?怎麼會如此不濟?實在是慚愧,不敢回嘴。又過了一會,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體力值正直線下降,突然意識到這是在遊戲裡,一切受人物的屬性數值控制,自己只有4點力量,當然拉不動風箱,心中不由得有些惶惑,猶豫是否該去村口偷偷練上兩級,把力量和體質加起來。可莫鐵匠嘴裡罵個不停,卻也沒讓他走人的意思,只要他有體力,就得幹活,李默沒辦法,也只好認了,後來乾脆當莫鐵匠的叫罵為耳旁風,裝作沒聽見。

    這下可好,在這遊戲裡,李默居然也過起苦日子。長時間單調的動作過程中,右手麻了,換左手,左手不住,也不管地上髒不髒,一屁股坐下,雙腳支撐在風箱上,雙手握著拉桿,全身一起用力,同時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拉出吸長氣,推進時則慢慢把氣呼出,再吸氣拉,呼氣推,如此這般,好比是在做仰臥起坐,就是累得全身有如被火燒,照樣堅持不懈。

    李默是個不大愛服輸的人,一直堅持到上課時間快到,才跳起來練套龍拳,恢復體力,而後原地下線,精神抖擻地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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