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夜 第六卷 第二十七章 關於未來(下)
    沉默了三天,藍申國王對叛亂一事的處理終於有了最終決定。那一晚,蘭列斯找來被關押的弟弟--安圖列魯王子。他們是單獨談話的,具體談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侍從們只是看到,當蘭列斯送安圖列魯王子出自己的寢宮時,安圖列魯王子突然跪倒在他面前,淚流滿面。國王拍拍他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麼,轉身走進寢宮。而這位王子流著淚在寢宮門口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晨,國王在議政大廳宣佈對這次政變的裁決。可是聽到裁決後,包括國務大臣和中央將軍在內的知心臣子都大為愕然。

    「本政變為原內務大臣一手策劃、實施,並要挾安圖列魯王子,禍及王族……津格絞刑立即執行……封安圖列魯王子為西南王,即日啟程前往威雅城。望其反思昔日之過重新做人。」

    「就這樣了,你們誰有意見?」蘭列斯詢問。在座的大臣不多,卻都是知道叛變內情的人。若說安圖列魯王子是被津格要挾,完全無辜那是斷不可能的。對於國王的決定他們感到茫然。

    「陛下!這樣……那王子殿下,是不是……」有人質疑,但在蘭列斯威嚴的目光下不敢再說。

    會議散了。瓦索和埃茄違裡被留下來。所有的侍衛宮女全部退下。蘭列斯拿出一封信交給埃茄違裡,說:「你跟安圖列魯一起去威雅。瓦索派三萬中央軍出來,護送你們過去。還有一批東西要你們帶過去。」

    「啊?」埃茄違裡真猜不透國王的心思。

    「信,你打開看看,看過就明白了。」

    埃茄違裡打開信。藍申國王的親筆信不過寥寥數言,最後有代表藍申最高權利的大印。那其實是一份傳位詔書,指定了下任國王的人選--安圖列魯。

    「陛下!」驚慌的國務大臣雙手顫抖,看向年輕的國王。國王開口了:「現在我就有三個弟弟,除了他還有人能擔當大任嗎?再說他始終是我的弟弟呀!」蘭列斯有些傷感,想到了早已去世的王太子提貝倫德,心裡默念:難道再讓我親手殺了一個弟弟嗎?

    的確,另外的兩個王子都不學無術游手好閒。總的來說安圖列魯是合適做一個王儲的——如果不出這件事的話……

    「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你就公佈這份詔書。」蘭列斯繼續說,「現在西南的威雅可能是藍申最安全的地方,你們在那裡等候我的消息。如果我能逃過這一難,你就把這份詔書交回來。這件事就我們三人知道。另外,瓦索將軍,這裡有份清單,你派人協助內務部將這些東西整理了,安全送往威雅。」

    瓦索粗粗看了,那份長長的清單內容林林總總,藍申國的重要典籍、收藏品、文獻、幾乎整個國庫的金錢……甚至包括了許多人——那是重要的技術官員和傳統手藝的匠人。

    「至少要把文化傳承下去!」蘭列斯站起來,「這些就交給你們了。具體事宜你們知道怎麼做,我就不再多說。」

    國王交代這些事情並沒有太多悲哀,語氣緩和,表情沉穩。可是這兩位重臣知道,國王這樣做等於要遷都威雅了。

    「那麼您呢?陛下!」他們幾乎同時問。

    蘭列斯坦然一笑,說:「格洛斯能誓死守衛卡連克洛,我就不能為我的王都做點什麼嗎?」

    視線被淚水模糊,瓦索和埃茄違裡目送國王離開。藍申是怎麼走到這風雨飄搖的地步?想到這些,他們卻對這位國王提不起一絲的責怪。

    ……

    蘭列斯沒有直接回寢宮,他獨自走向百合園。

    園中多了一塊兩人高十步寬的白玉畫壁,畫壁上是月神使者望月的背影。那是月神去卡連克洛前吩咐津格製作的。這段時間,津格雖然忙於奪權鬥爭,這幅畫牆他還是盡責的做好了。

    月下花間,白玉畫壁前,大神正在望月獨酌。

    蘭列斯走上去,坐到她身邊,拿起琉璃的酒杯,自己斟滿,淺啄幾口。舉首望天,那是一個不圓的月。月下,百萬百合迎風搖曳。

    「你在想什麼?」蘭列斯問望月的索妮婭。

    大神沒有回頭,低沉的說:「想想回去怎麼交代,這次旅行並不怎麼愉快,我還犯了幾次規。」

    「你不是大神嗎?還有人管著你?」

    「有啊,好幾個呢。都是些老古板,都是一副幾萬年不變的沮喪面孔。」她歎氣,側過頭來,看到蘭列斯的笑臉。她卻不認為他心裡此刻有笑意。

    「我這樣下來玩一趟其實也不容易的。上面管得嚴,這樣法力不許用,那樣的天機不可洩露。而人類卻有諸多要求,例如:有些人要求我平熄戰亂,有些人要求延長使者的生命,有些人還指責我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願說。」

    「原來大神也不是為所欲為啊!」蘭列斯笑出聲來。

    索妮婭也笑了:「等我喝完這幾杯就把佐奈放出來陪你。」

    「不用了,今晚就算我陪你喝酒吧!」說著,他又舉杯,示意索妮婭一統暢飲。

    「好啊,這倒是第一次。」索妮婭舉起杯笑了。

    ……

    有蘭列斯陪著喝酒索妮婭心情很好。酒過幾旬,她突然笑著說:「不然我再犯一次規,替你把卡路解決了吧!」她右手一揚,纖纖玉指指向東方帕納威城的方向。

    這是個極大的誘惑,蘭列斯的笑容收了,看向索妮婭。大神笑著,手腕一動,似乎已經發了力。不知道冥冥之中遠方會有什麼異動?

    「我不是沒想過呢!」索妮婭收起手,「看,我是個多管閒事的神吧。其實生生死死我看得多了,我管那麼多做什麼?啊,你這樣看著我什麼意思?是不是想知道卡路現在是不是已經死了?」她喝乾這一杯,慢慢斟滿,繼續說,「呵呵,我的能力是不能傷人的,只能救人!」言畢,她又喝乾一杯。

    蘭列斯無奈,搖頭一笑。看到他的笑容,索妮婭又說:「我下來快兩年了,看著你一天比一天的消瘦。一天比一天憔悴。不過你現在的造型我喜歡:淡淡的笑容下是憂鬱的眼神,高挑的清瘦的身形裡顯現出孤傲的身姿……」

    蘭列斯剛喝下的酒險些噴出來,沒想到這個月神還有如此閒心這麼觀察他。

    「過獎!」蘭列斯開懷笑了,「看來我瘦一些比較英俊啊!」

    「你今天的精神倒是很好,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喜事?」索妮婭有些不解的看向他。蘭列斯的笑臉在月下閃動著光彩,他昂首望月道:「我不能笑對輝煌,難道還不能笑對毀滅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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