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妍女 作品相關 媒婆寧媽的存在背景
    《夜來妍女》這部連載是零四年開始的,中間因種種原因,停過。零五下半年才騰出手來專做這部。算起來,寫了快有兩年。

    最近突然頭腦發熱,想要扯一扯題外話。如同公牛發情,狂起來就沒道理可講。恰好也可趁起機會,跟喜歡本書的讀者解解本書幾個疑惑所在。我青梅竹馬時代的秘友曉蓮(用流行的說法那是紅顏知己。問題是這個曾經多麼牽人心扉的動人術語已經讓人用得太濫。為避免自己的臉起雞皮疙瘩,建議諸君學我,不用為妙,以拋棄此術語為榮)。前幾天曉蓮加班加點(其實她恨透了菊三七,她之所以堅持看完。按她的說法因為那是我寫的。出汗!),一邊看著現有章節,一邊拿起一堆既帶毛又含刺的問題摔到我面前來,要我老實作答。

    我這人怕女人提問,偏偏那曉蓮又是直性子人,喜歡對我的作品「挑三撿四」。想到什麼問什麼,撿到什麼說什麼。動不動還臭我一把哩。她常為能一眼洞穿我的主人公而得意,我常為她能一眼洞穿我的主人公而生氣。是以,俺有心躲她,專門弄了幾篇「扯」,在這裡先擺著。她旦有問題,我方可好整以暇,一句:「這個麼,你去看本書相關——「扯嘿,一句話就打發了,真省事!

    說幹就幹。

    媒婆寧媽在本書中,不僅僅是媒婆了,還擔當了一個拉皮條的角色。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好處撈,沒有不給辦的事。

    鄉下人的婚姻,說得難聽點,實際上是一種變相的買賣婚姻。

    就目前的行情,男方須得錢包裡至少揣上數萬塊現金,否則你休想在這塊春花秋月的土地上娶個女人過日。

    特別是上世紀末的八九十年代,大多數人家,都是欠著一屁股的債務操辦喜事。那時候,喜洋洋只不過是表面的,節日般的笑容也是假的。愁苦才是骨子裡的東西。一雙男女結了婚,開頭的好幾年不是享受什麼婚姻的甜蜜、家的溫暖,而是拚命地賺錢,躲避債主上門。他們背著沉重的包袱生活。什麼戀愛自由和婚姻自由,說起來好聽,但是不實用。在鄉下,戀愛成雙的男女絕對是寥若晨星。

    記得跟夏蟬討論過愛情這個給人希望的老古董。古往今來鐵打的事實證明,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品嚐到愛情的滋味。愛情在鄉下,任何年代都是一件人人嚮往而難得的嗜侈品,一個傳說。所以媒婆在鄉下,永遠不用擔心失業。

    《金瓶梅》裡的王婆,可說是媒婆職業的領軍人物和模範代表。

    開篇第二回「俏潘娘簾下留情老王婆茶坊說技」中,說到王婆「便是積年通慇勤,做媒婆,做賣婆,做牙婆,又會收小的,也會抱腰,又善放刁。端的看不出這婆子的本事來。但見:開言欺陸賈,出口勝隋何。只鸞孤鳳,霎時間交仗成雙;寡婦鰥男,一席話搬唆擺對……甜言說誘,男如封涉也生心;軟語調和,女似麻姑須亂性。藏頭露尾,竄掇淑女害相思;送暖偷寒,調弄嫦娥偷漢子。」

    這話一點不誇張。下面王婆說合西門慶和潘金蓮勾搭變鴛鴦一節,聽其說技,真個大開了眼界。看其穩打穩扎,一步一個腳印,且步步都有退路的風流技術。可以說集中了這個老女人非同一般的智慧機巧,其察言觀色之功,對火候之把握,對人性和人心之洞察,令人歎為觀止。一個好口碑的現代媒婆同樣少不了王婆一樣的技術。

    不過有一種驚人的例外。這個例外用不著媒婆粉墨登場。這個例外,對於呆慣了都市裡的人來說,甚至是不可思議的。

    這就是「換婚」了。

    換婚當然不可能發生在富人家裡。它是窮人家的專利。不論電視上的農民如何增收,增收了多少,那豐收後的笑容多麼欣慰。我們仍然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窮苦的人家永遠不在少數。他們窮很大程度上並非城裡人自以為是的懶惰。他們大多勤勞持家,可是不管他們如何折騰,就是富不起來。上天有時候真的瞎了一隻眼。人家本來就夠窮了,通常不是突然地讓人家得一場大病,就是放一個缺胳膊少腿的,做這個人家的爹或者媽,或者兒子。要麼就讓人家生得奇醜,出去找不到工作……他們真的很背時,一生不走運。什麼好事都躲得他遠遠的。

    「屋漏偏逢下雨」這句老話包含的辛酸真是數不勝數。他們往往費上比一般人多於幾倍的勁頭去創造生活,但是他們的生活就是好不起來。永遠處於貧困線上不能自拔。對於這個,相信只要在紅磚廠幹過的人,一定會有同感。

    「男大當婚」麼,再怎麼窮,老婆是絕不能少的。在這個關口,女性,又是女性來充當墊背的犧牲品。這件犧牲品就是這個討不起老婆的待婚青年的姐姐或妹妹。換婚能否成功,還有取決於另外一個條件,那便是另一戶同樣掙扎在貧困線上的人家。恰好這一家子也有一個討不起老婆的待婚青年,並且這個待婚青年也有姐姐或者妹妹。那麼好。就像王婆那句經典的口頭禪:「這光便有七分了」。其實這個不能說成是巧合,在鄉下要找到這種符合條件的對接不是一件難事。他們的婚事是世上最冷清的婚事。什麼彩禮操辦喜事,一律免掉。雙方搭配成兩雙,同去領了結婚證,便大功告成,過起無人喝彩的小日子來。

    但是有意外。九十年代我們地方上就有兩戶換婚的人家,本來說好把兩家的妹妹對換,各當對方哥哥的老婆去。不想其中一方不知是心軟還是沒有把握好,等到自己的妹妹做了另一方老大的老婆以後,這另一方的妹妹卻成功逃脫了這樁婚姻。一直躲在他鄉打工,至今不敢回老家來。這一方後悔卻是晚矣,生米已煮成熟飯,早成人家床上的人了。自己的哥哥卻還是光棍一條。氣得掉眼淚,要尋死。

    不過話說回來,到新世紀,此類換婚悲劇在我們老家地方已經絕跡。過去的已經過去。好在中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善忘,明明是巨痛才過,這邊早忘得一乾二淨的。如若動不動就真抹脖子上吊,恐怕現在也不至於這麼擠了。對不對?拿我老家地方上的人來說,因那塊毗連粵省,每家都有正當壯年的子女出去打工。平時在外掙錢養家,逢年過節回鄉團聚。倒也符合當下生存法則。古老的那種「你耕田來我織布」的農耕社會已漸漸地遠離我們。一幅全新的農家樂生活活色生香展現在我們眼皮底下。

    他們就像候鳥一樣,男的擔起養家人的頂樑柱角色,終年在外,年末方歸。女的則忙於生兒育女。農活大多撂給上一輩的中老年人。如果一家子人大多在外掙錢,家裡經濟允許的話,索性將名下的責任田賤價出租(所謂賤價,便是等夏收秋收時,租田戶象徵性向田主人交納幾十斤谷子)。女的等騰得出手時,把尚在襁褓中的嬰幼兒往老人懷裡一塞,也出外闖蕩去了,與丈夫同甘共苦。所以現在的鄉下,不少孩子只跟爺爺奶奶親,對生身母親倒很生疏得不得了。這是外話了。

    社會在開放,經濟在發展,甭去抱怨投錯娘胎。只要你四肢齊全,又不會太笨,又不至好吃懶做、大手大腳,多流汗、不省力,憑一技之長,再窮總不至連討老婆的錢都攢不到了。

    當然,一個人若是缺胳膊少腿,大難臨身,或者運氣太差,什麼花錢消災的事都找上自個,處處背時。摔了跤壞了車,生了病丟錢包,屋一漏下大雨,真所謂幹什麼,什麼不成,要什麼,什麼沒有。那就真的——只能跌腳大呼一聲「我的老天爺啊!」了。

    扯七扯八,真是扯蛋。好在人生本就不過如此。在下也不以為大罪過了。本篇就扯到這裡。下面還有第二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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