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變 第四卷心靈的沉淪 第五十八章 死亡,就在咫尺之間
    細雨揮撒了一夜,到了清晨時分,已經漸漸停了下來,只是天色仍然陰沉,灰暗的云云層似乎是要壓下來一樣,緊貼著遠處的山尖;晨曦的冷風微微吹拂著大地,雖然刺骨,卻讓人精神為之一振,鄉村的人們起得早,裊裊炊煙升起,已是早飯時分了。

    天上不再掉落那些討厭的雨滴了,獵犬快活地從小屋中鑽了出來,在草地上撒起了歡,隱約的聲響也從大房子裡傳了出來,忠誠的大狗警惕地豎起了耳朵,兩眼緊緊盯著半開的房門,它聽出來了,裡面有一個陽生人,正在向外面走來。

    「汪!汪!」安靈風被雄壯的高加索犬嚇了一大跳——她昨天來的時候,這條大狗就對自己表示出了明顯的敵意,不過在餘波的喝斥下,乖乖地溜到一邊去了。現在還心有餘悸,看到它對自己露出了鋒利的獠牙,嚇得連聲尖叫了起來。

    「怎麼了?」餘波聞聲趕了出來,正看到了閉著眼睛尖叫的安靈風,而本恩正蹲在一邊,神色不善地瞪著她,看樣子,隨時都準備撲上來一樣,他連忙把安靈風摟在了懷中,輕聲安慰道:「好了……沒事,本恩很乖的,它很聽話,瞧!」餘波把還沒來得及解開的報紙向遠處丟了出去,本恩快活地高鳴一聲,箭一般地躥了出去,還沒等報紙落地,就一口叼住,搖頭晃腦地跑了回來。

    餘波得意地從本恩口中把報紙拿了出來,順手拍了拍它的腦袋:「瞧,這傢伙很聽話的,不信你摸摸看!」

    「可以嗎?」安靈風一直都躲在餘波身後,好奇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本恩跑過來的時候,她嚇得又躲了回去,但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露出了一顆小腦袋,偷偷地打量著那條很是溫順的大狗——至少,現在很是溫順。聽到餘波的話,她輕手輕腳地挨到本恩身邊,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小手。

    本恩在餘波的撫摸下愜意地咪起了眼睛,看到那個陌生的女人也向自己伸出了手,只是身體動了一動,並沒有抗拒那只軟綿綿小手的輕撫,反而舒服地閉上了眼睛。看到她與主人很親熱地站在一起,它可憐的大腦只能分辨出一個簡單的邏輯:主人的朋友,不是自己能得罪的,那就讓她摸摸吧!

    看到本恩地自己的撫摸下顯得很愜意,安靈風一下就興奮起來,就像一個剛得到最心愛玩具的小女孩一樣,驚喜地叫了起來:「真的耶!它好乖啊!來,我讓它喝咖啡!」

    「它可不愛喝咖啡!」餘波笑了起來,頗為疼愛地看著自己的女朋友,在早晨清新的空氣之中,安靈風顯得特別的美麗。「肉骨頭才是它的最愛,漢斯叔叔會幫它弄好早餐的!來,新鮮的三明治加熱騰騰的牛奶,保證讓你十分滿意!早上的氣溫是很低的,進屋去喝點東西吧,小心別感冒了!」

    「沒關係的!」安靈風身上已經披了一件厚厚的大衣,只顧著去逗本恩了,餘波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清,過了一會,她忽然轉過頭來,皺起了可愛的小鼻子:「它能不能喝牛奶?我去給它倒一點好不好?」

    「當然可以,但不能是熱的!不然會把它的舌頭燙壞的!」餘波想了一下,轉身向屋裡走去:「我幫你拿把,你試著餵它一次,這樣的話它就不會對你抱有敵意了!」

    牛奶很快就倒入了本恩那個小小的食盒,看著自己食盆裡那些鮮白香甜的液體,本恩反而歪起了腦袋,一動不動地盯起了安靈風,把安靈風盯著十分奇怪:

    「喝呀!很好喝的!本恩?」

    好吧,就讓你收買一次!本恩低下了腦袋,咪著眼睛吧嗒吧嗒地舔起了牛奶。看到本恩與自己的關係更進了一步,安靈風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哈!小樣,看你還咬我!」

    ……只要你高興就好!餘波很滿足地看著安靈風圍著本恩快樂地玩鬧,心中微微升起一絲歉意:詩詩,很抱歉我經常不在你身邊,就是現在,我能給你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清晨的森林中透著一絲濛濛的霧氣,地面的泥土受到了雨水的滋潤,愜意地舒展開了身軀,蓬鬆地托起了飄落的黃葉,低坳的窪地裡聚起了一灘灘的雨水,亮亮地漾起了一圈圈細小的漣漪,忽然,一個較大的水窪中猛然濺起了大片的水花,紛飛的泥水遠遠地拋濺開來,打破了小小水窪的平靜,呻吟聲中,一個人影痛苦地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外面走去,只是腳步虛浮,才走了幾步,就重重地倒了下去。

    水……水……吳宇瓊費力地睜開了眼睛,從高處跌落讓他的全身劇痛無比,但與強烈的頭痛相比,這一切都算不得什麼了,身體極度虛弱之中還浸了一夜的風雨,劇烈的高燒讓他快要虛脫了,乾裂的嘴唇已經滲出了絲絲的鮮血,喉嚨中如火燒一般的難受,大腦也是一片暈暈沉沉,現在的他,迫切需要補充水分!

    被地上冰冷的雨水一激,他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下,但全身劇烈的痛苦讓他難以忍受地蜷起了身體,雖然雨水更加的冰冷刺骨,但在的他再也沒有力氣動彈一下了,身體似乎漸漸失去了知覺,能感到寒冷,但連最基本的顫抖也做不出來了。眼前似乎有無數的畫面閃過,卻怎麼也抓不住其中的一張,恍惚間,他看到了童年時表姑冷漠的眼神,班級裡同學們嘲諷的笑容,刺耳的大笑,和雨點般落下的拳頭,還有,安靈風淡淡而又親切的微笑,屏棄了一切的意念,他的眼前,只剩下安靈風那笑面如花的俏麗面容。

    好累啊……想休息……睡吧,睡過去吧,也許這樣,一切的思念,一切的悲傷,一切的痛苦,都會離而遠去……

    吳宇瓊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滿足的微笑,蒼白冰冷的臉上綻放出了生命的最後一朵鮮花,淒美而又燦爛,帶著最後的滿足,他微笑著陷入了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風,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吹了起來,劃過枝頭的間隙,發出了嗚咽的悲泣,飄飛的枯葉戀戀不捨地掙脫了樹枝的挽留,微旋著,輕舞著,無聲無息地投入了自己最後的歸宿之地,彷彿是關懷地上那具冰冷的身體,幫他抵禦侵入心肺的刺骨寒風,越來越多的落葉輕輕地聚集在了那具毫無生息的軀體之上,隔斷了冰冷的空氣,阻攔了刺骨的寒風,如一雙最輕柔的大手,默默地守護那個孤單而又倔強的少年。只是他那雙清冷而又深邃的雙眸,再也無法睜開了……

    …………

    金色的晚秋正是收穫的季節,一切的事物都在豐收,農人豐收著自己的果實,堆砌如山的果實裝滿了倉庫,緊閉的嘴角中透著擋不住的喜悅,動物豐收著自己的冬糧,滾圓的棕熊晃悠悠地邁著碎步在林中悠閒地散步,尋找到最溫暖合適的洞穴,這是一個最適合狩獵的季節,一個個或職業或業餘的獵人們都端起了長槍,牽上了心愛的馬匹,鑽入了茂密的原始叢林,搜尋著即將到手的獵物。

    吉蒂的心情很不高興,餘波剛到瑞士,她就親自跑去歡迎,沒想到阿波竟然找個借口溜掉了!而且隨後的幾天他都在和爺爺呆在一塊,不知道談些什麼東西,只是從他嚴竣的臉色上可以看出,這件事情非常重要,但沒想到,三天之後他突然不辭而別,跑到了埃維昂小鎮住了下來,更可氣的是剛剛尾隨他到了那個小別墅,就看到最親愛的波正親蜜地摟著一個女人在那裡低聲談笑,怒火中燒的吉蒂跑去那裡大吵大鬧了一通,然後丟下尷尬不已的兩人,怒氣沖沖地跑去打獵了。

    該死的波!該死的shi-shi!哦,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算了,中國人的名字真讓人頭痛!可是,波,你怎麼能對另外一個女人那麼親蜜!想到這裡,吉蒂的怒火更加高漲了,手中的貝雷塔半自動獵槍砰砰亂放一氣,驚起了無數棲息的鳥兒,被擊落的樹枝簌簌地落了下來,其中一個,差一點沒砸到吉蒂的頭上!

    「我說,吉蒂,你冷靜一點兒!你這麼射擊,是很容易打到別人的!我覺得你……」一邊的保爾終於忍不住勸阻道,但吉蒂的槍口一晃,差點沒把他的帽子打掉!保爾嚇了一跳,把後半句話重新嚥回了肚子。

    馬兒輕快地奔跑在樹林之中,靈活地繞過一個個斜生的枝杈,輕鬆地越過一個個彙集的水窪,奔踏在鬆軟的落葉之上,輕快而又活潑。隨著這輕快靈動的節奏,吉蒂的心情也漸漸好轉起來,四下揮舞的槍口,也更多地向遠方瞄去,但這份心情很快就被突兀地破壞掉了,自己的馬兒踩在了一個滑動的物體之上,差點沒把她甩下來!

    「哦!我想罵人!」吉蒂不滿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狠狠地踢了一腳那個被落葉覆蓋的物體,不過她這一腳沒有踢正,樹葉嘩地一下紛飛開來,露出了一片白色的衣角。

    「等等!那裡有人!」保爾看了落葉下露出的衣角,連忙制止了氣頭上的吉蒂,然後輕輕地拂開表層的落葉,露出了那個半泡在水中的人。

    「好像……已經不行了……」那個人不知道在這裡泡了多久,身體早已經僵硬一片了,青白的皮膚上透著詭異的死氣,長長的黑髮糟亂地纏繞在臉上,纖細的手腳不自然地痙攣在一起,冰冷又僵硬。保爾伸手試了一下,已經沒有一絲呼吸了。他小心地撥開這人散亂的頭髮,拂去他臉上髒亂的碎屑,想看清楚他的面容,只是一看之下,不由得一愣,疑惑地轉過了頭去。

    「吉蒂!好像是個女孩,亞裔的,我估計還不超過14歲!可憐的孩子,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跑進這個原始森林中,白白丟了性命……」保爾歎息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把這個女孩抱了起來,平放在乾淨的落葉上。女孩很瘦,很輕,未發育的前胸一片平整,濕透的衣服還在往下面滴著水,雜亂的長髮纏繞著細小的樹枝,在空中輕輕地晃蕩著,淒美而又悲涼。

    吉蒂愣了一愣,也走了過去,很快就看了那個身著男裝的女孩,雖然已經逝,但蒼白的臉上仍透著驚心動魄的美麗:「可惜啊……她生前一定是一個絕美的姑娘……」身為女性,吉蒂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絲同情,一絲悲傷。歎了口氣,她無精打采地騎上自己的馬兒:「回去吧……我心情真是糟透了!」

    「可是……如果把她丟在這兒,她會被野獸吃掉的啊!」保爾結結巴巴地說道。

    「帶回警察局吧……也許她的親人正在那裡萬分著急地尋找她呢!」吉蒂心情低落地回答道,看著那具毫無生氣的軀體,眼淚怔怔地流了下來。

    保爾也歎了口氣,小心地把這個美麗的身軀放上了馬背,掉轉了馬頭向外面跑去。只是在心中很是惋惜地歎了口氣:

    可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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