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古奇術 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血布
    雨在第二天臨近傍晚的時候停了,所有人的心情都為之一暢。村裡負責給眾人炒菜作飯的大嫂們開始唧唧喳喳嘻嘻哈哈的準備開火起灶了。

    婉姨心情很好,主動提出給大家做個菜嘗嘗。這在眾人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真不知道有著潔癖的婉姨,連每次吃飯都要用一種帶著酒精味的消毒水擦一遍餐具,這次竟然主動提出深入油煙瀰漫的重污區,為大家奉獻一道據說是她本人家鄉的一道極品美味。

    而除了對婉姨的驚人之舉比較意外外,眾人更多關心好奇的還是婉姨所說的那道家鄉美味到底是如何的美。

    為了配合婉姨做出的重大犧牲,梁庫也異常勤快的幫姐妹花摘起菜來。

    菜都是現從菜園裡摘的,新鮮的還頂著花帶著刺,全是農家一手原始栽培,全無一點人工化肥。雖然菜葉瓜型上不如受過人工改良的菜種肥大好看,但味道幾乎天差地別。讓人吃起來不光是味覺上的菜香清美,更多的是一種心情上的時光倒流感。對於擁居都市的現代人,是很難有機會一飽如此口福了。

    村人對於肉類的保存也有自己獨特的原始方法,但凡有多出的鮮肉,就用塑料袋封好放入提水的木桶。然後再沿著井繩把木桶一點點的沉入到深涼井水中。因為無論天氣如何炎熱,這種以原始方法打挖出來的深井,都是涼氣浸人,就像是一個巨大深長的天然保鮮庫。

    而婉姨要做的這道家鄉美味是山藥燉排骨。

    婉姨生長在江浙之間,菜餚風格喜歡淡而清鮮。所用主料不多,只有山藥、排骨、小青菜三樣,配料就更少之又少,除了半段小蔥、些許清鹽和幾朵飄浮若無的菜籽油花,剩下的就幾乎全是井泉湯水了。

    這讓吃慣北方濃重口味的梁庫不禁生出滿臉狐疑,就這些個清湯寡水還能做出什麼美味?

    同是生長在南方的姐妹花口味相近婉姨,自然知道這清湯寡水的妙處,此刻只是微笑不語。

    梁庫就更加摸不到邊際了,大有一種天下人皆清醒,惟獨自己被蒙在鼓裡的不踏實感。

    可一等到湯味溢出,梁庫就不說話了,口水幾乎要從眼睛裡流出來。實在是太美了!菜是菜的味,肉是肉的香,除了最大限度的保存了菜肉本身的原汁原味外,更多了種少許若即若離的合香。

    更絕的是泛著淡淡菜綠的湯水,喝一口舌底生津,就像是在撓你胃裡的癢癢,越是淡中藏味,就越是放不下手中之湯。

    梁庫稀里胡嚕的幾乎包攬了整碗湯,意猶未盡之餘有點忘乎所以:「好喝!太好喝了!婉姨呀,真沒想到您還有這手絕活。除了對骨頭在行,對骨頭湯更在行!」。

    梁庫的一時忘情美贊,卻忽略了正在吃飯眾人的感受,好好的吃著飯卻讓人聯想起殘白枯乾的人骨。

    小靈嗔道:「汪汪汪,有骨頭吃還讓你閒不住,壞梁庫!」。

    梁庫反應過來,呵呵的傻笑著捧起大湯碗,做豪俠飲酒狀把剩下的殘渣湯料一飲而盡。

    飯後眾人又開始對明天的挖掘進行了各種憧憬加閒聊式的猜測,期間熱情的村民越聚越多,偶而插上兩句鄉野逸事,更把全場氣氛一浪浪推向高潮。一直鬧到很晚才漸漸散去。

    人聲一去,雨晴後月朗星稀的村野中頓時響起蛙聲一片。

    朝歌和梁庫、阿光、老賭頭睡在一間農舍裡。此時已經夜半,保持著很規律生活的阿光已經睡去。沾枕就著的梁庫、老賭頭當然更不在話下,早睡的不省人事。

    惟獨朝歌仍還朦朦朧朧的半醒著,自從那次雷擊後,他便越來越感覺出身體上的諸多微妙變化。等再次經過人骨坑的陰火激發,身體上的變化就更明顯了。先是睡眠漸少,但相反人更精神了;然後飯量也在逐日減少,每次稍多吃一點,就會有種說不出燥熱心煩。

    並且身體變得異常敏感,他甚至能清楚感覺到輕風吹入窗子後分成幾股微流從不同方向擊到屋內的牆壁上,然後再反彈散去各方。越是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這種感覺就越靈敏。

    而此時身體內就四處很規律的循環著一種光質類的流,充盈而又柔和。朝歌除了依稀還記得老賭頭的那幾句話外,便不再知道如何對這種流再進一步引導和利用。就這樣任它們像涓涓溪流一樣,往來不息的流淌在自己這座人體山水中。一直在這種美妙感覺中,漸漸入睡。

    但在朝歌的諸多變化中卻有一樣始終沒多大改變,那就是多夢。

    朝歌自小就多夢,這可能跟朝歌多思少語的個性有關。尤其是小時候那段自閉症,很長一段幾乎分不清哪裡是夢、哪裡是醒。完全構架在一種現實與虛幻相交替的混沌之中。

    雖然隨著年歲的增長,朝歌已經漸漸從自閉的世界中走了出來。但多夢仍然是一直伴著他的另個世界。

    而朝歌的這個漫長繁雜的夢境世界說來也簡單,幾乎大部分都在反覆重複著童年或是比童年更小的幼年中一些片光碎影。

    並且這些殘夢的片光碎影有一樣都很相同,就是所有的場景中都幾乎只有朝歌自己一個人。

    今天重複的這個夢除了朝歌自己一個人,還有一條魚,一條裝滿了各色糖豆的透明玩具魚。

    這條魚是吊在空中的,魚的底下就是一動不動仰躺著的朝歌。朝歌曾有過一段很長時間,專門對這些重複的夢做過推測。從這種毫無自主的狀態看,此時盯著魚看的朝歌應該是很幼小,幼小的甚至連爬起來都很艱難。

    但對於正常人來說,連爬起來都很艱難的幼齡段,又怎麼會有如此清晰的記憶呢?這便是朝歌有點解釋不清的地方了,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有種錯覺,也許這場景並不存在,也許只是童年時候一個清晰似真的夢。

    只是這個夢忽然有點跟往常不同了,按以往,這個夢會在魚與朝歌的對視中漸漸的淡出,但今天不同了。先是從仰吊在空中的魚開始的,那魚一雙大而透明眼睛後的兩顆白色糖豆開始漸漸轉成紅色,像是兩隻充血的人眼死死的盯著朝歌。

    緊接著透明魚腹內的所有五蜒六色的糖豆都像著了魔似的一個個都變成了怕人的血紅色,瞬間把整條透明的魚變成了一條恐怖的血魚,有著一雙血紅死魚眼的血魚。

    朝歌隨著那漸漸欲紅滴血的血魚心跳劇烈,他很奇怪,夢裡的自己遠沒有清醒時的自制力,他甚至想叫,但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他想掙扎,身體卻絲毫沒有反應。

    就在這種因極度驚懼而導致崩潰臨界點的時候,那瞪著一雙死眼的血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塊暗紅色樣的東西。

    朝歌迅速從夢境中醒了過來,也漸漸看清了那塊紅色樣的東西,原來是塊吊在房樑上的紅布。

    這種紅布幾乎是家家農房在起梁的時候,為了吉利而繫上的一塊紅布。朝歌仰躺睡覺,那紅布正不偏不倚的吊在他的頭頂。

    朝歌呼出了口長氣,也明白了為什麼那好好的夢魚變成了紅色。一定是因為就在夢境淡出的那一刻,朝歌看到了那塊紅布,而月夜中的紅色對人的神經有某種刺激性,於是就有了這種恐怖的淺意識轉變。

    但隨即一個念頭從朝歌腦中閃過,如果按這個次序,那一定是在朝歌做夢間就睜開了眼睛,否則又如何看到那塊引起恐怖意識刺激的紅布呢?但這個念頭也只是在朝歌頭腦中一閃而過並未深究。

    可就在他翻了個身,側臥著再準備睡去的時候,朝歌忽然發現炕上少了個人,再仔細看,少的竟然是老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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