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夜鶯 第二卷 伯與仲 第四十章 逃避
    陳一維離開後,方綾摀住被咬的耳垂,呆呆地坐在床上,無法動彈。

    她並非懵懂不經事的小女孩,事實上她懂得太多了,非常明白陳一維這一咬到底意味著什麼。

    但,正因為懂得多,心底裡明白,反而會讓她產生了退卻以及拒絕之心。前生的她做了許多的壞事,已經不再是一個純潔的女人了,不配再擁有普通人的愛情的。

    雖然她所作的那些事並非出自於她自己的意願,但做了就是做了,即使她的心在當時正滴著血,身體也因此而常常傷痕纍纍的,卻還是不能夠對此加以否認,也是她無法逃避的現實。

    那些事在一開始是因為被迫的,後來則是為了逃離原有的痛苦生活,最後則是出於報復之心……所以當她與人做出那些親密的行為時,表面上看起來很享受,實際上她的內心裡只覺得很噁心、很噁心、很噁心——噁心得每次她都會在事後衝進洗水間,趴在馬桶上大吐特吐,吐得眼淚狂飆,直到胃裡再無可吐的東西,感覺連黃膽水都快要被吐出來了,才不得不停止嘔吐。

    然後就會坐在洗水間的地板上,放聲大哭,讓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哭到再也沒有眼淚流出來了,這樣就夠了嗎?不,她會抹乾臉上的淚痕,站起來打開熱水洗澡,再拿硬質的刷子狠狠地刷自己的皮膚,直至皮膚上滲出細細的血絲,傳來令人難以忍受的痛楚……彷彿只有這樣做,才能把她身體裡的骯髒沖洗乾淨。

    當把這些事全都做完了,已經想不出虐待自己的辦法了,她才強迫自己站起來,昂首挺胸、鎮靜自若地走出洗水間。

    只要步出洗水間的那道小門,她就依然是那個風情萬種的美麗女人,那個面帶著迷人的微笑、對自己的目前狀況非常滿意地女人。可是在心底裡,她卻是深深地厭惡著自己。痛恨著自己的一切,巴不得有一天會在街上被車撞死——事實上,她也確實是如願以償了。

    可惜上天卻最終將她逼到了這個世界,而且還讓她卻遇到了他——陳一維。

    她知道他不是一個好人,事實上他對她可以算得上是壞透了,但她還是想要看見他呵。還是期待著他偶爾流露出來的小小溫柔,哪怕那些溫柔的舉動一閃而逝,她還是願意去等待。

    別看他整天都喜歡板起面孔,沒有任何表情可言,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可是當他笑起來的時候,能把光線全都引到臉上,讓她感到目炫神迷。那顆心,就會在這種時候不受控制地「砰砰」亂跳,那樣地感覺是喜歡嗎?她不清楚。只知道前生從未沒試過這樣的感覺。說實話,陳一林的外在形象更佳,自身的氣質也更加吸引人。甚至比陳一維還要出色好幾倍。但是他笑起來的時候,並不會讓她感到入迷,只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在欣賞一副絕美的畫作。美則美矣,卻摸不著邊際,唯有遠遠地看著、欣賞著,想像著……難以讓她產生想要親近的念頭。

    那麼。她對陳一維地感覺算是喜歡了嗎?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深思。她已經失去了喜歡人地資格。不是嗎?

    不要說她從前做過地那些壞事。讓她再也沒有了資格。就是她在這個異世地短短地三年時間。也不可能放任自己去喜歡任何人地。三年後她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何苦再多拖累一個人。難道還嫌被她傷害到地人不夠多嗎?

    更何況。陳一維必定已經有自己心愛地女人。他是個成功地商人。又有著那麼好地外在條件。不可能沒有親密地愛人地。如果她放任自己與他越走越近。那麼她將重蹈覆轍。重複做著自己前生地那些錯誤往事。從而再次傷害到一個無辜地女人。

    這是她最不願意去做。也是最為擔心地事情了……她不能夠啊。不管怎麼想。她都不可以這樣做地。

    可是為什麼一想到他。特別是想到要離他遠遠地時候。她地心會感到疼痛?那痛比起變身時所經受地痛楚。更加地令她難以忍受。光是用想地。都會痛到呼吸困難?

    臉上濕濕地是什麼?嘴裡鹹鹹地又是什麼?伸出手撫了下臉頰。手指頭立即被浸濕了。原來那真地是淚呵……

    「綾姑娘,你在裡面嗎?奴婢春枝又來看你啦。」

    鄒春枝清脆的嗓音突然在門外傳來,方綾急忙用手擦乾臉上的淚滴,站起來迎出去。

    門外、陽光、樹蔭下。

    鄒春枝正手捧一個巨型的托盤,笑得一臉的燦爛:「這些東西重死人了,快讓我進去——」話未說完,她已經飛快地衝進屋子裡,幾乎是把托盤整個地砸放到桌子上。

    放好托盤後,她才用力甩了甩手臂,一邊揉搓著手臂一邊笑道:「廚房的廚子也真是的,做了這麼多的東西,居然讓我自個兒送過來,真不會體諒人。」

    方綾往托盤上瞧了瞧,對托盤中擺著的東西感到訝異。

    一個特大號地湯盅擺在托盤地正中央,幾碟精緻的小菜圍在它地周圍,看起來很有點七星伴月的感覺。

    沒等她開口詢問,鄒春枝已經吱吱喳喳地說了起來:「別看著我,這都是大少爺吩咐廚房準備的,我只不過是奉命端過來,服侍你吃完罷了。」

    「他……」這是他讓人做的?方綾覺得自己的眼眶又濕潤了。

    鄒春枝還沒等她問完,就驚訝地叫起來:「哎呀,綾姑娘,你可以說話了?」

    「嗯!」方綾點頭。

    「恭喜了,你是怎麼治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少爺知道嗎?」

    這要怎麼回答她呢?方綾又犯了難。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突然之間就能說話了,不過她沒辦法一下子說太多話,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吐出來。

    「綾姑娘——」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為難,鄒春枝聰明地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拿起筷子遞給她:「先吃飯吧,餓壞了身子,大少爺會懲罰奴婢的。」

    方綾沉默地點點頭,接過筷子坐下吃飯。

    雖然沒什麼胃口,但她更加不願意讓鄒春枝被她連累到,畢竟陳一維的確是比較喜歡懲罰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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