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 第九卷 誰與共 07憂心忡忡
    鸞鳴散步結束後先去了齊王的馬車,除了照顧妤卉,鸞鳴剩下的心思就都放在了親姐姐身上。雖然齊王身邊有幾名伶俐的侍人服侍醫藥飲食,不用鸞鳴做具體的事情,但是鸞鳴還是堅持每日去馬車上看望齊王,即使齊王一直昏睡,他都要與她說話問候。其實鸞鳴多數時候是對著齊王訴苦,許多話說出來了,不管她是否能聽到,也總比悶在他自己心裡舒服一些。

    阿黎見鸞鳴去看望齊王,他便抓緊時間向鬼伯和影楊打聽真實的消息。

    剛才阿黎與鸞鳴散步的時候,影柳已經從影楊那裡瞭解到一些內情,私下裡對阿黎說明之後,阿黎心頭的憂慮頓時減輕了大半。

    鬼伯也在一旁勸慰道:「阿黎,妤將軍雖然確實中了混合的毒,不過毒性已經控制住,沒有表面上那麼嚴重,她隨時都能清醒過來。她特別囑咐說只要你回來,一定要叫醒她。」

    阿黎不捨道:「既然她醒過來身體會很痛,蘇公子的事情又沒有眉目,還是讓她好好休養吧。」

    影楊突然現身說道:「阿黎,主人醒了,她知道你回來了,叫你去車上。」

    阿黎不敢耽擱,轉身去到車上。

    鬼伯叮囑了一句:「阿黎,你這幾日太過勞累氣色很差,必須好好休養,我再給你煎幾副藥補養一下。」

    阿黎推辭道:「不必了,好藥省下來給心悅吧。剛才鸞鳴殿下還說藥不夠用的,浪費在我身上太可惜了。」

    鬼伯歎了一口氣。望著阿黎蒼白的臉色,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

    阿黎當然能感覺到自己身體日漸虛弱,長途奔波鞍馬勞頓之後舊傷隱痛已經是無法忽略,他幾乎是全憑意志強忍……裝作無事。肉體上地痛楚他早就習慣了,他不願意露出軟弱的一面,讓人同情憐憫。他想幫妤卉,他要證明自己有用。可他懷疑自己也許真的什麼也幫不了,反而讓人牽掛擔憂,還消耗那麼多珍惜藥材。

    阿黎上了馬車之後,鬼婆婆面帶微笑避了出去。

    妤卉躺在軟墊上,面容雖然是高興的樣子。可是她抬起手臂的費力動作洩露了她極度虛弱地真實狀態。她輕輕說道:「阿黎,你可算回來了,別擔心,我這樣子是騙鸞鳴的,其實再吃幾副藥什麼事就都沒有了。」

    阿黎上車前,聽過鬼伯和影柳的所謂「真相」交待,但親眼見到妤卉的狀況時,不免還是有些擔心。他握住妤卉伸出來的手臂,跪倚在她身旁,關心道:「心悅。你真的沒事麼?身上痛麼?」

    妤卉微笑道:「我的身體與常人有異,一向不怕痛,你也知道的。」

    「可你看起來很虛弱。」

    「我為了演得真切在車上躺了三天,除了吃藥就是喝粥。假裝沒胃口不敢多用飯,骨頭都餓軟了,怎能不虛弱。」妤卉避開阿黎地眼睛,小心翼翼地解釋。

    阿黎注意到妤卉說話時有氣無力眼神閃躲,他也偷偷探了妤卉的脈息,他可以肯定妤卉的身體比健康的時候差了許多,她會不會有什麼事情瞞了他?

    阿黎想到這些憂心忡忡,卻故意繃起面孔說道:「心悅。你對我講實話吧,你瞞別人無所謂,可是不要將我也一併隱瞞。難道在你心裡,我與鸞鳴都是一樣的麼?」

    妤卉面露愧疚之色,貼在阿黎耳邊低聲說道:「阿黎,還是你最瞭解我。我只是怕讓你擔心。那天鬼伯雖然已經將車上的毒解去不少。可是在馬車附近還有一些隱蔽的機關佈置。我一時大意中了招。現在我下半身只要稍微一動就奇痛無比。若非我的身體對痛楚感覺較弱,又服藥昏睡。否則根本無法承受車馬前行的顛簸。」

    阿黎緊張道:「那該怎麼辦?鬼伯前輩也沒有好辦法麼?」

    「聽說這世上有一種珍稀的草藥可以徹底清除我中地毒,不過那種藥產自欒國,民間禁止買賣,估計都掌控在欒國皇室手中。」妤卉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不求快用現在能找到的藥材慢慢調理,三五個月我也應該可以恢復行走的。阿黎,你不必太擔心我,說說平城的情況吧,我除了掛念你,還惦記著哥地安危,逝水有沒有讓人帶來最新的消息?」

    阿黎知道妤卉心念已定,好在並非無藥可治,他暫且鬆了一口氣,簡要將從平城那邊得來的消息以及逝水的分析說了出來。

    妤卉聽後皺眉道:「阿黎,按照逝水的推測,莫非是欒國人在趁火打劫麼?如果從我中毒所需的解藥只有欒國皇室把控這一點而言,似乎應合了逝水的想法。但是我總覺得這中間有很多疑點。我妤家在南邊的諜報網本來就不健全,查不出消息情有可原。可是媯家一直為皇室經營情報網,不可能對欒國人地陰謀提前毫無察覺的。」

    阿黎皺眉感傷道:「心悅,咱們一開始不是預想到,最有可能謀害你的是五殿下麼?會不會是五殿下與欒國人串通,蒙蔽了媯家的情報網?她既然知道我與她是同胞手足,她為何還忍心對你下這種毒手?當年她不是表現得很關心她的親人麼?難道為了權勢,她什麼都捨得拋棄麼?」

    妤卉安慰阿黎道:「阿黎,你有沒有想過五殿下也許根本不是你的親人,她身上可能沒有華國皇族血脈?就算她真與你是孿生,天家無骨肉,聖上待她地子女與正常地母親對待孩子也是完全不同的,你應該能體會出吧?否則聖上早該認你地。她不認你是為了大局,將來她認你也是為了大局,她很少會因身為人母就心軟做出衝動的事情。這一點五殿下的性情與聖上倒是更親母女。」

    阿黎怔怔發愣,曾經諸多疑問不安充斥翻滾在心間,一直以來被他刻意忽視掉不願去想的細節越發明朗清晰。過了片刻,他才恍惚地問道:「只因為我不是女兒,爹爹才將我與五殿下調換的對麼?爹爹現在對我好,並非我真的有多麼好,他只是同情我當年的遭遇,想要補償我一些對不對?心悅你早知道真相,一直瞞著我,怕我傷心吧?我從出生起就不被期盼,父母若非迫於無奈,斷不會接受如此卑微骯髒的我是麼?

    心悅,這世上除了你,再沒有人會喜歡我憐惜我了吧?你那麼耐心地培養我,我卻什麼也幫不了你,離你期待的男元帥相去甚遠。蘇公子失蹤了,我逞強離開打探消息,丟下你被人謀害反而拖累了你。我是不是很笨很蠢?心悅,你究竟喜歡我什麼?我唯一出色的就是這張臉吧?可我不懂事幾次三番拒絕你,你是不是已經很傷心了?心悅,心悅,你說話啊,不要總是放縱我。」

    妤卉的眼睛不知不覺被溢出的淚水浸潤,她苦笑道:「阿黎,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世上有許多人是真心關愛你的。你有許多優點,你不要這麼沒有自信。再說中毒的事情是我自己大意,與你有什麼干係?不要將責任都攬在你自己身上,不要這樣悲觀。有我在,我永遠不會與你分離。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阿黎低伏在妤卉的胸口,閉上眼睛,顫聲道:「那麼我該怎麼辦?現在首要的事情是營救蘇公子麼?可我更擔心你,我想去欒國皇宮盜取那種稀罕的草藥,又怕再次與你分開,無法保護你。我的心裡好亂,鬼伯前輩真的只用尋常的藥物,就能治好你麼?」

    妤卉將阿黎摟在懷中,開解道:「你當初全身癱瘓重傷垂危,不是照樣都醫治好了?我三五個月不能走路又如何?還是不要去欒國皇宮盜藥生事了。我剛才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會不會是聖上想讓我休個長假呢?」

    阿黎不解道:「你的意思是,擄劫蘇公子和你被害中毒的事情都是聖上暗中操控?可聖上為何要這麼做呢?齊王殿下已經中毒昏迷,欒國人蠢蠢欲動,宣國境內也沒有完全被咱們華國掌控,正是缺兵少將的時候。你若不能理事,誰來領兵打仗?」

    妤卉沉聲道:「我也只是推測,我一直認為這一路自己很小心謹慎了,有鬼婆婆和鬼伯保護應該無礙,結果還是中招被害。審問了有嫌疑的侍兒和孫羽仙都沒有眉目,偏偏哥又在這幾天出事。我總覺得這幾件事情是相關聯的,為了牽制我。還有鬼婆婆與逝水都是聖上的心腹,我的安全由鬼婆婆監控,咱們關於我哥失蹤的消息判斷幾乎都是從逝水那裡得來的,如果鬼婆婆與逝水耍了什麼花樣,咱們防不勝防。換我是宣國人或者欒國人,有機會下毒,為什麼不用更烈性見血封喉的毒藥呢?這擺明了想控制我更多過要我性命的意圖。如果幕後真是聖上操控,那咱們瞎忙也毫無意義,先保住小命乖乖聽候聖意裁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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