歿世奇俠 第二部 第四章 醉夢
    二0五七年六月五日,夜。

    黯然消魂者,唯別而已。

    我躺在距蘭光大學城五十海浬外一處方寸大小的礁石上,兩眼看向漆黑的夜空,任海浪拍打我的身軀,全身卻沒有一絲力氣。

    老爸,你好狠!

    他的行事風格,比我以前感受到的更為不近人情。

    就在幾個小時前,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攜著母親破空飛離,速度之快,讓我根本反應不及,而當我追出去五十公裡外,爺爺早在這裡,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急得直跳腳:“你干嘛擋我!”

    和我的表現成鮮明對比,爺爺的笑容輕松自然,但較之以往,卻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兒。

    他明明在我眼前,可我卻根本捕捉不到他的氣息。我心中一痛,這便是行將“離去”之人的表征嗎?

    “癡兒,急什麼!我們只是回浩京准備一下各項事宜,又不是急著離開,以後幾日,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難道,你不想為我們護法嗎?”

    說這句話的功夫,父母的身影早就無影無蹤,但是,老爸所發散出來的強者氣息,卻是前所未有的強烈,便像是一個光芒四射的太陽,將黑暗的夜空映成一片光明。隨著距離的拉長,這感覺,沒有一絲衰退。

    爺爺撫須微笑:“看,天人交感!這浩瀚宇宙正對雲忘的氣機生出感應,雲忘則需以全身心之力,抵抗天地之間的斥力,今後幾日,直到我們離去,這種現象才會消失,在這種情況下,委實不允許其他人在一邊!

    “況且,在我們『離去』之前,整個穹天星上,均遍布他的氣息……癡兒,還怕我們偷跑嗎?”

    我苦澀一笑,看向遠方的夜空,良久方道:“那麼,媽媽她……”

    “這個,我們自有分寸!”

    爺爺言語間信心十足,這使我的心情略好過了一些。而這時我才猛醒,眼前的老人也在“離去”之列,他……

    腦中的念頭剛剛升起,爺爺便大笑起來,笑聲中,他的身形竟緩緩淡化,如虛影般消逝在我眼前,我心頭一陣恍惚,伸手去拉,也只碰到了滿手的空氣而已。

    “可惡!”

    俯身一拳,將腳下的礁石削去大半,海水咆哮著反激上來,打濕了我的衣服。

    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仰天倒下,只能呆呆地看著星光閃耀的夜空,最多七日,這天上,便又要多出三顆星宿了吧!

    也不知哪日,我能同列其上呢?

    那日,我是否能再見到他們?

    賊老天,給我個答案先!

    星光明滅閃動,就如同老天爺閃爍不定的眼神,不敢與我對視。

    我狠狠地瞪著它,直到一股發自內心的倦意席卷我的全身。

    這倦意來得古怪,速度更是極快,我只隱約覺得,這是心神受創的表征,但還想不到應付的方法,倦意便已累積到了生理和心理的極限。

    “賊老天!”

    喃喃地再罵一句,我掙扎不過倦意的侵襲,不知何時,已沉沉睡去。

    “喂!懶豬,醒過來!”

    少女的聲音充滿了她一貫的活力,便如同此時曬在我身上的陽光,直貫入我的心底。

    我懶懶地睜開眼睛,看向江雅蘭,上午強烈的陽光在她身後閃耀,映得我眼前一片發花,一時間竟看不清她的五官,不過,純憑想像,我也能在腦海中映出她此時沒好氣的表情。

    這印象,比陰水仙憑借“天魔妙相”刻在我心底的形象,可要深刻多了。

    “什麼事?”

    我只覺得全身無力,身上濕淋淋的好不難受。腦子裡面像漿糊一樣,一時間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兒。直到海水在一次潮起之時,漫過我的身體,我才想起,這是在東盟大學城外海的一處礁石之上。

    昨晚上,我竟在這兒睡了一夜!

    還不知道是不是要為自己的壯舉喝兩聲彩,江雅蘭已踢出憤怒一腳,將我死豬一般賴在地上的身體,踢起了半尺高。

    “混蛋!昨晚上干嘛夜不歸宿?害得本小姐找你找了大半夜?”

    “老爸他們走了……”

    我低聲道出理由,心情瞬間低落下來。

    只可惜,以江雅蘭的粗疏,是不可能聽出我心情的變化的。她又是一腳過來,只是這次卻被我擋住。

    她恨恨地收回腳,不客氣地罵道:“走了就走了!以前走的時候,也不見你送客百裡的,怎麼今天就這麼想當孝子賢孫?

    “再說,送走了就回來啊,半死不活地躺在這裡,害得本姑娘差點兒以為你被誰給滅了!”

    說著說著,她竟然又踢出一腳,雖然仍被我擋住,但看她的表情,她確實被嚇得不輕。

    我皺起了眉頭,剛剛,我那麼像死人嗎?

    先按下這個疑問,江雅蘭剛才對老爸的離去滿不在乎的表情,也讓我心中一清。

    我差點兒忘了,根據張家祖訓,家族中人有即將“離去”者,其信息必須秘而不宣,直至成功“離去”,才能公告天下,此舉名為“蓄勢”!

    張家前數十代,“離去”之人也有十多位,“蓄勢”之舉,可是代代遵奉,這個規矩可不能在我手中破掉!

    我急忙咳了一聲,跳起身來,強笑道:“想試一下臥石聽海的雅事,不想太困,睡過去了,意外,意外!”

    就如同我對江雅蘭的蠻不講理應對乏術一樣,江雅蘭對我的嘻皮笑臉,也是無處下手。

    她只能恨恨一哼,跺腳飛起。

    我聳聳肩,跟在她身後,同時真氣潛運,幾息之間,身上的衣服便干燥如初,再微微一震,結在上面的鹽粒也齊齊掉落,全身便又恢復了整潔。

    這樣一來,誰能看出我在海上睡了一夜?

    江雅蘭對我欲蓋彌彰的作法,只是撇了撇嘴,沒說什麼。

    不過,才飛出幾百公尺,她忽然扭過頭,一臉迷惑地問我:“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哪個?”

    “雲忘伯父啊!自從昨晚上走了之後,他變得很囂張耶!他現在應該已經在浩京了吧,干什麼啊!上萬公裡外都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他在那裡發火嗎?”

    我心中一痛,只能勉強一笑道:“或許是在練什麼功夫,又或者是想找幾個人練手吧,也許這一個月在這兒把他悶壞了!”

    “喔!”

    江雅蘭果然最好騙,對我的胡言亂語,她也能信,我真服了她!不過不管怎樣,我暗自松了一口氣,同時,對江雅蘭的直心眼也報之一笑。

    看我笑得古怪,任江雅蘭再怎麼直心眼,也知道我的笑容裡,對她不利的情感居多。但她怎麼也想不到我笑她的理由,只能狠狠地瞪我一眼,速度陡增,霎時間將我拋下百多公尺。

    呼嘯的氣流嗆得我呼吸一窒,這便是她的報復了。

    我聳聳肩,同樣加速,很快地追上她。嗯,剛剛撲面而來的氣流中,少女的體香很明顯啊,賺到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我被這念頭嚇了一跳,連忙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心驚“天魔妙相”之力,“花明月暗籠輕霧”之能,竟能讓我對江雅蘭這樣的女人動念頭……呃,不過說回來,在那體香之中,似乎還有其他的味道啊!

    “江雅蘭!”

    我驀然大叫一聲。

    江雅蘭沒好氣地回頭道:“什麼事?”

    “你又喝酒了!”

    我臉上表現出十分的不滿:“你學什麼不好,偏偏學喝酒!這幾天,你哪次不是喝得酩酊大醉,讓人給抬回來的?前幾天還燒了『新月巷』!那地方也還罷了,以後萬一燒了……”

    “你有完沒完啊!我喝不喝酒,關你屁事!”

    可能是氣我的嘮叨,江雅蘭臉上通紅,對我吼了一句,接著便再度加速,再次把我丟下。

    我愕然,才說了兩句而已,用得著這麼生氣嗎?

    我搖搖頭,回身看了一下浩京的方向,那裡,老爸的氣息依然貫通天地,充塞四極,便如同一顆永不移動的恆星,標注著他的方位。不知為什麼,感受到這股氣息,我就覺得心中安定不少。

    如果有可能,他就一直在那裡,即使我見不到他們,我也可以接受啊!

    又不知站了多久,江雅蘭的氣息早已遠在數十公裡外,我才恍然驚醒。甩了甩頭,把剛剛那不切實際的想法甩開,這個時候,還是找點兒實際的事情做吧!

    閉關療傷?心神受創的惡果昨夜已有體現,現在確實有必要進行調理了。不過,還是那個理由——時間!我絕不能錯過最後一次和親人見面的機會!

    去掉這個,我還能干什麼?

    這時候,江雅蘭的氣息已在東盟大學城中消沒不見,感受著氣息的變化,我心中一動:“江雅蘭?唔,她剛剛養成的壞習慣,可是要改改了!”

    想到這兒,我咧嘴一笑。正是,她的壞習慣是要改改了!

    父母和爺爺的離去,並沒有在家中引起什麼波瀾。

    只怪三位老大人平日裡的養氣功夫委實絕佳,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把一件驚天大事掩得不露一絲風聲。便是這深夜不辭而別的戲碼,在以前也是常做。

    幾日下來,除了當日清晨時分,因為見不著三人而驚奇了一小會兒後,大家的生活很快地就回到了正軌上來。

    這是老爸他們離去的第四天。

    老爸強橫的氣息,依然充塞在天地之間,仿佛已經融入了星球的脈動之中,這星球每一次呼吸,我都可以從中察覺到老爸的存在。

    可是不知為什麼,周圍的人中,好像只有我才能察覺到這一點,朱翎和白石這兩個知情者也有所感應,卻也是朦朦朧朧,弄不真切。

    其他的人,包括江雅蘭這樣實力高絕的,也只是在最初時有些感應,之後,便再無法感知。

    似乎,這是我注定要獨自吞下的秘密。

    早晨起來,我習慣性地打坐一會兒,一方面是穩定一下心神。

    由於時間緊迫,我不敢閉關潛修,只能將傷勢和余毒就這麼拖著,由於時間拖得過長,毒性與心神的傷勢隱隱間已結合在一起,非常麻煩,每日若不調理一下,說不定便會生出什麼事來。

    另一方面,我也藉著打坐之機,感受老爸的氣息,在這種狀態下感知,效果要優於平常。

    幾日來,這已成了習慣,一日不如此,我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蘇怡遠在西羅巴洲,這段日子,卻是我和蘇怡新婚以來的第一次小別。老實說,倒是挺想念的。

    有那麼幾次,我甚至想打著“治病救人”的幌子,把她叫回來,但總在最後關頭又斷了這個念頭——就我現在這狀態,相見,真如不見!

    當我從臥室裡面出來時,迎接我的,只是一個空蕩蕩的大宅子。包括不知在哪兒買醉的江雅蘭,宅子裡的其他人各有目標。

    容妖女帶著有容去錄音;纖纖一頭鑽進地下研究所;剛從死亡線上爬回來的混子,扯著容可為去找碴惹事,順便悼念他早逝的初戀;就連朱翎和白石,也在無聲無息之際出去游玩。

    轉眼間,偌大的宅子裡,除了一群板著臉孔的禁衛軍外,便再沒了一個活人。

    在這種情況下,我待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

    這幾天,我本是要拉著江雅蘭進行先進的思想品德教育,把她從萬惡的酒液中拯救出來。然而,她竟然收斂了氣息,混入了城市的滾滾人流之中,給我玩起了捉迷藏!

    由於她對島上的各類布置了如指掌,即使是動用中天帝國的情報網,一時半會兒地也找不到她的蹤跡。這幾天,她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今日同樣如此,在用神念將整個小島都掃描一遍後,我終於明白,想在這上百萬的人口中,找出一個有意藏身的“極限階”,會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作了半個小時的無用功,我終於氣沮,一賭氣,干脆自己也去上街玩耍,就算是天塌下來,老子也不管了!

    “親愛的彌亞,你的美麗讓神祇也為之哭泣,這狹小而污濁的地方,因為你的存在,也變成了仙域!

    “彌亞,親愛的彌亞,為什麼,你總不能接受我的愛?你看,我的心也因為你的無情而抽搐,從裡絞出來的,不是血,是愛!彌亞,親愛的彌……啊!”

    一聲慘叫,英俊青年的臉,被少婦一巴掌打得嚴重變形,口中拙劣的抒情詩,自然再吐不出半句。

    在昏暗的燈光下和嘈雜的噪音中,這個角落中發生的事情被完全阻截,從某種意義上說,這裡是一個非常安全的地點。

    彌亞,失落文明力量之最高機構直轄精英組組長,一位年方三十的美少婦,就在這個角落中,依偎在一位年輕男子的懷中,衣衫半解,露出膚色健康的大片酥胸,明眼人一看便知,兩人剛剛進行了一次劇烈運動。

    剛剛還配合無間,屢登高峰,此時便被一記耳光打得面目扭曲,卡爾瓦多斯,這位精英組中最機警、最叛逆的青年,只是微微一笑,抽動著已紅腫起來的臉頰,再度將嘴唇貼在彌亞的胸口處。

    “無論如何,彌亞,我都是一位征服者,這個事實,不以職位的高低、功力的深淺、性格的強弱為轉移!”

    這些話,卡爾瓦多斯沒有說出來,也沒有必要說出來。聰明的彌亞一定非常清楚這一點。

    本來,卡爾瓦多斯只是她抒解壓力的工具,更難聽點兒說,是面首!但不知何時,她已經無法離開卡爾瓦多斯,只是她一貫的自尊和倔強,不允許她被征服吧!

    所以,很快的,彌亞便生出了反應,她的胴體微微顫抖,顯得情動已極。

    卡爾瓦多斯得意一笑,正准備再開戰事,心中卻又生出了異樣的感應:“怎麼回事,彌亞的反應好像比剛剛更強烈了,這沒道理啊!”

    “卡……卡爾瓦多斯!”

    彌亞的雙臂顫抖著摟住了他的脖子,將自己的臉孔埋在了他的肩後。卡爾瓦多斯一時間受寵若驚,親熱了這麼多次,彌亞這種主動且弱勢的舉動尚不多見,今天看來是他的幸運日啊!

    “笨蛋卡爾瓦多斯,後面……”

    “後面?”一時間被男人的自大心理沖昏了頭腦,卡爾瓦多斯笑得非常下賤:“哦,要後面嗎?”

    彌亞的身體整個僵直起來,長長的指甲一下子扣進了男子的背肌中。

    卡爾瓦多斯長長地抽了一口涼氣,腦子不可避免地清醒了許多,他終於感覺到彌亞的異常了,藉著親熱的姿勢,他一下子將彌亞壓在身下,一邊脫她的衣服,一邊隱秘地回頭……

    “啪!”

    空酒瓶子摔在桌角處,炸成滿天碎屑,玻璃碎片反射著昏暗的燈光,映得卡爾瓦多斯滿眼發花,即使是他天下獨步的利眼,也只在這一瞬間,看到一個優美的女性輪廓,此外,女子的外貌、年齡便無法解讀。

    不過,也用不著再解讀了,在空酒瓶子破碎的剎那,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熱火氣,霎時間布滿了整個角落,附近在毒品和酒精的刺激下,正瘋狂扭動的男女,均在瞬間進入了缺氧狀態,接著整齊地昏死過去。

    “娘喂!”

    卡爾瓦多斯身體一顫,馬上學著周圍人們的模樣,趴伏在彌亞身上,一動也不敢動。

    彌亞更早一步地做到了這一點,兩個實力均達到十二級的男女,在這後來的女子面前,比羔羊還要乖巧。

    原因無他,只因這女子便是現今島上第一殺星,火妖魔江大小姐!

    “惡心!”

    因為醉意過重,江雅蘭的咬言嚼字便有些障礙,不過,這兩個字,彌亞兩人還是聽得很清楚的。

    兩人只能在心中苦笑,同時更豎起耳朵,想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裡,搜集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這種街頭隨處可見的酒吧能有多大?若在平時,一兩個人因為嗑藥飲酒過多,昏死過去也就罷了,但這個角落中的其他人等均在昏迷不醒,只有一位美麗的少女,在這兒一杯接一杯地喝悶酒,這情景,自然極為怪異。

    很快地,一些愛生事的街頭痞子便聚攏過來,對著這醉得七葷八素的美少女吹起了口哨。

    有幾個人更是將周圍沙發上昏迷的男女甩在地上,自己坐下來,一邊對昏迷中的女性上下其手,一邊用眼光狠狠地對那美少女進行意淫。

    彌亞自然無法幸免,若沒有江雅蘭在一邊,她早就將這群渣子一個個折磨至死,可現在卻不得不裝作昏迷,任人輕薄。

    她一邊在心中恨得咬牙切齒,一邊卻又幸災樂禍。惹誰不行,偏偏惹上殺人不眨眼的火妖魔,她敢打賭,這群人渣沒有一個能夠看到明天的太陽。

    果不其然,就在一個領頭的痞子准備向江雅蘭搭訕,順便占些便宜的時候,江雅蘭朦朧的醉眼斜睨向他那張丑臉,然後伸出一根潔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晃了晃:“別惹惱我哦!”

    周圍的痞子們都大笑起來,痞子頭頭更是笑得惡形惡狀。自然,他准備上下輕薄的手掌也沒停下來,他也再用不著停下來了。

    黑色的火光一閃而逝,痞子頭頭當即從人間蒸發,便是影子都沒有留下!

    周圍的淫笑聲戛然而止。

    江雅蘭如火鑽般燃燒的瞳孔微微轉動,掃過每一個痞子的臉龐:“哦,沒有認識的人呢!”

    話音方落,十多人的生機便一起斷絕。

    酒吧內一下子靜了下來,剛才由於多人的集結,讓酒吧內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角落之中。當存在於他們的理性之外的景象,在他們眼前發生之際,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短時的思維停滯狀態。

    “煩!”

    火妖魔晃動著手指,修羅暗炎一閃而逝,酒吧內的空氣在高溫之下被瞬間抽空,像是推骨牌,酒吧內的男女連串地倒下。

    江雅蘭“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中,酒吧的大門自行上鎖,讓外人再沒法進來。做完了這一切,大瓶的酒液再一次地灌進了她的肚子。

    “她還存在著最起碼的理智!”

    彌亞和卡爾瓦多斯同時在心中有了這樣的認知。除了觸到逆鱗的那十多個人渣,江雅蘭再沒有傷害一條人命,顯然還有點兒起碼的是非觀念。對彌亞兩人來說,這應該算是一個好消息。

    “不過,沒聽說火妖魔有嗜酒的惡習啊!這種現象代表了什麼?”

    裝昏的兩人都在那裡絞盡腦汁,冥思苦想。

    江雅蘭便在那兒一瓶接一瓶地灌酒,她的酒量極差,酒品更糟,喝多了就吐,吐完了又喝,只一會兒,身上便是一片狼藉,如果她不是世上有數的高手,這樣喝法,早就出了人命了。

    “嘖,簡直是在折磨自己!”

    “天之嬌女,怎麼有這樣的情緒啊?”

    “這個樣子……”

    “不是失戀了吧!”

    彌亞和卡爾瓦多斯通過對場景的把握,結合最近的各項情報,作出大膽假設,一擊中的。

    “江雅蘭!你玩夠了沒有!”

    男子的怒喝聲震耳欲聾,緊接著,酒吧的大門轟然中分,一位青年男士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那聲音,竟讓已醉得不知人間何世的江雅蘭,身體一顫。

    “張……張真宇!”

    正在猜想“失戀劇情”中的男主角,這最可能的人選便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任卡爾瓦多斯的心髒如何堅強,也不由得大大跳動兩下。所幸,眼前兩大高手的心思均沒有放在這裡,讓他逃過一劫。

    “這下子,熱鬧了!”

    精英組的兩位精英人物將耳朵豎得更高,下定決心,絕不漏下任何一個字句。

    我本來是在附近閒逛,並沒有預定的目的。可是,不久前,連續幾次修羅暗炎的波動,讓我無意間鎖定了江雅蘭的位置。

    這個地方我聽說過,這是東盟大學城內最低級、最惡心的地方,江雅蘭再強再凶,也還是一個女人,怎麼能到這種地方來。

    我覺得似乎寵她寵得太過分,腦子一熱,便怒氣沖沖地殺過來,但看到了江雅蘭如今的狀況,竟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這已不是區區一個“酗酒”,便能夠說明的問題了。

    只一瞬間,我滿腔怒氣便散了個干干淨淨。

    考慮一會之後,我深吸一口氣,先將酒吧的大門堵上,這才坐到江雅蘭身邊,先中間蹭近一些距離,才試探性地問道:“雅蘭……”

    江雅蘭艱難地挑起眼皮,暈忽忽地看了我一眼,半張朱唇,輕輕地“哦”了一聲,算是回應。

    我心中在歎氣,外表卻仍是溫和地推著她的肩膀:“雅蘭,醒一下,是我啊!”

    “別鬧!我煩著呢!”

    用一手捂著頭,她嘴裡面嘟嘟囔囔,隨手又一巴掌甩了過來,我苦笑著拿住這只手。

    正想說話,卻看到她另一手已伸到桌子上面,去拿酒瓶,這還得了!我趕緊將桌上的酒具一掃而空,來一個釜底抽薪。

    江雅蘭的手在桌面上虛抓了兩把,摸到的全是空氣。她當即嘟起了嘴,生氣了!不過這樣一來,她似乎又清醒了一分。

    我趕緊抓住機會,在她耳邊叫道:“雅蘭,是我,張真宇!”

    可能是我的名字她太熟悉了,我本不寄予希望的一次呼叫,竟取得了出乎意外的效果。

    她的身體一顫,眼睛又張開了點兒,偏過頭看我,卻沒有說話的意思。

    我苦笑著任她“觀賞”,良久,她笑了起來,同時大力點頭:“是你,張真宇!”

    醉中的江雅蘭,對我來說,非常陌生,聽著她含糊的醉話,我有著面對一個陌生人的感覺。

    對這樣的江雅蘭,我更加小心翼翼,又湊過臉去,想在她耳邊說幾句討好的話,可這時,她忽地又偏轉了腦袋,於是,她的臉貼上了我的臉,因為酗酒而大增的體溫,讓我的臉頰為之一燙。

    “張真宇?”

    我聽她喃喃地念著我的名字,心中自有一種奇特的感情在流動。不過,不管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現在的江雅蘭已足令我心中生出憐意。

    “雅蘭……你聽得清我說話嗎?”

    我的聲音相當溫柔,很怕驚著她。

    她小貓一般“唔唔”幾聲,用她的臉頰摩擦著我的臉,好像非常享受這種感覺。

    她喜歡,可我尷尬啊!

    我輕咳一聲,扳過她的肩膀,讓她倚在沙發靠背上。

    她的身體軟綿綿地任我擺布,沒有一絲力氣。可她的腦袋卻是上下搖動,口中更是哼哼連聲,沒有一刻停頓,我幾乎以為她吃了搖頭丸。

    費了老大的力氣,我終於讓她略微安靜一些,這才有功夫再度開口:“雅蘭,好受一點沒?”

    “好受?”

    不知為什麼,這個詞突然引起了江雅蘭的強烈反應,她驀地瞪大了眼睛,只是瞳孔的光芒卻相當散亂,不過,她生出的力氣可是不小,猝不及防之下,我竟被她一把推開。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身體開始了大幅搖擺,我怕她摔倒,略一調整身形,又伸手扶她,而這次,迎來的卻是她滿蘊著修羅暗炎的手掌。

    “好受?我從來都沒有好受過!”

    暗炎飛射,我倉卒之間只能飛身避開,無聲無息的,我身後的地板被熔出一個大洞,幸好,那裡沒人。

    “本姑娘已經受夠了!張真宇,你聽清楚,本姑娘我受夠了!”

    大叫聲中,她忽然一頭栽倒,我被嚇了一跳,連忙跳前扶住她。

    這次,她沒有再攻擊我,而是整個人趴伏在我懷裡,摟著我的腰,放聲大哭起來。

    我瞠目結舌。

    她哭了很久,我一動也不敢動,任她的淚水打濕了我的前胸。

    從來沒見過江雅蘭的這般形象,我一時間竟被嚇住了,以至於江雅蘭都比我早清醒半秒,直到她掙扎著從我懷裡出來,我才猛醒。

    又是一番忙亂,我手忙腳亂地將她扶到沙發上坐好,又從吧台上拿來一杯冰水,侍候著她喝下。

    經過我的努力,江雅蘭明顯地清醒許多,至少,她看著我的目光,已有了我所熟悉的味道。

    “啊,是你啊!”

    她倒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手撫住額頭,大咧咧地仰倒在沙發上,另一只手不知何時掏出一個灰沉沉的圓珠,一拋一拋地玩了起來。

    我只能苦笑。早先積蓄的怒氣,在她近乎自殘的酗酒中早消失殆盡,而剛才的忙亂,更讓我的氣勢跌到最低谷。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咱們回家吧!”

    我向她伸出了手,准備將今夜的事情快速了結。雖然我很想知道,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什麼突然開始無節制地酗酒,但這種情形下,她不會對我說的。

    “我還沒喝夠呢!”

    她懶洋洋地回答我,沒有一點兒起身的意思。

    我先是一怒,但隨即便想到了剛才她那種可憐兮兮的模樣,心頭立刻軟了下來,腦中轉過了許多念頭,最後的回應,連我自己都有些吃驚:“好,我在這兒陪你!”

    “夠意思!”

    她打了個響指,聲音清越動聽。

    “Waiter!各類好酒,全都上來!”

    整個酒吧的人員躺倒一地,哪還有什麼“Waiter”?我聳聳肩,親力親為,將吧台後大部分酒具都搬到了這邊,略微估計一下,這些酒把我們醉死三遍,不成問題!

    “喝酒!”

    江雅蘭彈出了那顆灰色的圓珠,擊開了瓶塞,圓珠在空中“滴溜溜”打了個轉兒,又回到了她手上。

    我舉杯回應,然後死盯著她,看著她把酒喝下。她喝得仍是相當豪爽,但比剛才整個地傾倒下肚,已經好了不少。

    我微松一口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有了第一杯,那麼,第二杯,第三杯便順理成章了。

    我看著江雅蘭喝酒,她喝一瓶,我喝一杯,實在撐不下去的時候,就用真氣將酒氣排出。如此不知不覺地進行下去,等到她再一次地吐出滿肚子的酒液時,即使我作弊多次,也不免有些頭重腳輕了。

    令我欣慰的是,江雅蘭飲酒雖多,但再也沒有影響她的神志。她的手上總是彈動著那顆灰色的珠子,用它來擊開酒瓶的塞子。幾十瓶下肚,她的手法依舊准確。施力收力,均恰到好處。

    難道,一個人的心境,真的能夠影響到她的酒量?

    我再飲一杯,這是一杯烈酒,強烈的酒氣猛然一激,眼前的景物終於朦朧起來,我想調動真氣排酒,可是又懶散地不想動彈。

    恍惚間,江雅蘭與我挨得很近,她的體香,伴隨著無處不在的酒氣,貫入我鼻孔。模模糊糊地,我似乎想到了什麼,但酒精掐去了那唯一的一線思路,我的腦子進入了渾沌之中。

    卡爾瓦多斯郁悶地趴伏在地上,腦袋和身體,保持著一個相當別扭的姿勢。這是他趁著剛才那群痞子翻動他的身體時,借力找到的一個最佳姿勢。只有在這種姿勢下,他的目光才能最高限度地得到隱藏。

    彌亞赤裸的身體翻在他身前,為他遮去一些易為人所發現的破綻,這一對男女,正用他們的默契,在張真宇這樣的高手面前,搜集他們最需要的情報。

    但是,經過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兩人所搜集到的有價值的情報依然少得可憐。

    張、江二人的對話,如果出現在娛樂傳媒的首頁,八卦新聞的頭條,說不定還會賺上一筆,但如若將其送到“最高機構”……嘿,他們兩個就等著仲裁者的制裁吧!

    就在卡爾瓦多斯的耐心逐漸消失之際,酒吧內的氣氛,漸漸地發生了變化。卡爾瓦多斯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一變化,他屏息以待。

    卡爾瓦多斯一直閉著眼睛,可他神奇的眼力,卻能夠透過眼皮,將外界的景物一一察知。

    這個時候,他看到張真宇和江雅蘭的身體挨得極近,江雅蘭就靠在張真宇的肩頭,面色緋紅,但眼中光芒流轉,還保持著幾分清醒。

    張真宇側著身子,卡爾瓦多斯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通過觀察他的舉止,卡爾瓦多斯判定,這個男人也有了幾分醉意。

    出於男人的心理考慮,卡爾瓦多斯很期待後續的“發展”,可令他氣結的是,兩個人竟又開始談天。

    “嗨,雅蘭,為什麼突然喜歡喝酒了?”

    “喝酒?我不喜歡!”

    “不喜歡你還喝!”

    “就是因為不喜歡才喝的!”

    “胡說,哪有這種道理?”

    “這不就是道理嗎?”

    兩個當代高手像小孩子一樣,圍繞著這個無聊的話題打起了嘴仗,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勢。最終,還是男人的心胸寬闊,由張真宇主動認負,結束了這無意義的爭吵。

    兩個人又進入了沉默,直到江雅蘭失手,用那灰色的珠子將一瓶美酒打成粉碎。

    “別喝了!”

    張真宇的聲音也有些模糊,但他還是拉住了江雅蘭的手,任她如何掙脫,也是不放。

    江雅蘭掙扎不休,兩個人的身體抵在了一起,好一陣廝磨,良久,才停了下來。

    卡爾瓦多斯聽到,兩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來。

    “雅蘭,你心中有事,我知道!”

    這次,江雅蘭用沉默回應。

    張真宇也沒指望她回答,緊接著又說了下去:“可我心中有事,你卻未必知道!”

    “哼!”

    “你不信嗎?我告訴……哈!我知道了,你在套我的話對不對?老爸對我說,他的事絕不再讓其他人知道,就是你,也不行!”

    說著,他大笑了起來,江雅蘭也跟著笑,兩個人笑成一團,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一會兒,江雅蘭才嗆咳著問:“蘇怡呢,她知道嗎?”

    “知道……才怪!”

    張真宇猛地一揮手,打中了江雅蘭的大腿。

    江雅蘭沒有生氣,只是呻吟一聲,將腦袋埋進了他的胸口。

    張真宇渾然不覺,只是自顧自地開口:“要是她知道了,我一定會好過不少!該死的賊老天,干嘛啊,讓我一個人吞下這種事情!王八蛋,他們全是王八蛋!”

    罵到興奮之處,張真宇飛起一腳,將身前的桌子踢上半空,上面的酒具“嘩啦啦”地摔碎滿地,有幾滴酒液打在了卡爾瓦多斯身上,讓他禁不住一顫,這個小動作,卻沒有讓對面的兩人發現。

    “哈,你罵人,我告訴你媽去!”

    江雅蘭才不管張真宇吞下了什麼事,只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不松手,笑得愈發開心。

    張真宇的反應卻很奇怪,他嘿嘿冷笑:“去啊,如果你還能見到她的話……呵,如果你還能見到她,那就去告吧!”

    他仰天倒下,江雅蘭失去了依靠,也順勢倒在他身上,兩人的肢體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情景之香艷,倒讓卡爾瓦多斯瞪直了眼。

    不過,卡爾瓦多斯卻也不是泛泛之輩,他仍然從剛才張真宇的酒話中,找到了一處極有價值的信息——現在的他當然不明白,這個消息對組織的最高機構而言,已不算是秘密。

    他心中充滿了即將有所得的喜悅,更是努力集中精神,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個字句。

    可是,對面兩大醉鬼分明就是和他作對,兩人的肢體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打打鬧鬧,好不開心,就是不再談“正事”!把卡爾瓦多斯氣得牙根發癢!

    而對沙發上正打鬧的兩人而言,事情也正逐步走向失控……

    “哎,雅蘭,別脫我衣服啊!”

    “就脫!”

    “那也別咬我!”

    “這是咬嗎?是吻耶!”

    兩個男女一塊笑了起來,只是他們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笑聲,竟是如此地柔膩和曖昧。兩人對自己現在的情況,並無自覺。

    只一會兒的功夫,張真宇的上身便赤裸裸的了。

    這時,江雅蘭忽然拍手發笑:“耶!有反應了!”

    張真宇“嗤”地一笑,滿不在乎地道:“要不是我中了『花明月暗籠輕霧』的淫毒,根本就不可能起反應……唔,扶我起來,看我的驅毒大法!保管一分鍾見效!”

    “不!偏不!”

    江雅蘭扭動著肢體,與身下的男子進行著親熱的廝磨,逗得男人的呼吸粗重,皮膚也漸漸地紅了起來。

    “雅蘭……”

    張真宇似乎恢復了幾分清醒,他伸出手去,想推開這任性的少女,可江雅蘭驀地低下頭,將紅唇貼上了他的嘴唇,四唇相接,少女吐出靈舌,調皮地探入他的口腔。

    “唔!”

    張真宇的手掌抓住了江雅蘭的秀發,合力握緊,兩人的身體一時都僵住了。

    良久,唇分。兩人的臉頰錯開,各自喘著粗氣。

    江雅蘭恢復得很快,她伏在張真宇耳邊,低笑了起來:“這次,還是春藥的作用嗎?”

    張真宇沒有說話,身體卻掙動了兩下,兩個人起起伏伏,肢體的接觸卻是愈發全面。

    江雅蘭咬著嘴唇,艱難地翻開手掌,現出了一直攫在她手心中的灰色圓珠。這珠子仿佛有著自己的生命,無聲無息地飛起,浮在了半空之中。

    江雅蘭的手臂蛇一般纏繞上男人的脖子,讓自己的身體隨著對方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她喃喃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有什麼心事嗎?我這就告訴你!”

    “啪!”

    灰色圓珠在空中炸成細粉,一波古怪的波動立刻籠罩了整個酒吧,兩人的呼吸同時一停,隨即,江雅蘭長長地吐出一聲歎息,手臂將男人摟得更緊。

    張真宇一個翻滾,將她壓在了身下。

    “江雅蘭,你會後悔的!”恍惚間,有人這麼說。

    卡爾瓦多斯的臉僵住了,一股他極為熟悉的感覺從外界直貫入他體內,引發了身體的強烈反應。

    他緩緩偏轉目光,彌亞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裡面閃動的,是明顯的情欲火花,兩人的身體都是滾燙,偏偏神智卻又清醒無比,只能相對駭然。

    “情欲結界!”

    “不止……裡面還有什麼東西,該死的!”

    卡爾瓦多斯一把扯過身邊的女子,再不管什麼隱蔽不隱蔽了,兩人滾做一團。

    在兩公尺外,另一對男女早赤裸裸地交織在一起,外界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根據生物鍾,現在是早上了。

    酒吧裡仍閃動著昏暗的燈光,乍一看去,真覺得仍是在夜的迷茫之中。

    我衷心地希望,時光仍停留在昨晚,再不前進,可是,我仍沒有能力去停止流動的時光。

    “唰!”

    輕短的上衣遮住了江雅蘭無限優美的上身,一個一個地將扣子扣上,江雅蘭的動作還是那麼地干淨利落,充滿了力的美感,我看不出昨夜的事情對她的影響。

    清醒至今,我們兩個人沒有說過一句話。

    而這個沉默,注定要由江雅蘭來打破:“昨晚上,是我動了手腳!”

    她冷冷地站到我對面,面無表情地指著地下散落的一些可疑粉末:“那是一粒『欲魂』,是我打敗了那個伊絲塔爾後,從她手中得到的東西。裡面封印著一個『情欲結界』,就是這樣!

    “所以,昨晚上是我迷奸了你……事實就是這樣!”

    說完了話,她轉過身子就要離開。

    我苦笑,然後歎了一口氣:“雅蘭!”

    她只當沒聽到,依然穩步前行。

    “咻!”

    破空的劍嘯將她腳下的地板打成粉碎,她不得不停下來。回頭,冷冷地道:“什麼事?”

    “昨晚上,感覺還好吧!”

    我的問題明顯超出了她的反應范圍,所以,她停頓了好大一會兒,才有些狼狽地回答:“好像……一般吧!”

    我的唇角勉強勾出一個苦笑,點點頭,用極平靜的語調說:“記著了,這種事情,錯的只能是男人……你說的,那不叫理由!現在,你找個地方清醒一下吧,我也想清醒一下!”

    “……得了便宜又賣乖,假惺惺!”

    她這樣低罵,聽了她這句話,我心中松了一口氣,這才是我熟悉的那個少女。只要她保持著這個樣子,至不濟,也不會辦出什麼傻事吧!

    江雅蘭低罵著繼續前行,我垂下頭,努力讓糊塗的腦袋恢復清醒。

    時間走過三秒鍾,我姿勢不動,江雅蘭距門還有五公尺,早就破碎不堪的大門在“吱呀”的呻吟聲中,倒了下來。

    江雅蘭的身體僵住了。

    熟悉的腳步聲響起,輕巧流暢,像是踮著舞步,每一步都暗合著“劍舞秘”的節拍,優美,動人。

    這聲音我經常聽到。之前每一次入耳,均會在我心中生起溫馨的感覺,而這次帶給我的,只有羞愧和恐慌。

    江雅蘭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與剛才強作鎮定的平穩步伐不同,這一次,她的腳步聲漫無節奏,慌亂失措,但又迅速得令人吃驚,只瞬間,她就沖出了這個酒吧,投入了外面的天地。

    悠悠的歎息聲響起,我的腦中霎時間變成一片空白。

    “哇!捉奸在床呢!”

    人去樓空的酒吧內,卡爾瓦多斯艱難地從彌亞身上爬起來,昨夜那個絕對高段的“情欲結界”,差點兒搾干了他所有的精力,他剛剛睡得像死豬一樣,醒來後,只看到了“東方女王”進來後的一點光景。

    也幸好因為如此,他才能再一次地避過了高人的視線。

    “我為什麼不是八卦新聞的主編啊!”

    面對這樣值回票價的場景,卡爾瓦多斯捶胸頓足,好不懊惱。這種情報,只存在著娛樂價值,對他身處的組織來說,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恐怕,他也只能將這件事情,當成與損友在一起時的笑料談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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