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憑魚躍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化敵為友論世事
    畢竟方臘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當機立斷之後行動倒也利索,沒出三天,第一批前往台灣探路的大越軍將士就已經離岸登舟。直到那重重帆影消失在茫茫水天之際,方臘才略帶惆悵的轉回身來朝陪在身邊的宋江換上了一副笑臉:「公明兄,你從那裡找來的這些大船?」宋江也微微一笑:「此物只應天上有?不瞞陛下,這樣的大船在大宋也是首屈一指的,目前浙江還沒有能造這等大船的,只是在福建造出來了幾艘,船主不是別人,正是區區在下。不過你放心,到了台灣之後,與福建只是一海之隔,陛下完全可以派人延攬福建船匠,在下也可以協助一二。」

    方臘點點頭沒有說話。宋江打趣道:「你可不許打這些船的主意啊!這每一條船都要耗資萬貫,在下為了造這些船可早已是傾家蕩產。要是讓你黑吃黑,我除了上吊之外也只能去投江了!」方臘哈哈大笑:「公明兄一向不苟言笑,為何卻變得如此詼諧起來了?你放心,我不動你這些心肝寶貝也就是了。」

    宋江笑了一會兒收住笑容說:「那些迂腐儒生終日把「君子不言利」掛在嘴邊,彷彿是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其實一旦當了官,哪個不是忙著往自家摟銀子,只是不去關注國計民生罷了。國家交到他們手裡如何能夠強盛起來!」

    方臘點頭說:「是啊,世上皆知當上皇帝風光無限,有幾人能知道當皇帝之後要操的心有多少?今天修河要花錢,明天救災要花錢,後天打仗更要花錢,可每年的稅賦只有那麼多,難道皇帝是會下金蛋的雞嗎?我這兩年幾乎天天都在跟戶部、工部、兵部的官員們吵架,就只為了一個錢字,煩也煩死了!」宋江說:「這說明你還不是個昏君,不然管它那麼多爛事,只消皇宮內院斷不了享樂也就行了。」

    方臘問:「公明兄,你說徽宗老兒每每不理朝政,這不還是個地道的昏君嗎?他為何就不用為錢財發愁呢?是不是他的地盤比我大,出產也就比我多?」宋江白了他一眼:「我說句不敬的話,你真的要把身邊的重臣換一換,最起碼找兩個懂致世經濟的人放在身邊經常請教,要不然你去找個土財主問問也行,他也會告訴你,地盤越大收的銀子越多,可得操的心也越大,花錢的地方也就越多。大宋之所以現在的君王可以終日沉迷於琴棋書畫,一是因為二百年來朝政早已有了定制,就算皇帝是個白癡,各部只要有盡職的官吏就可以依例做事,不致出大的差池。二是得益於熙寧新政以後各方出產大有增益,國庫尚有盈餘積累,還可以從容應付。三是內外政治還算安靖,你老兄是最大一個內憂,遼、夏、吐蕃、倭奴近來也只是蓄勢待發,按兵不動,所以沒有大的支用。哎,你幹嘛這樣看著我?我是就事論事而已。」

    兩人這些日子愈發熟悉了,談起話來更少了許多過去的顧忌:「依照你過往的做法,就算世上沒有我宋江,你依然不足以與大宋抗衡。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體會的更深。舉個例子說,遼國與中原爭鬥了幾百年了,卻鬥成如今的平手,何也?遼國人不如中原多,兵器不如我們的好,按我們的說法是蠻夷之地,大宋為何滅不了他,就連個燕雲十六州也收不回來?大家都說是北人身強體壯,兇猛彪悍,為中原人所不及,對嗎?對,這種說法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更主要的是北人善騎,快馬如風,鐵騎難當,想打敗一萬北國精騎要動用五萬以上的精銳步兵,還得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這就逼著我們花費更多的錢財。可為何大宋不培養自己的騎兵呢?」

    沒等對方深入思索,宋江自己很乾脆地給出了答案:「沒有好馬!想想你的部隊中有多少戰馬就知道了。中原的戰馬不僅數量少,而且溫馴矮小腳力差。那我們為何不買馬?北人不肯輕易賣給我們。在北國,一匹戰馬不過三五貫錢,到了中原非百十貫不可得。蓄養一支十萬人的騎兵要花多少錢?而北人隨便就可調集數十萬騎兵!反過頭來,遼國有幾十萬凶悍騎兵,為何不能一舉侵吞中原呢?呵呵,他們缺少鐵器、食鹽,缺少知識,缺少工匠。缺了這些,他在作戰的時候就只能用拙劣的刀甲對抗大宋的利器,用勇士的鮮血來衝擊中原的戰陣!只要中原能把戰爭拖延下去,北國人的物資儲備用盡之後,除了議和退兵並無二選。那北國又為何不培養工匠、倡導讀書、冶鐵開礦呢?道理也是一樣。江南一匹布帛不過五六百錢,到北國可販十貫。北國無棉無絲,只能高價求買。木匠鐵匠中原遍地都是,世代傳承,而在北國要培養一個工匠,花銷怕抵得上培養數十個戰士!所以每次北人南侵都要掠走許多匠作和婦女,以為己用,每年歲貢之中除卻銀錢們還要有布匹鹽鐵。在我們這裡並不稀罕的東西,到他那裡就身價百倍,糜費不起了!所以說,歷代蠻夷都對中原的花花世界垂涎三尺。」

    方臘聽得入神,歎道:「我以往覺得自己對治國濟世也算得上嘔心瀝血,今日聽君一席話直令我汗顏不已了,方知什麼叫做井底之蛙。公明兄的高談闊論讓我真的受益匪淺。你真的想要引軍北上蕩滌契丹嗎?」

    宋江苦笑一下:「既讀聖賢書,當行君子義。宋江命苦,年少的時候就被家父逼著去讀書明理,不然的話哪裡有如此的煩惱。年少時覺得自己應該盡力幫助身邊的鄰里朋友,結果在江湖上賺了個及時雨的薄名。始為文筆刀吏,便夢想著儀仗仕途,給一方百姓多送些福祉。奈何造化弄人,得了個刺印發配的結果,還險些成了人家的刀下之鬼,不得已逼上梁山做了反叛。既已投筆從戎,又想著要揮斥軍馬平靖天下,打出一片晴朗天空。時至近日才明白,國事之大光動刀子是遠遠不夠的,還得胸懷天下,明事知理,身體力行,知微見著,煩惱是越來越多,頭髮倒是越來越少。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呵呵,讓陛下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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