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生制職業 正文 第二部 第一百一十一章 群力(下)
    對於一般人說來,在槍彈橫飛的街頭穿行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對於一些習慣了在槍林彈雨中討生活的戰士來說,這不過是一段極為尋常的路程罷了。

    已經在地下停車場中穿上了紐約特警制服的向正接替了駕車的禿子,靈活地擺動著手中的方向盤,躲避著街道兩遍的樓房上射出的子彈,或是繞開那些被摧毀了的汽車的殘骸。

    單是從那些僱傭兵們的槍法和作戰配合上來說,一向對戰術配合或是火力組織相當挑剔的向正也不禁暗自點頭。畢竟大多數的僱傭兵們都是習慣了刀頭舔血的生活,在起初的混亂襲擊過後,已經有好幾幢樓房中的僱傭兵們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彼此間的胡亂射擊變成了有節奏的相互攻殺,或是乾脆停止了交火,迅速從已經打得火光四起的大樓中撤離出來,搶在警察到來之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擠在車後座上換裝的禿子費勁地將防彈背心套在了自己身上,從打開的車窗中掃視著街道兩邊的建築。從隱隱約約的火光之中,可以看見一些抓著自動武器的大漢們還在拚命地朝著建築中的走廊射擊著。在某些比較低矮的建築中,隨著一團火光的暴起,一團已經看不出輪廓的肉團或是肢體的殘片會帶著煙火墜落到大街上,在幾個翻滾之後微微地抽搐著,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焦臭味道。

    用力扣緊了頭盔上的活扣,禿子使勁地在自己的頭盔上拍了拍,適應著頭部重量增加的感覺,而向正則是操縱著汽車靈活地轉過了一個街角,在靠近別墅區的一幢樓房的背面停了下來。在確認了周圍沒有人窺探之後,向正和禿子猛地跳下了那輛已經有了好幾個彈孔的汽車,順著牆壁朝前奔跑了一小段距離後,閃身進了一扇虛掩著的小鐵門中。

    鐵門後是一個空蕩蕩的私人車庫,除了一輛特警專用的大型城市作戰卡車停放在車庫的角落。整個車庫中只亮著一盞昏黃的電燈,這就更讓剛剛走進車庫中的人難以在短時間內分辨清楚車庫內的情況。在搖來晃去的燈光下,已經有十幾個人在靜靜地等待了,在向正剛剛閃進車庫的瞬間,幾支早已經上了膛的自動步槍幾乎在同一瞬間對準了向正的腦袋!

    看清楚了來者的模樣之後,正在朝著腦袋上扣頭盔的劉國輝打量了一下全身披掛的向正和禿子,朝著向正比畫了一個安全的手勢:「路上順利麼?」

    向正微微地點點頭,順手將掛在腰間的三防頭盔扣到了自己的腦袋上,輕輕地按下了頭盔內的通訊鍵鈕:「一路平安,只是車上穿了幾個窟窿!所有人員都到齊了麼?」

    同樣打開了頭盔內的通訊鍵鈕,劉國輝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惋惜:「四個沒來,其中兩個在進行攻擊前就被發現了,所以兩幢建築之間沒有發生我們期待的火並,另外兩個兄弟在誘導攻擊完畢後被人發現,只能……」

    所有人都靜了下來,默默地肅立在了那盞搖晃著的電燈下。在發起了誘導攻擊後,即使被對方的人馬發現,也不是沒有脫離槍戰現場的可能。但一旦迅速脫離,兩個不同的僱傭兵團體就很容易判斷出誘導攻擊的目的,很有可能就因為實際目的的洩露,整個計劃就會功虧一簣。

    只有死戰,直至戰死!

    靜默了片刻,向正慢慢地轉身朝著那輛停放在黑暗中的特警專用的城市大型作戰卡車走去,在場的眾人在愣了片刻以後,紛紛跟上了向正的腳步,一言不發地朝著那輛大型作戰卡車走去。

    不必有更多的言語,在這場沒有幾乎沒有後援、沒有退路的戰鬥中,戰死已經是每個人心中早已清楚的結局!

    憐憫、同情、惻隱之心,這些在人類詞典上象徵著美好的詞語,在戰爭中都顯得多餘,甚至是累贅!

    想活著,就殺死更多的敵人!

    想回家,那就盡快的完成任務!

    無形之中,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凝聚起了一種近乎實質的冰冷寒光,就像是防彈頭盔的面罩在昏黃的燈光下散發出的反光一般,令看到的人膽戰心驚!

    別墅區外圍的那些樓房之間的槍戰已經進行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在首批趕到現場的紐約警察和特警們被兇猛的火力打了個屁滾尿流之後,隨之增援的大批量的穿著特警制服、但卻清一色的使用軍用制式裝備的人員趕到了現場。大量的活動路障和移動掩體被迅速送到了發生槍戰的區域,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正在迅速的形成之中。

    眼看著一場莫名其妙的混戰變成了即將被圍剿的結局,好幾支靠近包圍圈的僱傭兵隊伍在極短的時間裡察覺到了面臨的危險,迅速中止了彼此間的交火,糾集在了一起衝出了即將合圍的包圍圈,帶著渾身的鮮血和硝煙味道消失在了紐約的夜色中。

    而處於靠近別墅區的那些僱傭兵們則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儘管他們也擁有著精良的裝備和高超的作戰技能,但在人數處於極端劣勢的情況之下,即使是最為精擅城市作戰的僱傭兵們也逐漸被封鎖在了一幢幢的樓房中,只能憑藉著相對堅固的牆壁和狹窄的樓梯來苟延殘喘而已。但隨著一輛輛用於城市攻堅戰的裝甲車的開進,企圖利用樓房的堅固來拖延時間,尋機逃脫的僱傭兵們終於感覺到了死亡即將來臨的感覺。

    激烈的交火中,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僱傭兵們終於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雖說別墅區周圍打了個昏天黑地,可是整個別墅區中卻是寧靜得出奇,就像是處於風暴中心得暴風眼,安靜得叫人窒息!

    在別無選擇得情況之下,幾乎所有得僱傭兵們都作出了一個最為無奈得選擇——突入別墅區中心,抓捕那個該死得『小販』來求得一線生機!

    顧不上理會越來越多的追兵,幾乎所有還能行動的僱傭兵們都朝著別墅區中衝去,而那些受傷導致了行不便的僱傭兵們則是留了下來,拚命地朝著那些靠近了樓房的特警隊員們射擊著,為自己的同伴爭取著最後一點時間。

    在諸多的戰鬥中,僱傭兵們早已經有了一種近乎殘酷的默契,就像是在非洲草原上的斑馬一般,在遭遇到了不可逃避的獵殺之後,每個斑馬群體中都會有一兩頭受傷或是年邁的斑馬停下奔逃的腳步,讓那些獵殺者大快朵臾,從而使自己的族群免遭更為慘重的損失!

    只是,留下的僱傭兵們,並不是那些任人宰割的斑馬!

    受傷後的狼會更為凶殘,而受傷後的僱傭兵們則是比狼還要凶狠百倍的生物。伴隨著暴戾的吼叫聲,受傷的僱傭兵們在被炸開的窗戶後、或是已經被子彈打得瀕臨崩塌的樓梯口拚命襲擾著企圖追擊自己同伴的特警們,有幾個受傷嚴重的僱傭兵甚至在即將嚥氣前的瞬間,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拉開了隨身的手榴彈的保險。

    雖說只是幾分鐘的阻擊,但這已經足夠讓那些被同伴的鮮血燒紅了眼睛的僱傭兵們衝進看起來幾乎不設防的別墅區中,在那些精巧的雕塑或是圍牆邊重新集結起來。

    將近二十支被打散了的僱傭兵隊伍聚集在相對狹小的區域中,這就很容易讓方纔還在兵戎相見的敵人們面對面地交談上幾句。只是一兩分鐘的時間,很多原本就認識的僱傭兵們已經大概清楚了自己被人算計的事實,而隨之而來的危險又讓這些僱傭兵們迅速地團結在了一起,至少在突出重圍之前是這樣!

    簡單的商議之後,那些擅長城市防禦戰的僱傭兵們開始利用同伴用性命爭取來的幾分鐘時間佈置防禦線,而那些精通在城市中劫掠人質的好手們則是聚集在了一起,兵分三路地朝著別墅區中心的目標建築撲去!

    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更沒有一絲僥倖的心理,在那些已經習慣了死裡求生的僱傭兵眼中,只要有一線生機,就要全力以赴!

    首先的交火就像是午夜的那場混亂一般,來的突然而又猛烈。一個端著大口徑霰彈槍的僱傭兵在衝過一片平整的草坪時,從一扇離自己只有二十幾米的窗戶中驟然亮起的一道鏡片反光,讓他下意識地調轉了槍口,在迅速倒地翻滾的同時將手中的槍口對準了那扇出現了閃光的窗戶。

    憑藉著多年征戰的經驗,一道在黑暗中出現的鏡片閃光後面,也許就是一個已經鎖定了目標的狙擊手,至少也是藏匿在觀測鏡後面的一雙眼睛。如果這幢別墅中的人還沒有被自己院子中驟然出現的幾十個荷槍實彈的大漢嚇倒,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別墅中的武裝力量的強大絲毫不亞於這些殺機畢露的僱傭兵!

    無法精確地分辨出是什麼人開啟了這場遭遇戰的序幕,隨著幾聲幾乎在同一時刻響起的槍聲,兩個隱蔽的動作稍微慢了一些的僱傭兵被打了個腦漿崩裂,而幾扇靠近草坪的窗戶也在霰彈槍的轟擊下成為了殘破的碎片,從窗戶中傳來的瘆人的淒厲喊叫聲更是證明了攻擊的有效和準確。

    大部分僱傭兵們在覺察到遭受攻擊的瞬間,以極其靈敏的動作閃躲到了草坪周圍可供藏身的地方,依托著或大或小的掩蔽物冷靜地朝著伸出了槍口的窗戶進行壓制射擊,而那些早已經做好了伏擊準備的別墅中的槍手也不甘示弱,從別墅屋頂上驟然伸出的幾支加裝了夜視瞄準具的狙擊步槍利落地將幾個還沒來得及找到掩蔽物的僱傭兵打倒在了平坦的草坪上。

    似乎是那些狙擊步槍的槍聲開啟了地獄的大門,從那些看起來安靜到了極點的別墅中,猛地衝出了眾多穿著軍裝的大漢,而那些看起來並沒有任何出奇之處的建築也在一瞬間噴出了眾多的火舌,在一瞬間將那些剛剛在隱蔽物後穩定了身形的僱傭兵們重新置於了彈幕的籠罩之下。

    沒有來得及轉過槍口,甚至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後會突然出現一個類似於倒打或是側打火力點,藏身在一些看起來堅固的掩蔽物後的僱傭兵們就像是一些在遊樂場中設置的射擊靶子一般被打倒。

    有的僱傭兵雖然躲過了第一波的彈雨,但在幾個翻滾之後,還不等他們穩住身形,從那些看起來絲毫沒有特別之處的灌木叢後面,竟然升起了一個個堅固的單兵地堡!

    早在越南戰爭中,在叢林中吃足了被游擊隊伏擊的苦頭的美國大兵們,無一不對中國人發明的三點伏擊陣趕到深惡痛絕!

    那是怎樣的噩夢啊……

    一支全副武裝的小隊,竟然會在一片無遮無擋、射界良好的開闊地上被近距離暴起的攻擊打得全軍覆沒!

    當美國大兵們深刻的意識到這種伏擊陣的厲害之後,那些軍事研究所的科技人員也就很自然地用美國式的理解方式,重新設計了一種集單兵掩體與長期潛伏哨為一體的單兵地堡。

    一個直徑一點八米的八角型金屬筒,一套裝置在金屬筒底部的空氣置換發動機,再加上單兵攜帶的武器和利用液壓升降的出口,只要是做好了必要的偽裝,即使是在城市中的草地或花園中,也可以輕易地隱藏一支精銳的伏擊小隊。

    面對著幾乎完全立體的攻擊模式,三支已經衝進了別墅區範圍內的僱傭兵小隊幾乎在瞬間遭受了滅頂之災,即使是最頂尖的戰術高手、即使是披掛了最厚實的防彈裝具,在這種形成了密集網絡的火力中,生存的可能性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一。很多僱傭兵甚至是同時被幾十發子彈穿透了身體,從身體中噴濺出的鮮血和被子彈剝離的骨骼、肌肉的碎片高高的飛舞在了空中。

    暴烈的槍擊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在大多數僱傭兵屍橫就地之後,那些作戰經驗豐富的伏擊者分批次的停止了開火。幾個肩部據槍的伏擊者在眾多的狙擊手的掩護下,小心的接近了那些還在地上呻吟輾轉的僱傭兵們,而那些還有能力抵抗的僱傭兵在確定了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之後,大多數人選擇了扔掉自己的武器,高舉著雙手向伏擊者投降。

    那些擔任阻擊的僱傭兵們辛苦建立的防禦線也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在眾多裝備精良的紐約特警和軍人的前後突擊下,大多數人明智地選擇了舉手投降,只有少數的幾個強硬者在死撐了一段時間之後,被密集的子彈打成了篩子。

    眼見那些強悍的僱傭兵們大勢已去,更多的軍警從各個藏身地中衝了出來,加裝在槍身管下方的戰術強光手電組成了密集的光柱群,在眾多搜尋者的目光之下,即使是一些企圖藏匿在角落中躲過一劫的僱傭兵們,也像是被毒蛇搜尋的田鼠一般,乖乖的扔出了手中的槍支後舉手投降。而那些困獸猶斗的抵抗者們,則是隨著幾聲清脆的槍聲徹底消失……

    在零星響起的槍聲漸漸止息之後,眾多的紐約特警和軍人完全封鎖了整個發生槍戰的區域,而那些從紐約市區中趕來的警察們,只不過在遠離槍戰現場的街道上四處巡遊,阻擋著那些拚死也要搶新聞的記者而已。

    大批量的紐約特警和軍方人員乘坐的大型作戰卡車風馳電掣地衝過了警察設置的檢查站,那些急匆匆趕路的大型作戰卡車似乎一點都不顧及站在街道上維持秩序的警察同行們,幾乎沒有一輛車在通過檢查站的時候有稍微的減速,當又一輛大型作戰卡車衝過了檢查站,並且將積在街道上的污水濺到了看守檢查站的警察身上時,滿身滿臉都是污水的警察忍不住朝著遠去的大型作戰卡車狂罵起來:「這群混蛋簡直就是天殺的雜種,他們就不知道油門旁邊的那玩意叫剎車麼?該死的……」

    另一個同樣被濺上了滿身污水的警察狠狠地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呸!該死的,我記住了那傢伙的車號了!我一定要給那傢伙個好看,我弟弟就在特警隊裡面修車,我發誓會叫我弟弟毀了那雜種的車的!」

    狠狠地在登記本上記下了那輛大型作戰卡車的牌號,滿身污水的警察順手將登記本扔到了停在一旁的警車中,卻沒有注意到,在十分鐘前的第一波衝過檢查站的車輛中,有一輛看起來更加嶄新的大型作戰卡車,也掛著同樣的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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