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翎雪——易釵 第一卷 27.火藥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眾人不知出了什麼事,紛紛仰頭上看,祭祀的隊伍微有些混亂。那黑衣人倏忽之間已掠至正殿簷角之上,一低頭看見殿前院中站滿了人,哪還敢再往前去,手一揚,數道寒光朝右首插來的追兵激射而出,守衛中有一人避閃不及,「啊」地一聲慘叫,從屋脊上直滾下來,重重摔落在地上。

    原本成合圍之勢的包圍圈立時出現一個缺口,黑衣人折身向右邊空檔逸身而出,眼見便要逃脫。洛小丁心頭記著師父的囑咐,一直留心周圍動靜,忽然之間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也沒覺得吃驚,這時見事情緊急,立刻拔刀騰身而起,想要截住那人。

    便在這時,另一人幾乎與她同時自人群間躍出,兔起鵑落,轉瞬之間便已搶在了黑衣人之前,卻是闕金寒。兩人一左一右於半空中將那人堵住,闕金寒冷笑拔劍,劍鋒在劈向那黑衣人的一刻忽然向後橫掃,劍氣激盪,竟朝著洛小丁臉上撩去。

    洛小丁萬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也能出手對付自己,大驚之下只得凌空倒翻而出,她倒跌回院中,餘勢未消,蹬蹬蹬一連倒退數步,方穩住身形,只覺左邊面頰生疼,竟已被闕金寒所使的鎖寒劍氣掃中。

    闕金寒這招虛虛實實,虛刺敵手,實則要逼退洛小丁,旁觀者若未留心,根本不會看出他方纔曾向洛小丁動手。如今一舉得手,怎不得意?他暗笑一聲,挺劍直刺那黑衣人。

    洛小丁無奈苦笑,闕金寒這人睚眥必報,可算是找著機會報了那一掌之仇。她只覺臉上火燒火燎的疼,由不住伸手去摸臉頰,指尖只略略挨上肌膚,便已疼的一抽,拿到眼前看時,只見手指上殷紅一點,顯然是破了皮。

    她怔了一怔,見旁邊有人遞過絲帕,想也沒想便接過來摁在臉上,待轉頭看時,才驚覺那遞她絲帕的人是薛稚燕。

    薛稚燕蹙眉望著洛小丁,神情間頗見擔憂之色,道「洛師兄……你的臉……」

    洛小丁這時想要將絲帕還給她卻已來不及了,絲帕上沾了血,怎還好意思還給人家?她定了定神,道「我沒事……薛師妹什麼時候回來的?」

    薛稚燕道「回來有些日子了。」

    這時李玄磯及童玄成幾人均已自殿內出來,洛小丁再不好跟她說話,慢慢踱到一旁看闕金寒那邊。

    那邊叮叮噹噹正鬥得激烈,黑衣人被闕金寒及隨後跟來的幾個守衛圍攻,前支後拙,空門大開,被一個守衛一腳踢中膝窩,立時跪了下去。闕金寒舉劍便刺,李玄磯見此情景,忙出聲提醒道「金寒,留下活口。」

    闕金寒倒轉劍柄在那人腦殼上一敲,那黑衣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幾人將那黑衣人押到李玄磯面前,一把扯掉那人臉上黑巾,卻是一中年男子,面生得很,並非城中之人。

    李玄磯正要命人將那人押下,忽聽後殿那邊轟隆隆一陣巨響,一霎時地動山搖,塵土飛揚,院中數棵蒼松簌簌直顫,抖落無數雪粒下來。

    眾人均是大驚,尚悲雲臉色急變,沖幾個守衛罵道「混賬東西,誰准你們全部過來的。」不待李玄磯吩咐便已朝後邊飛奔而去。

    李玄磯心知事情有變,但畢竟是從大風大浪裡過來的人,經歷的事情多了,值此時刻,自然是處變不驚,側頭對身邊站著的范玄敬附耳說了幾句。

    范玄敬忙走至殿前,揚聲道「三代弟子以下,凡無職位者一律前去聚義廳領宴,各主事閣主,分舵舵主留下議事。」聲音宏亮如鐘,將底下嚶嚶嗡嗡議論之聲完全壓住。

    洛小丁屬四代弟子,如今沒有職位,自然也屬其內,聞聽此令,便也跟著眾弟子往祠堂外走,走沒兩步,薛稚燕跟了上來,與她並肩而行。洛小丁拿眼角餘光掃了她一眼,心頭甚覺煩惱,轉念又想「也好,我把荷包還給她。」順手摸摸腰間,這才發覺那荷包並沒帶在身上,卻也沒有辦法,只好作罷。

    薛稚燕時不時偷眼看她,可洛小丁始終不說話,面上只是冷冷的,她摸不清洛小丁的心思,又掛著洛小丁臉上的傷,終於忍不住問「洛師兄,你的臉還疼嗎?」

    洛小丁這才看她一眼,不冷不熱道「沒什麼……」

    因為人多,兩人走了良久才到柵欄門口,正要跟著人流走出,忽聽背後有人叫道「老三……師父叫你回去。」卻是闕金寒的聲音。

    洛小丁頓住腳步,對薛稚燕道「師父叫我回去,薛師妹慢走。」

    薛稚燕雖是失望,卻也無奈,只點頭說了聲「好」便再說不出話,眼看著洛小丁轉身離去。

    洛小丁轉過身時,闕金寒正摸著下巴盯著她看,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她也不理會,低頭往內便走。

    闕金寒跟上去道「什麼時候勾搭上了岳師姑的小弟子?真有本事……我還以為……」

    洛小丁生怕他說出更難聽的話來,驀然抬頭將他的話打斷「二師兄今日搶了頭功,該得意忘形才是,怎還有閒心管人家的閒事?」

    闕金寒被她這話噎得好一陣說不出話,待想到話頭來反駁,卻已到正殿門口,浮雲城大大小小的頭目俱在,闕金寒也顧念幾分臉面,只好閉嘴不言。

    李玄磯淡淡看了兩人一眼,神態依舊自若,他背手而立,眼看著所有弟子退出祠堂,這才對已經回轉的尚悲雲道「調一隊人來這裡守著,我們去後面看看。」

    一行人走到後殿,只見半爿偏殿俱已坍塌,只剩了兩堵山牆,磚石瓦礫遍地都是,顯然是被人事先埋了火藥炸成這樣,所幸火藥威力不夠,只炸了後殿,若是連前面正殿一起炸了,那後果不可設想。

    當時浮雲城的頭頭腦腦全部都在殿內,這埋炸藥之人當真居心叵測,竟然想將浮雲城上上下下一舉毀滅。

    李玄磯瞧瞧尚悲雲,問道「有沒有看到那點燃火引之人?」

    尚悲雲搖頭道「沒有,已經關閉四門,令人四處搜尋。」

    李玄磯望著瓦礫堆不動,臉色漸漸陰沉,猛地扭頭盯住杜衡院主事陳經,目如冷電,怒聲道「陳經……你做的好事!」

    陳經早已嚇慌了神,聽到李玄磯這一聲,再也承受不住,咕咚一聲便跪了下去,答道「城主……這一切絕非屬下所為,請城主明鑒。」

    李玄磯冷笑「不是你所為……那又是誰?這祠堂自修繕起始,便派人嚴加把守,內中火藥從何而來?難道竟是從天上掉下來不成?那麼大堆東西便是從天上掉下也要弄出些動靜來,竟會連你這杜衡院主事都不知道……你說,這些火藥是怎麼到這大殿地底的?」

    童玄成一直未曾開口,這時忽然道「除非是在修繕祠堂之時偷偷埋下,其他再無可能……祠堂的修繕事宜由陳主事一手操辦,只怕脫不了干係。」

    陳經臉上冷汗長流,自知如今百口莫辯,只得孤注一擲,道「城主……這一切若是屬下所為,屬下只怕早已潛逃,怎還會留在城中?」

    李玄磯道「好,這事就算非你所為,可你身為杜衡院主事,總領修繕祠堂事宜,這樣大的事情你竟然毫無察覺,便治你個失職之罪,亦不為過。」

    陳經垂首道「屬下的確有罪……但憑城主發落。」

    李玄磯眸中寒芒陡盛,道「來人,鎖他下去,交龍驂分堂嚴辦。所有與修繕祠堂有關人員連同那批工匠也一併拿下,給我一個個審,務必查清此事。」此言一出,陳經立時面如土色,浮雲城中的「鎖人」不比尋常衙差鎖人,那是一種封斷七經八脈的酷刑,一旦被鎖,這人的一身武藝便算被廢,從此再無機會翻身。

    尚悲雲眼中微露不忍之色,低聲道「師父……陳主事只是失職,鎖了,是不是太過嚴苛了些?不如等事情全部查清再說。」他此話一出,便有私底下同陳經關係不錯的幾個主事附和,一起替陳經求情。

    李玄磯不為所動,恨聲道「嚴苛……就是因為他失職,浮雲城差點整個兒被人毀掉……若不是提前得到消息,有所準備,只怕今日在場這些人一個都活不成,因他一個人,害了這許多人,鎖他,已是輕饒他了。」

    餘人聞言回思,無不後怕,一時再無人說話。

    暈,為啥師父得票這麼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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