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 卷一 東郡風雲 第五十六章 認祖歸宗(上)
    「邵兄真是來抓逃犯嗎?」無晉似笑非笑地看著邵景文問道。

    邵景文見無晉眼中沒有半點慌張,彷彿一切都xiōng有成竹,心中不由有些不安,難道這次又要撲個空嗎?

    他盡量讓自己沉住氣反問道:「難道你覺得我還有別的目的。」

    無晉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邵景文也沉默下來,其實雙方都心知肚明,半晌,邵景文笑道:「你放心吧!申國舅答應我,將保證你的安全。」

    無晉點點頭,「多謝邵兄了!」

    停一下,他又淡淡道:「如果你是為陳氏兄弟而來,那你就要失望了,他們已經回東海郡。」

    邵景文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漸漸地,當凝固化開,卻變成一種苦澀的笑意,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又撲個空嗎?」「陳氏兄弟離開只是巧合,我確實沒有料到你們會來得這麼快,說實話,我很佩服申國舅的手段,我也很慶幸沒有和他為敵。」

    邵景文臉上湧起難以抑制的失望,儘管他事先給申國舅說過,有可能會失敗,可真的失敗了,他心中的沮喪卻讓他難以接受。

    他忽然猛地拔出刀,狠狠劈向一把椅子,直到將這把椅子劈得粉碎,他才怒視無晉,「為什麼你要讓我屢屢失敗?」

    無晉平靜地望著他道:「如果今天有人來搜查邵兄,我也一樣會讓他們失敗而歸。」

    邵景文一怔,他眼中的怒火漸漸平息一點,他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和無晉的關係很複雜,既是對手,又是朋友,既是敵人,又有點惺惺相惜。

    有時候他恨不得將無晉一刀宰了,又時候他又想請無晉去喝一杯酒,這種茅盾心理讓他一時難以適從。

    又過了片刻」邵景文的內心終於平靜下來」他歎了口氣,「我希望下一次不要再和你有任何關係?」

    無晉對他誠懇道:「邵兄,雖然你要抓的是我朋友,但我還是想說,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已盡力,只是老天不幫你,我也一樣,我也希望下次不要再與你為敵!」

    這時」兩名校尉奔回來稟報:「回稟將軍,沒有查到任何異常人。」

    邵景文歎息一聲,他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無可奈何,只得下令,「告訴弟兄們歸隊!」一隊隊士兵迅速退出蘭陵郡王府,無晉一直把他們送出府門,他又對邵景文微微一笑道:「邵兄,我給你一個忠告」希望羅林兒不要在蘭陵郡王府附近抓住,這會惹怒老王爺,會給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煩」邵景文苦笑一聲,拱拱手,「多謝!」

    他轉身便走了,就在邵景文離去不到一刻鐘」南海郡王府傳來消息,在南海郡王府附近發現羅林兒行蹤,由於他拒不投降而被射殺。

    一件來勢狂風驟雨般的抓逃犯案件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結束,繡衣衛開始列隊離開已他們折騰近一個時辰的歸義坊。

    蘭陵郡王府的台階上,無晉身處夜se中,在毫無燈光的暗影處。

    他望著一隊隊如狼似虎般的繡衣衛離開,他的心終於鬆了下來。

    他mō出太子送給他的金牌,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儘管太子一次次拉攏他,而申國舅卻是一次次的下手對付他,他卻覺得似乎申國舅比太子更為可靠。

    至少申國舅是真正的對手,而太子卻是一條長著一副笑臉的毒蛇。

    但不管怎麼說,他頭頂上的yīn雲暫時消散,近一個多月的鬥爭歸於平息,他終於可以享受一下秋天的燦爛陽光。

    皇宮內,兩名宦官領著蘭陵郡王走進內宮」在偏殿,大寧皇帝皇甫玄德正背看來回踱步,他顯得有些疲憊,現在已是三更時分,看來今天晚上他不要想再睡覺了。

    他聽見腳步聲,一回頭,見皇甫疆步履沉重地走了進來,他那因疲憊而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

    「皇叔,這麼晚你找我有事嗎?」朝廷中,皇甫疆官拜太尉,是朝廷三老之一,但在皇族家譜上,皇甫疆的父親涼王是先帝的親叔,所以皇甫疆也是皇甫玄德的叔父,儘管不是親叔,但也是嫡系皇族。

    更何況河隴二十萬大軍其實上還是掌握在涼王繫手中,河隴節度使張崇俊是皇甫疆的女婿,河隴節度的第二號人物便是皇甫疆的兒子西涼都督皇甫卓,而其餘河隴軍的重要將領也基本上是皇甫疆一手提拔。

    也正因為這樣,皇甫玄德對皇甫疆非常重視重視和尊敬,在三更時分也肯接見他。

    既然皇帝稱自己為皇叔,而不是太尉,皇甫疆便沒有行臣下禮,而是像一個叔父對侄子那樣隨意地點點頭,「陛下,我是有一件重要事情和你商量。」語氣也不像臣下那樣恭敬,更像一個長莘對晚輩的囑咐。

    其實皇甫玄德只是隨口稱他一聲皇叔,在他看來稱皇叔要比稱太尉更親切一些,更能拉近他們彼此間的距離,他原以為是皇叔要向自己告狀搜府一事,他也準備給皇叔解釋了。

    不料皇叔用叔父的身份和自己說話了,皇甫玄德立刻意識到,皇叔不是要告狀,而是確確實實要談一件家事。

    想通這一點,皇甫玄德的表情也輕鬆下來,他一擺手「皇叔坐下說吧!」

    叔侄二人像主客一般分別落座,兩名宮女上了湯茶,皇甫玄德端起茶杯,瞥了一眼皇甫疆,見他有些心事重重,便笑道:「皇叔有什麼事儘管直說,我們叔侄之間不應該有什麼難言之隱。」

    「哎!穩瞞十八年的秘密,讓我心重如鐵。」

    皇甫疆長長歎息一聲,緩緩道:「陛下還記得我長子皇甫宏十九年前出任楚州水軍都督一事嗎?」

    皇甫玄德一怔。皇甫疆的長子皇甫宏已經病逝多年,怎麼忽然提到這件事,他想了想,笑道:「朕還有一點印象,好像他去世後沒有子嗣吧!」

    皇甫宏幾年前因病去世,因為沒有子嗣,按照皇族慣例,長子過逝無嗣一定要給他過繼一名子嗣以承接他的煙火延續但當時皇甫疆堅決反對給長子過繼子嗣,甚至不惜和大多數皇族對抗。

    這件事當時鬧得很嚴重,最後不了了之,讓皇甫玄德印象深刻,所以提到皇甫宏,他想到的就是這件事,至少皇甫宏擔任過什麼楚州水軍都督,他早就忘得乾乾淨淨。

    「陛下知道當年,我為什麼極力反對給宏兒過繼子嗣嗎?」

    「為什麼?」

    雖然此案已經過去很多年,但重提此事皇甫玄德還是很有興趣當年為什麼皇甫疆極力反對給長子繼後?他一下子tǐng直了腰,饒有興致地注視著皇甫疆。

    「因為……宏兒自己就有…………兒子。」

    皇甫玄德登時愣住了,皇甫宏不是無後嗎?怎麼又有兒子了,這是怎麼回事?

    皇甫疆歎了口氣,「因為這孩子見不得陽光,他是…………

    宏兒非妻所生。」

    「原來是這樣!」

    皇甫玄德點了點頭,他反應過來,也就是是皇甫宏有sī生子,難怪皇甫疆不責給長子繼後原來皇甫宏是有兒子,可是為什麼皇甫疆會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皇甫玄德心念一轉,他忽然笑了起來,「那就恭喜皇叔。」

    宴甫玄德完全明白了,皇甫疆有個最大的問題,就是子嗣單薄他有兩子一女,長子皇甫宏幾年前病逝,沒有留下後人,而次子皇甫卓雖然有一個兒子,但這個兒子被皇甫卓從小寵壞了xing格暴躁,頭腦愚蠢,而且sī生活荒yin無度,野心勃勃,皇甫疆非常不喜歡,一直不承認這個孫子是涼王繼承人。

    皇甫玄德忽然意識到皇甫疆想把皇甫宏sī生子歸宗的真正目的是想讓這個孩子成為涼王繼承人。

    他沉思片刻,便道:「皇叔能給我詳細說說,關於這個孩子的事情。」

    「剛才我說過宏兒十九年前曾擔任過楚州水軍大都督,故事就從這裡開始……」

    皇甫疆便將當年長子sī交沈氏的故事詳詳細細給皇甫玄德講了一遍最後取出無晉的身份證明和當年兒子寫給自己的信,歎息一聲道:「這件事當年我非常震怒,一直堅決不認這個孩子,可是我已七十餘歲,沒幾年可活了,我便開始意識到子嗣的重要,當年我也是為了賭一口氣,可已經這今年紀了,賭氣還有什麼意義呢?所以我想把這個孩子認祖歸宗,他是我皇甫疆唯一的孫子。」

    「他叫皇甫無晉,是東海皇甫氏收養,對嗎?」皇甫玄德又仔細看了看文書問道。

    「正是!」

    皇甫玄德背著手在房間內來回踱步起來,他非常清楚皇甫疆來找他做什麼?如果僅僅是認祖歸宗,他沒必要找自己,只要宗正寺確認那孩子的身份,自然就補入皇族,和他沒有什麼關係,皇甫疆找他,很明顯是要給華孩子要爵位,甚至官職。

    其實當年皇甫疆的父親老涼王去世時,按照先帝的承諾,皇甫疆是應該繼承涼王的爵位,但是由於其他皇族反對,親王去世,兒子應該封嗣王或者郡王,所以皇甫疆就沒有能繼位涼王,在這件事上是他食言了,他一直歉疚於皇甫疆。

    既然皇甫疆這麼晚來找他,特地提出此事,他就不能不給這個面子了,他看了看已經發黃的出生證明,便笑道:「皇叔有什麼想法呢?

    不妨給朕說說。」

    他想讓皇甫疆提要求,只要不過份,他便可以答應。

    皇甫疆今天要的就是爵位,這像他們將來的大業非常重要,他必須給無晉一個高起點,他才能有號召力。

    「陛下,我欠這孩子太多,我希望他能繼承我的爵位。」

    「你要朕給他王爵嗎?」皇甫玄德吃了一驚,這個他辦不到,連皇甫疆的兒子皇甫卓還只是一個國公,怎麼能給一個十八歲的孩子以王爵。

    「陛下,我知道郡王很難,我希望陛下先讓他繼承父親的爵位。」

    皇甫宏在世時是封為涼國公,皇甫玄德心念轉了數轉,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困擾他多年的心結,皇甫疆孫子苒出現,或許就是解開他這個心結的機會。

    他瞇起眼睛笑了起來,語氣也變成異常誠懇,「當年朕沒有實現對你的承諾,就補償給這孩子吧!朕讓他繼承父爵,涼國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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