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 卷一 東郡風雲 第十章 縣令黃鼠上門來
    從當鋪出來,無晉漫無目標地在大街上走著,大街上似乎永遠是那麼熱鬧,永遠是那麼人流擁擠,這幾天他一直在考慮自己是該做點什麼了,其實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游手好閒。

    無晉並不是一個閒不住的人,相反,如果有可能,他可以懶散悠閒地度過一年,但他卻是一個不能忍受腰包羞澀的人,一個男人錢包空癟,他覺得自己的腰都直不起來。

    他前世曾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在商場中打拼,在二十八歲時已經掙到幾千萬的家產,他很快便厭倦了商場的爾虞我詐,厭倦了那種連上個廁所都要打電話應酬客戶的日子,他隨即賣掉了如日中天的公司,轉行做了一名獨立廣告策劃人,他喜歡這種腰包充實,卻又悠閒自由的生活,可惜這種生活只過了兩年,他便因飛機失事而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朝代。

    無晉上岸只有三天,但心中那種渴望賺錢的強烈慾望已經讓他等不下去了,尤其維揚縣的商業之發達,人口之眾多,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僅僅三天時間,他便發現了許多商機,比如他可以重操舊業,他在碼頭上竟沒有發現一塊廣告,他完全可以在碼頭上豎一個大牌子,上面畫一些黃澄澄的金幣,再寫幾句『皇甫氏當鋪,誠於待人,心懷主顧』之類的廣告詞。

    就不知道五叔肯不肯付他一筆廣告費,無晉自嘲地笑了笑,眼球經濟恐怕在這個朝代還行不通,這個朝代應還是那種好酒不怕巷子深的思維,想要賺錢還得想別的法子。

    人口眾多也是維揚縣的一大財富源泉,一個縣就有一百五十萬人口,假如他能從每個人身上賺一百文錢,那他就有了十五萬兩銀子,足夠他在這個朝代去過花天酒地的生活了。

    可惜這個時代沒有電腦,沒有互聯網,很多賺錢的金點子他都無法實施......賺錢的辦法就像等公交車,你越是刻意等,它越是不來,等你不想等它時,它就會一輛一輛從你面前駛過。

    無晉天馬行空地想了一通,暫時也沒有什麼頭緒,手無意中碰到了腰間的革囊,就像按到了電腦上的老闆鍵,一下子回到了現實,革囊裡有四塊硬邦邦的銀子,那是他做半年船員掙的四十兩銀子,這就是他的全部本錢。

    本錢,這才是最要命的事,四十兩銀子的本錢只夠他擺個地攤,他這時看見一個神情猥瑣的大叔在吆喝著賣烤燒餅,「我烤的燒餅包治百病,男的壯陽,女的滋陰......」

    幾個中年大媽挎著籃子在追逐著行人賣梳子,「大兄弟,你買了我的梳子,保證頭皮血脈暢通,才思敏捷,一准中狀元......」

    四十兩銀子,或許比他們好一點吧!可以拉一輛板車去賣水果....

    在街上逛了一圈,無晉一路走回了皇甫府。

    「駱駱,你叔叔來了。」

    無晉剛走進小院,大嫂戚馨蘭便從廚房探頭出來笑道:「小傢伙一早就念著你了,快去看看他吧!」

    「好!我去看看他。」

    無晉快步向裡屋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腳步問:「大哥呢?」

    「你大哥去學堂了,明天他就不去學堂上課了,今天要去把事情交代一下。」

    戚馨蘭心情很好,兒子臉上的腫脹完全消退了,手指不再像昨天那樣疼痛,讓她心放了一半,更重要是丈夫終於成為戶曹主事人選,不再是從前的窮教書匠了,今天正好是發月錢的日子,劉管家親自送來了二十兩銀子的月錢,從前要兩年才能攢到這麼多,現在一個月就能掙了,怎能不讓她心花怒放。

    無晉能感受到大嫂心中的喜悅,便笑著點點頭,進了屋,侄女朵朵上學還沒回來,只見受傷的侄子駱駱抱著枕頭在床上打滾,看來除了指頭上的傷外,其他都完全沒有問題了。

    「怎麼這樣調皮?」

    無晉笑著在他小腦袋上輕輕敲了一記,「手不疼了嗎?」

    駱駱的食指上綁了夾板,裹上厚厚的紗布,像個小白蘿蔔一樣,他舉起手指笑嘻嘻說:「可以不用寫字了,吃飯也是娘餵我,最好永遠都好不了。」

    「真是個傻小子!」

    無晉笑著摸了模他圓溜溜的小腦袋,「沒有手,很多事都做不了,比如放風箏,玩陀螺,還有斗蛐蛐,看你怎麼辦?」

    駱駱立刻擔了心思,連忙對無晉直嚷:「叔叔,你快給我上藥吧!我想早點好了。」

    「現在明白了吧!」

    無晉笑著坐了下來,小心地解開紗布,雖然他接骨的手法非常好,但一些專業的物品他沒有,比如夾板紗布之類,前天大哥又請了個有名的醫生來看傷勢,留下一大堆紗布和藥。

    但無晉並不完全用他的藥,他從懷中摸出了自己的藥盒子,正好戚馨蘭端了一碗鴿子湯進來,無晉便將藥盒子遞給她,「大嫂,你來上藥吧!我這種藥半夜也要塗上一次。」

    「叔叔,你這是什麼藥?」駱駱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問。

    無晉拍拍他的小臉蛋,笑了笑,「這是叔叔從海裡撈的一種海蟲,叫做冰顏蟲,用它做出的藥就叫冰顏膏。」

    「叔叔,你見過海冥獸嗎?我聽先生說過,是一種有兩個腦袋的龍。」

    無晉的前世從未聽說過什麼海冥獸,他搜索了一下今生的記憶,忽然笑了,「叔叔三年前見過,其實是種大水蛟,頭上長個大肉瘤,看起來就像兩個頭一樣,不過這種水蛟很兇猛,遇到它,十有八九要翻船。」

    「老天,它吃人嗎?」

    「它一般不吃人,但一定要把人淹死。」

    叔侄倆一邊聊天,戚馨蘭已經小心地將藥換好,又裹上了厚厚的紗布,下面她該給兒子喂鴿子湯了,無晉見沒有什麼事,正要告辭,這時院子裡傳來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戚夫人,無晉回來了嗎?」

    「啊!是劉管家。」

    戚馨蘭連忙高聲答應,「無晉剛回來,在給駱駱換藥呢!」

    無晉走出了房間,只見院子裡站著一個高高胖胖的中年男子,笑容十分親切,他見無晉出來,便拱手笑道:「三郎,還記得我嗎?」

    三郎是無晉的小名,在他和大哥惟明中間,其實還有個二哥,只不過生下來沒幾天便夭折了,所以無晉小名叫三郎,不過大家都叫他傻二,他的小名基本上被人忘了,難得這個劉管家還記得,無晉也連忙笑著回禮,「好像有點印象,你是劉管家。」

    「呵呵!你還真還記我?你小時候可從來就記不住我。」

    劉管家笑了笑,「太老爺說你若回來,就請去見他,你現在可以跟我去嗎?」

    無晉點點頭,正好沒事,便跟著劉管家走出了院子,他們順著彎彎繞繞的府中道路,向內府走去,一邊走,劉管家一邊問他,「太老爺特地給你安排了一間單獨的屋子,在府東面,出入府門都很方便,你要先去看看嗎?」

    「等會兒再去吧!別讓祖父等急了。」

    兩人走過一扇圓形的院門,這裡就是嫡長子皇甫旭一家的住處了,駱駱就在這個院子裡被掰斷了手指,兩人忽然看見院子裡有幾個人站著說話,劉管家心中一動,拉了一下無晉,「跟我來!」

    他拉著無晉閃到隔壁小院,隔著鏤空花牆和牆上茂盛的籐蔓,對面的情形看得十分清楚,而且相距只有一丈,而對方卻難以發現他們。

    無晉見背對他們的是二叔皇甫旭,在他前面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是名年輕的官員,穿著絳紅色官服,頭戴烏紗帽,看樣子年紀也就二十七八歲,長得眉清目秀,中等身材,氣質非常好,他身後不遠處跟著兩個衙役。

    而另一人的形象卻很糟糕,年紀約五十餘歲,又瘦又小,臉色蠟黃發亮,下頜留著一撮鼠鬚,細細的眼睛裡透著一絲狡黠的笑意。

    「這兩人是誰?」無晉用石塊在牆上寫了一行字。

    劉管家向那個官員努了一下嘴,對無晉附耳說:「看見那個年輕的官員沒有,我們維揚縣縣令張容,他的背景可不簡單,是朝廷張相國的次子。」

    「哦!那中年男子呢?」

    「那是黃家的家主黃四郎,大家背後都叫他黃鼠狼,也是東海郡的六大家族之一,縣令張容就是他的後台,這次他的兒子黃峻聽說也要參加戶曹主事的競爭,今天估計是來看琢玉的傷勢。」

    不知為什麼,無晉的腦海裡忽然跳出一句俗語,『黃鼠狼進宅,無事不來!』不用說,他們是來探皇甫家的虛實,六大家族的競爭已經拉開了序幕。

    「張縣令,什麼叫無從查起,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兒子的腿白斷了嗎?若縣衙不管,我去郡裡找蘇大人去.」

    皇甫旭的聲調很高,語氣非常不滿,從前他不敢和縣令這樣說話,但自從他有皇甫渠為靠山後,他的腰就硬了很多。

    縣令張容不露聲色,但旁邊的黃四郎卻一聲怒斥,「二哥,你別頭腦發熱亂說話了,你找那新來的刺史,就不怕得罪我們張縣令嗎?」

    「咳咳!」

    張縣令重重咳嗽了兩聲,極為不滿地盯了一眼黃四郎,黃四郎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露嘴了,嚇得他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

    縣令張容一點也不惱火,不慌不忙說:「皇甫先生不要著急,我並沒有說這案子就結了,今天我來府上,其實也是查案,我想和令郎談一談,想瞭解一下他有沒有仇家?對方身份不明,我懷疑他們是刻意報復,尤其現在正是六大家族競爭東海郡戶曹主事的微妙時刻,我不可掉以輕心.」

    無晉暗暗佩服,這個張縣令果然思路很清晰,一句話便抓住了要害,他心中暗暗思忖:「看樣子,這個張縣令和蘇刺史真有矛盾了,好像彼此在暗鬥。」

    就在這時,那張縣令有意無意地回頭一瞥,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正好和無晉對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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