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八部之天下有我 卷三 風雲漸起 第二十節 左右為難
    聽完劉飛揚述說當年經過,蕭峰大吼一聲,一掌拍下,喀喇聲響,整張桃木桌子被打得稀爛。正好阿朱捧著酒菜走了進來,見狀嚇了一跳,盤子也全掉落地上。

    蕭峰轉頭望著阿朱,神情可怖,混身劇烈發抖。阿朱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關心蕭峰,走上前握著他的手腕,柔聲道:「大哥,你怎麼了?」蕭峰不語,猛地甩開她的手臂,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眼中既有怨恨,又是不捨痛苦。阿朱嚇得花容失色,吶吶道:「大哥,你……」

    劉飛揚一看,心中叫遭,他差點就忘了阿朱還是慕容復的一個丫鬟,蕭峰初聞自己真正的大仇人是慕容博,難免對阿朱有些介懷,可不能因為這而破壞了他們剛剛確定的感情。他來到蕭峰和阿朱中間,說道:「大哥,此事和阿朱無半點關係。冤有頭,債有主,大哥英明神武便不該遷怒於慕容家的其他人。況且阿朱從沒見過慕容博,對大哥更是一心一意!」

    阿朱畢竟長於慕容家,自然聽過慕容博的名諱,此時聽劉飛揚話中的意思,慕容博竟是她心慕的蕭大哥的大仇人。她這才明白為何蕭峰對她如此神色了,只覺芳心一緊,如千斤重錘砸來,忍不住身子一幌向後倒去。

    蕭峰見狀,忙伸手去扶,可手伸到一半,驀地又收了回來,一伸一收間快如閃電。阿朱終於還是摔倒在地,只見她淚留滿面,蕭峰出手她還是看得見的,可最後那一縮卻打碎了她心中僅存的希望。她吃力地站了起來,看著蕭峰那剛毅方正的國字臉,內心肝腸寸斷,身子也是微微發抖。這一切直看得劉飛揚頭皮發麻,然而卻不知該怎麼開口,空自著急。蕭峰站在那也是猶如千年石像般,阿朱的種種神情盡落眼中,他也很想上前拉住她,可心裡就是有個聲音在大叫:她是大仇人慕容博的家人,蕭峰啊蕭峰,你不殺她也就罷了,能和仇人的家人在一起麼?

    三人就這般誰也說不出話,終於阿朱嘴唇稍啟,可話音剛到喉間還是沒有發出聲來,就此轉身欲要離去。她本想說「祝蕭大哥早日報得大仇。」可轉念又想到慕容家對她有養育大恩,雖只是慕容復的丫鬟,但在慕容家卻有自己的下人婢女伺候,那番話再也說不出來。她一日短短半個時辰經歷了人生大喜大悲,只覺心中美夢片片破碎,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就在阿朱打開房門,就要離去時,劉飛揚大喝道:「且慢!」阿朱緩緩轉過身來,雙眼若夢似離。在剛才她離開時已換回了女裝,更顯俏麗。此時劉飛揚看著她那梨花帶雪的神容,大是憐惜,長歎道:「本來我是不想說的,這畢竟關係到個人私隱,實在不是君子所為。」轉身又對蕭峰道:「大哥,你只知道阿朱是慕容家的人,你覺得和她再也不能在一起了是麼?」

    蕭峰此時也是心如刀割,他雖被中原豪傑誤解,但一生豪俠,恩怨分明心中也沒有怪他們。恨只恨造成這一切的幕後仇人。三十年來他首次嘗到兩情相悅的滋味,不想命運弄人,阿朱竟是他最恨的仇家的丫鬟。他剛見過親父蕭遠山,雖沒聽蕭遠山說出誰是真正幕後兇手,但也聽出他話語中的怨恨。他父子二人相貌一般而二,那是誰也裝不來的。蕭峰是至情至性的人,得知自己親生父親還在世,雖是苦於他殺了自己從小最尊敬的三個老人家,但內心畢竟還是害喜多些。若父親知道自己和仇人家的人在一起,真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此時他強壓下心中悲憤,說道:「怪只怪命運弄人!」話語間含著無盡的酸楚無奈。劉飛揚道:「如果阿朱不是慕容家的人,大哥會如何?」蕭峰奇道:「阿朱是慕容復的丫鬟,這哪假得了!」忽又想到阿朱為了慕容復,甘冒大險去少林偷書,實是對慕容家忠心之極。心中又是一陣難過。阿朱也是一臉茫然地看著劉飛揚。

    劉飛揚轉身對阿朱道:「阿朱,你身上是不是有塊有刻字的金牌?」阿朱此時柔腸寸斷,也沒細想他為何會知道自己有個金鎖,聞言下意識地從懷中掏出個金鎖來。劉飛揚口中道聲「得罪」伸手接過金鎖,遞到蕭峰前,說道:「我逍遙派長輩當年游世時知道甚多江湖秘辛,只是他們無意於江湖紛爭恩怨,雖也和小弟說了幾件事,但也囑咐小弟不可胡亂多事。只是我敬重大哥為人,不忍見大哥含冤不白,後又遇蕭前輩,這才說出那幕後挑撥是非的真兇慕容博。」

    蕭峰道:「那和阿朱的身世有何關係?」他已看見那金鎖上刻著「天上星,亮晶晶,永燦爛,長安寧。」十二字,也猜到這必是阿朱從小佩帶之物,以當作日後想認的信物。阿朱也說道:「我小時候寄養在一戶人家中,後來那戶人家家道中落,正巧慕,慕容老夫人經過收養了我。那金鎖是我親生媽媽給我帶上的,只是我記不得她的樣貌了。」說著眼睛望向蕭峰,正巧蕭峰也同時望向她,兩人同時心內一顫,彷彿在說:「我們原來都是從小不知身世的孤兒。」

    劉飛揚道:「家師告訴我的幾件事,其中就有一事關於阿朱的身世。阿朱其實是大理鎮南王從下離異的女兒。此事千真萬確,聽家師曾言阿朱的媽媽似乎住在一個叫小鏡湖的地方,只是具體在哪我就就不知道了。」直聽得蕭峰目瞪口呆,阿朱咽唔道:「劉公子,你說得是真的嗎?」她其實卻有幾分信了,她肩上本刻有一「段」字,那絕對是無人得知,那必是她媽媽從小就刻了上去的,她知道自己媽媽姓阮,而這「段」字無疑是父親的姓氏了。

    蕭峰道:「賢弟師門竟如此神通廣大,真不可思義!」劉飛揚心中暗道:神通廣大的應該是我!只是沒辦法,有些事還是借逍遙派的名頭的好。當下又說道:「其實要想找到那小鏡湖所在,那也不難。有一人你們都認識,只要找著了他,便容易找到小鏡湖了。」

    蕭峰和阿朱同時道:「那是誰?」說著,兩人又互看一眼,眼神中似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來。劉飛揚道:「那人便是段公子,其實他是大理鎮南王世子,說起來他還是阿朱同父異母的哥哥,只是他為人謙遜不以身份耀於人前。只要找著了他,必能找到段王爺。」「什麼。」二人俱是大吃一驚,蕭峰當日和段譽結拜可說是出於一時豪氣,對他本就瞭解不多。阿朱更是想不到那個曾給自己下跪磕頭的年輕公子竟是自己的親哥哥。

    蕭峰忽地想起一事,問道:「賢弟,記得當初阿朱和我那段賢弟同在杏子林中,你為何當初不指證出來?」他外表粗獷,實是粗中有細,也不是不信劉飛揚,只是此事關係太大。這幾日與阿朱同行來,實在也是對她大為憐惜。只是慕容博畢竟是她的老主人,日後找他報仇,阿朱夾在中間實是左右為難之局。眼神撇向阿朱,見她大有幽怨的神情,心中暗道:阿朱,我何嘗不希望你是段家的女兒。

    劉飛揚道:「那日林中太多閒人,這畢竟是關人私隱之事,段王爺本身就有難言之隱,小弟實不方便說出來。」蕭峰一想也是,轉身對阿朱一臉歉意道:「阿朱妹子,對不起,蕭大哥適才對你太粗魯了!」阿朱低著頭,兩隻小手揉著衣角,不發一言。

    劉飛揚見狀,默默退了出去,說了這麼多,只要蕭峰相信,他的心結自能打開,以阿朱對他的感情必能合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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