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異史 正文 第四章 奪鼎 第二十節 川江夜雨
    暴雨傾盆而下,毫不留情的將豆大的雨點兒撒在長江上、群山間,四週一片嘩啦嘩啦的雨聲,除此之外,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漆黑一片的長江上,也像那黑沉沉的夜空一樣黑,看不見任何東西,在這密密匝匝的暴雨形成的雨簾中,什麼也無法看清。

    忽然,一道明亮的閃電刺破蒼穹,在黑沉沉的夜空中展露崢嶸,當那最後的電光從夜空中徹底消失的時候,一陣隱隱的轟隆聲遠遠的從那閃電爆裂處傳來,雷聲在群山間久久的迴盪,並傳入了長江之上的一艘小漁船裡。

    閃電的電光之下,漁船暴露了它的行蹤。這艘停泊在江邊的漁船不大,長三丈,寬近一丈,吃水很淺,船上遮了個很長的篷子,幾乎從船頭一直延伸到船尾。

    從那船篷上的小小窗口隱隱透出了些許的光亮,一暗一明的燈光顯示出這船上有人。

    漁船中確實有人,而且人還不少,靠近船頭的一端,正坐在九條漢子,除了船老大之外,還有八名縴夫,而在靠近船尾的另一端,則坐著另外三個人,從他們的服色來看,似乎他們都是讀書人。此刻,無論是船老大、縴夫,還是那三個看起來像是讀書人的船客,他們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

    船老大和縴夫們正在吃飯,而那三名讀書人則正聚在一張小几之上,小聲的商議著什麼。

    船夫的飯菜很簡單,除了一盤簡單的花椒野菜湯之外,就只剩下窩頭了。看起來縴夫們確實餓壞了,他們狼吞虎嚥的吃著面前的那些食物,全然沒有注意到船老大的神色已經有些不大對頭了,雖然這些都只是最最簡單的食物,可是這畢竟也是船老大出錢買來的,如今世道不好,生意難做,在船老大看來,這些縴夫不是在吃窩頭,而是在吃他的心。

    心情不佳的船老大很快就停止了進食,他心煩意亂的將手中拿著的筷子放下,坐直身子,看了看這些餓死鬼托生的縴夫們,眉頭越皺越緊,他心中已經開始盤算等這回生意做完,就辭退兩名縴夫,免得浪費窩頭。

    「船老大,你過來一下!」那坐在船尾的三個讀書人看見船老大放下筷子,便以為他吃飽了,其中一名年紀稍長的人便向他喊道,「我有事問你。」

    船老大不敢怠慢,立即從縴夫們身邊擠了過去,蹲著身子挪到了那三人身邊。他望著那名看起來年紀稍微大些的人,問道:「三位叫小人來,不知有何吩咐?」

    那人道:「我問你,這川江之上真的不能晚上行船嗎?」

    船老大陪著笑,說道:「客人有所不知,自古川江以險著稱,有道是『行晝不行夜,行深不行淺』,就是說不僅晚上不能冒險前行,而且連在淺水的地方也要多加小心。」

    「那是為何?」那人顯然對此很感興趣。

    船老大說道:「回客人,那是因為川江有些地段十分的險要,不僅水流湍急,而且更有些礁石隱伏在水下,假如船到了這種地方,那麼就會出事,說輕點兒是擱淺,說重點兒,嘿嘿,那就要……!」他顯然有些忌諱這樣的事,因而並未將下面的話說完,他頓了一頓,又說道:「其實並非所有的江段都危險,只要過了這險峻的峽江一帶,就可以放心的行船了!」

    那人略微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又問道:「那依你之見,何時能夠出這峽江?」

    船老大說道:「這可說不準,如果這老天不搗蛋的話,那麼最晚再用五天就能出去,但若老天不做美,再把這暴雨這麼昏天黑地的下下去,恐怕就得多耽擱幾天了!因為這雨下得有些厲害,上游的水勢猛漲,這拉縴就拉不成了,所以必須等雨停了再走。」他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即使這雨馬上停,恐怕還要等上兩天才能走,因為上游的水勢還沒下去,也無法拉縴。」

    三人聽罷,互相對望幾眼,面上均顯出一絲憂慮之色。

    船老大見他們這種表情,以為他們擔心,便說道:「幾位不必擔心,這船上的東西都還算齊全,什麼油鹽醬醋米面都有,只是那些東西要留在最後用,幾位大可放心,就是在這裡停上個十天半月,咱們也餓不死。」

    那人笑著摸了摸鬍子,說道:「這個我等自不會擔心的,何況在後面還有些船呢!」

    船老大裂著嘴笑了笑,說道:「客人真是大手筆,一下子就在東邊訂下五十條船,真是讓小人佩服。」

    那人擺了擺手,說道:「莫非你沒見過比這更大的手筆?」

    船老大露出個深思的表情,隨後說道:「小人十幾歲的時候倒是見過,那次是個米商,從成都運米到武昌,嘿!那叫一個壯觀,一百多條船首尾相接,浩浩蕩蕩的過峽江,當真是了不起!不過,從那以後,小人就再也沒有看到這麼大的場面了,八大王張獻忠入川以後,就更是凋敝了,船家能夠吃上窩頭就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了!」

    這時,另外一人忽然問道:「那些船停在此峽口另一側,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船老大睜大了眼睛,說道:「怎會有危險?那領船的老佘頭可是川江上數得著的老舵頭,他閉著眼睛就能把船行的穩穩當當,有他在那邊,那些船保證不會出事,客人儘管放心好了。其實若說危險的話,依小人看,冒雨在夜裡過峽口才叫危險呢!咱們是走在最前頭,所以才會及時的衝過來,可是他們就不能冒這個險了,況且客人不是還特意叮囑過嗎?那些船中都是怕水的玩意兒,馬虎不得,老佘頭自然是不會大意的。」

    聽到這裡,那年紀稍大的讀書人又問道:「你方才說到那張獻忠,那麼我問你,如今張獻忠的大西軍怎麼樣了?還在川東一帶活動嗎?」

    船老大搖了搖頭,說道:「沒影兒了!他們都被趕到川西、川中一帶去了,如今重慶也被官軍打下來了,張獻忠也就只剩下一個成都了。」

    「怎麼打下來的?」那人顯然對此很感興趣,「我只是聽說官軍前些日子打了幾個勝仗,但卻不知道詳細經過,你是常在這川江之上跑來跑去的人,應該知道的多些,你就給我講講。」

    船老大對於這些話很是受益,他得意的笑笑,說道:「其實我也是聽別人講的,也不能保證都是對的,您就當個故事聽聽吧。」他伸出右手,在腦袋上抓了抓,隨即又想了想,便說道:「這事情講起來就長了,這還要從去年冬天說起。

    去年剛入冬的時候,當時小人正在峽江東邊,聽從上游逃出來的船家說,那張獻忠因為川中缺糧,便謀劃著到別處去打糧,他領著大軍向北走,想從漢中出去,但卻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支官軍給堵住了,兩軍大戰數百回合,直殺的血流成河,聽說那山道都被屍體給堵上了。後來張獻忠見官軍勢大難制,正欲親自率軍攻擊,卻不料,他手下的一名大將劉進忠陣前倒戈一擊,領著自己的部隊向南撤退。

    那劉進忠本來是這川東的大土匪,他被張獻忠收編以後,就成為八大王張獻忠的心腹,但他畢竟不是好相與之輩,他見張獻忠兵敗之勢漸顯,便開始另做打算。他領著所部一直向南走,最後終於到了這重慶附近。此時重慶還在那張獻忠手中,而大明總兵官曾英曾大人正率軍圍攻重慶。

    那劉進忠先在城北停了兩三天,後來就降了曾英曾大人,他領軍與官軍一同攻城,終於將重慶拿下。曾英大人高興之餘,還派人去向朝廷報功,不過聽說朝廷正在打仗,所以也就沒有了回音。

    那張獻忠得知重慶丟失,又驚又氣,當即領軍南走,並派人從成都調來援軍,揚言一舉攻破重慶,屠盡城中士民。

    曾英大人領軍守城不出,只是用軍中紅衣大炮猛轟張獻忠軍,兩軍相持數日,誰也奈何不了誰。不過,那張獻忠軍多勢大,連日猛攻下,重慶眼見岌岌可危,就在這時,一支官軍忽然從峽江衝過來,從張獻忠背後狠狠的揍了他一頓,大西軍驚慌失措下,全軍崩潰。曾英大人見狀,也領軍殺出城去,與那從峽江而來的官軍一同追擊張獻忠,這一追就追到了成都附近,將張獻忠南下與東進之路堵死,張獻忠的大西軍既缺糧,又士氣低落,眼見著要完了!」

    那三人聽完船老大的敘述,神色均是有些古怪,那年紀稍大者又追問道:「怎麼?張獻忠的大西軍不是很厲害嗎?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船老大說道:「小人聽說那張獻忠最精銳的是他從陝西、河南、湖廣帶出來的十萬人馬,而剩下的那十幾萬人都是入川以後收編的各地土匪、山寇,他們殺殺百姓尚可,但一旦與官軍交戰,必不是對手,所以張獻忠每次與官軍交戰之時,均是命精銳為前鋒,全力攻擊。不過,張獻忠在川中兩年多,只知打糧,卻完全不知與民休息,因而各地糧荒甚重,不僅民間乏糧,而且張獻忠軍中也沒有多少糧食,常言說得好,『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見軍中糧草之重要,那大西軍既然沒有糧草,這軍心自然動搖,再加上官軍攻勢甚猛,大西軍潰散已不希奇。」說到這裡,船老大忽然又想起一事,他壓低聲音,神秘的說道:「聽說那從峽江而來的是威毅侯的鎮虜軍,他們可厲害著呢!那韃子的好幾個王爺都叫他們給打死了,這張獻忠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那三人相視一笑,臉上顯出一絲得意之色。

    船老大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說道:「莫非三位不相信小人的話?雖然小人當時正在在漢水上行船,可是小人回來後聽別的船家說起過此事,他們說那鎮虜軍不僅給足船錢,而且從不擅取民財,實在是百年不遇的仁義之師!」

    那讀書人笑道:「我相信你的話,剛才我等是在笑那張獻忠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船老大也陪著笑,說道:「那是,張獻忠不過就是流寇,官軍一到,立馬完蛋!」他停下說話,向後退了兩步,伸手掀開篷子邊的簾子,向外看了看,隨即轉回頭,說道:「幾位,這雨看起來今晚是停不了了,只有等幾天了!」

    九天開出一成都,

    萬戶千門入畫圖。

    草樹雲山如錦繡,

    秦川得及此間無。

    這首李白所寫的《上皇西巡南京歌》用了了數語寫出了成都的繁華與秀麗,將唐朝時的成都景象描繪的真實而親切。

    成都,古稱「錦官城」,又因盛產芙蓉而被稱為「蓉城」。其位於岷江以東,是整個四川的政治與經濟中心,歷史悠久,經濟發達,自從秦代李冰父子在岷江上游修建起著名的都江堰,將那桀驁不馴的岷江制服以後,成都平原也就成為了富庶的天府福地,使得歷代封建王朝的統治者或者是四川的割據勢力無不重視這裡,將都江堰之南的成都逐漸建設為重要的軍事與政治據點,以便確保其對整個四川的統治地位。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四川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得四川的地位格外的引人注目。西漢末年割據四川的公孫述,三國時代的劉備,西晉末年李雄的成漢政權,東晉末年的軍閥焦縱,五代時先後割據四川的前蜀王建和後蜀孟知祥,元朝末年的明玉珍,這些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都將四川作為他們理想的割據之地,雖然他們最後全都無一例外的被來自中原地區的王朝所消滅,但這並不能否認他們作為一支有影響的地方性武裝力量存在的價值,在這些割據勢力中,割據時間最短的不過八年時間,而最長的也不過短短的四十多年,在與中原王朝的對峙中,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就是那莽莽的群山,與那險峻的三峽。

    在運輸手段落後的古代,要想從中原地區征服四川,就必須面臨一個非常急迫而現實的問題——糧食。根據「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軍事原則,要想征服四川,如果不能就地籌糧的話,那麼就必須先將糧食運進四川,但當那浩浩蕩蕩的運糧大軍面對著眼前那險峻的高山峽谷的時候,他們心中的震驚與無奈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才能體會到。也正是這個原因,自古以來,割據四川的軍閥無不將「北據漢中,東守江陵」作為自己防守四川的唯一秘訣,一旦漢中丟失,則四川無法再守,同樣,一旦江陵失守,則敵軍可順長江而上,直搗四川門戶夔門,並沿江西進,攻取成都的屏障重慶,重慶既失,則整個四川大勢去矣!

    也正是這個原因,三國時諸葛亮就在給劉備的隆中對中明確的指出了這一點,對於整個蜀漢政權而言,唯有北取漢中,東占荊州,才能確保蜀漢腹地四川的安全,但關羽大意失荊州,失得蜀漢東面門戶敞開,戰略優勢就此失去,使得本來就沒有多少優勢可言的蜀漢政權更加風雨飄搖,在苦苦支撐了四十多年後,終於亡於鍾會、鄧艾之手。

    雖然歷史的悲劇時刻提醒著那些盤踞四川的軍閥,但他們或迫於形勢,或苟且偷安,不思進取,因而不僅沒能憑借天府之國的實力統一全國,反而最終被新的中原王朝所統一,不過,也許正是「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後治」的讖語的緣故,四川往往是最後併入中原王朝的內陸地區。

    每到一個王朝快要終結的時候,四川往往會成為多事之地,並最終與漸漸失去活力的王朝相脫離,成為一個相對隔絕的割據之地,直到新的王朝建立,它才會重新併入王朝的統治鏈條之中,開始它的新一輪循環。

    明朝末年,中原大亂,各地起義風起雲湧,再加上邊疆地區的紛亂戰事,使得朝廷無暇顧及四川,而且還不得不將四川的軍隊調出川去,或者與各地起義軍相鬥,或者北上勤王,以抵禦北虜的侵襲,這樣一來,就使得四川漸漸成為一個軍事真空地帶,它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海綿,憑藉著豐饒的物產,將各處的軍事勢力紛紛吸引過去。不僅各地的軍閥爭相入川,而且一向善於流竄的張獻忠也順勢數次入川,並最終盤踞四川。

    雖然張獻忠很想在四川站穩腳跟,並憑借四川爭奪天下,但是,由於他習慣了流竄,而完全忽略了建設,因而在他入川的兩年時間裡,不僅沒能建立起一套有效的行政機構,而且還因為各地的反抗不得不疲於奔命,整個四川陷入一種混亂的狀態,人民無暇顧及農業生產,各地軍閥土匪相互攻殺,天府之國竟然滿目瘡痍,餓殍遍野,不僅百姓面臨著饑謹的威脅,而且連張獻忠的大西軍也陷入缺乏糧食的窘境之中。

    作為大西的皇帝,張獻忠這些天的心情一直處於焦慮與迷茫之中,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四川這麼難以立足,他更痛恨那支與他作對的、身穿奇怪軍服的軍隊。

    通過前些天的探察,他已經從部下那裡得知,那支軍服很古怪的軍隊是鎮虜軍,他們最擅長的不是陣前撕殺,而是列成整齊而密集的陣形,以手中的火器猛烈轟擊對手,並用大炮發射一種能夠爆炸的炮彈,殺傷守城的敵軍。

    張獻忠推開廂房的窗戶,向窗外望去,他看著那有些讓人感到壓抑的天空,心中重重的歎了口氣。他已經無法再容忍這樣的戰鬥了,他手下的士兵因為缺乏糧食和士氣低落,已經開始大批大批的向成都附近的官軍投降了,假如再不想想辦法的話,那麼恐怕他的大西軍可能就此崩潰。

    「萬歲,萬歲。」一個有些慌張的聲音傳入了張獻忠的耳朵。

    張獻忠轉過身子,背靠窗戶,望著那來人,用他那低沉的聲音說道:「慌什麼?你再怎麼說也是大西的宰相,怎麼能這樣驚慌?再這麼大呼小叫,老子非親手剁了你不可!」

    這來人就是張獻忠的宰相汪兆齡了,他在前不久剛剛又被張獻忠重新任命為宰相,他被張獻忠重新委以重任的原因除了他為張獻忠籌集到了少量糧食之外,當然還有張獻忠愛妾尹氏枕邊風的功勞。

    汪兆齡戰戰兢兢的來到張獻忠面前,跪下奏道:「啟稟萬歲,臣剛剛得到消息,又有一萬餘人擅自離開防地,向南而去,想是投降官軍了。」

    「驢日的!是不是嫌老子八大王殺人殺的少了?」張獻忠惡狠狠的說道,「看來老子不開殺戒,他們真的把老子當成病貓了!」

    汪兆齡定下心神,低著頭又說道:「臣以為再這樣下去,恐怕我軍撐不了幾天,何無何從,還望萬歲早做定奪!」

    張獻忠呵斥道:「你不說老子也知道!驢日的,老子讓你去籌糧,怎麼才籌到一萬斤糧食?」

    汪兆齡慌忙道:「臣萬死!臣雖奮力籌糧,但無奈四周已沒有了任何可籌集糧草之處,而南下之路又被官軍堵住,所以臣實在是無法可想,還望萬歲恕罪!」

    張獻忠走上幾步,一腳將汪兆齡踢翻,罵道:「你這個沒用的飯桶!吃老子的,穿老子的,當老子的宰相,可是卻一點兒用也沒有!既然南邊走不了,難道你不會向北走嗎?」

    汪兆齡從地上爬起來,繼續跪在張獻忠的腳邊,低聲道:「回萬歲,那北邊的路仍被秦良玉的人馬堵著,雖然他們人不多,可是卻堅守著兩處土寨,我軍雖奮力撕殺,可仍無法將其攻破,若不將其攻破,則一旦我軍運糧之軍南返,很可能又被他們奪去。」

    「秦良玉這個老婆娘!盡跟老子作對!」張獻忠惡狠狠的說道,「你再去給可望他們下令,讓他們抽出一些人馬來,去給我打秦良玉,一定要將其活捉回來!老子倒要看看,這個老太婆有幾個腦袋!」

    汪兆齡抬起頭,小聲說道:「萬歲,軍中乏糧,兵士們都走不動了!」

    張獻忠暴喝道:「這點兒小事難道還要老子教給你嗎?你去那軍營中四處看看,凡是已經爬不動了的,一律殺掉,給將士們吃,這肉一吃進去,人就有勁兒了!」

    汪兆齡猶豫著道:「萬歲,這個……」

    「這個什麼?你還不快去給老子辦差事?莫非你想第一個下鍋嗎?」張獻忠瞪著兩隻大眼看著跪在地上的汪兆齡。

    汪兆齡嚇的趕緊站起,口中連道:「臣這就去,這就去!」說完,轉身就欲往外走。

    「慢著!」一個聲音從廂房的另一側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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